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個小啞巴，什麽時候這樣牙尖……
“什麽？”郁悠然不懂，她的一個自我介紹怎麽就能引起這麽大的反應。她肩膀被捏的痛到發麻，再次開口時語氣都壓不住的冷上了幾分，“路總，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秦斯昂像是如夢初醒一樣，立刻将手收了回來。眼睑輕垂着，遮擋住了眼中的神色，可那股拒人千裏的感覺似乎要化成實質。
郁悠然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有那麽幾秒，前臺大廳的空氣似乎都被抽幹了一樣。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站着幾個前臺們，都不清楚什麽時候多出了個人來，一時間也忘記了上前去攔。
大廳的氛圍變得十分的詭異，安靜的簡直濃稠。
最後竟然是路星予先反應過來的，“簡……咳，”他輕笑了下，桃花眼上翹着，剛剛那微妙的一個停頓，就被他輕而易舉的帶過。
路星予心中的驚訝也不小，但到底沖擊不像秦斯昂那麽大。他想着，餘光下意識地往左側一帶。
秦斯昂只是站在那，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停止了流動。
路星予無聲嘆了口氣，繼續說：“郁小姐？我是路星予，你找我有什麽事？”
他的桃花眼是相當具有欺騙性的，明明剛剛自己也處在極大的震驚中，甚至連這個名字也只是聽了個大概，但是他一雙多情的眼睛随便這麽一叫人，就像是把人給記在心裏了一樣。
“……路總？”郁悠然看了看桃花眼又看了眼旁邊的冷面男。
“是我。”路星予聲音是溫潤型的，再加上那雙總是含情的桃花眼，總覺得他是在笑嘻嘻。
郁悠然這才意識到自己搞了個大烏龍，認錯人了。覺得自己剛剛還不如走了呢，這看上去真的很不靠譜，能談出什麽啊。
她有點想溜。
那句“不好意思我走錯了，打擾了再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路星予說：“郁小姐，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坐下來談？”
路星予說完，就做了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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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站在那跟景觀似的前臺和秘書們終于把魂游天外的神拉了回來，相互遞出探究的目光。無聲說着，“這誰啊？路總親自請，莫非……？”
郁悠然被架在那，簡直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本着“來都來了”的優良品德，她笑了下點點頭。
路星予率先帶路，郁悠然轉身，跟在後面，揉着被捏的生痛的肩膀。
媽的，這個人是練擒拿的還是有暴力傾向啊，手勁兒這麽大。
男人，果然不能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她在心裏把人罵了個遍，卻沒發現有一道審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沒移開過。
秦斯昂不緊不慢的走在後面，神色平靜的拿出手機，正是因為太平靜，甚至莫名生出了一股壓迫感。
[給我查一個人]
消息不知道發到哪裏，那邊的人回複的非常快。
[是，秦總。]
秦斯昂收起手機，視線看着前面飄起的一抹淺茶色布料，沉郁的眼中多了些凜冽的寒意。
在聽明白郁悠然的來意後，路星予輕挑了下眉，攤手看着她認真道：“郁小姐，SY的策劃案，我只收到了一個。”
“什麽？”郁悠然眼睛不自覺的瞪大，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可很快就明白了。
強烈的憤怒和不甘沖擊的她心髒都跳的變快，她緊緊捏着手中的挎包肩帶，恨不得沖回SY把姓趙的那個王八蛋的桌子給掀了。
說好的兩個方案一起交，最後的決定權給天逸，結果——
根！本！沒！把！她！的！交！上！來！
她熬了一個多月，精神都該衰弱了，最後竟然熬了個寂寞。
郁悠然完全有理由懷疑，是不是每次她的策劃最終都沒輪到讓甲方看一眼的荒唐結局。
啊啊啊啊！如果殺人不犯法，她一定——！
這是個小型接待室，秦斯昂從一進來便坐在了遠處的單人沙發上，他腰微弓輕靠在椅背上，有些懶散的擺弄着面前的茶壺。
他像是置身事外的閑人，只是來這讨杯茶喝，只不過餘光瞥到郁悠然的反應時，眉心不易察覺的一皺。
手上沖泡茶的動作卻沒停，就好像剛剛輕蹙的眉頭是人的錯覺。
郁悠然深吸了一口氣，明白路星予肯告訴她實情已經是十分仗義，這些公司內部的明争暗鬥人家完全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路總，多謝您今天告訴我這些，我欠您一個人情，如果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郁悠然說着，便起身，“那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路星予下意識看向秦斯昂，秦斯昂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輕垂的眼尾漫不經心的掀了下，路星予眉梢微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郁小姐。”他開口叫住她，“人情就不必了，我花了錢的，自然也想得到更物有所值的東西。不知道郁小姐有沒有帶你的策劃，如果不介意可以給我看看。”
郁悠然眼睛一亮，她來這不就是想讓人告訴她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嘛，結果沒想到挖出了這些。如果甲方爸爸認可她的，親自打了姓趙的那個王八蛋的臉。
那簡直！太爽了啊！
郁悠然眼裏的小星星一閃一閃的，拿出手機調出自己的策劃，遞給路星予。
甲方爸爸我們的思維一定要同頻，你的審美一定要在線。
要讓趙王八蛋哭着忏悔！
郁悠然沒有打擾他，專注又謹慎的觀察着他的表情，眼睛溜溜輕轉着像個小狐貍。
秦斯昂看着她用這張臉做着這些小表情，心理産生一股濃濃的割裂感。
他壓着那種不适，神色未變的淡淡開口，“浔城是茶葉之鄉，聽說浔城人從七八歲開始便學茶道，郁小姐想必沏得一手好茶，不知道我有沒有幸嘗嘗。”
他說的不緊不慢，聲音清清冷冷，雖無意但聽上去便多了幾分疏離高慢。
郁悠然這才想起來接待臺裏還有這麽一號人，她下意識地擡眸，就見那人正漫不經心的給自己泡着茶。明明舉止都十分閑适，可偏偏他泡茶的順序和姿勢又規規矩矩的沒有一點馬虎。
她曾經看過家裏長輩們泡茶，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是真的懂喝茶，不是裝裝樣子。
溫杯、醒茶、沖泡每個步驟環節都不緊不慢的，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瓷白的茶杯襯的他多了幾分儒雅，看上去怪賞心悅目的。
他身姿松懶，可偏偏舉手投足間有有股子端正，這兩種牛馬不相及的氣質在他身上竟然和諧的融合。
郁悠然一愣，倒真挺像是那麽回事，只不過肩上傳來的隐隐痛麻，讓她瞬間清醒。
好家夥，掐的她胳膊都要差點廢了，道歉不說，現在竟然還想讓自己給他沏茶？？？
這到底是！多大的臉！！！！
郁悠然心中冷笑，面上卻是客氣，“不好意思，我從小就坐不住，沒能學會這些高雅的玩意兒。”
她話中多少帶着點刺，秦斯昂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經心的喝着，像是沒聽出一樣。
“那倒是可惜了。”可他語氣淡然，完全沒聽出半點可惜勁兒，又說：“聽說浔城家裏人人都有自己的茶園，郁小姐家種的是什麽茶？”
聽說聽說，你怎麽那麽多聽說？
和你很熟麽問這麽多，你查戶口的啊。
拜托，你不覺得這個聊天很尬麽？
可是出于禮貌和教養，別人跟自己說話又不好不回，郁悠然強壓着脾氣說：“我們家沒有茶園。”
“哦？”秦斯昂唇角忽然微勾了下，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長道：“郁小姐家倒是很與衆不同。”
關你屁事啊！
“這位先生，”郁悠然直勾勾的看着他，饒有興致的問，“你是哪裏人啊？”
來了。
秦斯昂眉峰輕挑，然後說：“江城。”
“哦——”郁悠然聲音微微拉長，眼睛有些發亮，就像是個看到獵物要進自己設置的陷阱裏的小狐貍，“聽說江城人人家都礦，那你們家有沒有啊？”
這就忍不住開始了麽。
秦斯昂唇角微揚，眼睑低垂着遮擋住了眼中的寒意，淡聲說：“沒有。”
“哦？”郁悠然學着他剛剛的語氣和表情，帶着些譏諷道：“你們家倒是很與衆不同。”
秦斯昂表情竟然有一絲怔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一旁的路星予都快要笑瘋了，還得強忍着裝作專心致志的看策劃。
神他媽家裏沒礦啊，整座山都是他們秦家的好不好。
誰不知道秦家是珠寶發家，到了秦斯昂父親那代珂億集團已經成為江城乃至全國數一數二的珠寶公司。等秦斯昂前幾年接手，迅速的發展将珂億壯大到國內業內無人能夠撼動的位置，更是将業務拓展到了海外。
這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散□□啊？
郁悠然心思全在自己的策劃上，完全沒發覺面前兩個男人神色各異。
這個策劃自己确實設計了很久，但好像完全沒到要看半個多小時的程度啊……
真的還沒看完麽？
在頻繁的視線已經不可忽略以後，路星予終于擡起了頭，笑着說：“郁小姐，你的方案确實十分出奇，不過之前已經定好了策劃，我需要在和其他部門經理商榷一下。”
郁悠然揪着背包帶的手松了又緊，一句話可以說聽得她的心宛如坐過山車。
商量證明還有戲，其實到現在最終結果似乎已經沒那麽重要。郁悠然點頭，臉上挂着真心實意的感激，“我理解，不管怎麽樣，這次真的十分感謝。”
路星予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客氣道：“時間不早了，不如一起吃個午飯。”
“不了。”郁悠然起身，“已經耽誤您很多時間了。”
看着人進了電梯，路星予才問，“你覺得怎麽樣？”
秦斯昂将茶杯倒滿，才沒添加任何私人感情的淡聲開口，“很正常。”
“我也覺得，如果是裝的，那比專業演員還牛逼，不給她頒個奧斯卡小金人都對不起這演技。”
秦斯昂搖了搖頭，沉聲道：“她頂着這張臉出現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路星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說：“會不會……真的是她？畢竟這麽多年過去，樣子多多少少也會有些變化。”
可這七八分的相似，讓他都已經大吃一驚，更不用說秦斯昂。說實話，面對這麽像的人，他不知道秦斯昂是怎麽做到這麽淡定的。
路星予仍處在這種巨大的沖擊着沒怎麽回過神來，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秦斯昂一直沒說話，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只見秦斯昂微低着頭額間碎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安靜的似乎和身後深藍色的沙發融為了一體，也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
少頃，秦斯昂擡起頭，眼底情緒濃稠翻湧，嘴角卻勾起了個挺肆意的弧度，聲音有些喑啞，“那個小啞巴，什麽時候這樣牙尖嘴利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