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I

第34章 chapter 34

精致的玻璃杯摔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屋裏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心中的話卻大同小異。

我/他剛才說了什麽？！

王川默默扭過頭，嘴唇抿得死死的。

洛克薩妮的嘴到現在都沒合上，看一眼王川，看一眼禦城，看一眼玻璃杯，看一眼天花板，突然“嘤嘤嘤”地跑了出去——小姑娘受到的刺激有點大。

表面上，禦城倒成了他們當中反應最正常的一個了。他就那麽呆呆地站在那裏——可能是被吓傻了。

但機智的青年很快反應過來，上下嘴唇一碰：“這刺激有點大。”他剛剛比完賽，心情還沒能好好恢複，走到包廂的路上還能感覺到心髒因為戰鬥的激烈而跳動，還沒等他好好休息，就受到這麽一份大禮，真是……

禦城在心中搜刮着回答的話語——說真的，他這方面的經驗幾乎沒有。他這是可憐可悲還是可嘆呢？

內心的裁決是十分緩慢的，在那之前，禦城總不能就那麽晾着王川——尤其是在對方只開了一次口之後就很明顯一副“老子該說的都說光了你看着怎麽辦吧”的态度，讓他很窘迫啊！

抛開一切不說，王川居然會對他表白這件事被來就不怎麽讓人相信。但禦城也沒有辦法直接把他當玩笑啊！

要說早上的，那能算是兄弟之間關系好的一個小玩笑。那現在這算什麽？女同胞都哭着跑走了啊！

禦城瘋狂地在腦中刷着屏。

說到底，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取舍。

滿打滿算，禦城來到這空間也不過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他經歷了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而在這一切的過程中，王川又是那個一直陪伴在他身邊，見到他前進的人。甚至為了他與掌權者翻了臉——雖然這其中也有他自己本來的意願在裏面，但他肯幫助也着實讓禦城十分感動。

在現世中，禦城也從來沒有明确過自己的性取向。當今時代，性向雖然已不再是一個問題，但同性戀畢竟是少數的——這就是禦城在看到空間中的同性戀數量時如此吃驚的原因了，并不是因為歧視。

他現在首先要明确的就是一個問題。

喜歡他嗎？

禦城在心中問着自己。

然而他表面上卻對着王川點點頭，“我想想看吧。”

王川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沉默了一會兒後，獨自離開了。

“呼……”禦城這才放松下來，身上的疲倦在同一時刻湧上心頭，他無力地倒在了沙發上，腦中不停地在思考。

喜歡嗎？到底喜不喜歡？

真是煩人，禦城在心中想道。其實也不用顧慮這麽多，王川長得也是俊朗，即便心中沒有生出情愫來，也能搭個夥解解悶不是？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這對禦城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這是在洛克薩妮看來的。

小姑娘弄不明白，為什麽禦城會給出這樣一個明顯是拒絕的答案，她更不明白的是，王川也就這麽離開了，沒有更多的糾纏。在她看來，這種時候就應該直接上，跟他啰嗦這麽多有什麽用。

當然，如果王川真的這麽做了，小姑娘可能會更加崩潰地放聲大哭也說不定。她活到現在（十八歲），收到過最大的刺激也莫過于此了。

現在，洛克薩妮正一臉嚴肅地趴在門邊，仔細打量着禦城的表情。

她當然是一無所獲，事實上，連禦城自己都搞不懂自己腦袋裏面裝的是什麽了，他的意識已經基本上處于放空狀态了。

對于禦城來說，感情這玩意兒是什麽滋味，他還真不知道。孤兒院那種地方，連真正的友情都很少見。院長平時除了在公衆面前露露樣子，其餘時間很少關心過他們這群小孩。那樣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心理上又能對一個人信賴到什麽程度呢？

所以，即便禦城成年後，也不敢像周圍人一樣，輕易尋找伴侶。

這樣的想法始終纏繞着他自己，在這一方面猶豫不決，必須十分确認了自己的想法，才敢給出答複。相對的，一旦決定了，再想要他放手就十分困難了。

是，不是？

一晃神，便是一個下午。

這期間，王川是沒有再露過面，所有的事情都有洛克薩妮一手包辦了。禦城全身無力，肚子裏的一股無名火越長越大，到最後整個人都不好受起來。

想發洩……

火氣過大的禦城開始向洛克薩妮詢問比賽的安排。

“不行，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去跟那群豺狼鬥？”洛克薩妮眉毛一豎，“再說了，都這個時候了，該打的比賽都打完了，你要是真的想上，那也得等到明天再說了。”

禦城立刻點頭，“那行，你幫我看着，明天上午我再來。”他現在急需找人洩洩火氣。

前腳剛誇出門，禦城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有些尴尬地回頭，“對了，你看見王川了嗎？”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來，洛克薩妮就是一肚子氣。小姑娘眉毛一挑，“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王川今晚就住在競技場。”

禦城聽出了她話裏對自己的不滿，也沒有說什麽，就這麽出了門。

街上，看完比賽的人幾乎都散了，路邊亮起了十分具有懷舊氣息的霓虹燈，讓人目不暇接。

沒了身邊的人，倒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禦城頭微微偏了過去，心中感慨萬分。雖說王川平時也是挺沉默的，但人在與不在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總覺得好像少了一塊，空蕩蕩的。

還是趕快走吧。

禦城停止腦中的對比想象，加快了速度。走着走着，他還是回到了早間的旅館。

一進門，就看見那個逗比中年老板沖他呵呵呵地笑着。禦城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拿了人家房間的鑰匙。

老板幾乎是眼中冒光，擺出一副掐媚的模樣，跟在禦城身側左看右看，直到禦城忍不住把他拎到了一遍，老板才問道，“小夥子，今早那個那個，怎麽沒跟你來啊？”

禦城簡直想一個白眼翻給他，這關你事嗎？關嗎關嗎？！他心裏本就煩躁地不行，老板這一番舉動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禦城頓時怒了。

“你他媽是什麽玩意兒？別煩我！”說罷連個面兒都不給，擡腿就像樓梯走去——反正他有鑰匙。

哪知，老板在身後拽住了他的肩膀，“別走啊！”禦城掙脫了幾下，卻發現老板的力氣大得驚人。他漸漸冷靜了下來，也沒有再離開的欲望了。

老板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這才對！好啦，你去忙你的吧！”就仿佛剛才的強硬态度不是他表現出來的一般。

禦城簡直無話可說！最終還是滾到了床上，迷迷糊糊地就這麽睡了過去。而從頭到尾，老板也沒有向他讨要過鑰匙。

真是混亂不堪的一天啊。

在意識的最後一刻，禦城如是想到。

随機便是深沉的黑暗。

******

“喂，快點過來！”迷糊中，禦城被一個人拖到了室外。他實在困得不行，身上也沒了什麽力氣，只能任由前方的人帶着自己前進。

“快看，那就是我們的目标！”

“嗷嗚——”

耳邊是尖銳的狼嚎聲。禦城終于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卻讓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在他前方的。是一片瀑布，十分眼熟的，瀑布。周圍綠樹環繞，腳底下芳草青青，眼尖的還能找到那麽一兩朵小花。太陽高懸于空，淡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竟然是溫暖的。

禦城對這場景并不陌生，那是王川帶領他來到這裏的。

啊啊啊，真是懷念。禦城這才想起那個将自己叫醒的人，轉頭望去，就看見王川站在身側不遠，倚着一棵樹幹沖他微笑。

禦城看得真切，他的笑容沐浴在陽光底下，竟又是另一番迷人。

禦城不免有些看呆了，直到王川走上前來，一拍他的肩膀，“看什麽，還不快走！”

“啊？”禦城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去哪裏？

王川挑眉，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不可思議，“怎麽，你想偷懶不跑步？”

跑步？禦城的心中豁然開朗，他連忙點了點頭，“我跑。”說罷，腿邁開便行動了起來。王川站在他身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整個跑步的過程十分愉快，禦城甚至是一邊聊天一邊跑完整個進程的。當他滿頭大汗回來時，王川已經在河邊架起了烤架，那上面堆滿了烤熟的魚，正散發着陣陣香味。

禦城正是餓極了，撲上去便是狼吞虎咽起來。王川看着他吃得過急了，便出聲提醒，“慢點，這裏還有很多……諾。”說罷，又遞上去一串。禦城被他伺候得心滿意足，只覺得這般景象十分美好，腦中什麽也不再去想了，躺在草地上好不快活。

天空湛藍如洗，光是看一眼就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真是舒服啊。

忽然，天空開始下起雨來。滴答滴答，一滴滴緩緩降至地面。禦城是只聞雨聲，卻沒有半點被雨淋濕了的感覺。

“啪。”一個水珠蹦到了禦城的臉上，緊接着是更多，更多的水珠打到他的身體各處。禦城懶洋洋地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周身竟已經被血水所覆蓋了。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恐懼感。緊接着，便是一番毫無目的地尋找。

尋找誰？禦城在心中問着自己。

我不知道啊。

我是誰？到底要尋找誰？是誰不見了？禦城顫抖着擡起手，抱住了頭——他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身影。

禦城就像收到了救贖一般，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心中就迸發出無限的渴望。

嘿，我找到了。他加快速度，沖到了那人面前，狠狠地抱住了他。

我找到他了。

懷中的人沒有給出半點回應，禦城不禁低下頭去探個究竟。

可是，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一張臉，一張他十分熟悉的臉。

“王川。”

但，那已經不再一樣了。禦城靜靜地看着王川的臉，說道：“已經死了啊。”

心中突然湧出巨大的哀傷。

“啊，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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