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綠帽 二
“什麽意思?”
“去查查夏文森有多少地, 多少農場就知道了,”周嚴果說,“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投資分配, 但她在這個節骨眼兒這麽做,別人就會朝她退休的方向想——遭受打擊, 心灰意冷, 實際上她可能正躲在某個地方隐密地籌措資金。”
“世界上真有這麽狡猾的人嗎?”劉錫明不解地說,“她和夏文森的那些人脈資源, 張友輝不可能不防。姚思睦現在連信用卡都不能動用的情況,怎麽做到籌到大筆的資金?”
“算法。”周嚴果說, “她只要肯把算法質押出去,借個一兩百億不成問題。”
劉錫明驚得半天合不上嘴。
“如果她人在本市,她會找誰?”周嚴果說, “我是她的話,韓念初就是這個最佳人選,張友輝輸了, 何謹修就能低價接手友輝的物業公司;如果姚思睦輸了, 韓念初就能得到算法;韓念初不可能拒絕。”
“如果是韓念初的話——”
“如果是她的話,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周嚴果說,“韓念初無人能近身打探消息, 只要注意最近她是不是在頻繁地調動資金就知道了, 但也僅僅是知道。我不過是韓念初, 何謹修, 姚思睦以外,第四個知道且只能旁觀的人。”
劉錫明迷惑地盯着周嚴果的後背,老板這語氣怎麽聽着有些失意的情緒?
因為那三個人不帶他玩麽?
桌上的手機振動, 劉錫明轉身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是何總的電話。”
周嚴果接起手機,“喂?”
“你有空的話來我家一趟,”何謹修頓了頓,“把你的女人帶走。”
“她又幹什麽了?”
“阿念下班就過來,到睡覺了還不走,”何謹修滿腹牢騷地說,“整整一個星期了,每天都粘着我老婆。今天你給我句準話,這女人你還要不要?不要我出嫁妝,給她找個男人嫁了。”
周嚴果按了按發脹的額頭,“我過會兒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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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電話,他轉身往外走。
打印機嗚嗚響,吐出幾張字跡密密麻麻的紙,韓念初拿起來遞給姚思睦,“錢已經以各項名義分散進了香港十幾個賬戶,這點資金調動不會引起人的注意。協議你再看一下?”
“你不是發給我的律師看過了?”姚思睦對她伸出手說,“他沒有異議就沒問題。”
韓念初握住她的手,“真的不要我再準備點資金?”
“不用,”姚思睦松開手,在協議上簽了字,“玩這麽大,就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就算我單槍匹馬,誰他媽再打我的主意就是自尋死路。”
“自尋死路的也可能是你自己。”韓念初仍是擔憂地說道。
姚思睦聳聳肩,無所謂地說:“看命吧。”她低頭繼續看協議,翻到第二頁猛地愣住,“這是什麽意思?”
韓念初笑了一下說:“我還是覺得你的人比你的算法有價值,萬一你輸了,我不要算法,你來我的公司,我給不起你以前的收入,但你還有夏文森和算法,用不了幾年就能翻身。”
姚思睦沉默了許久,吸了下發酸的鼻子,“你是不是一直這麽傻乎乎的?”
“但我的決定從來都是正确的。”
姚思睦笑着踮起腳尖擁抱了她一下,“謝謝!”
“去外面吧。”
她倆走出書房,遇到正在上樓的何謹修。
相比起前兩天的臭臉,他心情似乎不錯,特意轉過身,按着扶手說:“我叫了披薩,今天不用做飯。”
說完還破天荒地對姚思睦展露一個友善的微笑。
“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客氣?”姚思睦說。
“不知道。”韓念初也有些疑惑,這幾天跟姚思睦頻繁地商議後續的計劃,他怨氣不小,今天突然就轉過彎了?
“我過兩天就走了。”姚思睦在沙發上坐下才說道,“短時間不會回國。”
韓念初握住她的肩膀,輕輕地摟了她一下,“嗯,只要把事情解決了就好。”
姚思睦低頭微笑,“雖然過了一段提心吊膽的生活,但不管怎麽說,認識你挺好的。”
韓念初略一思索後問:“周嚴果呢?”
姚思睦怔了怔,“認識他也挺好的,但他可能不這麽認為。”
韓念初收回手,靠在沙發上,沒再說什麽。
披薩送到後,韓念初看到三個人吃不完的份量,馬上明白了何謹修的打算,他那小心眼兒的毛病是改不了了,明知道姚思睦馬上要走,還琢磨着把人攆走。
她不動聲色地吃着披薩,跟姚思睦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何謹修頻頻朝後看門鈴。
玄關的鈴聲響起,他拿起濕巾胡亂地擦了下手,“你們吃,我去。”
開了門回來,他對姚思睦說:“是周總來了,我先上去洗個手。”
“他怎麽來了?而且是來你家。”姚思睦仰頭朝後望,目光追着樓梯上何謹修的背影,低聲說道,“你老公作的怪吧?”
韓念初扔掉雞翅的骨頭,“等着,下次他有客人來,我給他把桌子掀了。”
姚思睦把吃了兩口的披薩扔回盤子裏,面色不快地說:“我下午一連打了四個電話豁出臉皮跟他道歉,他都不肯過來。一聽說我打擾到你們,就忙不疊地跑來了。真不是東西!”
韓念初慢慢嚼着雞肉,咽下去後才說道:“都欠收拾。”
“一會兒我氣死他們。”姚思睦說完,又抓起披薩塞嘴裏。
周嚴果從電梯裏走出來,站在玄關,直接沖姚思睦喊道:“跟我回去。”
沒名沒姓,喚寵物似的。
姚思睦充耳不聞,撩起頭發問韓念初,“你家客人?”
韓念初頭也不擡地說:“不熟。”
她倆一唱一合,态度冷淡,何謹修打着周嚴果一來就把人帶走的主意,在樓上磨蹭着沒下來,周嚴果就這麽被晾在一邊。
他壓抑着怒氣進來,抽走姚思睦的水杯,一把拎起她的胳膊。
姚思睦扭着身子掙脫,仰起臉諷刺道:“原來你是找我的?”
“明知故問?”
“不是不過來?不順路?”姚思睦說着,氣不打一處來,“現在順路了?”
周嚴果瞅了眼韓念初,壓低聲音警告:“不要在別人家鬧。”
“覺得我給你丢臉是不是?你可以不來啊!”姚思睦漲紅臉吼道,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是不是覺得你給了我錢,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對我?”
周嚴果臉色鐵青,拂開她的手指,“你夠了。”
姚思睦退了一步,喊道,“阿初!”
韓念初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黑卡放桌上,“沒有限額,随便花。”
姚思睦沖周嚴果冷冷一笑,口袋裏翻出周嚴果的那張卡,揣回他的口袋,“相識一場,臨別之前,送你個大禮。”
她撩了把頭發,走回韓念初身旁,兩手撐住沙發,“要試試嗎?”
韓念初從口袋裏抽出手,撥過她的後腦勺就親了上來。
周嚴果像被人敲了一悶棍,震驚地擡高了眉毛。
在樓上久等不到客人離開的何謹修,捺不住下樓,看到這一幕,險些踩空滾下樓梯,他死死握住樓梯扶手吼道:“周嚴果,你的女人在幹什麽?”
“給我們戴綠帽。”周嚴果平靜地說完,看到何謹修憤怒地沖下來,他反應更快地跨過茶幾,跳到姚思睦身後,提起她的後領子把她拖進了電梯。
何謹修追上來,電梯門正好關嚴,他狠命地踹了一腳電梯門,回過頭質問韓念初:“你幹什麽?你想幹什麽?!”
韓念初站起身,淡定地說:“就試試。”
“試什麽?”何謹修踢開玄關的拖鞋,“試試出軌?”
“你知道我不喜歡男人碰我,只除了你,”韓念初懶懶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往樓上走,“現在想想,也許不是你特殊的原因,而是因為我喜歡的是女人。”
何謹修暴跳如雷,“韓念初!!!”
韓念初停住,轉過身吩咐:“把桌子收拾了。”
電梯裏,姚思睦扯回自己的領子,嫌棄地說道:“別拉拉扯扯!”
“拉拉扯扯?”周嚴果收回手,“要不是我反應快,把你拎出來,何謹修肯定一拳砸斷你的鼻梁。”
姚思睦沒好氣地說道:“要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周嚴果捉住她的手腕,舉高釘在電梯的鏡子上,借用背擋住攝像頭,“活膩了?連何謹修的老婆你都敢勾引?”
“你說誰勾引?”姚思睦扭動身體掙紮,他的腿壓過來,将她制得死死的。她恨死了他的輕視,“我他媽用得着去勾引誰?”
這輩子她唯一勾引過的就是這個畜牲。
周嚴果低頭看着她氣得通紅的臉,忽然笑了,“是韓念初那張卡給了你底氣,現在在我面前都懶得裝了?張口就是粗話。”
是馬上要分開給她的底氣。
姚思睦別開臉,心頭湧上一股無力感,都要分開了,跟他吵什麽呢?
能給她吵來收益嗎?
她仰起臉,迎着刺眼的燈光,“你馬上就不用見到我了,”她說着又一陣鼻酸,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我說粗話,我惡毒,你都會眼不見心不煩。”
周嚴果一怔,不自覺地松開了手。
姚思睦推開他出了電梯,換好鞋往客廳走,肩膀被周嚴果按住,猛地将她整個人撥得轉身。
“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周嚴果厲色問。
“我要回家了。”姚思睦擡起頭,雙手按住他的臉說,“所以能不能在最後對我稍微有點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