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沉睡】
昏暗的地下長廊旋轉着慢慢抵達目的地,艾倫跟在利威爾身後,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跟着。他望了望四周很像中世紀歐洲的囚牢,發黃的壁燈忽亮忽暗,經過起碼兩層樓高度的落差,艾倫看清了這個地下牢房。
一間間空置的鐵栅門裏有各種捆綁工具,最頂頭似乎還有專門用來嚴刑拷打的房間,還有一扇緊閉的小門,裏面是什麽還不得而知。艾倫看着利威爾一語不發的往最後一個牢房走去,黑色的皮靴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腳步聲。
“兵長!你來了!”遠遠見到利威爾和艾倫的佩特拉朝這邊喊道,“艾倫,這邊!”
艾倫望着這個熟悉的金發女人,另外她身邊還站着一個暗紅色頭發的……韓吉評委!
“韓吉,她說了什麽?”利威爾走到最後那間牢房前,看着裏面手腳被鐵鏈綁住已經昏厥過去的亞妮,陰冷說道,“弄醒她。”
韓吉望着被上過刑的亞妮,搖搖頭,“沒用,如果她要說,早在被拔掉第一個手指甲時就會開口。從頭到尾,她連哼都沒哼一聲,看來,是塊頑石。”
艾倫走到牢籠前,看着披頭散發的亞妮,心中一振。昨天還是一起比賽的選手,今天便鐵籠相隔,到底是什麽人在幕後操作,讓一位歌手成為一個儈子手,簡直不可原諒!
“她一定會說的,艾倫你放心吧,三笠一定會找到的。”佩特拉拍拍矗立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身影,“被艾倫看成交換人質的惡劣行徑,自己也很讨厭呢,所以艾倫請相信我們一定會把三笠找回來的。”
“是嗎?”艾倫看着只有微弱呼吸的亞妮,臉色陰沉,“她要說不早就說了嗎?也許……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只是被人當做一顆棋子。”
“艾……”佩特拉還想說些安慰的話,卻被韓吉攔住。
韓吉上前,站在艾倫身邊說道,“艾倫,你和她同為選手,你去勸勸她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緣而已,而且打傷三笠的也是她。”艾倫看着亞妮嘴角的鮮血觸目驚心,“究竟是為了什麽?”
“艾倫。”韓吉回頭看着面無表情的利威爾和着急的佩特拉,端了端眼鏡,“要不你獨自留下,看看能不能從她嘴裏套些話出來,現在她對我們充滿敵意。”
艾倫望着有點動靜的亞妮,慢慢伸手抓住鐵栅,“可以,不過我要進去和她說。”
“艾倫,你不可以進去,這個女人很厲害,而且不能排除她體內是不是還有藥。”佩特拉強烈反對艾倫的提議,“你這樣冒然進去,會有危險。”
聽到佩特拉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韓吉也正打算阻止艾倫,她還沒開口,只見利威爾擺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倆個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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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兵長,您的意思是您留下?”佩特拉有些驚訝地瞪着異于常态的利威爾。
而此時察覺到利威爾臉上明顯不耐煩的韓吉,一把抓住佩特拉的手臂,轉身要朝地牢出口走去。
“喂喂,韓吉隊長,請別走這麽快好嗎?我腳疼,跟不上啊!”佩特拉被韓吉緊緊抓着,一步不停地踏上臺階,頭也不回地朝上面走去。
艾倫沒有轉身,沒有去看還繼續留在這裏的利威爾,他打開未上鎖的鐵門,“吱——”沉重刺耳的摩擦聲回蕩在空曠的地牢中。
艾倫跨進牢房,站到已經蘇醒過來的亞妮面前,看着那雙埋在黃色頭發下充滿敵意憤怒的嗜血眼目,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而後轉身,拿起一邊盛有清水的玻璃杯,遞到口幹舌燥的亞妮嘴邊。
亞妮瞪着一臉平靜的艾倫,咽了咽早已幹涸的喉嚨,不接。
艾倫看着質疑的女人,伸手蘸了蘸,放進自己的嘴裏,再重新遞到亞妮的面前。
亞妮看了看艾倫,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水,點點頭。
艾倫拿着水杯,看着亞妮喝完,裂開的嘴唇得到緩解。他轉身,将杯子放回原位,再對上那雙依舊充滿敵意的眼睛。“你應該是叫亞妮吧,還記得你是第一個上臺的選手。聽你唱歌,便知道你心中有着和別人不一樣的經歷。”艾倫依靠在木桌邊,捕捉到對方聽到剛才的話産生了一絲變化。他看着那頭泛黃的頭發,忽然想起愛爾敏,不知道他現在何處,有沒有回家還是在到處找我和三笠。
“三笠她不是我親妹妹,雖然她比我大一個多月,但是……我還是習慣把她當成妹妹。”說到此,艾倫回想着前幾天得知真相的情形,不禁柔下臉容,微微一笑。
亞妮盯着忽然露出笑容的艾倫,雖然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做出這個表情,但……那雙墨綠色的眼眸,總是讓人看了心裏……不舒服。
“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下着暴雨。爸爸把三笠帶進了家。第一眼見到她,混身是血,可是我并沒有感到害怕。我對她說:[喂,你是誰?誰把你打成這樣。]她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掂了掂破掉的衣服。[下次還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扁他!]到後來,我才知道她有多厲害,被保護的人一直是我。”
艾倫直直瞪着面無表情的亞妮,怔怔說道,“我不管你從哪裏來,屬于什麽組織團體,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三笠現在有沒有危險。”
亞妮回視艾倫,看着那雙真摯的眼眸,看了好一會兒,移開目光,聲音沙啞說道,“讓不會傷害她。”
“讓?”是那天在巷子裏的高個男人,艾倫看着撇開視線,微皺眉頭的亞妮,似乎明白了些,“你喜歡讓,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亞妮睜大了眼睛,她看向沒有絲毫嘲笑的艾倫,大聲吼道,“是!我是喜歡他。就像你第一眼見到三笠便喜歡上她一樣,我第一眼見到讓,我就喜歡他!”亞妮掙紮着想揮動手臂,卻被捆綁的鐵鏈禁锢,“你們都嘲笑我!說我不配喜歡讓,可是喜歡是沒有錯的,為什麽我不能喜歡讓,為什麽我要被你們嘲笑!你們這群沒有用的人,憑什麽來嘲笑我,我要把你們全部消滅,一個一個的,一個不剩的全部殺死。而三笠,你就是第一個!啊啊哈哈哈哈,三笠!”
看着已經有點瘋癫的亞妮,艾倫思考了片刻,出言道,“讓喜歡三笠。”
這句富有殺傷力的話成功地制止了亞妮的繼續吼罵,她瞪着冒火的眼睛,緊緊咬住牙齒,泛白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
艾倫看着已經到極限的亞妮,如果不是有鐵鏈拴住,相信此刻自己已被她掐死,哦……不,忘記了,忘記他還在這裏,他那麽強,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否曾經也有過亞妮這種心情呢?想得卻永遠都得不到。
奇怪……胸口有點悶。
“讓是喜歡三笠,但是你知道你那美麗的三笠對讓做過什麽嗎?”亞妮死死盯着艾倫,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五年前,三笠為了得到首席忍者的身份,殺死34名隊友,連同從小和她出生入死的讓。她做到了,用她那把随身攜帶的刀,沒有任何猶豫地屠殺了一天一夜。”
聽着亞妮訴說三笠以前的回憶,艾倫緊鎖眉頭,“三笠既然得到她想要的,那為什麽五年前會獨自一人來到我家?”
“你以為她有那麽好命如常所願嗎?”亞妮頓了頓,突然狂笑起來,“哈哈!這就叫報應!三笠打了第一代藥,藥效很好,但是出現了未知的副作用。為了保命,她只有離開組織跟着發明這個藥的人,茍且偷生而已。”
“發明這個藥的人?”艾倫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大聲嚷道,“你是說我爸爸!!”
“沒錯,耶格爾醫生就是我們組織內部的藥劑師,也是所有這種藥的發明者。所以……”亞妮盯着艾倫吃驚的雙眸,嗤笑道,“你有什麽想知道的,關于三笠關于藥關于組織,都可以去問你父親,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得多。”
“爸爸……爸爸究竟在做些什麽?”艾倫皺眉搖頭道,“不!你騙人!我爸爸是XX醫院的內科專家,他怎麽會出現在你們的組織裏?”
“這個問題你應該回去問問不是嗎?”亞妮帶着嘲笑的語氣哼道,“人的表面永遠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就像你艾倫,看上去單純善良不經世事,可內心呢?只有你自己知道。”
艾倫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那雙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那你呢?亞妮,你的內心又是什麽?”
“我啊……”亞妮移開目光,望着牢房外牆壁上那盞昏暗的壁燈,“也許早就死了吧……”亞妮說完,一陣沉重的疲憊如期席卷而來。她擡了擡頭,看向依舊靠在外面的利威爾,只稍一刻,頭便耷拉下去。
“亞妮?”艾倫注意到亞妮的不對勁,上去拍打着她的肩膀卻沒有任何反應,“喂!亞妮!”
看着黃發女人昏死過去,利威爾拿出手機,撥通了韓吉的電話。不一會兒,只聽見“噔噔噔噔”的跑步聲,韓吉風一樣地奔進牢房,查看起亞妮的狀況。
“她怎麽樣?”艾倫站在一邊,看着韓吉檢查完畢忙問道,“是不是死了?”
“沒有。”韓吉摘下眼鏡,用袖口擦拭着,“只是進入了深度睡眠,看來她這次打了過多劑量的藥,而這種藥如果超标,那最後只能這樣,永遠不會醒來。”
“永遠不會醒來?”艾倫驚訝地聽着這個結論,看着只剩下微弱呼吸的亞妮,沉下雙目,“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就算殺死三笠,她終究還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啊!”
韓吉轉身拍拍艾倫的肩膀,拽着他走出牢房,“自己得不到也不希望別人得到,大概她就是這麽想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