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一中

第81章

學生們吃完飯, 部分男生會去打球消耗一□□力，體育館外的腳步聲和叫喊聲越來越多。

宋照岚笑了一下：“走吧，飯該涼了。”

郁停風一只手懸在空手, 抱也不是, 摸也不是, 最後落到他腦袋上，随意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嗯。”

打球的人正忙着盯場上的球, 壓根沒注意從側門裏走出來的兩道身影。

醫務室裏，虞肖卉看見郁停風和宋照岚一起進來, 只是意外了一剎那而已, 随後想到方才大家都是一起排練節目，現在一起來探望趙明燈, 倒也不足為奇。

“你餓不餓，我打包了兩份飯菜。”宋照岚說。

“還真有點餓了。”虞肖卉接過飯盒, 在一旁吃了起來。

另一份是要給誰的，不言而喻。

趙明燈搖搖頭, 虛弱道：“多謝好意，我真的不需要。”

“明燈明燈，我們回來了！”門外又闖進來幾個人, 見到郁停風，也只是迅速把他擠到一邊，然後圍在床邊叽叽喳喳。

“今天食堂的排骨賊好吃, 我敢說你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特地給你帶了一份, 你快嘗嘗。”薛燦明十分寶貝地展示自己買到的排骨。

“這是我特意留着的韭菜盒子, 雖然是用油炸的，但是沒有肉啊, 也不算破戒啦，你就試試嘛。”吳笑宇說。

“可惜我不能給你帶酒，明燈，算我求你了，吃一口吧，這都是大家的心意啊。”茅鴻熙說。

陳玉庭：“我們都不會怪你破戒的，活着才最重要，難道你想英年早逝？還是年紀輕輕就長不高，跟那孫奕誠一樣的？”

郁停風：“......”奪筍。

趙明燈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說什麽也不肯吃。

薛燦明使了個眼神，其他幾人立即去掰他的嘴，打算來硬的。

“嗷嗚！他咬我！”茅鴻熙慘叫道。

其他幾人愣住，趙明燈氣喘籲籲地看着他們，眼神裏全是警惕。

“別這樣。”宋照岚低聲道，“他不想吃就算了。”

“那怎麽行。”薛燦明憂慮道，“總不能天天打營養液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得給他收屍了。”

這時，一股奇妙的香味飄了進來，柳追追端着一盒泡面進來：“原來都在啊，我說呢，隔着老遠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怎麽着？別人不吃還想硬塞給他啊？”

幾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來幹什麽？”虞肖卉擡起頭問道。

“我這不是看你沒吃飯，特地去給你準備了一盒泡面嘛，原來你都吃上了呀。”柳追追轉了轉眼睛，腳底直接往趙明燈盤床邊走去，“那這份就給你吧，不用謝。”

趙明燈拒絕：“多謝，但是不用了。”

“這個是泡面而已啊，你看看，全是面。”柳追追用勺子挑起一勺面，香味立即鈎住了趙明燈的鼻子。

趙明燈肚子早就開始叫了，面對這麽多的美食誘惑，能忍到現在實屬不易。

他往桶裏看了一眼，确實是面條。

“你放心，我這只是剩下的一份，我不會跟他們一樣硬逼你。你愛吃不吃，不吃我就扔了。”說着，柳追追就要往垃圾桶裏扔去。

趙明燈立即捉住她的手，嗫嚅道：“浪費可恥。”

“那就別糾結了，快吃吧。”柳追追直接坐在旁邊，挑起面條，直接喂到他嘴邊。

“诶......”薛燦明伸手欲阻攔，卻被宋照岚拉了回來，他小聲問，“會不會有毒？”

宋照岚：“應該不會。”

所有人都盯着趙明燈，趙明燈咽了下口水，還沒張開嘴，面條就被塞進了嘴裏。

趙明燈：“......”還說不會硬塞！？

不過味道好像不錯，他吃了幾口，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道了聲謝，直接自己端過來吃。

大家欣慰地看着他吃東西，柳追追站到郁停風旁邊，雙手環胸，得意地挑了下眉。

“你在打什麽鬼主意呢？”郁停風用氣聲問。

“你就瞧好吧。”柳追追眉飛色舞道。

吃完泡面，柳追追把面桶拿過來準備扔掉，剛走到垃圾桶旁邊，她忽然“哎呀”一聲，回頭看着趙明燈，狀似遺憾地說：“這個面......是麻辣牛肉面。”

趙明燈：？？？

趙明燈：！！！

衆人一愣，柳追追指着面桶上的字：“看，麻、辣、牛、肉。”

趙明燈慌張道：“不可能，我壓根沒吃到肉！”

“有牛肉粒，肯定是你吃太快，沒有發現。”柳追追說，“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樸素的烹饪方式。這份面裏，已經容納了牛肉的精華。”

趙明燈雙目圓瞪，仿佛下一秒就要圓寂。

柳追追紅唇一勾，上前捏住他的臉：“臭和尚，你已經破戒啦。”

薛燦明幾人：“......”

“別在這為了點吃的要死要活的，你們出家講究的是慈悲為懷，怎麽吃點肉就不慈悲了嗎？如果人人都像你們一樣，那這些豬牛羊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我們吃它們，不是因為殘忍，而是因為食物鏈，我們這是在遵循生态循環的自然啊。”柳追追說。

趙明燈恍惚地看着她。

薛燦明幾人：“......”怎麽好有道理的樣子！

“還愣着幹什麽，快給他點東西吃啊。”柳追追飛快地使眼色，薛燦明連忙拿起排骨塞進他嘴裏，吳笑宇等人也迅速端着飯菜圍過來。

趙明燈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一面覺得愧對師門愧對佛祖，一面又覺得柳追追說得有道理，以前只讀佛經，現如今學到生物知識，食物鏈本身就是這樣存在的呀，存在即合理。

到底何為慈悲？

“味道怎麽樣？”薛燦明殷切地問道。

思緒複雜，趙明燈流下兩行忏悔的眼淚，說：“好吃。”

“夠不夠，還要不要再來一點？”

“......要。”

衆人長舒一口氣，柳追追雙手叉腰，得意地走到虞肖卉旁邊去，挑釁道：“你朋友因為我破戒了，心情怎麽樣啊？”

虞肖卉站起來，凝視着她，說：“謝謝。”

“啊？”柳追追一時沒反應過來，“你都不生氣嗎？”

“多虧了你，明燈才肯進食。”虞肖卉道。

“可他破戒了呀。”柳追追再次強調，對方卻突然把飯盒往外面推了一點。

“你吃飯了嗎？”

“沒有。”

“一起吃嗎？”

柳追追：！！！

“你搞清楚，誰要吃你的飯啊。”柳追追臉色兇兇的，一臉高傲地說，“除非你求我，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見狀，宋照岚意外地看了郁停風一眼，從某些方面來說，柳追追和郁停風還挺像的。

虞肖卉呆站着不動，似乎在找措辭。宋照岚卻伸手欲拿飯盒：“給我吃吧，我還沒吃飽。”

“不行！”柳追追和郁停風異口同聲道。

柳追追哼聲道：“你算老幾，憑什麽要搶我吃的？”

話音剛落，郁停風就揪着她往旁邊擠去，無語道：“沒吃飽不會去吃別的嗎？吃她剩飯幹嘛？”

“你放開我！”柳追追拍打着郁停風，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第一時間就是拿起筷子吃兩口飯菜，耀武揚威地沖宋照岚說，“哼，有本事你再吃啊。”

宋照岚：“......”更像了。

“你們吃吧，我飽了。”宋照岚說完，郁停風就沉默不語地離開了醫務室。

宋照岚看向門口的方向，片刻後，進來的卻是醫生，來給趙明燈拔針。

大家陸續往教室走去，虞肖卉和柳追追還留在醫務室裏吃飯，宋照岚走了幾步，說：“我去趟超市。”

“去吧去吧。”薛燦明早已對他的胃口見怪不怪。

他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了結完賬的郁停風，對方抱着一堆零食，擡頭看了他一眼，一股腦全部塞他懷裏。

宋照岚猝不及防抱了個滿懷，一包薯片掉在了地上，郁停風彎腰撿起來，沒好氣地放在零食堆上面：“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

宋照岚嘴角微彎，跟上他的步子：“那你別給我買啊。”

“我不給你買，你就去吃人家剩下的嗎？”郁停風問。

“我沒想吃她的。”宋照岚解釋道。

“那是你還不夠餓，餓了你什麽都能吃。”

“也是。”

“......”

“你走太快了。”

“你是腿短嗎？”

“我東西多，容易掉。”

郁停風停了下來，拿走一點薯片和餅幹：“想吃了再來找我。”

“好。”宋照岚輕輕一笑。

郁停風看得呆了一下，不着痕跡地錯開視線，三兩步往前跑了。

宋照岚站在樓道口，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

藝術節是在12月30號，元旦前一天，晚上舉行晚會，第二天就正式放假。

每年藝術節是最重要的一次才藝彙演，學生和老師們都格外重視。

今年還有幾位教育局的領導來觀看，一大早學校就要求各班把衛生做好，維持好紀律。

吃早飯的時候，魔教人去放餐盤時，見趙明燈的盤子裏面有肉，還不知道內情，當即發出一陣爆笑。

孫奕誠譏笑道：“看看，這就是所謂的出家人，肉可沒少吃啊！”

趙明燈還沒說什麽，薛燦明已經替他生氣了，撸起袖子就回怼：“關你屁事，他吃肉可以長個子，不像你個小矮子，吃什麽都長不高！”

孫奕誠被戳中了痛腳：“我跟你說話了嗎？你個垃圾青銅！”

薛燦明知道他罵的是游戲裏的青銅段，但是，諧音梗不能忍，辱罵師門更不能忍。

“我今天非跟你拼了不可！你個臭矮子！”

“你個死青銅，來啊，誰怕誰！”

眼看着兩人要扭打起來，學生會的人經過，忙制止了下來，把他們趕回教室，但雙方回去都越想越氣，一定要把對方打趴下不可。

......

“感謝你們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們的藝術節，所有表演都是學生們自己準備和排練的，很是用心，當然他們的課程也沒落下，今晚你們就可以領略到學生們的風采。”教導主任接待着上面來的領導，帶着他們去學校參觀了一圈，環境很幹淨。

主任稍稍松了一口氣，又帶他們去高三教學樓走了一趟，目睹一下學子們備戰高考的刻苦用功。

領導們都紛紛點頭，表示滿意。

“一中可是重點學校，每年升學率是要重點抓，不過不止是只抓學習方面，紀律和思想品德方面也不能有缺陷啊。”領導道。

“那是自然，我們一中一向是校風淳樸，同學之間也都是友愛有加。”主任說。

幾人經過高一教學樓，恰巧下課鈴聲響起，領導駐足，擡頭仰望了一下教學樓，看見意氣風發的學生們出來望風，笑了笑：“這群孩子倒是挺乖。”

“那是自然，一中校風淳樸啊。”主任忍不住再次強調。

話音剛落，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薛燦明，我草你媽！”

主任臉色一僵，領導們臉色也不大好看。

領導：“校風淳樸？”

主任心裏一緊，忙道：“您聽錯了，這位同學說的是what’s up，mom？他這是在跟同學打招呼呢。”

領導冷笑一聲：“上去看看。”

主任在心裏面直叫苦，面上還要保持微笑，帶着幾位領導上去，一看是F班的人在鬧事，頓時頭疼得不行。

走廊上，泾渭分明地站着兩個人，正罵得起勁。

孫奕誠原地比劃了一下招式：“我一個黑虎掏心，準教你肝腸寸斷！”

薛燦明手裏握着掃把棍，揮舞了兩圈：“我一招風卷殘月，打斷你的狗腿！”

孫奕誠活動活動兩條腿：“我一記無情無義腳，踢得你下巴分裂！”

薛燦明潇灑地收起掃把棍，立在身前：“我無影手催得經脈盡斷！”

圍觀的學生們：“......”

領導們：“......”

大領導問：“他們在幹嘛呢？”

主任冷汗連連，說：“他們在彩排呢，今晚有武術表演。”

“武術？有點意思，那我晚上可得好好瞧瞧。”領導說。

“一定一定。”主任說完，沖走廊喊了一聲，“都圍在這做什麽呢，還不去準備上課。”

熟悉的聲音一出，大家慌慌張張地竄回自己班級，薛燦明也拖着掃把棍跑上樓，結束這場“文試”。

“這小子是哪個班的？跑這麽快？”領導問。

“A班的。”主任瘋狂找補，“這屆A班可不簡單，不僅學校好，體格還好，運動會拿了不少獎杯呢，平時都在鍛煉，廣播體操做得特別好。”

“是嗎？那去瞧瞧。”

上課鈴響起，主任又放松了一點，F班班風不正是常态，A班肯定能樹立表率。

一行人一邊低聲聊着，一邊上樓，來到A班教室外偷偷關注裏面的上課情況。

老師上課聲音洪亮，學生聚精會神，不是盯着黑板，就是認真板寫筆記。

領導們挨個點頭，以示表揚。

主任長舒一口氣，果然還得是A班！

“那是誰？”領導突然指向最後一個靠窗的男生，“他在偷吃東西。”

主任：“......”

宋照岚！明年清明，你記得給我燒點紙！

午飯期間，領導們去探訪食堂的情況，今天的夥食挺好，每個餐盤裏都打得滿滿的，菜品和有好幾種。

但領導也知道，每次去一所學校參觀的話，食堂一定會加餐，就是不知道平時的夥食是如何的。

正巧，他看到一個男生吃完飯，迎面走來，便喊住了人：“小同學，你等一下。”

待人停下後，他們才認出這是A班偷吃的學生，領導問：“你吃飽了嗎？”

宋照岚不認識他們，先是看了眼旁邊的主任，主任冷汗都要冒出來了，生怕他說錯了話。

“你不用管其他人，盡管告訴我實話就好。”領導站在主任面前，擋住他們的視線，禮貌詢問，“午飯吃飽了嗎？”

“嗯，飽了。”

“那平時呢，吃得飽嗎？”

“吃不飽。”

主任一驚，接收到領導們譴責的目光，不由垂下了腦袋。

“為什麽吃不飽？”領導問。

“因為太好吃了，總感覺還沒吃飽就沒有了。”宋照岚說。

主任：！！

領導們笑了笑：“你真覺得食堂的飯菜好吃？”

宋照岚點點頭，如實道：“除了我媽做的飯，最好吃的就是食堂的了。”

主任偷偷給宋照岚鼓了個掌，帶着領導們繼續去檢查其他角落。

來到廢樓下面時，一行人圍繞着廢樓的重建問題讨論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準備離開。

熟料剛走出幾步，就看見不遠處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方才在食堂見到的那個男生，和另一個男生站在一起。

“他們是誰？”領導問。

“高一點的是F班的郁停風，旁邊那個你們見過兩次了，A班宋照岚。”主任很納悶他們倆怎麽玩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那兩人在幹啥，嘀嘀咕咕地說着話，下一刻，宋照岚就從郁停風懷裏拿起一盒餅幹吃了起來。

領導們低聲笑了笑：“還真是吃不飽啊，看來你們食堂得加大一點份量了。”

主任：“好的，我一定反映這個問題。”

他們繼續往前走了幾步，見那宋照岚一邊吃，一邊詢問對方的學習情況，把那男生問得急了，煩惱地搓了搓頭。

宋照岚拿起一塊餅幹，遞到男生嘴邊，男生愣了一下，張嘴一口吃掉，心情好像也好了起來。

主任越看越覺得有些詭異，A班和F班不是水火不容嗎？就像孫奕誠和薛燦明那樣才對呀？

“哎呀，真不錯。”領導突然撫掌大笑，“A班和F班的同學還能這麽和諧有愛，互相學習，共同進步呢，一中果然是校風淳樸，友愛有加啊。”

“是嗎......呵呵。”主任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