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麽幸運◎
運動會期間不上晚自習，戚生生陪着施映吃完冰淇淋，兩人便各自回了家。
今天早上出門前陳隽特意讓她一放學就回去，說是要出去吃。
等到公交停站，戚生生剛下車便看見站在巷子口等候她許久的陳隽。
她換上了件白色的毛衣，站在夕陽的光暈裏，看起來溫婉又柔和。
戚生生眨了下眼，時光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陳隽和戚望一起等在小學門口接她回家，那時候陳隽的臉上比現在多了份笑容。
“媽媽。”戚生生走過去，輕輕叫她。
陳隽回過神，眨了眨失焦的眼睛，看着她揚起嘴角：“走吧，你時伍叔叔要請我們一家吃飯，說是要感謝你給他兒子送飯的事，我推脫不了。”
“就他一個人？”戚生生腦海裏浮現出時忱略帶不耐煩的臉，忽然生出一絲退意。
陳隽笑：“還有他夫人，你到了之後別忘了叫人，喊她童阿姨就好。”
戚生生點點頭，被陳隽牽着往街邊走，那裏正好停了輛出租車。
“是粵菜館，包廂已經訂好了，他讓我們先去。”
陳隽打開後車門，讓戚生生先坐進去。
直到兩人坐穩，汽車啓動，戚生生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那他兒子……也在嗎？”
陳隽說完地址，聽到戚生生的話，搖搖頭：“聽他說時忱好像要上什麽小提琴私課，可能趕不過來。”
小提琴私課？那時間應該很長，估計結束他們也吃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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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生生輕輕呼了口氣，略微緊繃的心情也逐漸放松下來。
天氣漸漸涼了，白天的時間也在縮短，還不到六點，天色就暗了下來。
等到達餐廳，外面已經大黑了。
這是一家很出名的粵菜館，此時一樓已經坐滿了客人，陳隽報出時伍留下的電話，服務員确認無誤，将二人引到二樓包廂。
包廂內的裝潢很雅致，裏面沒有人，戚生生掃了一眼，便緊靠陳隽坐下，手捧着熱茶喝了一小口，她中午吃的少，挨到現在有點餓過頭的意思，反倒沒那麽想吃東西了。
她其實從小到大的飯量都很小，用戚望的話說就像小鳥啄食，吃幾口就飽了。
能從小小的一個吃成如今的模樣，戚生生費了一番功夫。
可現在，她有點後悔了。
等了一會，包廂門被推開，時伍和一個卷發女人在門口出現，陳隽拉着她起身問好。
“時叔叔好，童阿姨好。”戚生生低眉道。
童慧珊長得很漂亮，是和陳隽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她明媚爽朗，一笑起來嘴角浮現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十分亮眼。
聽陳隽說還是個大提琴家，在國家樂團裏任職，現在是領導級。
她上下打量了眼戚生生，嘴角含笑：“這就是生生吧，都長這麽大了，快坐快坐！想吃什麽就點，別跟叔叔阿姨客氣。”
她把菜單遞給她，語氣熱忱。
性格也很好，戚生生心道。
時伍自然地走過去要坐在陳隽身邊，卻被童慧珊搶先一步：“好久不見啊陳隽，得有十幾年了吧。”
時伍被她擠到了一旁，尴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陳隽正給二人倒熱水，沒在意這夫妻倆的互動，聞言點點頭：“是啊，從生生滿月之後，你們倆就搬到梧城了。”
童慧珊聞言低眉一笑，向來能說會道的她此刻也沒了多餘的寒暄。
兩個人之間似乎發生過什麽。
場面陷入片刻尴尬的沉默，戚生生從菜單裏擡起頭，目光在兩個女人身上掃視一圈，半路和時伍求救的視線撞上，戚生生了然，放下菜單說道：“我不太會點，就點了幾樣，時叔叔你再看看？”
時伍立刻接話：“好好好，我看看。”
他接過菜單一看，戚生生就點了幾道素菜，伸手接起筆，笑道：“算了，還是我來吧。”
點完菜，童慧珊把注意力放到了戚生生身上，提了些學業和生活上的問題，談話間，她的臉上一直帶笑，但戚生生總覺得拘謹。
小孩子是敏感的，這個童阿姨給她的感覺，并不像她展現出來的那樣友好。
席間，陳隽一直很安靜，時不時給戚生生夾菜，兩人沉默地吃着，包廂又一次陷入了安靜。
時伍想要打破這個局面，他看向童慧珊，挑起一個話題：“時忱呢？怎麽還不來？”
“今天周老師的課，要上到十點，他不能請假。”童慧珊看了他一眼，語氣沒什麽波瀾。
時伍有些不樂意：“你又給他加課了？他已經初三了，明年就中考了，你讓他好好學習行不行？”
童慧珊眉頭一皺，礙于陳隽在場，她壓制住想要争辯的欲望，語氣克制：“樂器這東西一天不練就前功盡棄，你懂什麽。”
“是，我不懂，我看他對小提琴也沒多大興趣，倒是更樂意擺弄那相機。”時伍輕哼，“我說別買別買，你非幫他買。”
童慧珊筷子一放，嘴唇緊抿，強忍着沒說話，要不是此時有外人在場，兩人指定就吵起來了。
戚生生咬着筷子頭，呼吸都放緩了下來。
桌下，陳隽握住她的手，無聲地安撫。
在夫妻倆因為教育問題劍拔弩張的時候，包廂的門這時又被人從外面推開，戚生生看清來人，正是罪魁禍首——時忱。
他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和寬松的做舊牛仔褲，頭戴一頂白色鴨舌帽，眉眼隐在帽檐下，只能看見他精致流暢的下颚線條。
少年背着琴包，身高腿長，站在那，眼神淡淡，一派桀骜與不馴。
童慧珊猛地站起來：“你怎麽來了？！”
時忱把琴放下，自然地坐到戚生生旁邊的位置，手指擡了下帽檐，理所應當：“餓啊，來吃飯。”
戚生生看着來人靠近，又聞到了熟悉的清新薄荷香，背部下意識一僵。
她捏着筷子，眼見着時忱夾走了最後一塊咕咾肉。
“周老師呢？你課結束了？”童慧珊點開手機，并沒有收到下課的通知。
時忱哦了一聲，嘴裏塞着肉，語氣散漫：“他突然有事先走了。”
話音剛落，童慧珊的手機就收到了周磊的消息：【家裏突然出了急事，我今晚趕火車回去，課程下個月再補。】
“……”見時忱沒撒謊，她也沒了話，只能坐下讓服務員再加些時忱愛吃的菜。
沒等時伍叫，時忱便主動朝着陳隽叫了聲阿姨好，戚生生悄悄擡眼看過去，好像看到了男生嘴角浮現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但只是稍縱即逝，很快便沒了蹤影。
和童阿姨的一模一樣。
“這是你陳阿姨的女兒生生，她比你大一歲，在今陽念高一，你們倆見過的，當時給你送飯的人就是這個姐姐。”時伍看向時忱，目帶引導，“叫姐姐。”
“……”
戚生生清晰感受到身邊的男生動作一頓，氣氛凝滞了片刻。
等了半天沒聽到臭小子的回答，低頭回信息的童慧珊好奇擡頭，一時間，桌上三位家長的目光都聚集在時忱的身上。
仿若在無聲地催促。
叫姐姐——
快呀——
戚生生低頭抿了下唇，沒忍住，不動聲色地翹了下唇角，随後很快平複。
時忱仿佛所有感應似的，偏頭垂眼瞧她。
不知是不是有時伍在場的緣故，戚生生覺得時忱應該不會說出什麽損人的話來，不由也擡眼迎上他的目光。
少年皮膚冷白，眼型狹長，眼尾微微上挑，淚痣的顏色很淡，鼻梁高挺，形狀很好看，唇是标準的微笑唇，臉上不做任何表情的時候，總帶着股倨傲的壓迫感。
只對視了兩秒，戚生生便錯開了視線。
時忱微不可查地彎了下唇，手肘撐在桌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戚生生的側臉，聲音輕輕的，帶着漫不經心的調笑。
“生生姐姐，你好。”
這聲姐姐裏，沒多少真心。
“……你好。”沒敢叫弟弟。
戚生生笑了一下，只是這個笑，怎麽看怎麽僵硬。
時伍還以為是兩個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了，就主動問起戚生生：“生生早上都怎麽去的學校啊？”
“坐公交，很快的，十分鐘就到了。”
時伍笑：“時忱早上都讓你童阿姨開車送，又麻煩又浪費時間，既然兩家住的這麽近，以後早上就讓小忱跟着姐姐一塊坐公交去學校得了。”
“這樣你還能多睡十分鐘。”這句話是對時忱說的。
戚生生遲疑道：“可我每天都會提前二十……”
“我無所謂。”時忱難得沒有反駁時伍的意思，插嘴道，“可以。”
童慧珊皺了皺眉，她本想替兒子拒絕，可沒想到時忱竟然搶先答應了。
戚生生皺了下眉，看着時伍笑意盈盈的眼睛，沒有再說什麽。
時伍是開車來的，吃完飯見陳隽拉着戚生生就要走，連忙讓她們上車，表示要送二人回去。
童慧珊也在一旁幫腔：“是啊，上車吧，這天這麽冷，生生就穿了一件，別凍感冒了。”
陳隽見推脫不了，只能道聲謝，讓戚生生先坐進去。
時忱已經開門坐在了後排正中間，見戚生生進來，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戚生生沒有看他，坐好後把自己縮成一團，盡量讓自己保持不動，不碰到時忱。
琴包被男生橫在腿上，精致的皮質做工外殼在時不時照進車內的霓虹燈的照射下，散發出低調的高貴。
戚生生只瞟了一眼，就明白這琴價格不菲。
時伍的車開得很穩，時忱側頭靜靜地盯着窗外的城市街景。
沒人說話，戚生生有些尴尬，也偏過頭看向窗外。
看着看着，目光卻不由自覺地落到時忱的身上。
她想起陳隽之前說的話——看名字就覺得是個很酷的孩子。
他們因為開車的緣故，只能從別墅區的正門進，時伍繞到巷子那，把母女倆放下。
直到二人的身影徹底從視線裏消失，童慧珊才嗤道：“什麽死了，我聽我媽說，戚望就是跑了，不要她了。”
“慧珊，夠了，不關我們的事。”時伍的聲線緊繃，聽起來很嚴肅。
童慧珊冷哼，沒在兒子面前戳破他的心思。
高中那會，誰不知道白安的理科狀元時伍喜歡校花陳隽多年呢，但人家就是看不上他，跟了當兵的戚望，他的好兄弟。
要不是因為這個，時伍和戚望能這麽多年不聯系嗎，連他失蹤了都不知道。
童慧珊見時伍不想聊，就扭頭對時忱道：“你可給我記住了，以後找媳婦千萬別找這種父母有問題的，單親的女孩。”
時忱擡手把帽子戴起來，撩起半眯的眼皮，稍揚眉：“你不也是麽。”
“嘿！”童慧珊瞪他，“臭小子說什麽呢你。”
“你外公外婆是和平離婚，跟她能一樣嗎？”
時忱輕嗤一聲，眼睛隐在帽檐下，聲音低啞：“媽，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麽幸運。”
“你說什麽？”
“沒事。”
作者有話說：
弟弟乖。
◎最新評論：
【！！！】
【噗哈哈哈哈哈叫姐姐哈哈哈哈
我爽了謝謝】
【來啦~~五五第一次這麽快】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