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管我？只有女朋友才能管……
急促的暴雨聲夾雜的輕細水滴聲停下, 不久有刻意放慢的腳步聲響起，漸進。
秦斯昂沒回頭，手中的一支煙早已燃盡, 卻渾然不知。
外面的暴雨聲依舊很大，可是感官像是被分成了兩撥。室內的一切細小的聲音從能清楚的傳進耳朵裏, 被子被掀開的聲音、人慢慢躺進去布料間相互摩擦的窸窣聲、頭發上未幹的水滴落在枕頭上的聲音……
秦斯昂深吸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才回過頭。郁悠然正背對着他玩手機，整個人縮在被子裏, 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像是一只鴕鳥。
他眉梢輕挑, 看來有的人也不像表現得那麽坦然。
而他忽然一愣，她的頭發很蓬松，幹幹的, 哪兒有什麽水滴。
秦斯昂嘴角劃過一抹自嘲的笑，大家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他走進浴室, 浴室裏還帶着氤氲的水汽和溫熱的潮氣以及, 淡淡的并不是多高級卻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樣的酒店沐浴香波的味道。
秦斯昂的眸色有些發沉。
……
郁悠然聽到關門聲，終于送了口氣。
她揉了揉拿着手機已經發麻的手腕, 才發現自己剛剛翻看的內容是什麽一點都不記得。
耳邊，水聲還在繼續。
郁悠然心浮氣躁的靜不下心來, 覺得一切都有點亂套。
她點開晉江文學城, 随便找了本小說看。一點進去, 一本叫《總裁的替身情人》的小說就跳到了她的眼前。
郁悠然的某個神經像是被敲中, 鬼使神差的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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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就是女主掏心掏肺的喜歡，而男主經常十分的冷漠, 女主以為只是男主不擅長表達，不然怎麽會那麽忙，還會記得她最愛吃的板栗，來找她時回多繞半個城的給她買來。
郁悠然完全上帝視角，看的恨不得沖進去趴在女主耳邊對她喊——
“你只是恰巧和他的白月光喜歡了同一種小零食啊！你醒醒啊！”
郁悠然看得上頭，急火火的想看到女主真香，然後趕緊離開去擁抱自由。
看着看着，看着看着……
“他将她的衣衫脫盡……兩個人……”
咦，怎麽還有限制內容？？？
忽然的車是怎麽回事？
郁悠然一只眼輕閉着，一只眼卻冒着閃亮亮的光，一臉的傻笑。
不是！
怎麽就忽然十八禁能容就過去了啊！不行啊！女主你給我醒過來啊！
而且，真的好過分啊！郁悠然看的拳頭已經硬了——
女主躺在渣男懷裏，有些困倦的問，“……你為什麽每次都喜歡這個姿勢？”
渣男有些沉迷的親吻着她的背，啞聲說：“因為你的背很好看。”
女主有些害羞的笑了，十分滿足的在渣男懷裏睡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這樣的啊！
“因為你是個替身，你的背影很像他的白月光啊！”
郁悠然氣的幾乎錐頭頓足，趴在床上直錘枕頭。
秦斯昂一出來，看到的就這她這麽個姿勢。
“什麽白月光？”
聲音一出，郁悠然猛地擡頭，看向渣男本男——玩弄人的感情，把人騙到手在狠狠傷害。
你做夢吧！
秦斯昂下意識問，“你想看月亮麽？”
“不，我最讨厭月亮了。”郁悠然瞪着他，“我喜歡太陽，把天下死渣男曬幹！”
秦斯昂看了她幾秒，有些詫異，“誰惹你了？”
還裝。
郁悠然冷哼了一聲，“渣男就會惹到我。”
秦斯昂剛想說什麽，忽然嗓子一癢。
郁悠然看着他，手抵在唇邊輕咳着。随着他的動作，被松垮系着的浴袍像是蝴蝶的翅膀，輕輕地閃動着，露出裏面緊實的胸口。
這個畫面本應該十分具有沖擊性的，可是她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她看着他咳得有些難受，那口氣也出不來。
她鑽進被子裏，繼續背對着他，默默地看着手機裏的小說。她越看越氣，甚至忘了生秦斯昂的氣。
……雖然，她知道，這次秦斯昂只是受渣男連累了。
啊啊啊啊啊！可是都是渣男，渣男和渣男之間又有什麽區別？！
秦斯昂靠坐在床頭處理一些文件，想讓自己穩定一下心神。結果還沒看完一封郵件，轉頭就見不遠處的人在床上來回翻滾着。
“你不舒服？”秦斯昂微微皺眉，“要不要吃點藥？”
郁悠然正看到關鍵時刻，女主已經發現自己是替身，正在和男主決裂。她看着女主摔在男主臉上的那一巴掌，簡直和自己親自動手一樣爽。
“你別吵！”郁悠然頭都沒回的吼他，“有病就去吃藥，別說話。”
秦斯昂：“……”
郁悠然：“……”
她說完一愣，怎麽這話聽上去有點耳熟？
好像是不久前，小說裏的渣男在工作的時候，女主感冒還記得進書房給他松牛奶，咳了兩聲，渣男就對她這樣說的。
好家夥，原來……她也有當渣男的潛質。
秦斯昂狐疑的看了她幾秒，還真就沒再說話。
不久，她聽到塑料包裝被撕開的聲音，以及喝水聲，連水杯放下的聲音都很輕。
郁悠然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和小說裏的渣男有點像。
那可是秦斯昂啊，驕傲嚣張到那樣的人，讓她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嗓子，連吃藥都輕輕地。
這病的加重，多多少少還是因為她……
郁悠然有些糾結的摳了摳指甲，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算了……
反正，他也心機不純。
如果自己不是早知道，或許現在早已上套，那哭的人就不是故事裏的女主而是她自己了。
就當是……大家扯平了。
郁悠然瞬間心安，繼續看小說。
她看到了決裂完，女主獨白自己這被蒙在鼓裏的三年感情，她以為是兩情相悅可自始至終只是她一個人的快樂和難過。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要承擔的難過麽？
郁悠然心裏悶悶的，有些茫然。
秦斯昂見人安靜了好久也沒在動，以為她睡着了。低聲問了句，“需要關燈麽？”
她人還沒回過神來，只是下意識回了聲，“好。”
聲音低低的，帶着軟綿綿的脆弱，又很乖，像是夢中低語。
秦斯昂心裏柔軟的一塌糊塗，側過身壓低了動作将燈關上。
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兩個人靜靜地躺着，誰都沒說話。
一周的奔波疲憊，再加生病吃藥，最重要的是不遠處，那個令他安心的人就在那裏。
聽着她的呼吸，感受到她的味道，很快的睡了過去。
郁悠然聽到平穩的呼吸聲，忽然睜開了眼睛，抱着小說繼續看。
——她失眠了。
或許是小說後續她太好奇，又或者是換了地方睡不着，又或許是……有秦斯昂在，她睡不着。
她輕輕地翻了個身，彈簧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看向不遠處的人，生怕他忽然醒過來。
過了幾秒，她發現秦斯昂的呼吸依舊平穩，這才松了口氣。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這麽不挑床的，這麽簡單地快捷酒店，可比之前那個總統套難睡多了，更和他家裏的沒得比。
郁悠然看着小說，耳邊是他平穩輕淺的呼吸聲，不知道過了多久，便也不知不覺得睡着了。
……
……
人來人往的便捷酒店，在大雨磅礴的夜晚，竟帶來了難得的溫馨。
秦斯昂是被清淺的抽泣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就聽不遠處的郁悠然在小聲哭着。他急忙下床，走了過去。
她還沒醒，但是眉頭緊蹙着，臉上挂着淚痕。手在空中無聲的舉着，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
秦斯昂心中一痛，擡手小心翼翼的将她臉上的累擦掉，指腹輕輕地劃過了她的睫毛。
她眼睫濕漉漉的輕顫着，脆弱得讓人想不顧一切的去保護。
此時，郁悠然正在做噩夢。
夢裏，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郁悠然還是那本小說中的女主。
她只是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她那麽喜歡的人，怎麽最後只是被當做替身呢。
她無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和白月光并肩走的男主。
下一秒，她的手一緊，被人緊緊地抓住。
委屈難過與酸楚化作了巨浪，在她心裏來回的翻湧着。
“秦斯昂……”
郁悠然無聲的叫着，早已經忘了小說裏，男主沒有回頭，女主也沒能被男主再次握緊雙手，而她叫的也是小說裏渣男的名字。
秦斯昂緊握着她的手，和她手指緊扣。
“夢到什麽了？在夢裏叫我還哭的這麽傷心。”他輕聲說着，聲音低的生怕把人給吵醒。
他用指腹将她臉上的淚再次擦幹。
郁悠然忽然攥緊了手，又帶着哭腔的叫他，“秦斯昂……”
秦斯昂低頭，在她耳邊柔聲說着，“我在呢，安心睡吧。”
郁悠然的眼皮輕輕動了動，随後又恢複了平靜。
過了不久，她的呼吸再次平穩。
郁悠然翻了個身，手被人拉了下，一下子沒翻過去，她眼睛刷的一下睜開。
就見到秦斯昂坐在他的床上，兩個人十指緊扣着。
“醒了？”
秦斯昂嗓音還帶着些啞的問。
“你——”
郁悠然剛開口，他便知道她想問什麽，便主動說：“你昨晚做噩夢了，拉着我不讓人走。”
郁悠然對昨天的夢境并不是一無所知，因為太難過甚至還記得非常清晰。
夢裏，她的心都快碎了。雖然她知道是受了小說的影響，可是沒想到就快她要放棄的時候，手被人緊緊地抓住，被人堅定地選擇。
才讓她，酸楚的像是破了個洞的心，得以安撫。
“你……”郁悠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就這樣陪了我一個晚上？”
“怎麽了？”
秦斯昂看着她，有些好笑的問，像是不懂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就好像是在說，“不是本應該這樣麽？”
郁悠然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酸甜苦辣像是同一時間塞滿了一樣。
“可是你還在發燒……”她喃喃的，下意識擡手想去摸他的額頭。
但是身高詫異，又點夠不到。還沒等她起身，秦斯昂就配合的微微彎腰。
手貼上了他的額頭，還有點溫熱，但不像是昨天那樣的滾燙了。
他不是小說裏的渣男，沒有和甩開她的手。他為她做的所有事，都遠遠超過了對一個“替身”應該有的偏愛。
郁悠然一錯不錯的盯着他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又問了他一遍，“秦斯昂你知道我是誰麽？”
“你是我的小助理啊。”秦斯昂奇怪的看着她，擡手也摸了摸她的額頭，笑着說，“昨天發燒的是我，怎麽反而你糊塗了。”
郁悠然卻十分的認真，“我叫什麽？”
“郁悠然。”秦斯昂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卻也不厭其煩的回答着，“做的西紅柿雞蛋面味道一般，但是我願意一直吃。最喜歡惹我生氣，可控制不住的喜歡。有的時候我好像不知道拿她怎麽辦——”
“你別說了。”郁悠然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話打斷，臉瞬間紅到不行。輕眨着眼睛不敢看他，聲音卻很強硬，“誰讓你說這些了？！”
這時，門外忽然有人敲門。
郁悠然松開他的嘴，推了推他，“你快去開門。”
秦斯昂開門，很快又回來，只不過手裏拿着兩袋衣服，他将一袋拿給郁悠然。
郁悠然看着裏面整套的換洗衣服，心裏有點說不出得雀躍。
真的好貼心吶。
她抿着唇，盡量克制，“我先去洗漱。”
“嗯。”秦斯昂點頭，他嗓子還有些啞，說起話來是說不出的慵懶，“确實要你先去。”
“？”
秦斯昂輕舉了下左手，“手麻。”
“……”
郁悠然的臉瞬間紅了起來，誰都知道他的手是怎麽麻的，拿着衣服袋子就跑進了洗手間。
兩個人換好衣服，下了電梯就見譚毅站在車邊，“秦總，郁助理。”
郁悠然瞬間頭大，不知道怎麽忽然就有種被人撞破奸情的緊張。想解釋什麽，又怕畫蛇添足，畢竟她還是個助理，和老總一起出差同進出一個酒店也沒什麽。她決定裝死，只笑着回了聲，“秦特助。”
郁悠然下意識的想坐副駕，把後排留給秦斯昂和譚毅，畢竟這裏她等級最低。
誰知譚毅先她一步走到副駕坐了上去，這非常不符合商務禮節。郁悠然下意識看了眼他，按理說這種低級錯誤譚毅不會犯的。
秦斯昂卻十分自然地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而郁悠然坐的遠遠地，保持着上下屬之前應有的距離。
司機問，“秦總，我們先去哪兒？”
秦斯昂側頭看向郁悠然，旁若無人的問，“去晉安哪兒還是想回家休息？”
媽的，誰大早上從酒店出來又要回家休息啊，你能不能不要把話說的那麽暧昧啊！
郁悠然說話帶着十足的上下屬間的客氣和禮貌，“送我去晉導那就好了，謝謝秦總。”
秦斯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先去晉安那，再回公司。”
郁悠然一個沒忍住，“你發燒還要去公司？”
“想管我？”秦斯昂看着她，悠悠地說，“只有女朋友才能管我。”
前面的兩位眼觀鼻鼻觀心，各自入定，暫時失聰。
郁悠然臉瞬間漲紅，“誰……誰管你！”
你完了秦斯昂，你徹底失去好不容易差點能夠追求我的機會了。
兩個人一路無話，等到了地方，郁悠然馬不停蹄地就要下車。
卻聽秦斯昂淡淡的吩咐，“回老宅。”
郁悠然的這個蹄一個急剎車又停了下來，仰着下巴問他，“不是要回公司麽？”
秦斯昂氣定神閑的說：“未來的女朋友，也可以提前行使權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