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楚清棉驚訝的看着陳宇,仿佛因為他的冒昧而不安,她怯生生的開口,說:“是我剛才說話太大聲了打擾到您了嗎?不好意思,我只是太氣憤了,并沒有注意說話音調。”
陳宇靠着凳子,站立着,擺擺手,說:“不不不,原諒我的好奇心,請問我可以坐下嗎?”
楚清棉有點猶豫,四處看了看,陳宇看出了楚清棉的不安,便說:“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為什麽那麽恨他而已。”
楚清棉點點頭,低聲說:“你确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X市人民醫院的唐永浩嘛,腦科的醫生,我剛才不小心有聽到你的電話內容。”陳宇說。
不小心,怕是一聽到唐永浩這三個字便豎起了耳朵了吧,楚清棉卻不動聲色,只是點點頭,突然想到剛才的說辭是唐永浩動手動腳之類的,卻沒有意識到他是腦科醫生,腦子裏迅速轉動,沒辦法,只好圓謊了,楚清棉低聲繼續說:“唐永浩,哼,說是權威醫生,卻對病人動手動腳,那麽大年紀的一個人了,卻色心不死的。”
陳宇卻吃驚了,在他的印象中,雖然讨厭唐永浩,卻從來沒有聽過他有這樣的風聞。不由追問道:“不會吧,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他沒有太明顯的動作,又沒有确切證據,更何況一個女孩子,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傷害,怎麽會把這種事情随便和人說。”楚清棉極羞憤的樣子,又說:“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他也受到了應該有的懲罰,不是說他拿病人資料賣錢嗎?果然壞事做了是有報應的。”
“那……你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做過這樣的事嗎?”陳宇疑惑的問。
“如果有就好了,有就直接告他了。”楚清棉低落的說,“如果有機會讓別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就好了,就像他出賣資料有人舉報一樣,如果這件事情也能鬧大,那就好了。”
陳宇沒有說話,楚清棉便說:“算了,我不過是随便抱怨一下,你不要再随便告訴別人了。欸,對了,你說你恨他,又是為了什麽?”
“我,呵,其實就是我舉報他洩露病人資料的。”陳宇臉上浮現出得意。
“什麽,是你,喔。真是太好了,那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陳宇臉色變了變,只說:“當然,難不成我還冤枉他。”
楚清棉聽了,臉上差點浮出冷笑,卻生生抑制住了,她笑着說:“算了,提到這個人,我也沒有什麽胃口了,就先這樣吧。”楚清棉喊了一句:“美女,麻煩埋單。”
陳宇頓了頓,對楚清棉說:“留個聯系方式吧,說不定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得償所願。”
楚清棉裝作驚喜的說:“真的嗎?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如果不行就算了,畢竟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一邊寫下電話,一邊又說:“那就再見了,你真是個好人。”
楚清棉走出飯店,臉上是冷的。她想:別急,哪有人會那麽容易去信任一個陌生人。不過看來,在這裏要呆多幾天了。就當,散心吧。可是律所那邊,又得麻煩萱和了。
只是沒想到一等就是一個星期。楚清棉不善喝酒,但陳宇卻喜歡喝兩杯,便去了大排檔喝啤酒。楚清棉推說酒精過敏,滴酒未沾。她有心勸酒,有心套話,陳宇一開始戒心依舊,但被楚清棉亦真亦假的故事吸引了,不由得喝多了,也就吐露了一些,原本不想透露的信息。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楚清棉拿着錄音筆,回到了X市。
淩萱和下班回家,就看見衣服都沒換睡倒在沙發上,行李丢在門口。她愣了愣,終于回來了,這麽辛苦這麽累,都沒人知道,值得嗎?
淩萱和從房間抱了一張棉被出來,蓋在楚清棉身上,楚清棉卻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揉了揉,說:“萱和,我餓了。”
淩萱和愣了愣,說:“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等下出門給你買外賣去。”
楚清棉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說:“一個小時前吧。”
嘆了口氣,淩萱和搖了搖頭,用指尖戳了戳楚清棉的額頭,無奈的說:“你啊你。真是不知道讓人該說什麽好。”淩萱和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了什麽,說:“楚楚,你還記得key樂團的演唱會嗎?好像就是今天晚上,你還要去嗎?”
楚清棉揉了揉太陽穴,想起那個飛揚的女人,那抹凜冽的紅總是讓人無法忽視,那肆意的笑容總是讓人輕易感染上快樂,只是,臉太像了,讓人不安。楚清棉輕輕的說:“不去了,你要去就去吧,我好累。”
淩萱和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出門買了外賣,回來攤在餐桌上,楚清棉看不慣一次性飯盒,便拿了餐碟,把飯菜倒了進去。淩萱和便說:“欸,那麽講究幹什麽,以前不是也經常吃外賣嗎?”
聽到這句話,楚清棉愣了愣,對哦,曾經怎麽會那麽講究,快餐是家常便飯,哪裏會經常自己煮。而今廚藝漸長,習慣了居家做飯,原來也是不經意就發生的事情。以為那個人來過一段而已,放下也并不會比登天還難,只是沒想到,自己的習慣,已經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而改變了那麽多。
吃到一半,淩萱和終于忍不住,問楚清棉道:“打探出什麽了嗎?”
楚清棉從包裏拿出錄音筆,對淩萱和笑了笑。淩萱和卻說:“那人知道你錄音?”
“不知道。”楚清棉沒有大口咀嚼,但吃的速度明顯比平時快了很多,想必是極餓的緣故。淩萱和皺了皺眉,說:“你忘了非法證據要排除的嗎?”
楚清棉聽罷,停了下來,認真的說:“我沒打算用這個當證據告他。我自有用處。”
“裏面說什麽?”淩萱和問。
“你聽聽不就知道了。”楚清棉說。
“懶得了,你就大概告訴我,反正也不關我事,如果不是你硬要牽扯其中,我連知道的興趣都沒有。”淩萱和懶懶的說道。
“真是,陳宇一開始還不信我,你要知道,做了虧心事的人一般多疑。不過呢,做戲做全套,自然也就可以逐漸讓他相信我和他是同一個陣線的人。他本來可能只是想利用我所說的,再給唐永浩的傷口撒一把鹽,不,辣椒。所以只是極力勸說我去做證人,不是法庭的證人,畢竟是沒證據的事情。而是去醫院鬧,估計他還找了幾個人,三人成虎嘛。老百姓被逼得最會就是鬧了,不鬧沒人管。反正事情鬧大了也不是他的事。可是後來聊開了,他一開心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就開始說到他上面有人,可以罩着他,唐永浩不敢找他,是因為有一次他闖進了唐永浩的辦公室,發現了一些秘密。他裝作和唐永浩談條件,順手牽羊拿了幾份病人資料。估計是後來靈機一動才想到這個方法破壞他的名譽。”楚清棉停了停,又繼續說:“不過秘密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他就算醉了也沒有透露太多,得到這些信息已經是意外驚喜。反正是唐永浩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不過這也夠了,至少可以證明資料是陳宇拿的。”
淩萱和聽完,說:“就是說,他上面還有人,說不定陳宇只是一個引子,是上面有人想拉他下來?”
喝了口水,楚清棉繼續說:“也不一定,可能是陳宇拜托上面的人,人家給他一個面子而已,可是誰是誰非只有他們最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能找到這個所謂的上面的人,或者捅到醫院那裏去。事情也就清楚了。沒必要事事都鬧到法庭,我們也沒有合法的證據,單憑這份錄音,鬧上去我們比較吃虧。”
“楚楚,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最近變了好多,似乎變回了老師沒有出事前的你了。但又不是那時候的你,那時候的你只是覺得法律正義無比,而現在的你,認清了現實,在用現實的手段來還擊。我不知道,你的變化是好還是不好。”淩萱和撫上楚清棉的臉,說:“那你知不知道,你是比較喜歡無所求如同棉花般柔軟的自己,還是現在主動還擊綿裏藏針的自己?”
人生中的成長,往往在不經意之間,或許在某個時點,就經歷了驚人的蛻變。只是楚清棉沒有想太多,只是說,“無論如何,我還是楚清棉,不是麽?”
楚清棉收好了碗筷,順便也洗了,一改傷感的語調,帶着輕松的語氣,對淩萱和說:“你不是要去聽演唱會?還不快去,順便回來普及一下流行風向。”
淩萱和笑笑,“你又不去,兩張票,我找誰啊?何況票子又不是給我的,你說,她幹嘛無端端給你票,我聽律所的小姑娘說了,key樂團最近真的很紅,特別是主唱,真是男女通殺,我們律所的一個小姑娘簡直當她是女神。所以那個女人真的是個大明星,沒想到這輩子也能認識個明星。欸,你說會不會,她也看上你了?”
“開什麽玩笑,好了,我去睡覺,回來記得鎖門。”楚清棉擺擺手,就往房間走去。走到一半,又說:“過兩天我就搬回家了。”
“你确定那誰搬走了?”
“她會搬的。”是篤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