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傘之玉娘+有魅之尚香

第13章 章節

。

劉大媳婦兒是個三十來歲的矮胖婦人，拉着一雙兒女哭得天昏地暗，扭着身子跪在劉大棺材前哭天搶地，“夫啊天啊”叫個不停。白玉堂嫌腌臜吵鬧，也沒進去，就把那院子四下裏看了遍，也沒發現有什麽特別。回頭見展昭正跟那婦人說些什麽，那婦人一聽是官家人，立即霜打了茄子癟了下去，頭也不敢擡，就絞着手左顧右盼，問她話，恩啊兩聲兒什麽也答不上來。張氏倒了碗水端給展昭，見自家媳婦低着個頭眼神兒飄飄忽忽，上來搡了她一把，婦人連道了福躲回後院去了。

“官人有什麽問民婦就是！我家媳婦是個不頂事的，沒見過世面，大人別見怪！”張氏顯然是不滿剛才劉何氏的舉止，白玉堂和展昭也聽出來了，倒沒說什麽。又問及那拐帶孩童的事，劉氏羅裏羅嗦許久也沒說到要緊處，眼看着白玉堂就快沒了耐心。劉氏忽然說到這劉大生前有幾個狐朋狗友的，整日厮混在一處，看着親熱到頭來連炷香也不來上。

白玉堂聽到此一步跨進門，也不待那婦人羅嗦，直問道：“那幾人姓字名誰？家住何處？”

張氏想是沒見過這陣仗，給白玉堂一臉的煞氣吓得直哆嗦，“民婦，民婦只記得有兩個，叫什麽何三兒跟瘦皮猴的，不知家在何處。民婦也是在逆子帶他們回家喝酒時恰巧聽到的。”

何三兒？瘦皮猴？這樣代號般的名字多是混跡于市井當中為防惹上禍事随手取的，哪裏做得了真。白玉堂不由皺了眉，拉了展昭出了劉家。

“那丐幫是出了名的包打聽，上那兒問問，興許能有線索！”展昭點點頭，跟着白玉堂往那巷子幽窄的地方鑽去。

那丐幫見了銀子二話沒說就派了人出去，兩人随便找了家茶館坐了，半個時辰後就有人來報，說的确有瘦皮猴和何三兒這兩個人，不過兩日前都暴病而亡，隔着劉大的死不過兩天。展白二人心下大驚，趕緊問了兩人住處趕了過去。

這何三兒和瘦皮猴都是光棍兒漢，也沒聽說有什麽親戚，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于是湊到一起住在城北茂子坊一間破房子裏。平日裏便常一起偷雞摸狗，沒做下一樣正經事，如今死了連個好人情也讨不着。隔壁發現兩人時已經不濟事了，又請了當地地保和大夫來看，說是夜裏貪杯驚了風，合該的。兩人都是外鄉人，沒個親戚幫襯，此事也就無人懷疑追問。幸好還未過頭七，屍體就停在原來住處。展昭趕緊差人來将兩具屍體帶回開封府交由仵作查驗。

見天已擦黑，白玉堂二話不說拖着展昭進了附近的太原居，靠着臨窗的桌子坐了，揀了幾個清淡爽口的小菜。

“我知道你待會兒還要去宮中回話，那小皇帝難纏得緊，不定耽擱到什麽時辰，你先填飽了肚子，省得一會兒在宮裏鬧了笑話。”

展昭正往嘴裏扒拉飯菜，聞言擡起頭來，鼓着一邊腮幫子，一臉疑惑看着白玉堂，問道：“笑話？什麽笑話？”

白玉堂自己斟了杯酒喝着，這貓量淺又有事兒就算了，一眼掃過去見展昭半邊臉鼓得跟個包子似的，傻愣愣杵那兒，一口酒險些噴出來，“沒甚笑話，你吃你的！”

展昭嘟囔一句愛說不說，繼續往嘴裏扒飯，一邊揮舞筷子上下翻騰，動作敏捷輕靈，還不忘注意吃相優雅，把個白玉堂看得眼界大開，平日裏也沒見這貓饞成這樣啊？

展昭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今天的确是餓着了，誰讓……索性自暴自棄道：“今天中午沒吃，反正又沒外人瞧見……”

後面幾個字眼越說越模糊，白玉堂哦了聲，又看看展昭半是尴尬的表情，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這下可樂壞了，挑着眉毛笑得跟偷了油的耗子沒兩樣。知道展昭面皮薄，也當沒聽明白，胡亂說道：“我說開封府不至于連只貓都養不活吧？”

展昭看出白玉堂是裝糊塗，也不理他繼續埋頭苦吃，嘴裏含了東西說話也不利索，“還蒙母釀不起誰釀得起？（開封府養不起誰養得起）”說完還捎帶上一記白眼，白玉堂耳朵尖，聽了只覺好笑，借着酒杯掩了唇低聲道：“白爺養得起，你讓我養麽？”

吃了飯展昭也不回開封府，直接進宮面聖去了，白玉堂去開封最有名的陳記糕餅鋪子買了些糖果點心，揣了去逗那小貓崽兒。

第六大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若諸有情，其身下劣，諸根不具，醜陋、頑愚、盲、聾、喑、啞、攣躄、背偻、白癞、颠狂、種種病苦；聞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諸根完具，無諸疾苦。

——《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白玉堂在展昭房裏沒見着尚香，想起恰是用飯的時辰，便向廚房尋去，果然見廚娘李嬸兒正這尚香吃夜飯。小娃娃坐在凳子上夠不着桌子，李嬸兒就讓她坐在一張小幾前，用青菜和碎肉末拌了飯小口喂她，正吃得高興見白玉堂擡腿進門，李嬸兒招呼了聲，繼續給尚香喂飯。尚香卻不願吃了，看是白玉堂，嗫嚅了半天愣是沒敢喊出聲來，驀地嘴巴一咧小臉一皺，眼看決堤洪水就要泛濫。

白玉堂負手立在一處，面無表情地看着小人兒，冷聲道，“不許哭！”

尚香果然不敢哭了，硬是把眼眶裏的眼淚都逼了回去，不服輸地睜大兩只眼睛，恨恨瞪着白玉堂，一臉倔犟，身子卻兀自發着抖。心下暗笑，面上卻是越發冷厲，這丫頭！

李嬸兒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顯出些微不自在，“五爺，您看？”

白玉堂忽然矮下身，一把抱起僵硬得一動不敢動的尚香，一手接過李嬸兒手裏的飯碗，“我來！”說完邁步出了廚房直向展昭房中而去。

把尚香放在凳子上，舀了口飯送到尚香嘴邊，也不說話就拿倆眼睛直直看着她。尚香低着頭，乖乖張嘴吃飯，不多時一碗飯就喂完了，白玉堂開口道：“吃飽了？”

尚香點點頭，剛擡起眼就見白玉堂捏着張白絲帕湊過來，在她嘴邊輕輕擦了擦，又倒了杯水喂她喝了幾口，方才從懷裏掏出包用油布紙仔細包裹的東西，打開來放到尚香面前，“喜歡哪個就揀哪個吃，下次我帶你去買。”

到底還是個孩子，見了糖果點心哪有不饞的，擡頭看到白玉堂臉上倒不似早上那般兇神惡煞模樣，說話也溫和許多，雖然仍是淡漠卻沒有生氣的樣子。扭捏了下，戰戰兢兢挑了塊桂花糖塞進嘴裏，又拿眼偷瞟白玉堂。

“你喜歡這個？”白玉堂幹脆把小丫頭抱到自己腿上坐了，猿臂一展将她整個兒圈進懷裏，把紙包裏的桂花糖挨個兒挑出來放到一邊。尚香靠在白玉堂懷裏，嘴裏含着甜香的糖果，心下也歡喜起來，也不覺得“娘親”兇惡了。

展昭回來時見房裏還亮了燈，輕手輕腳摸進屋裏往床上一掃，頓時樂不可支。

白玉堂四仰八叉把床占了個全，尚香小丫頭窩在旁邊枕着他一條手臂睡得正香，被子只拉了角搭在白玉堂肚子上，其餘的全裹了尚香。

這倆人早上還一個哭一個吼的，怎麽到了晚上還好得睡一塊兒了！樂呵呵輕笑出聲，看來得睡客房了，走到床邊架子上拿了便裝就要走，卻被白玉堂逮個正着，對上白玉堂晶亮的眼睛，展昭眨眨眼，溫和地笑了笑，并不吃驚，自己進門也沒刻意隐瞞氣息，這麽大動靜還沒知覺白玉堂也算混到頭了。怕吵醒小丫頭也不出聲，白玉堂小心抽出手臂，掖好被角，示意展昭跟他出去說話。

二人出了房間，掩好門，白玉堂拉了展昭向旁邊客房裏去，邊走邊問，“那趙小龍說甚沒有？”

展昭早習慣他那大不敬的措辭，幸了此處是開封府內衙，任他說說也就罷了。“問了些關于案子的事兒，倒沒甚緊要的。”展昭被拖着走在後面，身子懶懶的使不上勁兒，熬了一天了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眼皮直往下掉。

白玉堂看着有些心疼，把展昭推進屋裏，“香丫頭睡了，你也甭回去吵了她，跟我這兒将就一晚，也好跟我說說話。”

展昭嗯了聲，脫了官袍擦了把臉就歪床上去了。白玉堂倒了杯熱茶過來遞給他喝了，自己也爬上床，揮掌扇滅燭火。

因了今夜有月，屋子裏倒不是漆黑一片，白玉堂半側起身子，盯着展昭月光下更顯清俊的臉，有些東西暖暖的溢滿了胸口，流水一般纏纏繞繞，神情在黑暗中越發溫柔細膩。

“貓兒，我離開這許久，你可有惦念于我？”

展昭一聽這話，猛地睜開雙眼，想起他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