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39往事回思
關于齊川以前的事情,其實并不像宋奇說的那樣,懸疑又詭異。雖然,他的前女友的死,和未婚妻的瘋癫,與他脫不了幹系。但,他似乎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着一切的發生與結束。
或許,要不是因為她們的事情,齊川也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患了一種心病,強迫型人格障礙。對于時間,他總是能合理的支配,甚至可以壓抑自己的情緒,保持着極好的自我控制能力,并注意各項細節,有恒心,讓所有人都依賴他。但,這樣的生活從他兒時開始,一步步的也走向了極端。他開始要求生活完美,情感也變得形式化。
他起初早已規劃好了未來的生活,事業成就、結婚生子,直到生老病死。現在他就和以前的父親一樣。
齊川的父親曾是英國阿爾家族的一員,阿爾公爵和一個中國女人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子嗣。當年,阿爾公爵為了讓齊川的父親齊暮繼承衣缽,将他禁锢在身邊,嚴格管教,并聘請了全球各界的知名大家将他打造成了一位從心靈到外在的絕對紳士。
當時,齊暮所受的孤獨與壓力,誰都不能體會。直到他長大後,才發現自己越來越極端,性格頑固,要求完美,從不在乎他人感受,就像個沒有思考、按部就班的機械,他父親阿爾公爵的工具。
齊暮原想着,他這一輩子也就如此了。直到,在他訂婚前夕,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中國女孩,曲妍清。
現在的齊川就好比當年的齊暮。在他兒時的時候,父親和母親便将他過繼給阿爾公爵,也就是他的爺爺。因為,年邁的阿爾公爵需要繼承人,所以,選中了天生沉穩,且少年老成的他。
從三歲到十五歲,十二年的時間,他的生活重複了他父親之前的,甚至更嚴苛。當初,齊川也承諾過阿爾公爵在他八十大壽的那天繼承爵位。
現在老公爵已有七十八的高齡,他能自由的日子也只有兩年。
在齊川來說,生活就像是人生必須經歷的體驗,無需多上心,因為很快就會過去。在大一那年,他們國金系來了位西班牙的轉校生,她有一頭棕色的大卷,身材火辣,并且性格熱情。在學校裏,被許多男生追捧、愛慕。
可當時,這樣的女孩卻看上性格內斂的齊川。熱切的追求,也比後來的朱蒙蒙還要猛烈直率。其實,齊川會接受她,一部分也是因為年輕氣盛,虛榮心使然。另一部分只是覺得可以借着她來體驗一下戀愛的本質。當然,如今回想起來,他認為那時的自己很幼稚。
說是戀愛,還不如說是女孩單相思,一味的投懷送抱。沒過多久,齊川因她的過分熱情而膩煩了。三個月後,他主動提出了分手。四個月後,女孩的屍體在內華達的一家夜總會被發現,當時身體赤`裸。經法醫鑒定是磕了大量的MDMA(搖頭丸),導致的死亡。
後來,齊川才從別人口中聽說,女孩因為學費的問題,很早就在內華達賣身了。當然,他也并不在乎她以前是幹什麽的。畢竟,對于他來說,女孩不過就是生活中的一段經歷,不痛不癢,也無需懷戀。
這件事過了四年,在齊川讀碩士的時候,他的爺爺阿爾公爵給他介紹了一位賢惠美麗的未婚妻,名叫Ada,是英國某位富豪的千金。
Ada和所有高貴的名媛一樣,氣質出衆、典雅大方。和齊川也很談得來,兩人的交往過程一直都是相敬如賓。
既然,阿爾公爵如此安排,齊川沒有任何異議。因為,在他所接受的教育裏,結婚不過就是一場隆重的利益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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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老天爺是想懲罰他這樣的輕視,在他與Ada訂婚後的一個星期,Ada突然被她前男友綁架,并向他和她父親勒索巨額贖金。
天價的贖金幾乎要了Ada的父親的整座金庫。于是,Ada的父親便要求齊川拿出贖金的三分之二。意思是,既然他與Ada有了婚約,就必須承擔她之後的所有人生,包括她的命。
他的要求卻遭到了齊川的拒絕。就如同阿爾公爵說的那樣,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付出的代價都是浪費。不過,齊川還是盡了自己作為未婚夫的最後責任,出了三分之一的贖金。
其實,齊川也預料到,Ada不會完好無損的回來。當他再次看見Ada的時候,她已是瘋瘋癫癫的不成人樣,與之前那舉手投足間透着貴氣娴雅的大小姐已判若兩人。所以,他這段家族聯姻,也随之東流。
Ada曾遭受的虐待,齊川已讓警方封鎖住了消息。所以,在世人眼中,這位大小姐只是因為綁架,而神經失常。
後來的數月裏,齊川沒有再接觸過任何女性,全心全意的投入了他的事業中。直至朱蒙蒙的出現。
在齊川看來,朱蒙蒙就是在他沉寂的生命裏,出現的一朵嬌小而絢爛的太陽花,來的突然,卻異常鮮明奪目。
在一開始的時間裏,他是真沒想過會對這樣天真浪漫的孩子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疏遠地,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他知道,自己給不了她什麽,也并非她眼中所看到的那種完美的人。
因為隐藏的太深,齊川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多年的自我約束,早已成了習慣。沒有多餘的感情,只是一味的在抓牢自己,讓生活的軌道按規劃運轉,從不逾越。
如果,不是因為那次她無意間的迷路,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別的想法。
那天,費城起了大霧,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他打着ArcherAdams的黑色馬頭傘,走過一處郊外的山坡,很輕易的就在一顆大槐樹下,找到了渾身濕透的朱蒙蒙。
看着她一臉狼狽的落湯雞模樣,齊川皺了皺眉,便說:“這麽大的人了還會迷路,出來沒帶地圖嗎?”
“帶了,弄丢了。”女孩擡起一雙被雨打濕的明眸,彎着眼對他笑:“我知道,就算迷路了,大叔還是會來找我的。”
齊川聽她這認定的話語,輕哼了一聲,一手将她拉進了傘裏,嘲諷道:“我只是閑着沒事做,別得寸進尺。”
“好啦,大叔沒事做,所以才會開了三個小時的車來找我的。”朱蒙蒙笑了笑,雙手扣上身後的連衣帽,就從他傘下走了出去,張開雙臂在灰蒙的細雨裏轉了一圈,然後望着他,大聲說道:“大叔其實是面上裝酷,心裏是暖烘烘的!”
看着眼前眉眼彎成漂亮弧度的女孩,齊川第一次感覺到心裏有處地方化開了,就像是種上了一顆太陽花的種子,慢慢的在發芽。
“你就那麽相信我?”齊川覺得這孩子已經無藥可救了,他自己都不曾相信自己能為一個人付出無謂的精力。
但,朱蒙蒙卻毫不猶豫的對他說:“當然啊!”
齊川聽着窗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寧靜的夜裏也逐漸的安靜了下來。他已換了件幹淨的衣服,坐在白色病床的一邊,望着那躺在上面的漂亮女孩,擡手拂過她嘴角粘上的一絲烏發。
不久前,她還吵着讓朱焱回去,此刻,她已沉入熟睡。就像醫生說的,孕婦比較容易酣睡,也不知現在的她,夢裏又想着什麽。或許,是在夢裏抱怨他的冷酷無情吧。
齊川想着,不由的笑了起來,澀澀的,帶着煩愁。
他微微起身在她糾結的眉頭上落下一吻,似乎在對她說,也像是自言自語道:“小蒙,謝謝你給我機會。”
對于愛,齊川知道他不如小蒙來的真切。但,他起碼還知道要抓住她,不管用什麽手段,他都不想放手。因為這樣的太陽花,只能屬于他,也只能在他生命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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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朱焱就得回部隊了,而他要走的那天,正好是孟曉遙的生日。
這些天因為蒙蒙的事情,朱焱也忘記了之前的約定,去她家拜訪。孟曉遙知道,自己能和朱焱有現在這樣的關系,已經是天給的福分了,也不想要求太多。
自從和朱焱交往後,孟曉遙又去中介找了兩份工作,周六周末去街上發傳單和汽車加油站的兼職。因為,她想辭去夜色坐臺歌手的工作。就算中介的兩份酬勞和她當家教的工資加起來還沒有當酒吧歌手的多,她也不想再做了。畢竟,她現在是朱焱的人了。這是對他的責任,也是對自己負責。
于是,她和夜色的老板宋弦也就是朱焱的好兄弟,提出了離職的意願。他雖然舍不得将這顆搖錢樹放走。但,為了兄弟,也不得不忍痛割愛。
和宋弦的契約還有三天就到期限,離開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她二十歲的生日,而次日早上,朱焱也就要回西南軍區了。
這天晚上,朱焱又去醫院,探望朱蒙蒙。孟曉遙表演完,去後臺換了衣服,卸了妝,拿着包剛走出夜色,就感覺身後有些不對勁。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幾眼,并沒有什麽可疑的人跟在後面,撫了撫受驚的心口,就走到了公交站牌前,準備等末班車回她與朱焱住的地方。
五分鐘後,孟曉遙正要上198路公交,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了她一聲:“小遙師妹!”
孟曉遙聽聲音有些熟悉,回頭便見着馮顯已經站在了車門外,帶着一臉親和的笑容,對她招呼道:“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