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第29章(1)
傲……慢?
這兩個字重重的砸在殷長夏的心頭,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心湖翻湧了起來。
殷長夏從小厄運纏身,遭遇無數次危機,令他始終不敢放縱自己,有時甚至會因為過分謹慎而丢失良機。
這是他的壞習慣,也是他多次逃脫厄運的根本原因。
傲慢,放縱,這是殷長夏從未體驗過的快感。
這種感覺猶如會上瘾的罂粟……太危險了!
随時會堕落,卻又無法克制。
偏偏某人還在不斷引誘:[是不是還想再嘗試一次?]
殷長夏:[……]
宗昙壓低了聲音,猶如誘惑行船的海妖:[我随時都可以幫你。]
殷長夏:[……你在說笑?我有什麽值得你幫的?]
宗昙:[想幫,不行?]
心髒有點發癢。
仿佛酥麻了半邊,觸電的感覺。這種極細微的感覺,被那句話勾起,從而在一點點的擴大。
然而很快殷長夏又回過神來,在內心呸了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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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謝謝,不用。]殷長夏冷漠拒絕,[我媽告訴我不能被拿着糖的怪叔叔騙走。]
宗·怪叔叔·昙:[……]
殷長夏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這邊。
天空堆積着黑雲,不知何時會來一場雷陣雨。
此時已經淩晨四點,夏日光照時間長,按理來說最多還有兩個多小時,太陽就會完全升起來。
如果向思思還沒有出事,第一夜就算平安渡過了。
殷長夏推測着——
既然盛乾先回了701,向思思應該也會回到702。
畢竟她今晚自導自演的事,還需要有個交代。
“再去一趟702吧。”
殷長夏喃喃自語,随即便飛快的朝着702走去。
走廊盡頭是垃圾堆,上面堆滿了許多爛掉的西瓜,紅色的汁水從破口中灑出,惹來一堆飛舞的蒼蠅。
老樓破舊,處處充滿了朝暮之氣,仿佛一個行将朽木的老人。
好在幾個房間都在七樓,殷長夏很快便抵達了702。
才剛剛靠近,便聽見了裏面傳來的談話聲——
唐啓澤:“向思思?你怎麽回702了,我有事跟你說,你……”
唐啓澤剛要将號碼牌的秘密道出,殷長夏便迅速從屋外走了進去。
不能輕易讓向思思知道這件事!
唐啓澤注意到了殷長夏,眼神發亮像是求表揚一樣:“來得正好,我找到向思思了。”
唐啓澤還不知道向思思和盛乾合作的事!
殷長夏拽着唐啓澤,立刻就一個标準的碰瓷,跌倒在了地上:“救我!!”
唐啓澤:“???”
貓都沒他會碰瓷!
向思思站在屋子裏,整個身體微微發顫,仿佛要被黑暗完全侵蝕。
臺燈發出微弱的光,顫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熄滅。
向思思緩緩望向了殷長夏,身體不自覺的佝偻彎曲,露出即将做壞事的心虛。
這可是殷長夏自己撞上來的,怨不得她!
唐啓澤着急的詢問:“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殺人狂……?”
殷長夏擦了擦眼淚,戴上了痛苦面具:“鄭玄海那狗日的要殺我!”
演員+1。
唐啓澤越發懵逼了。
殷長夏不是成了鄭玄海的掌控者嗎?鄭玄海哪有這個膽子!
唐啓澤覺得自己好像看漏了十集劇情。
可被迫獻出全部的向思思卻了然于胸,殷長夏或許跟她遇上了同樣的事了。
可惜啊,他從鄭玄海的手中死裏逃生,又即将栽到自己手裏了。
向思思眼神發狠,不再猶豫,小心将引魂香捏在手心,一步步朝着殷長夏走去:“地上涼,還是坐沙發上吧,有什麽事慢慢說。”
向思思正要假裝扶起殷長夏,給他抹上引魂香時。
哪知剛要伸出手,殷長夏那邊就吐血倒地了。
向思思的手僵在了半空:“……”
唐啓澤:!!!
唐啓澤蹲下身去扶起殷長夏,趕忙将殷長夏放在沙發上,緊張到發顫:“兄弟,你怎麽了?”
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嗎?
殷長夏可是癌症晚期!
殷長夏虛弱的喘息了好幾聲,沒想到自己真的應景的吐了口血。
他可沒這個本事,能做到想吐就吐。
[老婆,助攻真給力。]
宗昙:[……]
殷長夏眼睛掀開一道縫隙,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有重要的信息告訴你們。”
唐啓澤被他這交代後事的陣仗吓壞了,表情蒼白到了極點,立刻就握住了殷長夏的手:“你先休息,管他什麽信息。”
殷長夏趁機用力的拽了下唐啓澤的手。
唐啓澤:“……”
這兩人都是人精,唐啓澤在反應過來殷長夏在裝的同時,反應極快的幹嚎了起來。
唐啓澤演得更加用力:“好好好,你傷成這樣還要告訴我們信息,想必十分重要,我都聽着呢。”
演員+1+1。
這兩人配合太好,向思思果然上當。
她突然很想知道殷長夏手裏到底掌控了什麽信息,倘若能打聽清楚,不僅可以幫助自己通關游戲,還能去盛乾那裏邀功!
沒人會拒絕這樣的誘惑。
向思思着急的問:“什麽信息?”
殷長夏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的胡謅了起來:“游戲最終只允許三個人通關,所以考核官才通過各種辦法,想要除掉我們。”
三個名額?
初次聽到這消息時,惹來向思思震驚,然而很快她又産生了懷疑。
經歷了這麽多事,她也不是當初那個傻白甜了,為了能活下去連害人都敢,又怎麽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
向思思懷疑的問:“真的?”
唐啓澤一聽這話,便知道殷長夏想要幹什麽。
畢竟他也是曾經的受害者。
三個名額一定是騙人的。
不過必須得讓向思思相信!
唐啓澤憤怒的轉身:“你什麽意思,難不成不相信我兄弟?”
向思思後背冒出冷汗,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
今夜的事令她神經繃緊,至今都沒放松下來。
向思思:“……我不是這個意思。”
殷長夏單手支撐着身體,勉強又虛弱的對唐啓澤說:“沒關系,向思思不相信也有道理,我不介意。”
唐啓澤哽咽的說:“這可是你拼了命得到的信息,她不信我信!”
殷長夏:“……”這尼瑪演得比他好?
殷長夏更加氣若游絲了,對向思思說道:“在發現這條規則之前,我已經發現了好幾條蛛絲馬跡,你仔細想想,自己都能明白。”
向思思:“可、可我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唐啓澤急了:“你先聽我兄弟把話講完!”忽悠完!
向思思:“……”
“你不信老玩家在大力削減新人?”
殷長夏眼神微閃,想從向思思那裏将道具騙到手,或者騙出盛乾的考核官任務,“那好,我就一條一條的告訴你!”
殷長夏迅速在腦子裏組織着語言,重構一套邏輯。
“其一,考核官下達了任務,讓我們在四十分鐘內逃出殺人狂的屋子,卻反而吸引了殺人狂的仇恨,這便削減了許多新人玩家。”
向思思遲疑的點了點頭。
這裏的确有問題。
“其二,玩家晚上必須兩兩分組,這是由考核官的嘴裏說出來的,而非游戲提示!”
“要維護號碼牌規則,必然是一個玩家一間房,這樣規則才會更好的進展下去。如果是兩間房,殺人狂襲擊的時候,難道房間裏的另外一個人不會遭殃嗎?”
向思思和唐啓澤都聽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唐啓澤明明知道殷長夏是胡謅的,也不得不佩服起他的嘴炮。
殷長夏喉嚨裏發出一句破碎的音節:“最後讓我恍然大悟的,是鄭玄海那句話……他說游戲通關,末端的玩家不想死,就得去強前端玩家的號碼牌。”
向思思緊張極了:“難道游戲不該這麽通關嗎?”
殷長夏搖頭:“我和唐啓澤推斷出來了更加驚悚的事情。”
唐啓澤微怔,剛才殷長夏強行掌控話題主導權,不就是不想告訴向思思嗎?
殷長夏用眼神示意,哪裏是不想告訴向思思,而是要讓這條信息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唐啓澤立馬就懂了,接過話茬:“人人都嫌棄你,不想管你。可這都是錯的!”
向思思:“……錯的?”
唐啓澤:“殺人狂第一夜根本不強,只要開了口子,日後就會更難對付。若是能在第一夜護住了序號末端的你,我們就有一線生機!”
這件事情或許連考核官都沒推測出來,而是被游戲陰險的藏在了深處。
在看到玩家之間自相殘殺後,再緩慢的道出,是用規則戲耍着他們。
可惜,提前被殷長夏解讀了出來。
在這種游戲當中,誰掌控了足夠多的信息,誰便能碾壓規則!
“只要護住了我……七日回魂夜殺人狂就不會很強?”向思思宛如扼住了喉嚨,破碎的将這句話說出了口。
如果她能早一點得知,是不是就不用向盛乾獻上全部了?
明明自己是該所有人保護的對象,卻因為考核官的誘導,導致了她這樣悲慘的處境。
向思思捏白了手,心裏燃起了對考核官的恨意。
盛乾,他該死!
向思思:“只有三個通關名額,考核官一定不會讓給我們。”
殷長夏:“……所以接下來,考核官一定會更加分化我們。”
向思思眼眶赤紅,對考核官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盛乾這個人渣!
盛乾還花了她的陽壽!
向思思一下又一下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滿腹都充斥着怨恨,扭曲的情緒迅速生根發芽。
只不過向思思依舊不敢完全信任殷長夏,她已經犯蠢過一次了,害怕再來第二次。
剛這麽一想着,三人便在門口看到了考核官鄭玄海。
他一口一口的抽着煙,整張臉都掩蓋在煙霧當中,額頭的一道疤痕寫滿了猙獰感:“竟然跑到這裏來了。”
演員+1+1+1。
向思思吓了一大跳,內心對考核官生出無限恐慌。
盛乾已經讓她有了陰影,如今再見到其他考核官,便不把自己和他們放在對等的位置上了。
低微、自卑、又恐慌。
這些都是對掌控者才會有的,在獻出所有的那一刻,便被游戲深深植入了這種情緒。
唐啓澤擋在了殷長夏面前,戒備的說道:“我大哥是唐書桐,你該不會不知道?”
鄭玄海微垂着眼眸,掩蓋着自己的目光,回不自覺的朝殷長夏的方向瞥去。
這也是被游戲植入的習慣,茫茫人群裏,他們總會第一眼注意到自己的掌控者。
鄭玄海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剛才沉默的數秒,是裝作思索的模樣:“行吧,看在唐書桐的面子上,我就饒殷長夏這一次。”
一個屋子,三個演員。
鄭玄海在離開前,又補了句話,滿懷惡意的掃視着三人:“殺人狂第一夜還未選出目标……你們擁有高序號的號碼牌,根本不需要擔心,不把向思思推出去?”
向思思內心湧起驚濤駭浪。
果然如殷長夏所言,考核官在分化她們!讓她們自相殘殺!
她的心裏更恨,已經完全相信了殷長夏的話。
防盜門被緊緊關閉,上面有一張被使勁兒壓出來的臉,是方才被殺人狂襲擊時留下的。
那張臉雕塑似的,每一個棱角都被不鏽鋼包裹,借由昏晦的燈光反射,看着格外滲人。
屋內陷入了沉默,向思思的呼吸紊亂至極。
此刻向思思滿腦子都是——
為什麽要騙她!為什麽要騙她!
明明只有三個名額了,盛乾還說會保住她,真是可笑。
殷長夏捏白了手:“這三個名額,說什麽都不能給考核官。”
向思思氣得渾身都在打顫:“……嗯。”
殷長夏突然提起:“如果有一個能做我們內應的人就好了,只要能打探出考核官的任務是什麽,我們先一步去毀掉他們的任務,他們就無法通關了,名額也自然讓出來了。”
說到這裏,殷長夏又搖頭嘆息:“這不可能的,考核官哪裏會相信我們的話。”
向思思捏了捏手心裏的引魂香,懦弱的她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做決定。
盛乾這樣利用她,踐踏她,向思思恨不得殺了盛乾。
可這有什麽用?
盛乾已經是她的掌控者了。
向思思悔不當初,只恨自己太過愚蠢,為什麽要主動向盛乾獻出所有?
現在盛乾想讓她死,就是一句命令而已。
唐啓澤:“就算沒有內應,也可以獲得對方掌控權,這樣他就會乖乖聽話了。”
殷長夏:“什麽!掌控權?”
唐啓澤:“……”
這演技,如果不是他剛剛看見殷長夏拿走了鄭玄海的掌控權,還以為他真的不知道呢。
看殷長夏這樣對待向思思,唐啓澤便猜到向思思這兒一定出了問題。
向思思可真慘,和殷長夏比忽悠。
一個青銅,非要和王者玩兒套路?這哪裏能玩兒得過!
唐啓澤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我們奪走其中一個考核官的掌控權!”
向思思好似也看到了希望,小聲的發問:“……那、那如果說,這個考核官手裏有其他玩家的掌控權呢?”
唐啓澤:“掌控權會被轉讓給勝者。”
向思思眼神微閃,要把引魂香灑在殷長夏身上的想法就此轉變。
她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她的掌控權不管轉讓給殷長夏還是唐啓澤,都比盛乾手裏捏着強。
向思思閉緊了眼睛,每一根睫毛都在顫抖:“我可以當內應,盛乾還挺信任我的。”
如果被這兩人深究了,要不要說出掌控者的事?
向思思滿腦子都是恐懼,生怕殷長夏和唐啓澤打破砂鍋問到底。
殷長夏:“你這麽篤定,手裏是有道具吧?”
向思思連忙道:“對對對,就是這樣!”
殷長夏露出一個笑容,意味深長的說:“那就交給你了。”
唐啓澤滿臉的麻木,想當初他就是這樣被殷長夏忽悠的。
殷長夏還特別‘體貼’的給人家找理由,好讓向思思不必解釋自己的違和之處。
這家夥,真是越來越損了。
三人一直待在屋子裏,或許是怕了殷長夏,殺人狂第一夜總算沒再襲擊。
向思思手上都是汗水:“殺人狂怎麽沒襲擊?不是說竄房會增加風險嗎?”
殷長夏:“你也說是增加風險,而不是必然的事件。況且今晚我被鄭玄海追殺的時候,早就已經和殺人狂交過手了,是01的號碼牌保護了我。殺人狂知道我在這裏,怎麽可能還撞上來?”
向思思松了口氣,同時又懊悔自己跟錯了人。
一步錯、步步錯。
唐啓澤站起身:“六點半了,我去送殷長夏回708。”
向思思點了點頭。
走廊依舊很安靜,從石制镂花的窗戶的縫隙,還能看到外面雲層中透出的微光。
幾束光穿透了厚重的雲層,也驅散了身上的陰冷和恐懼。
這漫長得猶如寒冬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唐啓澤低聲詢問:“你忽悠向思思的原因,到底是為什麽?”
“向思思和盛乾勾搭在一起了,而盛乾……”殷長夏擰緊了眉頭,掩蓋不住惡心,“那人渣好像想對我下手。”
唐啓澤瞪圓了眼,不由一陣後怕。
還好自己沒犯蠢,沒有當場揭穿殷長夏,而是配合殷長夏演了場戲。
殷長夏将劣質藥水遞給唐啓澤:“這是鄭玄海的道具,可以加速傷口愈合,但一定記住,必須等到晚上再用,否則就會成為毒藥。”
唐啓澤沒想到他還惦念着自己的傷,喉頭哽咽,好像快融化在溫水當中。
他将殷長夏送到了708門口,天終于亮了,這混亂的一夜總算過去。
唐啓澤:“對了,盛乾和鄭玄海同為考核官,你又是鄭玄海的掌控者,完全可以讓鄭玄海去做這件事啊。”
殷長夏笑得眉眼彎彎,漂亮而蠱惑人心:“誰說我沒有。”
這樣的美貌十分少有。
擁有這樣的長相,就算是使壞耍詐,也很難被人記恨。
唐啓澤:“……那你又引誘向思思是為了什麽?”
幾束光終于穿透了雲層,驅散了黑暗,周圍的亮度被一點點提升。
陽光穿透镂空石窗,灑下一地斑駁的碎金。
殷長夏笑得危險:“報仇要報雙份,老子要讓他背刺兩次!”
—
天終于亮了,第一夜所有玩家生還。
七點整,所有玩家一同走出房間。
他們面面相觑,還心有餘悸的互相凝視對方。
昨夜真是聽到了太多的風吹草動,令他們根本無法睡着,所有人的眼下都是一團青黑。
邱平吞咽着口水:“你們……昨天晚上聽到什麽動靜沒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向思思的身上。
那表情,好似在問,你為什麽沒死?
“是號碼牌救了我!”向思思表情微白,努力鎮定的回答,“昨天晚上殺人狂襲擊,我不得已跑出房間,還遇上了鬼打牆,沒想到手裏的號碼牌,竟然能制約殺人狂。”
號碼牌能制約殺人狂?
衆人紛紛一驚,更加捏緊了自己手裏的號碼牌。
柯羽安茫然的詢問:“原來號碼牌還有這種功效啊?”
向思思幹笑了兩聲:“當、當然。”
她不再說話,只是低着頭,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算殷長夏解讀了規則,告訴她真相,說只要護下十號玩家,第七夜的殺人狂就好對付了。
向思思不敢說,尤其是考核官在場的時候。
他們是維護規則的存在,不會允許新人搞這種騷操作的。
她這個模樣,惹得衆人一陣懷疑。
考核官盛乾輕笑了一聲:“既然都被發現了,還是直說好了,興凱,你覺得呢?”
焦興凱背靠着牆壁,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盛乾不得不為向思思找補:“越前面的號碼牌,對玩家的保護越強,向思思雖然是10號,保護力最弱,但擋住第一夜的殺人狂還是不在話下。”
既然考核官都開了口,衆人才相信了。
“分明是事實嘛,怎麽向思思說得一臉心虛,我還以為她在撒謊呢?”
“可不是嗎?昨天那麽多動靜,吓都吓死我了。”
盛乾的笑容裏染上了陰翳,暗自責罵向思思沒用。
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好,還怎麽幫他殺死01號碼牌的玩家?
剛這樣想着,殷長夏便從708房間裏走了出來。
這是衆人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殷長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就連幾個老玩家,也驚了許久。
他很适合這樣的裝扮,本身長相就偏古韻,這樣的長衫比簡單的T恤,更能襯出他的氣質。
袖口和衣領的雲紋顯得十分雅致,膚色白皙如玉,唇色比之前看着好了不少,透着桃花苞似的淡粉。
唇紅齒白,想必就是形容眼前的人。
戴嘉傻乎乎的摸了摸後腦勺:“我怎麽之前怎麽沒發現大佬這麽好看?”
周迎:“……”
以前身上全是泥,又顧着逃生,能一樣嗎?
周迎擰緊了眉頭,四年沒見,長夏比之前更容易吸引別人的眼球了。
不僅如此,自從殷長夏生病以來,就羸弱了不少,如今極其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來。
就好似以前是天邊月,不可直視。
如今這月亮,伸手可觸,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窺觊。
周迎的目光放到了盛乾身上,瞧見他一直緊盯着殷長夏不放,便讓人覺得無比惡心。
“看夠了嗎?”
還未等周迎出口,就有人先出了手。
是紀今棠。
盛乾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做出投降的動作。昨天早就找向思思了解清楚了,這裏面他唯一忌憚的就是擁有載物的紀今棠。
盛乾:“不過看幾眼嘛?”
紀今棠突然湊近了他。
盛乾頭皮發麻:“怎、怎麽了?”
紀今棠面容依舊帶着潮紅,燒還未完全降下來:“你的眼珠子挺不錯的。”
盛乾:“……”
紀今棠的手指在半空中勾勒着盛乾眼球的形狀,一下又一下,仿佛他的指尖不是在空氣裏比劃着,而是放到了自己的眼球上。
盛乾心髒發冷,總覺得自己的眼球也有了幻痛。
饒是盛乾是個變态,也受不了這樣的病嬌啊。
盛乾只得迅速挪開眼,再也不敢看殷長夏了,身上仍有一股驅散不掉的寒冷。
紀今棠一臉得逞,走到殷長夏身邊,口吻裏充滿了甜膩:“阿祈~”
殷長夏:“你不會想讓我表揚你乖吧?”
紀今棠:“不可以嗎?”
殷長夏:“……”
兩個人格都是撒嬌怪!
殷長夏剛要說話,紀今棠的身體又搖晃了兩下,便要朝前跌去。
周迎伸手扶住了他,眼底透着滿滿的擔憂:“抱歉,今日的探查我們就不參加了,我要在這裏照顧今棠。”
殷長夏點了點頭,也十分擔心紀今棠的身體。
明明讓紀今棠躺着的,大約是聽到盛乾的聲音,又掙紮着起身了。
衆人開始分組,想看看這棟老樓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就算一些人膽小,想縮在殼子裏,也礙于幾位考核官的命令。
考核官掌控着游戲的進程,他們不得不服從。
鄭玄海雙指夾着煙:“十四樓和七樓都是探查重點,游戲名稱為租客,唯有這兩層是給租客居住的,知道了嗎?”
衆人齊齊點頭,分組完畢過後,便各自散開。
剛要開始探查時,便聽到了樓道裏傳來了動靜——
“快走,趕緊去四樓看看啊。”
“陳姐出事了!屍體還擺在房間呢!”
雷雨欲來。
空氣裏夾雜着泥土的腥氣,夜風也在翻滾咆哮着,那聲音猶如一個個慘死的冤魂。
七樓的走廊燈光昏晦,僅有幾盞茍延殘喘的發出光亮。
衆人面色凝重,驚悚感瞬間襲來。
昨天晚上向思思沒死,卻死了一個NPC……?
“趕緊跟上去看看!”
他們連忙順着逼仄的樓道往下趕,腳步聲極快極短,恨不得立刻抵達四樓看個究竟。
向思思極度恐慌,不斷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希望疼痛感能讓這種情緒分散。
死了一個NPC,殺人狂的實力就增加了,這可怎麽辦?
殷長夏氣喘籲籲的詢問:“NPC死亡,也會增強殺人狂的怨氣嗎?”
“當然會。”鄭玄海表情僵硬,“只不過沒有殺死玩家得到的怨氣那麽強!但他開了這個口子,就會越來越兇狠。”
焦興凱補充了一句:“但前提,這個人的的确确是殺人狂的鬼魂殺的。”
衆人:“……”
的确得先确定這個!
鄭玄海之前一直想拿新人喂養殺人狂的鬼魂,那是他的考核官任務。
可如今,鄭玄海卻在內心祈求着,殺人狂千萬不要被喂養成功。
C級boss,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殷長夏是他的掌控者,如果殷長夏無法通關,他也會被判定為游戲失敗。
游戲的難度,越簡單越好!
殷長夏斬釘截鐵道:“那就得弄清楚,這個NPC到底是被誰搞死的。”
盛乾看了他好幾眼,總覺得幾分古怪。鄭玄海性格孤僻又自傲,向來不屑于搭理人的,怎麽如今殷長夏一發問,他就把話給說出口了?
想起昨夜鄭玄海說,要從他們三人當中選。
盛乾便立馬明白了過來——
鄭玄海選擇了那個美人,成了他的掌控者。
盛乾掃視着這兩人,帶着惡劣的笑容。
這可真是有趣,鄭玄海放着好端端的唐啓澤不選,竟然選擇了一個看着命不久矣的人,活生生浪費了這個名額。
難不成……也是知道了唐啓澤的身份?
盛乾一陣可惜,他還期盼着,鄭玄海拿了唐啓澤的掌控權後,唐書桐得知自己弟弟吃了那麽大的虧,會一怒之下弄死鄭玄海呢。
既然換了目标,那就沒辦法了。
樓道格外狹窄,裏面潮濕得長滿了青綠的黴菌,衆人心急的加快了速度,只得扶住滿是鐵鏽的扶手,飛快抵達了四樓。
咚、咚咚咚——
樓道裏滿是這樣零碎的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大。
“402出事了?”
“快讓讓,別堵着路啊。”
“天吶,陳姐死得好慘!”
住戶之間飛快的對話着,他們面容嚴肅,小聲的議論起來。樓裏大部分都是些老人,三十年前的事還歷歷在目。
老人們佝偻着身體,嘴裏叼着煙杆,下面吊着灰色的布袋,裏面放着葉子煙,一口又一口的抽着。
他們的眼睛是渾濁不清的,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拐杖上:“三十年前的事又重演了,真是報應!”
殷長夏從人群裏擠了進去,終于抵達402房間,見到了那個死去的NPC。
“嘔……!”承受能力小一點的,甚至開始捂嘴了。
殷長夏面色凝重,怔怔的看着這一幕,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看到這一幕時的震撼。
是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她的死狀極其慘烈,身上被許多尖銳的釘子,釘住了四肢。乍一看去,身體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尖銳的凸出物。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時,耳旁不斷傳來滲人的聲響。
最可怕的是,她分明四十幾歲了,身上還穿着少女時的校服!
校服尺碼極小,勒着她肥碩的身軀,看着詭異到了極點。
“陳姐死的時候才四十五歲,兇手可真是殘忍!”
“哎,這已經不是人幹得出來的事了,難不成真的鬧鬼?”
“她怎麽還穿着這身校服啊,可真不吉利,楊愛當初……”
老人一聽這名字,瞪大了渾濁的眼珠:“住口!”
楊……愛?
這兩個字好似裹挾着血腥之氣,朝着玩家撲面而來。就連402被釘死的那個女人,嘴角都詭異的上揚着,像是在嘲笑着衆人一樣。
屋內又悶又熱,溫度遲遲無法降下來。
殷長夏表情凝固,覺得時間的流逝好似都變慢了。
屋子裏的人越來越多,衆人只得先離開這個地方,好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與此同時,人群的另一端傳來一個聲響——
“秦叔來了,大家退一退。”青年連連大喊。
一聽是秦叔,所有住戶都連連朝兩邊退讓,開出了一條通道。
殷長夏望了過去,這才看到他們口中的秦叔,是底樓那位幹瘦的小老頭,管理着整棟老樓。
他看着十分幹練,頭頂禿了一圈,眼神卻是清明的。
秦叔:“打了報警電話了嗎?”
衆人:“一早就打了。”
秦叔拉胯的眼皮透出陰冷的光:“那就別堵在這裏,趕緊散開,免得破壞兇殺現場。”
一位中年婦女小心翼翼詢問:“秦叔,可這也太邪門了,三十年前……”
秦叔:“嗯?”
中年婦女低下了頭,輕聲嘟囔:“明明就是古怪,屍體和三十年前的傷口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鬼做的,傷口怎麽會還原得這麽準确呢。”
秦叔厲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青年幫腔道:“胖嬸兒,你還是別說了吧,好好經營你的小賣部,別參與這些事。”
殷長夏頭皮發麻,瞬間捕捉到了那個關鍵詞語——
三十年前。
秦叔拿了鑰匙,轟散了人,把門鎖死。
人群逐漸散了,誰也不願意過多的停留在這裏,就算有好奇心也不敢。
滲人吶!
秦叔将鑰匙交給了青年:“小王,你在這裏等着,警察到了,就把鑰匙交給他們。”
小王:“秦叔您放心好了,交給我保準妥當!”
秦叔淡淡的嗯了一聲,又朝殷長夏等人瞥去:“新來的租客吧?”
他拿出方巾,在自己的手指上反複擦拭:“有些事情不好奇,反倒能保住小命。”
衆人:“……”
這話語之中的警告,他們可是聽出來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秦叔才緩步朝着樓下走去。
四樓變得清淨了許多,青年小王見到殷長夏等人,便好心露出笑容:“你們是昨晚來的租客吧?第一天就遇上這樣的事,也夠慘的。”
殷長夏打斷了他的話:“三十年前的屍體……這是怎麽一回事!?”
小王:“……”
殷長夏:“不方便說嗎?”
小王:“這……也不是,但太過邪門,我怕吓着你們。”
殷長夏擰眉,越發對接下來的話産生好奇。
衆人頻頻側目,覺得殷長夏簡直瘋了,沒聽剛才那老頭說不要參合嗎?
偏偏他非得問,是趕着上去找死!?
邱平剛想開口,便被鄭玄海一個眼神給吓了回去。
鄭玄海冷不丁的說道:“有些人,到半夜的時候可小心點。”
邱平:“……”
小王疑惑的看着他們,這兩人是關系不好嗎?
鄭玄海爽朗的笑了起來,手放到了邱平的肩膀上,在小王看不到的地方可勁兒用力:“我和他開玩笑的,是吧邱平?”
邱平被捏得賊疼,可礙于對方是考核官,還得露出讨好的笑容:“是、是開玩笑。”
小王摸了摸後腦勺,覺得這兩個人真是古古怪怪的。
殷長夏滿腦子都是三十年前的事,充滿了好奇:“我們不害怕,都住到這裏,總得把事情摸清楚,有個心理準備吧!”
他長得太好了。
若是旁人詢問,小王興許不會回答。
但殷長夏的長相太具有殺傷力,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