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要是想後悔，現在還來得……
郁悠然洗完澡後, 發現對面房間的燈還亮着，外面風很大夾雜着濕漉漉的潮氣，寒氣順着皮膚滲進骨子裏。
可那房間似乎散發出無線暖意。
她鑽進被子裏, 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她特意留了半邊窗簾, 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房間裏柔和的暖光。
她裹着被子, 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躺了會兒，她忍不住拿起手機, 點開了秦斯昂的頭像。
[你怎麽還不睡？]
那邊很快發過來，是一條語音。
郁悠然抿了下唇,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緊張，可又……有些期待。
她點開，秦斯昂被深夜浸染帶上了些沉啞的聲音緩緩傳來。
“這就睡, 晚安。”
明明什麽都沒說，可卻讓她心跳快了幾分，她抱着手機臉埋在枕頭裏輕蹭了蹭, 帶着笑的睡了過去。
秦斯昂看着對面窗露出的一個小縫, 怕打擾她睡覺，起身将大燈關掉。
室內瞬間變得黑暗。
他靠坐在沙發上, 點燃了一支煙。
那些藏在黑夜深處的恐懼在慢慢發酵，像是毒蛇一樣纏住他的雙腿慢慢向上盤繞, 蔓過胸口勒到脖子, 吐着冰冷的舌頭氣焰嚣張的和他對視。
秦斯昂閉着眼睛, 覺得自己呼吸變得困難, 空氣變得稀薄，他有瞬間的大腦空白，指尖的煙頭燃到根部燙了手都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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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才回過些神來。
又點燃了一支煙，目光靜靜地看着那扇窗戶，沉靜的像是一個忠心的騎士。生怕一個不注意，他的公主就又消失了。
郁悠然本來睡得很沉，可外面狂風忽然四起，肆虐的吹打着她的窗戶，将她從夢中吵醒。
她看了眼時間，才三點多，有些煩躁氣憤的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她睡着睡着，視網膜上剛剛轉瞬即逝的亮光還沒消退。
她又睜開了眼睛，裹着被子從床上跑起來，跪在床上透過那個小縫隙看對面。那裏，果然有着淡淡地猩紅光源。
郁悠然眉頭微皺，同時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些鬼鬼祟祟。
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試探着問，[還沒睡麽？]
[秦斯昂]：怎麽醒了？
[郁悠然]：剛剛風聲好大
[秦斯昂]：害怕？
郁悠然人裹在被子裏，又軟又暖的給她住建了一個十分有安全感的避風所，她看着這兩個字有些想笑。
這是把她當小孩子麽，誰會怕刮風啊。
可同時，心裏流過了一道暖流，流過她的四肢百骸，熨帖的全身都懶洋洋的。
她側躺着，心都變得安靜柔軟。
[郁悠然]：你睡不着麽？
消息發出去後，一直沒有回複，她甚至覺得是不是這個空擋，秦斯昂睡着了。
過了幾分鐘，終于回了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思考什麽艱難問題。
[秦斯昂]：嗯
郁悠然心一緊。
[怎麽了？有不開心的事麽？]
[秦斯昂]：沒有，只是睡不着。
她想繼續追問，下一條消息緊接着便又進來。
[秦斯昂]：不早了，把手機放下，還能再睡會兒。明天不是要早起。
郁悠然卻不罷休。
[郁悠然]：認床麽？
她發完，又轉念想起。不對呀，當初他在那個小酒店并沒有失眠。?
這時秦斯昂卻回複她——
[秦斯昂]：嗯。
敷衍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郁悠然直接爬起來發了條語音過去。
“秦斯昂你要是再不告訴我，我就生氣了。?”?
說完，怕力度不夠，還又追加了一句。
“我生氣起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秦斯昂也發了語音過來，或許是被她逗笑，半拖着調子帶着些笑音問，“什麽後果？”
郁悠然半真半假的笑着說：“我生氣可就不理你了。”
“你現在一天也理不了我幾句。”
郁悠然氣結，“秦先生，請你認清兩者之間的本質區別。”
秦斯昂看着外面天色已經見亮，知道她今天要是不知道答案是不會再去睡，他無奈，回複着。
[秦斯昂]：這段時間有點精神衰弱，在醫院開了些藥，今天出來急忘帶了。
郁悠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又問，[那天你在酒店，就沒有吃。敷衍同樣會讓我生氣，不，是罪加一等。]
[郁悠然]：你到底怎麽了
沒有回複，郁悠然很着急，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重逢以來，她進入了自己的感情怪圈裏，甚至一直忘記關心他。
他們之前有好多話題還沒有說開，彼此都有些逃避，尤其是她。
[郁悠然]：你再不說，我過去了。
[秦斯昂]：因為你在。
郁悠然在手機上猛敲字的手停了下來，怔愣的看着這句話。
——那天你也沒吃藥
——因為你在。
因為她在，所以他不需要吃藥，也可以睡得着。
[郁悠然]：你是在說，我是你的藥麽？
她不知道怎麽鬼使神差的發了這麽一句，發完以後自己都覺得羞恥，又趕緊撤銷。希望對面的人并沒有看到，畢竟她這樣眼疾手快。
誰知下一秒，郁悠然看到回過來的消息，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秦斯昂]：對，你是我的藥
病入膏肓，唯你可醫。
郁悠然捂着臉，沒眼看兩個人的對話。
啊啊啊啊啊好肉麻好肉麻啊！
好在，她的那一條已經撤回，只有秦斯昂這麽孤零零的一句。
可是！
這麽一句放在這，比她自己說的那句還讓人臉紅心跳。
他什麽時候這麽會的？
郁悠然想把這句話删除，可手放在上面竟然沒有任何操作，這些文字像是帶着溫度一樣，灼燙了她的指尖。
秦斯昂的語音這時進來，她看着，竟然沒有勇氣點開。
她先轉化成文字，試探着是不是她脆弱的心髒能夠承受的範圍。
[非讓我說的是你，現在吓跑了？]
！！！
誰讓你突然說情話了？！我讓你說的是你為什麽要吃藥啊！
郁悠然看着翻譯的文字，心裏癢癢的，還是沒忍住點開了語音。
他的聲音，比之前的“晚安”更啞了些，還帶着深夜的慵懶缱绻。像是無奈又像是有些生氣還好像帶着些嘆息。
郁悠然的手指不由得蜷縮了下，她輕咬着唇，感受着自己呼吸忽輕忽重。
大晚上的！
這個男人搞什麽，還要不要讓人睡覺了啊！
[秦斯昂]：說話。
或者是被深夜刺激，人已經暈暈乎乎不清醒。
[郁悠然]：你要不要過來？
[秦斯昂]：什麽意思？
[郁悠然]：你不是睡不着麽？
[秦斯昂]：所以呢？
郁悠然看着這一問一答，有些急躁，她按着語音說：“所以你過來睡啊？”
[秦斯昂]：不去，孤男寡女深更半夜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不是，又不是沒在一個房間住過……
郁悠然只想讓他睡一會兒覺，不管他說的那句是不是張口就來哄人開心的，還是真的。至少那晚他真的沒有失眠。
她只是偶爾失眠，就已經很難受了。秦斯昂這種長期失眠的，現在應該很痛苦吧。
她安撫他。
[沒關系，我不介意。]
[秦斯昂]：我介意。
[郁悠然]：？
不是，她一個女生都不介意，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把你怎麽着麽？！
[秦斯昂]：我只和我女朋友睡一間房，未來的都不行。
好家夥。
[郁悠然]：那晚你是被人魂穿了麽？！
[秦斯昂]：那個時候未來的行，現在不行。
郁悠然氣的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人紮進被子裏。
困死你算了！
可沒過了兩秒，她又爬起來，拿起手機惡狠狠地幾乎要把手機戳爛。
[郁悠然]：過來
秦斯昂的語音消息下一秒同時發了過來。
他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嚴肅，幾乎是在逼問，“郁悠然，你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麽？”
郁悠然的心猛地跳着，知道，她當然知道。
但是，那又怎麽樣？
“過來。”她發語音過去，又說了一遍，只不過帶着些命令的語氣，比文字看上去更加的直觀。
“來了，等着給我開門。”
秦斯昂聲音微微上揚，不知道是不是深夜裏的錯覺，她聽着竟然覺得有些放浪輕挑。
郁悠然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正在做什麽。秦斯昂的房間和自己隔着一個拐角和幾間房，總共加起來沒有四百米。
八百米體側滿分是多少來着？好像是四分多少秒。
那五百米，他走過來需要多長時間？
最多不會超過三分鐘。
郁悠然看着才入住一天，就已經被她搞亂的房間，三分鐘來不及收拾的。她放棄，又看了眼剛剛被她滾的亂糟糟的床。
這些布料的褶皺，似乎證明了她剛剛的糾結與确幸。
還是鋪平吧。
雖然大家已經這麽熟，可是多多少少還是要稍微維持一下形象的。
郁悠然擡手，拉了拉床單的邊角，還沒重新鋪平，手機便輕響了一聲。
她手一抖，詫異于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
[秦斯昂]：開門
郁悠然的心髒開始後知後覺的狂跳，她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就跑去開門。
到了門口，又深吸了兩口氣，将呼吸調整好，才慢慢的打開門。
秦斯昂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走廊開着淡淡的光，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不真實。
她抿唇，側了側身，将人引了進來。
不輕不重的關門聲在身後響起，同時他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
秦斯昂将她的胳膊同他的一起禁锢在她的胸前，下巴輕抵着她的頭，啞聲說：“你要是想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郁悠然的那些緊張忽然就消失了，這是她喜歡的人，她為什麽要忐忑不安。
她微微側頭，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笑着問，“我為什麽要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