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靈玉門大師兄
化神比試後就是煉體期比試, 煉體期比試過後,是元嬰期比試,接着乃築基期比試, 最後為金丹期比試。
如此所有階段的進行下來,才算完成了第一輪的比試。
等第一輪比試結束, 名次再往上推,挨着又進行抽簽, 直到所有宗門的修士全部比試過一次。再從所有輪次獲勝的名單中, 修士自行抽簽進行比試。等獲勝者全過了,又是敗者比試。
如此一輪接一輪篩選下來, 每個人至少有兩場以上的比試。
簡而言之, 不怪仙門聚會一百年才辦一次, 實在過程太過麻煩。
這一輪容淮已過, 中間至少相隔半個月的時間,這還僅是比試得快的。若實力相差不大的,尤其化神、元嬰這樣的修士,一打打上幾日也是有可能。
雖然繁雜, 但給足了比試過的修士緩和休息的時間。
化神修士比試, 容淮這一場是最快結束的,也是結束得最為詭異的。直到煉體期修士一百人全部抽簽完畢, 已經開始打起來,衆人還遲遲未反應過來。
看了煉體期的修士, 又看見兩百多歲的元嬰修士, 以及全部比完後,第二輪衆多的四百多歲, 堪堪符合仙門聚會條件的化神修士。裴瑜總算緩和了過來, 果然他是正常的, 修真界也是正常,不正常的只是靈玉門。
還沒能比試完兩輪,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修士五官敏銳,又有靈氣護身,這些對他們毫無影響。
可容淮不行。
陣法只有遮風避雨之效,但卻不能供暖。容淮身子骨本就弱,即便穿了法衣,依舊擋不住身體發涼。
重錦握住容淮怎麽捂都捂不暖的手,眉梢自始至終沒松開過。
“會不會冷?”
容淮搖頭:“不冷的。”
能信你的鬼話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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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錦取出大氅給人披上,萬羅場主要是為了方便修士觀看。修士晉升築基後,便可短時間內不吃不喝不睡,僅靠吸納靈氣。
所以萬羅場根本不适合入睡。
“困了可以靠着我休息一會兒。實在不行,去外面客棧歇息也成。”
容淮雙眼一彎:“不困。”
到了半夜,到底支撐不住。
重錦直接将人帶過來,用手箍緊容淮,不允許人退開。
容淮無奈輕笑,嗓音低低,帶着掩藏不住的疲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道:“辛苦了。”
“嗯。”
沒幾息便徹底靠着重錦睡了過去,呼吸淺淡,重錦拉上大氅的衣帽将人遮得嚴實,又不放心地探了下容淮的額頭。
“還好嗎?”一直抱着酒壺縮在角落裏的楚漠看了過來,一提到容淮,懶懶散散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凝重。
“嗯,暫時還好。沒發熱,就是身子有點涼。”重錦收回手,又再次捂住了容淮的手,用靈氣給人溫着身子。
楚漠斜了眼被重錦護得嚴實的容淮,啜了口酒:“小淮遇事不愛說,生怕麻煩了別人。別聽他說什麽不需要,若覺得此處不舒服,直接打暈帶回客棧也行。”
“好。”
兩人的話根本沒避開裴瑜和雲白缪,直接當兩人是空氣,無視掉了。
一來容淮的身子不是什麽秘密,二來,即便知道容淮身子弱,實力擺在這兒,別人想動容淮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裴瑜和雲白缪識趣沒吭聲,在安靜之後,裴瑜餘光偷偷看了眼重錦那邊。
即便大氅将人裹得嚴實,可身子着實太過清瘦,依舊看上去空空蕩蕩的。僅露出來的,被重錦握住的手,骨節突出,在月色下膚色過于白了些。
已經不止是俗人了,顯而易見,容淮身子連俗人都比他好上數倍。而且聽靈玉門師父和重錦的對話,只怕容淮時常生病。就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人,究竟是怎麽輕輕松松勝了楊少成的?
震驚之後,就是無盡的好奇。
裴瑜簡直心癢難耐,他可真的太好奇了,對靈玉門的十個師弟師妹好奇,對重錦好奇,對靈玉門的師父好奇,對容淮也格外好奇。
仿佛每個人身上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每一個人都忍不住想讓人去探索,好像他們全有說不盡的神奇經歷。
容淮撐了兩日,在第三日日暮的時候,還是被重錦直接打暈帶回客棧。縱然仙門聚會沒有規定所有人必須全程待在萬羅場,但在這麽緊張的比試中,參賽者衆目睽睽之下離場還是頭一遭。
大師兄和重錦一走,靈玉門的人瞬間沒了主心骨,剛開始看比試因為新奇,還勉強有點興趣。看了幾場,發現打得難看,如今大師兄和重錦還走了,沒待到半刻鐘,跟着跑出去了。
只留下老實巴交的九師弟和膽子略小的八師妹在那兒待着。
楚漠是個懶的,一個人斜躺着占了好幾個位置,沒有骨頭似的軟麗加綿綿的。灼目豔麗的紅衣鋪灑而開,從入了萬羅場開始,手中酒壺就沒離開過手。俨然同靈玉門弟子說的一樣,全然一個沒用的酒鬼。
可就是這樣沒有任何禮儀姿态的人,偏生體态風流,自然而然的肆意灑脫,即便身在角落,頂着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依舊引來不少人的暗中注視。
不知是不是身處劍宗弟子的位置,北面尊位最上面的劍宗宗主在短短兩三日內,已經往這邊看了好幾次。
見得重錦他們暫時離場,楚漠掀起眼皮子,道:“好好休息。”
之後又見小十一他們要出去,楚漠難得支起上半身,從腰間摘下空的那個酒壺,往前一遞,跟即将垂死病中用盡這最後一點力氣,乞求給點水喝一樣,他道:“乖徒弟,給為師打點酒來呗。”
二師弟從他面前路過,沒理他。
三師弟從他面前路過,沒理他。
四師弟從他面前路過,沒理他。
……
小十一不僅沒理他,還給他翻了個白眼。
楚漠:“……”
他繼續躺了回去,啧了一聲,系好自己的酒壺,繼續喝着酒,頗為憂傷地感嘆着:“一群沒孝心,不尊師的逆徒。”
容淮這一歇便歇了許久,反正輪到容淮還有一段時間。最主要的還是才在萬羅場待了三天不到,就開始發熱,重錦着實不放心。
轉眼,來到十八日後。
比試不知道進行了第幾輪,修士已經從最開始的倒數一百位宗門,來到正數第兩百到一百位之間的修士。如今元嬰期修士已經比了一半,等元嬰修士比完,築基修士比得更快,再之後就是金丹修士。
等這金丹修士比完,就到了前一百位宗門化神修士比試。
一開始裴瑜尚且還勉強坐得住,現在卻着急起來了。這裏的比試頂多再花費一天的時間,到時候就輪小師弟上去抽簽。
可小師弟閉關沖擊化神高階不知道到底怎樣,這可是小師弟唯一一次能參加仙門聚會的機會。
此次若視為不戰而敗,即便別人知道小師弟是因為閉關無法前來,可到底多了點遺憾。
天色越來越暗,暮色濃重,正當築基修士也比完時,一道靈氣自遠處飛來,雲白缪眼尾一動,将靈氣抓入手中。
靈氣顫動,一下便消失了。離雲白缪不遠,正醉生忘死的楚漠不知道聽到了什麽,握住酒壺的手一僵,狹長狐貍眼微眯。
“是什麽?”裴瑜自然沒注意到楚漠輕微的異常,他連忙湊到雲白缪身側。
對于湊得極近的人,雲白缪顯然早習慣了,素來淡然的語氣中難得帶上一分欣慰:“是小師弟的傳音。”
“他說他成功晉升到化神高階,現下已和師父到了天虎城外,最多還有半盞茶功夫就可到萬羅場。”
“太好了!走,我們一道去迎接師父和小師弟他們。”
“好。”
十八日的時間,十一師弟他們先溜了,結果九師弟和八師妹也沒能堅持兩天,現下靈玉門只留懶得挪窩的楚漠還孤零零待着。
“前輩,我同師兄先去拜見師父,暫時失陪了。”
奇奇怪怪,要走便走,同他說做什麽?
楚漠不耐煩地擺擺手。
黃昏時分,霞雲如血,殘陽斜光照過繁華昌盛、接連天際的天虎城,落在城外那如雪的霜發上。
沒有半點暖意,若染血般。即便靈氣收斂,可但凡靠近就能感覺到那凜然逼人、幾欲将人碾碎的劍意。
修長身姿如雪中寒松,腰直背挺,單是立在那裏就宛如天地間最利的那柄劍。
霜發玄袍,手中無劍勝有劍,望之一眼,劍意萬生。
劍宗——劍仙!
“已與你師兄他們通了信?”聲淡如風,卻如利劍般淩厲。
淵恒半步之後,相貌俊美貴氣,眉目間尚帶少年風流傲氣,同裴瑜他們身着同樣白袍的劍宗少宗主褚耀點頭:“方傳音給了大師兄。”
“走吧。”
話音方落,縮地成寸,兩人已然消失在城門。
裴瑜他們遇見淵恒道君時,正在劍自雲來客棧外。
行了禮,見了師父,裴瑜同雲白缪老實跟在淵恒道君身後,同小師弟一道同行。因在劍自雲來客棧外,想到已有十幾日沒見到容淮和重錦,裴瑜不禁擡頭看了一眼容淮他們客房所在的方向。
褚耀随着裴瑜所看方向瞥了眼,神魂強大的他,一下捕捉到了從裏面傳出的幾聲輕咳。
他道:“那裏有什麽好瞧的?”
裴瑜一笑:“好瞧的、好玩的、有趣的、厲害的,這次可多了。”
說完,裴瑜又補充道:“先前我覺得只要你來,這次仙門聚會化神修士魁首非你莫屬,不過現在嘛,我覺得可有些難了。”
裴瑜點了下頭,若有所指。
從小衆星捧月,生來具有單系金靈根和伴生變異雷靈根,劍仙坐下親徒,第一大宗少宗主。
褚耀心中的傲氣與生俱來,聽到自家二師兄胳膊肘往外拐,他甚為不在意地反笑:“陣宗、傀儡宗、符宗的那幾個晉升化神巅峰了?”
裴瑜搖頭:“他們還在化神初期,哪有這麽快?況且,即便他們到了化神巅峰也打不過你。”
聽得二師兄這樣說,褚耀心中更是不解,不服輸地追問:“那你口中所說的能與我争魁首的人究竟是哪門哪派,姓甚名誰,又是何修為?”
見小師弟果然被激起勝負欲和好奇心,裴瑜笑道:“靈玉門大師兄,容淮。”
靈玉門?
容淮?
這是哪兒冒出來的,他聽都沒聽過。
他這個二師兄最愛糊弄人,指不定随口一編來唬他,他看向二師兄旁邊的大師兄。雲白缪擡眼,對着褚耀點了下頭,贊同裴瑜所說。
大師兄性子随師父,嚴肅刻板又正經。
褚耀這次才勉強信了點,不過對于這麽一個沒聽過名字的人就能和自己與之一戰,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信的。
要知道如今的他,連兩位出竅期的師兄都能輕松應對,更何況仙門聚會中的化神。他問:“那個叫什麽容淮的,他修為幾何?”
裴瑜咧嘴:“沒有修為。”
褚耀俊臉當即一黑:“你串通大師兄一起唬我?還特意編了一個假門派和假名。”
“沒有!”
“呵。”
“真的有靈玉門,就坐在我們劍宗的位置。等會兒我指給你看,不過他們全跑光了,只有靈玉門的那位師父還在。容淮可厲害了,一個化神修士,只需三息就解決掉了。”
“厲害。”褚耀敷衍道。
“你還不信,有你吃虧的時候。”
身後褚耀和裴瑜從遇見之後嘴就沒停下來過,然而不管他們說什麽,前方的淵恒自始至終沒有半點多餘的神色,連眼睫也不曾動一下。
即便早已脫離無情道三百多年,可仍舊無情無欲,若非身上尚且還流動着血,只以為是寒劍化形而成,獨有一副冷冰冰的軀殼。
四人轉瞬入了萬羅場。
沒有任何通報,可就在劍仙入場的時候,整個萬羅場瞬間冷了下來,無形寒劍懸在頭頂。所有目光當即凝聚到了萬羅場入口,在看見那霜發之時,目光被切割般,趕忙收了回來。
“你看,靈玉門的那位師父就在……”
裴瑜手往他們離開時楚漠躺着的地方一指,然而空空如也。
不對啊!
怎麽沒有?
裴瑜連忙尋找,可整個萬羅場都沒有那豔麗奪目的紅衣。
他們才離開多久的工夫啊,在這裏待了已有二十天沒舍得動彈一步的楚漠居然走了?!
面對着褚耀一副果然如此的倨傲目光,裴瑜百口莫辯,真的方才還在啊。天知道為什麽靈玉門那位前輩早不走晚不走,就這時候走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摸,不更會提前在評論區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