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6
◎補償◎
這句話發過去之後,對面就好像凝滞了一般，戚生生曲着身子，因為沒有吃東西，胃裏發出空落落的不适感,她稍稍動了下身子,忽然感覺腹部忽地産生一陣刺痛。
她疼得下意識啊了聲,手捂住腹部，利用掌心的溫熱讓自己舒服點。
這些日子由于工作的原因她吃飯都沒什麽規律,有時候甚至太晚了就直接餓着，導致從前天開始她就感受到腹部傳來的隐隐疼痛感，因為她本身就有胃炎,就沒太在意,随意吞了兩顆藥，昨晚甚至還空腹喝了酒。
戚生生皺着眉緩緩地平躺在床上,那細微的疼痛得到緩解。
這個小插曲她沒有放在心上，再看手機時對面已經有了回複。
【哦】
簡簡單單一個哦字，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明顯不在意她是誰，為什麽加他。
戚生生盯着手機眨了眨眼，一把将手機反扣在枕邊,動作頗有種自暴自棄的意味。
這哪裏是傲，簡直是傲慢。
這邊時忱剛結束一場飯局,攥着手機坐進車裏,剛系好安全帶就點開了手機,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眸子黝黑深沉,反複地點開戚生生的名片和朋友圈,似乎想确認些什麽。
一旁駕駛位上的徐子豪啓動車子，瞥了他一眼，從兩人碰面開始這厮就一直盯着手機，整個人魂不舍設的，也不知道在關注什麽。
他悄悄湊過去想瞅一眼，手機卻被時忱反扣，徐子豪切了聲，調侃道：“跟誰聊呢？這麽神秘。”
“又是主動撩你的小姐姐？”徐子豪浪蕩一笑，眼神暧昧，語氣輕佻不正經，“女人果然還是看臉啊，像你這樣不解風情的都有大把人倒貼。”
這話說得刺耳，時忱沉着臉看向他，鋒利的眉眼下壓，神色莫名可怕，壓迫感十足。
徐子豪知道這是他不高興的表現，不由心下訝異，鳳眼微挑，笑道：“豁，你這是什麽表情，不高興？不樂意我這麽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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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忱摩挲着手機，沒有應答，算是默認。
徐子豪眼一亮，像是看見了新大陸：“這個你是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開你車，廢話那麽多。”時忱收回視線看向窗外，心裏還在糾結着剛剛的回複。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冷漠了。
時忱越是這樣掩飾不坦然，徐子豪心裏的好奇就愈發濃重，邊駛出停車場，邊打探道：“什麽類型的？甜妹還是禦姐？size是……”
“你能別這麽猥瑣麽。”時忱皺眉打斷他，目露不悅，“誰跟你似的，私生活那麽亂。”
“我那叫多情，你懂個屁。”徐子豪嗤笑，“不過說真的，你是該談個戀愛了，過年時候阿姨還讓我勸勸你。”
說完見時忱沒什麽反應，他話題一轉：“你心裏是不是還想着她。”
徐子豪是在時忱去美國的第一年知道這事的。
他一直記得在國外過聖誕節的那天，時忱把自己喝得爛醉，仿佛壓抑許久的情緒借着酒精傾瀉而出，瘋子一樣地扒着話筒唱着歌，唱累了就倒在地上，嘴裏一直念叨着沒有邏輯的絮語。
都是關于戚生生的。
那是他第一次見時忱展現出如此頹唐挫敗的模樣，印象裏目空一切的驕矜少年，在那一刻，跌落在地。
自那以後，他就像一直沒緩過神一樣，跟自己叫着勁。
“沒有。”
徐子豪回過神，聽到對方說出沒有這兩個字。
語氣幹脆，沒有一絲猶豫。
“我說誰了嗎。”徐子豪笑得欠揍。
“……”
時忱耷拉下眼皮，雖然被這小子擺了一道，但難得沒有反駁，他垂眸非常安靜地看着沒有任何回複的手機，目光似乎穿過它看見了別的，晚風從狹小的窗縫擠進來，吹動起他的發梢，一晃一晃的，連帶着他的心，像飄蕩在水面上枯葉，沒有方向。
時忱眼前浮現出戚生生昨晚咬他的場景，那真實的觸感還殘留在唇上，他擡手摸了摸唇瓣，心跳一滞，酥酥麻麻的感覺傳至四肢百骸。
“耗子，一個女生主動向別人要了你的微信，是不是就是想泡你的意思？”他忽地開口。
“如果她開口沒說什麽其他事情，而是主動跟你東拉西扯，制造暧昧，那基本就是看上你了。”徐子豪斜睨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被泡的感覺怎麽樣？”
時忱解開手機，聊天記錄還停在他的那個哦上，戚生生沒有再回，似乎話題就此打住了，她沒有像徐子豪說的那樣，跟他東拉西扯制造暧昧。
他幾不可聞地“啧”了一聲，手指輕敲着手機邊側，掩飾着內心的忐忑。
說實話，自從重逢後，戚生生對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表情眼神，就像徐知田說的，一點也不清白。
那句讓他別走，攪得他思緒不寧，心口像有只貓撓一樣，又癢又麻。
戚生生的朋友圈裏幹幹淨淨，沒有一點關于虞宋的痕跡，甚至連個男人都沒有，不像是有戀情的狀态。
他一點也吃不準戚生生的意思。
應該說，他不敢去往那個方面肖想，他怕自己伸出手又是一場空。
畢竟當年他離開的時候把那個裝滿他心意的香囊給了她，他怕戚生生只是因為這個的緣故，對他産生歉意愧疚，想着補償他。
想了想，他還是鎖上手機，懶在座位裏，漫不經心回道：“能有什麽感覺。”
戚生生捂着肚子，身體不适和細密疼痛讓她此刻非常脆弱，心裏生出點委屈，突然不太想繼續聊下去了，但靜了會兒還是拿起了手機，斟酌回道：【把你衣服弄髒了，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想着和你道個歉。】
手機在沉寂許久之後又重新發出提示音，時忱心猛地一跳，垂眸看清了回信，嘴角凝滞。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徐子豪聽見提示音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要是真的對位有意思，就注意點你的用詞，別把人吓跑了。”
“我的用詞？”
“嗯，又寡又直的用詞。”徐子豪輕笑，“紳士點溫柔點，收起你平時那副目中無人的狀态。”
時忱挑眉冷哼，心裏不服，但又說不出反駁他的話，索性閉上了嘴，專注在聊天上。
他想着徐子豪的建議，遲疑地删去了剛打好的：【道歉就算了，想想你該怎麽補償我的損失。】這句十分不紳士的話，轉而繼續裝着不認識她，回道：【沒關系，你不用在意。】
“……”
戚生生看着這三個字，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啊這……
怎麽和她設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時忱把話頭堵得死死的，她該怎麽順理成章地提出用請客吃飯來補償他的建議。
戚生生眨了眨眼，茫然地盯着聊天界面，停了片刻，還是硬着頭皮回道：【那件西服看着就很昂貴，我實在無法不去在意，要不然我把幹洗的錢轉給你吧，或者其他能補償你的方式都行。】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看着補償這兩個字，時忱面色一沉，他冷然道：【我不要你的補償。】
戚生生呼吸一頓，不死心道：【什麽都行，只要是你想讓我做的。】
時忱此刻已經陷進了戚生生就是因為愧疚所以想補償他的怪圈，完全聯想不到這是她想見他的信號，繼續拒絕：【不用，我沒什麽想要你做的。】
【還有其他事嗎？】
冷硬又直白的想結束對話。
這句剛點擊發送，時忱就後悔了。
但撤回又顯得太過刻意。
他整個人被懸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胸口悶的像是要爆炸。
戚生生的心徹底落了下去，連掌心都涼了下來。
手機屏光把她的臉色照得蒼白沒有血色，腹部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疼痛在此時兇猛地傾倒而出，将她擊潰，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戚生生蜷縮着身子，手機從枕頭上滑落，她的注意力都被痛感吸引，沒有注意到時忱這會又發了一條。
【不過，一起去吃個飯還是可以的。】
腹腔裏像有一把急速運轉的電鑽，鑽着她的內髒，疼到她額頭冒出細汗，戚生生呼吸急促濃重，她顫抖着手摸過手機，想打電話求救，可是意識因為疼痛逐漸模糊，眼前迷迷糊糊地看見時忱的回複，但大腦已經宕機一時轉不過彎來，她紅着眼想着剛才時忱的話，心裏委屈得要溢出來，只想親口問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冷漠。
怎麽想怎麽做，她顫着手指點開了語音通話，幾乎是瞬間，對面沒有一絲遲疑，時忱按了接聽鍵。
接通後，時忱下意識放輕呼吸，莫名說不出話來，寂靜間，他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戚生生痛苦的呻吟。
他喉頭一緊，連忙焦急道：“戚生生，你怎麽了？！”
戚生生蜷縮在床上，捂住肚子，疼痛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地話來，只斷斷續續地說：“痛……好痛……肚子……”
時忱眉頭緊鎖，呼吸聲加重：“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徐子豪注意到他的動靜，不由問道：“怎麽——”
“別說話！”
時忱打斷他的聲音，臉色難看，他把手機聽筒貼在耳側，像哄小孩一樣，“生生，慢慢說，告訴我你在哪？”
“安，安寧小區，三號，三號樓……”戚生生抽着氣，盡量平穩語調，“一單元，1302……”
在暈倒前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出自己的地址，随後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戚生生！戚生生！”
時忱壓着嗓音怒吼道，對面徹底沒了任何聲響，他咬緊後槽牙，額角青筋浮現，他立刻轉頭對着徐子豪說道：“現在掉頭去安寧小區！快點！”
說完立刻給120打了電話，将戚生生現在的位置報給接線員。
“安寧小區？”
“快點，先別問了，把我送過去。”
時忱神情焦急，眼裏濃黑翻滾，他手握成拳，整個人緊繃到極點，徐子豪見他這幅樣子也斂了散漫的神色，在路口掉頭朝着位置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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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