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差點被三陪
于非在的公司是一家房地産營銷策劃公司,公司日常工作主要是圍繞一個樓盤項目的營銷策劃、全程代理、企業形象設計、廣告設計等內容開展。在J城,算不上知名的代理公司,但手上也有大大小小幾個項目。
她的職業就是被總監被老板被客戶□了一遍又一遍的文案,專門負責文字工作。那些外人眼中光鮮亮麗、自由不羁、牛逼哄哄的廣告人,在于非眼裏其實是幹得比驢累,吃得比豬差,起得比雞早,看着比同齡人老的可憐蟲。
還好淺妞已經從這個行業跳出去了,當她的專職寫手去了。而她,平生無大志,就這樣懶懶散散的呆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司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玩着文字游戲。
上車之後,就發現只有AE宋敏和老板葉強兩個人。
于非下意識就問道:“老板,策略和設計呢?”
葉強通過後視鏡看了于非一眼,丢下一句“他們還有其他的工作”就把注意力放在開車上了。
額。于非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果然老板又開始發神經了。設計不帶也就罷了,可是前期溝通主要是策略的工作,你不帶策略溝通個P啊?而且既然是第一次跟開發商溝通,服務團隊至少也要全部帶着,以凸顯乙方的重視和方便後期的溝通啊。
不過既然老板沒意見,她一個小小的文案,擔心起來實在是有些越俎代庖。
她沒再言語,微微歪了一下腦袋,結果看到旁邊的宋敏臉色不是很好。
廣告公司都是年輕人居多,平常一幫同事關系都不錯,于是于非自動自發的就把手撫上了她的額頭,輕聲道:“怎麽了?”
宋敏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于非皺眉:“你額頭很燙,發燒了?”
宋敏抓住她的手,扯一抹笑:“沒有,昨晚酒喝多了,頭有點疼。”
靠!于非忍不住低咒——老板你是拉皮條的麽? AE只是客戶溝通,又不是陪酒的!宋敏酒量不錯,能被灌成這樣得喝多少啊?
于非皺了皺眉,幫她揉額頭順便輕輕按壓下太陽穴。按了一會宋敏的臉色已經好看了許多,開始有心情調笑她:“妖嬈的非姐居然是賢妻良母,竟然會按摩穴道。”
于非愣了愣之後失笑。她除了吃喝玩樂,生活上的事情是各種白癡,這一招還是許淺予教她的。她之前經常泡吧,每次第二天就嚷着腦袋疼,她總是一臉無奈的幫她按摩。後來她辭職之後就告訴她了這兩個穴位:太陽穴和印堂穴,讓她以後再疼了自己試着按。今兒還是第一次放在別人身上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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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昨晚死活沒看進去的資料,于非開始了解項目,一邊看一邊咋舌。
這次的案子是藍城置業的一個超大項目。藍城置業是本省數一數二的開發商,這個項目規劃已經确定,建築面積超過100萬平米,物業類型包括別墅、洋房和高層。如果順利簽約的話,就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了,也能大大提升他們公司在地産界的知名度,以後拿項目也會事半功倍。
可是——她看看開車的老板,又看看有些蔫的AE,腦袋隐隐作疼:老板到底想不想拿下這個項目來?
到了藍城置業,才發現這次會議很簡單,主要是與藍城置業營銷部的簡單策略溝通會議。
藍城置業營銷部的負責人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姓沈,看着很是儒雅。簡單的聊了幾句市場情況後,就讓秘書把一大堆資料給他們,讓他們一個禮拜之內出一份推廣方案,然後跟另外幾個公司一起參與競标。
整個會議持續不到15分鐘,偶爾老板會說幾句話。于非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坐在一邊假裝認真的做筆記。
結果旁邊做會議記錄的宋敏,探頭過來看她的筆記,被她上面畫的一只張牙舞爪的猴子刺激到了,捂着嘴咳了幾聲。
老葉的眼神看過來,她無辜的把筆記本翻頁,伸腳踢了一下那個這點小P事都沒忍住的姑娘。
會議結束後就是例行腐敗。自家老板做東,請眼鏡男吃飯。眼鏡男開始還推辭,說了幾句“太客氣”、“競标前我們不能私下跟代理公司見面以确保工作的公平公正”之類的話,後來似是無意的提了一句明湖路的某某酒樓新開發的XX菜不錯。
葉強心領神會,帶着于非她們先行一步去訂座了。
非常雅致的酒樓,非常雅致的包間,等眼鏡男來了之後才準備落座。于非習慣性的坐在宋敏邊上,結果還沒坐下就被葉強攆去了眼鏡男的另一邊。
于非微微蹙眉,看了看坐在她和宋敏中間笑的無比君子的眼鏡男一眼,淡淡的坐了下來。
觥籌交錯的兩個小時,前半場全是宋敏在敬酒。紅幹、白幹、洋酒和白酒輪着上,小手也被眼鏡男不斷地“不小心”碰到。眼鏡男酒量很好,幾乎是跟宋敏對飲,他還神色未變,宋敏卻先受不了去洗手間吐去了。
于非只是噙着笑,垂着眼簾,負責斟酒,自己一口都沒喝。她會喝酒,可是從來不在公司領導面前喝。那是慣例,一旦破例,這種場合就沒法再推辭了。只是今兒不知道還能不能堅守住。
眼鏡男沒看于非,只是端着酒杯,開始跟老板說這個項目的重要性,包括後續其他項目的即将開發,說戰略合作的事情看來雙方都需要再考慮一下。
于是葉強發話了:“于非,你看你以後的工作還需要沈總的照顧,是不是應該敬個酒啊?”
沈總笑:“葉總說笑了,以後公司的推廣就靠于小姐這種專業人士了。”
靠!老娘又不是三-陪,陪吃陪喝還陪笑!于非心底一冷,面上卻笑着推拒:“沈總,我是真的不會喝酒。這樣吧,要不我以茶代酒?”
眼鏡男微微側身,終于看向坐在他旁邊的于非。
于非無疑是漂亮的,包括臉蛋,包括妝容,包括着裝。可是這種流于表面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只有臉蛋的女人就像是肉,看着垂涎欲滴,可是吃多了還是會膩。在他眼裏,女人的氣質跟臉蛋同樣重要。而這個于非,就那種靜靜的坐在他旁邊,就自然而然産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讓他心底直癢癢。細細看去,看似妖嬈妩媚的後面,那雙眼卻幹淨的緊,黑白分明,隐約藏着某種尖銳,整個氣質一下子就凜冽起來。
這算是帶刺的玫瑰嗎?不知道這種女人吃在嘴裏會是何種美味。沈總的眼底一片若有所思。然後他端起一杯酒,朝于非遞去。
于非看着那杯酒沒動,老板銅鈴般的大眼正瞪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于非的笑越來越媚,唇角的梨渦若隐若現,她伸手,快要碰到杯子的時候——
“出賣我的愛,背着你離開……”刺耳的鈴聲響了起來,是沈總的手機。
本來有些壓抑的氣氛,結果因為這首神曲的突然而變得有些詭異。于非的媚笑有些發囧。
他深深的看了于非一眼,把手裏的杯子放下接電話:“喂。”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松散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是,我馬上來。好的,麻煩你讓藍董稍等。”
挂了電話,他放松下來,看着一臉緊張的葉強一眼,笑眯眯道:“酒就不用喝了,我一會還有點事,不能多喝。今天多謝葉總款待了。”
葉強趕緊搭話:“沈總客氣了。”
沈總坐了下來,開始不緊不慢的吃菜。
于非輕輕籲了一口氣:“老板,我去看看宋敏。”宋敏去了洗手間,到現在沒回來,她又喝多了,在這種地方她怕她出事。
葉強朝她擺了擺手,她趕緊一溜煙兒的鑽了出來。
找服務員問清楚洗手間的位置,她左拐右拐的尋了過去。結果在洗手間的公共盥洗室,看到了斜倚在牆上的宋敏,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正抓着她的胳膊,小敏卻一臉不樂意的表情。
于非第一反應就是非禮。她緊走幾步,一邊嚷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一邊上去就朝那男人的小腿上踢去。
那個男人放開了宋敏,健碩的身體慢吞吞的往旁邊挪了一下,恰好避開了她那兇狠的一腳。
看不出來這麽敏捷?于非眯了眯眼,沒打算理他,只是趕緊上前扶住宋敏:“沒事吧?”
宋敏用力睜眼,看到是于非之後便放心的靠在在她身上,傻笑道:“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打算把我仍這裏不管了呢。”
“剛才走不開。”于非聽着這句無比暧昧的話,有些啼笑皆非。
旁邊的男人站在邊上,很禮貌的問了一句:“她沒事吧?”
于非這才去打量那個男人。很高很壯,方正的國字臉,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果然男人都是衣冠禽獸,剛才那個沈總也是一臉君子的樣子卻做着流氓的事。她冷哼一聲,嗆聲道:“你不碰她就沒事!”
男人沒有生氣,反而輕輕笑了一聲。
這男人都沒有羞恥感嘛?于非剛要怒,宋敏扯了扯她肩膀:“他不是壞人,他看我吐得厲害就過來問了幾句。”
于非還待說什麽,男人又禮貌的開口:“既然沒事,那我先走了。”然後超于非禮貌的點了一下頭,便離開了。
于非張了張嘴,第一次啞口無言。這算是誤解麽?可是這男人居然沒生氣,性格真T M D好。
宋敏迷蒙着眼看男人走遠之後才反身抱住她,笑的莫名其妙。
她身材高挑,突然全身重量放在于非身上,讓她倍感壓力,趕緊用了點力氣撐住她,沒好氣道:“傻笑什麽?”
宋敏媚眼一挑,吃吃道:“那男人不錯吧?”
噗——這個時候還有空花癡?那男人不就是一頭大熊麽?于非無力了,拖着她往包間走。
宋敏絮絮叨叨說着不停:“哎,剛剛這個男人問我是不是跟姓沈的來的,我說是啊。然後他就給姓沈的打了電話,然後你就出來了。好神奇哎!”
于非微微皺眉,想起剛才眼鏡男接的那個電話。剛才提到的藍董,應該跟這個壯碩男又是什麽關系呢?
再回包間,眼鏡男還裝模作樣的問了一句:“小宋沒事吧?”
宋敏仰着酡紅的笑臉:“沒事,還可以陪沈總再和幾杯。”
他笑的儒雅:“女孩子還是不要喝太多酒的好。”
宋敏趕緊點頭稱是,于非只覺得那人虛僞的讓人惡心。
既然不喝酒了,那就吃菜呗。這麽好的菜,貴的要死,簡直是在吃錢啊。不過反正是公司的錢,不吃白不吃。于非這次坐到了宋敏邊上,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眼鏡男站了起來,漱了漱口悠然道:“藍董在這邊招待客人,我得過去一趟。推廣方案的事,你們抓緊了。”
葉強趕緊應下來。眼鏡男點點頭準備出去,到了門口又補了一句:“有什麽不明白的,讓小于直接找我就好。”
靠!還惦記着她!MB她是文案,不是AE!于非忍不住想爆粗口了。結果老葉還畢恭畢敬的一邊稱是一邊恭送他出去。
于非臉上現在已然沒了笑意。葉強回過頭來就看到了,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行為有些不妥,趕緊笑着道:“還發什麽愣啊?好好吃,今天我請客!”
請你妹啊!于非好想啐他一口,宋敏卻拉了拉她的胳膊。她看了宋敏一眼,複又坐下。
可是越吃越憋屈,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我出去透透氣。”
葉強來了一句:“還透什麽氣?趕緊吃了回公司做方案去。”
于非氣極反笑,看着一桌子菜,甲魚啊人參啊什麽的都沒怎麽動,于是略帶譏诮的道:“老板,要不要打包?”
葉強嘴巴裏正嚼着鮑魚,應了一聲:“當然。”
“那我出去叫服務員。”于非心平氣和道。她現在連生氣的心都沒了——老板不給力,她生氣簡直是在自我虐待。
沒等葉強再說什麽,她徑自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那個壯碩男正和眼鏡男站在一塊。于非看眼鏡男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自然樂得自在——你不願搭理我,我還懶得搭理你呢!
壯碩男看到她卻朝她微微點了一下頭,依舊是無比禮貌的一句話:“沒事吧?”
于非愣了愣,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于是揚起笑:“嗯,沒事,謝謝你。”說完特意看了沈總一眼。壯碩男含着了然的笑再度點了點頭。
沈總見狀趕緊熱絡的開口:“韓特助和于小姐認識啊?”
韓特助沒說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對眼鏡男道:“沈總認識?”
眼鏡男笑着解釋:“于小姐她們公司是這次參與競标的公司之一,前期接洽的時候見過,剛才沒打招呼是為了避嫌。”
韓特助的贊揚顯得意味深長:“沈總真是公司員工的表率啊。”
于非想笑又不敢笑,點了一下頭便走了。走出去了不遠,還聽到眼鏡男自謙的話:“哪裏哪裏,這是每一個公司員工都應該遵守的。”
拐過彎去,于非靠着牆捂着嘴巴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