第38章
“下面我們來看另一條消息。七年前的秦出女友非法監。禁案, 犯人張懷民已經服刑超過兩年半。網上和媒體對于張四個月後即将出獄的消息都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衆說紛纭。今天本臺記者就來到了大街上, 詢問了部分街頭群衆對當年案件的看法……”
林茜茜敲了趙西嶼的門, 沒有得到回應。
她想跟他說明一下黃小瑜已經被捕的情況,所以說了聲“我進來了哦”,就推門而入。只見浴室裏的燈亮着,裏面傳來水流的嘩啦聲,隔着層磨砂玻璃隐隐約約能看見裏面人身體的輪廓。林茜茜只看了一眼就把視線快速移開了, 轉而落在桌面上開着的電腦屏幕上。
她在趙西嶼的電腦桌前坐下來, 手托着腮,看着筆記本電腦裏正放着的新聞。
“這位小姐, 請問您怎麽看待張懷民即将出獄的事實呢?”
“對這種變态來說,三年而已, 根本就不算坐牢吧。他一出來,肯定又有人要遭殃。估計非得等他鬧出人命來了,才會被判死刑吧。”
“這位先生,您又怎麽看呢?”
“我贊同我太太說的, 其實我最近一直在網上搜林小姐的近況,但什麽也沒搜到。不知道她最近怎麽樣了,是想隐姓埋名重新開始, 還是無法接受自己那張整容過的臉所以開始逃避社會。林小姐,如果你現在正好在電視機屏幕前, 在這裏我想呼籲你, 躲起來, 躲得遠遠的,不要再被這個變态找到了……”
謝謝你啊。
林茜茜看得入了神,一只手從一旁伸出來,将電腦“啪”一聲阖上了。
林茜茜回過身去,只見趙西嶼只圍了條浴巾,低眼看着她顯然還沒回過神來的表情。因為剛從熱水裏出來,他的皮膚還散發着溫暖的水蒸氣,混着淡淡的沐浴乳香氣飄進林茜茜鼻腔裏,十分好聞。
“你這狀态看什麽新聞。”趙西嶼道,“到樓下去,跟姓羅的傻子一起看蠟筆小新去吧。”
他濕漉漉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低頭說話間一滴溫熱的水順着發梢滴答一聲落在了林茜茜臉上。
林茜茜默默地把水抹了下來,擦趙西嶼浴巾上。
趙西嶼吸氣:“你擦就擦,別往下拽我浴巾啊。”
“我沒拽你浴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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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沒拽一邊繼續扯是吧,我要真走光了,林茜茜今天你肯定走不出這房間。”
“我都說了我沒拽,我指甲裂了,勾你浴巾上了!”
“……”
兩個人折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趙西嶼從抽屜裏找出一把手術刀,拽着她坐到床上,默默地開始幫她修指甲。林茜茜看着他聚精會神試用手術刀切割指甲的樣子,沒忍住笑了。
“你怎麽還在家裏放手術刀啊?”
趙西嶼沒回答她的話,頭也沒擡:“你還笑,換個人就不是這待遇了。我肯定不切他指甲,直接切他手指。”
林茜茜點頭,看着缺了一小截的指甲在趙西嶼手裏被打磨圓潤。
他的頭發還是沒擦,水珠都滴在了林茜茜的裙子上。
趙西嶼好不容易滿意了,剛要收起手術刀,門忽然響了兩下。
三個人都是一個德行,除了進林茜茜的房間會等到一聲“請進”再進去,其他時候都是随便敲兩下以示警告,直接就推門而入。
所以下一秒羅浮握着門把手,看着這兩個人坐在床上,一個半裸,一個裙子濕了,一個人握着另一個人手指放在自己浴巾上的畫面,怎麽看怎麽辣眼睛。
“……趙西嶼你叉叉,不是說好了一起當單身狗的嗎?”
趙西嶼默默地松開林茜茜的手,将手術刀随手扔在了桌面上。
“誰跟你說好了?”
林茜茜看着羅浮一臉懷疑世界的表情,摸了摸頭發,對他稍微講解了一下真實情況。羅浮看了眼她顯然是剛修好的指甲,終于從巨大的打擊裏回過了神來。
他手裏還抱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來,放到了林茜茜和趙西嶼面前。
“我查了你到酒吧三個月之前,酒吧後門的公共監控,他太神秘了,基本上沒怎麽跟人接觸過,都是一到酒吧就一整天不出來。只有兩個人在外面接觸過他,一個就是你之前接近的黃小瑜,他接過黃小瑜遞的幾次煙。另外一個我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接觸……”
“什麽意思?”
“你看。”羅浮調出一張監控截圖,監控的時間是夜晚。黑白的模糊圖片上,一個男人穿着一件樣式輕松的西裝,拿着束栀子花,戴着面具的男人從他身邊經過,把栀子花接了過去。
“我查過了這男人的衣服,是川城大學旁邊一家花店的工作服。”羅浮說道,“總之他是給酒吧送了好幾次栀子花,不過這到底算不算是深入接觸,我還真不知道。”
趙西嶼看了眼截圖,站起來擦幹頭發,到陽臺上抽煙去了。
林茜茜倒是沒把視線移開。
“黃小瑜這裏是沒法入手了,幹等着也不是辦法……”
“那試試花店這男的?”
“也沒其他辦法了,試試吧。”
********
秦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行過法醫相關工作了,但沒什麽不放心的。只要不是太複雜的情況,小吳基本上能夠自己處理,更何況還有徐溶溶在旁邊幫襯着。
結果他回到警隊的第一天,還是被工作淹沒了。
好幾件案子被交到了他的手裏。
趙信然也顯得很無奈:“不是我不信任她們,主要是這受害人一旦是女性,董局就會特別草木皆兵。你也知道,一年前時逢生嚣張作案又逃跑,對警方形象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這混蛋到現在都沒抓到,很有可能再次作案。董局說技術方面只信任你,所以……”
他喋喋不休的說了一通,秦出卻一句沒回答。
等到他自己停了,秦出低聲道:“說夠了就出去,順便把小吳叫進來。”
趙信然:“……哦。”
總不能對着現在的救世主跟條瘋狗似的亂叫。
他去叫小吳,對方磨磨蹭蹭的藏起了一個本子,他本來想吼她兩句,但看着她眉弓微微向下一塌,溫純無辜的雙眸裏露出有些躲閃的情緒來,他終于又把怒吼咽了回去。
“別發呆了,快去。”
算了,秦出的徒弟也不能随便吼,還是吼小張去吧。
秦出和小吳一工作就是一上午,午飯時間,徐溶溶強行把兩個人拎出來,又拉上了趙信然一起,幾個人到外面去吃午飯。
miangas已經關了,現在變成了一家咖啡店。
四個人坐在咖啡店不遠處的川菜館裏,硬是在菜單裏一片“椒”和“辣”裏,點出了一個湯和幾個稍微清淡一點的菜,小吳又給秦出點了個蔬菜粥。
“要不說小吳現在長大了。”秦出在,趙信然誇小吳誇得特別自然,“以前跟個二傻子似的,現在都會考慮師父的口味了,不錯不錯,是長大了。”
小吳撇嘴,想反駁他的話又不敢反駁。
徐溶溶跟着笑了兩聲,轉頭就看見秦出沒什麽表情,反而是久久的看着miangas的方向。
她思考了一下,笑了一聲。
“你是在想那個案子呢,還是在想其他人呢?”
趙信然喝了口茶:“其他人?什麽人啊?”
“趙一倩啊。”徐溶溶特別自然的回答,“為了趙一倩老秦不是還擋了一槍嗎?他還沒出院呢,對方轉頭就跑了,你還幫他查了這個人,結果什麽信息都沒有。人一跑,家一搬,找個靠譜的保潔一收拾,連根頭發絲都沒剩下。就算知道了她用的就是個假身份,還真沒法把她怎麽樣。”
秦出冷淡的收回目光,冷淡道:“你如果能把打聽八卦的能力用在工作上,效率會提高至少兩倍。”
徐溶溶挑眉:“我又不是你,這麽追求工作效率。”
菜上來了,熱騰騰的散發着川菜獨有的厚重香味。
徐溶溶目光沒離開過秦出,她盛了碗湯,喝了一小口,語氣忽然變得認真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很擔心她的話,我可以把多肉再借給你一次啊。”
“不用。”
趙信然把嘴裏的飯咽下去了,才看向徐溶溶:“什麽多肉?什麽玩意兒?我為什麽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徐溶溶瞥他一眼,沒說話。
小吳舉起了手:“趙隊,徐法醫跟我說過。”
“說過什麽?”
“徐法醫有棵多肉,是她入職的時候,奶奶為了求佛祖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專門去廟裏三拜九叩求來的。徐法醫很寶貝那棵多肉。”
趙信然聽明白了,嗤笑一聲。
“你們女的就是迷信。”
“這可說不準。”徐溶溶接過了話頭,慢慢說道,“養多肉對于有些人來說是精神寄托,對有些人來說是閑暇消遣,但對一個看不到希望的人來說,就算他曾經是無神論者,也不得不寄希望于多肉帶來奇跡發生。”說着,看了一眼秦出,“你說是不是,老秦?”
她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秦出想到避而不見的林茜茜,想到再也沒有消息的趙一倩,覺得一陣煩躁湧上心頭。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說這個?
他毫不遲疑的冷聲道:“我再也不會相信這種東西了。”
徐溶溶聳肩。
趙信然看着氣氛不太對,咳了兩聲,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
“別讨論這個迷信不迷信的問題了,老秦。”他把茶杯輕放回桌上。
秦出擡眸看着他,神色冷淡,趙信然倒是已經看慣了。
“川城大學法醫學專業有個講座,董局要求的,你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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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風微,空氣裏都是植物的清香味道。
林茜茜從一輛紅色的跑車上下來,走進了開在學校旁的花店裏。
一個黑發男人穿着件灰色的西裝,正抱着一束鮮紅的玫瑰花,逐朵的修剪枝葉。
“小哥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