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不至于，讨厭我到，看見……
郁悠然和邬白兩個人進了餐廳, 才坐下，秦斯昂便也慢悠悠的走了進來，坐到他們旁邊的桌位上。
服務生将菜單遞給他, 秦斯昂沒看，只說：“和對面那個小姐一樣。”
本來想裝作沒見到他的郁悠然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
秦斯昂拿起面前的瓷杯, 慢條斯理地做着一個跟她碰杯的動作。
“……”
郁悠然用刀狠狠地戳着面前的牛排, 眼神恨恨的像是在分屍。
邬白看着兩個人之前的暗潮湧動，忽然問, “是他麽？”
“什麽他？”郁悠然将一塊牛肉扔進自己的嘴裏，整個人都莫名得煩躁。
“那個讓你進入狀态的人。”
郁悠然一咽, 輕垂着眸子拿起面前的果汁默默地喝了口，随後擡頭笑道：“什麽啊，不是邬.少女斬.白能力出衆, 把我帶的好麽？”
邬白看着面前裝傻充愣滿嘴跑火車的人沒說話，只是輕笑了下。
郁悠然被那個像是已經明白一切的笑弄得，有些不自在。想要迫切的解釋, 卻又覺得多說似乎更是心虛一樣。
一頓飯, 兩個男人吃的優雅閑适，只有她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甚至有點如芒在背的不自在，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尴尬的地方。
邬白終于吃完, 郁悠然簡直逃一樣的跑去結賬, 結果卻被告知, “您好小姐, 您的賬單已經被隔壁那個先生一起結算了。”
郁悠然眉頭輕蹙，“不用，多少？我自己來。”
收銀的小姑娘有些為難, “可是……這樣我們會對不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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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悠然看這小姑娘也就她這麽大，甚至比她還小，可憐巴巴的看着她，也不忍心再怎麽樣。
她扭頭走了，可是一口氣悶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郁悠然走到門口，秦斯昂也從後面跟了出來，十分自然地問，“吃飽了？送你回去？”
她想都不想的拒絕，“不用。”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對視，一個帶着探究一個毫不退讓。
邬白适時地将車開了過來，“走吧。”
他說完，淡淡地看了秦斯昂一眼，笑着說：“我帶來的，就由我送回去吧秦總，有始有終比較好。”
秦斯昂看着郁悠然上了車，竟然沒攔，只說了句，“那就麻煩了，把我的小助理安全送回家。”
“我的”那兩個字被他慢慢咬着，邬白嘴角的笑一僵，油門一踩，車子便從秦斯昂面前蹿了出去。
秦斯昂看着走遠的車，舌尖輕頂了頂牙齒，單邊嘴角輕扯了一下，眼底露出寒光跟了上去。
郁悠然坐在車裏，看着倒車鏡裏一直不緊不慢跟在他們後面的保時捷，心情十分的複雜。
他很怕，他會跟她要那個回複。
——“沒看出來，我是在追你麽？”
——“到時給我個回複”
“唉……”
郁悠然無意識的嘆了口氣。
邬白餘光看着倒車鏡的車子，又側頭看向郁悠然，忽然說了句，“還說不是他？”
郁悠然心一跳，他雖然沒說明白，但她卻聽懂了。
“不是……”
邬白挑了挑眉，忽然一腳踩深油門，車子瞬間提速。
現在時間不算早，恰好邬白又選了一跳小路，“帶你兜兜風，只不過天冷了，風呢就不吹了。”
郁悠然抓緊安全帶，由于慣性人緊貼在椅背上。路邊的一切快速倒退着，形成了急速掠過的虛影。
只有後車鏡的那輛白車，一直在她的視野裏，像是緊追着獵物不放的野獸，又像是保駕護航的騎士。
這樣的速度讓她有些生理性的恐懼，郁悠然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邬白看到她的變化，将車速降了下來，“沒事吧？”
郁悠然腦袋有些空白，一些散碎的畫面從她面前閃過，可是很快，怎麽也抓不住。
邬白有些擔心，輕輕碰了下她的手，“你沒事吧？！”
手上溫熱的觸感讓她回過神來，郁悠然抽回自己的手，“沒事。”
邬白看着自己空了的掌心，神色微沉，随後帶着歉意道：“抱歉……”
“沒事……”郁悠然揉了下臉，有些尴尬的笑了下，“我也沒想到我會害怕。”
她真不至于害怕一個小小的飙車啊，而且這車開的并不是快的喪心病狂。
到了郁悠然公寓。
“多謝，路上小心。”她說完，便要下車，可安全帶卻好像被什麽勾住怎麽也打不開。
車窗忽然被放下來，“我通通風，我幫你吧。”
他說完，就側身過去，這個角度很奇妙，從外面的視角看上去，就像兩個人在擁抱告別一樣。
秦斯昂車停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兩個人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的交鋒着，似乎比淩冽的空氣還要刺骨幾分，像是碎着冰的刀子，刀刀見血。
邬白挑釁的看了他一眼，随後坐了回去，“好了。”
郁悠然毫無察覺，笑了下說：“明天見。”
她一下來，便見到了秦斯昂冷着的臉。
郁悠然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忽然有點心虛。她想，一定是秦斯昂現在的表情太過吓人了，決定少惹他微妙。
秦斯昂卻在這時下了車，攔住了她。
郁悠然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拳，生怕他再說些什麽奇奇怪怪的話。
誰知，秦斯昂只是微微低頭，仔細的觀察了眼她的神色，确認她沒什麽事以後，才放心下來。
他聲音很輕，聽上去竟然讓人覺得十分溫柔，“剛剛害怕麽？”
郁悠然一愣，不知道他怎麽知道自己會害怕，還只是……細心使然在作祟。
可他這麽無法無天眼高于頂的男人，怎麽會無緣無故的細心。
見她的反應，秦斯昂就知道她是怕的。
看來那場車禍，給她造成的影響遠遠比想象中的深。
郁悠然心亂如麻，覺得有兩個聲音在耳邊不同的低語。
——“你只是個替身”
——“可真的會有人對替身這麽用心麽？”
下一秒，卻聽秦斯昂語氣十分欠揍，帶着些懲戒地訓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做別人的車。”
“？？？”郁悠然氣到不行，“我願意坐誰的車就坐誰的車，你管得着麽？你是我誰呀？”
秦斯昂見她神色飛揚，再次牙尖嘴利起來，才徹底放心下來。
怕她害怕，怕她還心有餘悸，故意說些話氣氣她，沒想到這姑娘的嘴真是直往人心裏捅到。
“我想成為你的誰，意圖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秦斯昂慢悠悠的将問題抛給她，“就要看你同不同意了。”
“……”郁悠然沒想到還能這樣，“不同意！不行！我之前都告訴你了，你要是非要找虐我——”
秦斯昂忽然指尖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擡頭和自己對視。
他低着頭，兩個人離得幾近，甚至能看到彼此眼中自己的縮影。
他的手指很熱，帶着滾燙的溫度，鼻息溫熱的相互糾纏着。
郁悠然一時間竟然不敢和他對視，下意識地想躲，卻又被秦斯昂拉了回來。
他聲音微啞，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下巴，“你就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麽？”
“……”
郁悠然看着他的眸子，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的，可是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
秦斯昂忽然側頭輕笑了下，他眼裏像是閃着點點星光，群星都變得暗淡。
郁悠然看的一愣，心跳的不由加快。
下一秒，就聽秦斯昂用筆群星還要閃耀的眼睛看着她，含着笑說：“你遲疑了。”
“……”
郁悠然聽着自己的心髒跳的，像是快要停歇了一樣。
“我……誰遲疑了！”她下意識地拔高了聲音，“我就是一時間沒想好說什麽，怕說的太難聽，你會哭。”
秦斯昂淡淡地看着她，一臉“我信你的鬼話，看你怎麽編。”
随後輕調了下眉，忽然低頭，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這麽關心我啊。”
“……！！！”
郁悠然氣結，“我……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自戀的。”
她說完，就推開他要走。沒走兩步，手腕忽然一緊，又被拉了回來。
“還沒說完呢，急什麽。”
不能再讓你說下去了。
急，很急，簡直十萬火急！
郁悠然剛想掙脫，忽然掌心一沉，一個小盒子便被放了上去。
她看着飾品盒，想都不想的就拒絕，“我不要。”
“不是什麽貴重東西。”秦斯昂親手将盒子打開，“就一當地小玩意，算是補給你的生日禮物。”
郁悠然繼續拒絕着，“我不要，我們已經不是上下屬關系，我不會收你的禮物。”
“郁悠然。”秦斯昂有些無奈地叫着她，“我為了早點能回來見你，三天只睡了八個小時。”
郁悠然看着他臉上明顯的疲倦，小聲說：“我又沒讓你這麽做。”
“我說這些，并不是想綁架你。”秦斯昂聲音有些啞，“我在澳洲的時候，看到你的辭職信又和你完全失聯，我很怕自己回來晚了，一切就來不及。”
郁悠然瞪了他一眼，聲音卻并不怎麽強勢，更像是輕聲低喃，“還說沒收到，滿嘴謊言。”
“好吧，這個确實是騙你了，可是我剛剛說的全是真的。”秦斯昂輕嘆了口氣，“我說這麽多，只是想讓你給我一個追求我的機會。所以，收下好麽，我并不會打擾到你。如果我做的什麽讓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以随時叫停。”
“……”
郁悠然輕眨着眼睛，覺得自己快被他帶進去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長得有多像他之前的女友，大概她現在已經被感動到不行點頭同意了。
不過很可惜，她知道。
郁悠然笑了下，“秦總，大家以後還能是朋友，別搞得那麽尴尬。”
秦斯昂眼底期待的目光有幾分破裂，他沒再說這個話題，只啞聲說着，“上去吧，今晚降溫，把門窗鎖好。”
郁悠然像是一把拳頭打在軟棉花上，她看了眼秦斯昂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走進單元門，趁着轉身關門的機會她快速的又看了眼秦斯昂，發現他還站在那兒。像是和黑色的夜幕融為一體，一樣的低沉孤寂落寞。
郁悠然心裏忽然就一酸，卻也還是轉身離開。
第二天她到了晉安導演那裏，卻意外的發現邬白沒來。
好在，這節課不需要兩兩一組對戲，是幾個人混合來的。
但是郁悠然明顯有些不在狀态，也不知道是因為突然換了搭檔還是因為秦斯昂昨天的那些話。
等到了中午吃飯，他們幾個圍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刷手機才終于知道邬白為什麽沒出來。
邬白的幾個代言竟然被忽然換下，他們都是圈內人消息來的比較快，雖然還沒發到網上，但八九不離十了。
他大概就是忙着處理這件事。
郁悠然想了想，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沒接，她想這段時候邬白怕是沒工夫看手機。
剛想挂掉，電話卻接通了，只不過聲音有些喘，但竟然還是帶着笑的，“怎麽，是不是沒我這個搭檔在，你出岔子了？”
“你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郁悠然覺得這人簡直神奇，過了幾秒又問，“你沒事吧？”
邬白也沒詫異她是怎麽知道的，娛樂圈就沒有秘密，他十分輕松地說：“沒事。”
“那就好，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不在乎大家關不關心，你關心就好了。”
郁悠然看着身邊坐着的人，像是沒聽懂一樣，“什麽？”
“沒什麽。”邬白輕笑了下，“好好演，過兩天我就回去了。”
“嗯，好。”郁悠然神色平靜的應着，但心裏卻遠沒有表現得這麽淡定。
她不想就這麽失去一個朋友。
最近這是怎麽了啊，一個兩個的！
挂了電話後，邬白嘴角挂着些苦澀的微笑。現在的情況遠沒有他說的那麽輕松，他已經掉了五個代言，和産品方溝通的時候，有人委婉的告訴了他們是得罪了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
邬白出道這麽久，得罪的人不少。可是讓這麽多人都惹不起的，左右就那麽一個人。
但他不後悔昨天的沖動，很少沒真的這麽莽撞過，感覺竟然還不錯。
只不過郁悠然的回答，多多少少讓他有點挫敗。
“我說祖宗，你得罪誰不好得罪秦總，你半年前殺青的那部戲，本來都要上了現在也被壓下來了。”
邬白不在意的說：“沒事，不是還有別的麽。”
下午，幾個人繼續練習。
沒到郁悠然的時候，她就認真的在一旁觀察，仔細記錄下來別人的情緒和肢體以及表現方式。
每一次她都會認真的記筆記，然後分析研究。
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晚上，大家已經全部離開。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雨，而且并不小。
這棟別墅只是晉安導演一處讓他們學習的地方，平時并不住人。而且這裏這麽大，讓她一個人住她還真的是有點害怕。
郁悠然點開打車軟件，嘗試着叫車。
叫了幾分鐘，也沒有人接單。
她嘆了口氣，在別墅裏找了把雨傘，想試着走到人多的地方再叫叫看。
這裏太黑了，以前大家一起走的時候沒覺得。此時，外面下着雨周遭的一切都是安靜的，漆黑空蕩的別墅像是蟄伏在黑夜裏，等着吞噬活物的惡魔。
郁悠然打了個冷顫，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到。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就有點想念秦斯昂來接她的日子裏。
其實，她做替身的這段時間，體驗感也不算差。
郁悠然一邊天馬行空的想着給自己壯膽，一邊快步走着。
突然，面前有個人影一步步的向她走過來，踏着積水的路面，發出“踏踏踏”有節奏的響聲。
在這漆黑地附近幾乎沒有什麽人存在的雨夜……
郁悠然忽然就想到了前幾天看到的女子夜跑被殺害的新聞，也是個雨夜，并且因為天氣原因掩蓋了兇手的痕跡，兇手到現在都還沒被抓住。
她想都沒想，身體的反應已經快過了腦子，轉身就往回跑。
随着她的這個動作，後面人的腳步聲明顯也變得急速起來。
那個人果然是沖着她來的！
郁悠然極速跑者，體測都沒跑這麽快過。邊跑還邊想，如果這個時候誰能來救她，她馬上就以身相許的報答。
好不容易跑了回去，關上了大門，這才松了口氣。
整個人腿都是軟的，她靠在門上，手哆嗦着拿起手機想報警。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在這安靜又緊張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又駭人。
郁悠然接了起來，這個時候随便誰和她說着話都會安心起來。
“郁悠然。”
秦斯昂的聲音從裏面傳出，郁悠然一愣竟然有些想哭。
可下一秒，卻聽她有些憤憤又無奈地說：“你不至于，讨厭我到，看見我就吓得想跑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