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撞破奸情
第十章 撞破奸情
半晌,傅雪翎才如夢初醒,琉王殿下是何等人物,又有誰會聽她一介女子的片面之詞,去懷疑琉王殿下。難怪,他這樣篤定自己不會揭穿他。自嘲一笑,緩緩地将手中的杯子擱在一旁,轉身坐下。
“那女的是誰呀?琉王殿下竟然主動找她說話,還對她笑!”
“哎,好像是嵘侯爺的嫡出女兒傅雪翎吧!”
“她不是和德王爺的世子裴勢南有婚約嗎?怎麽又和琉王殿下糾纏不清,真是不要臉。”
……
周遭的議論聲不絕如縷,掩過器樂聲,直傳入耳,傅雪翎平淡地聽着,許久,不怒反笑,人啊,或許就是如此,欺善怕惡,而寂寞的流言則像那紛纭衆說,推波助瀾。
穿過熙攘的人群,嵘侯大夫人才從園子的小角落裏找到了自家女兒,深鎖的眉心顯出了她此刻的焦慮,傅雪翎緩緩起身,嘴角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走到母親身邊。
“翎兒,你和琉王殿下……”還未待傅雪翎開口,大夫人便語重心長地啓口詢問,許是心中不知這事的真假,語調頗有些擔憂。
知道母親在擔憂什麽,傅雪翎失笑道,“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娘,您還不知您女兒的脾性,怎去聽那些片面之詞?”
“那是最好,翎兒啊,你可是和裴世子有婚約的人,切不可多加肖想,琉王殿下雖好,但是宮門之事誰又說得清呢,為娘也是為了你好啊。”
大夫人說得語重心長,聽在傅雪翎心裏別有一番滋味,宮門險惡,她如何不知,可是有些事,越是避之不及就越是招人緋語。
傅雪翎擡眸看了看園外,回過頭朝母親俏皮地撒嬌道,“娘,林員外夫人來了,您不過去打聲招呼?”說着,還用手指了指園口的方向。
嵘侯大夫人嘆了口氣,用手指輕拍了一下女兒的頭,無奈地走開。
傅雪翎俏皮一笑,緩緩轉過身來,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透露出淡淡的哀傷。她怎會不知母親的用意,只是前世,一場決絕的戀愛已經透支掉她所有的情感,今生,她不敢再輕易說愛了。
眼前的陰影遮擋住了視線,傅雪翎渾身一凜,擡眸一看,眼前的人個子還不到她胸口,一身玄色錦服,小小的臉蛋稚氣未脫,想來應該是昌平公主的嫡子範元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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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翎朝他笑了笑,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好聲好氣地哄他道,“好可愛的娃娃,來,吃塊桂花糕。”語氣中帶着十足的寵溺。
範元吉冷面看着他,當即甩手,将她遞過來的桂花糕拍落在地。“蕩婦,憑着自己長着一張好看的臉就四處勾引男人,還好意思來公主府參加宴會,怎麽,是想借着宴會多勾搭幾個男人嗎?真是不要臉!”
被他這麽一說,傅雪翎當即愣住了,眼前的人兒不過十歲左右,赫然還是個小孩子啊,怎生如此口毒。
傅雪翎沒太在意他的話,想來是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髒話,随口說說罷了,她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但還是收起笑容,用訓斥的語氣說道,“小孩子,學什麽不好,非要學人家說髒話,這一次我就原諒你了,若有下一次,非得告訴你娘親,讓她懲戒你,可記住了?”
被傅雪翎這麽一說,範元吉氣得滿臉通紅,卻還是卯足了勁兒地要反駁到底,“怎麽,我說錯了嗎?你明明和德王世子裴勢南有婚約,竟然還堂而皇之地來參加宴會,還在宴會上随意勾搭野男人,這不是浪蕩是什麽?”
傅雪翎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微彎下腰,伸出手捏了捏他紅撲撲的臉蛋,故作天真地問道,“小屁孩兒,懂得還蠻多的,可是,請柬是你娘親親自派人送到嵘侯府的,難道你對你娘親的做法表示不滿?來,告訴姐姐,是不是今天宴會你娘親不給你糖吃啊?說真的,小孩子糖吃多了對身體可不好,別跟你娘親怄氣了,乖啊!”
範元吉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當即就火了,一把甩來傅雪翎的手,沖她怒吼道,“我很愛我姐姐,你要是敢讓我姐姐傷心,我不會放過你,還有,我不是小孩子,臭女人,管好你的嘴,別亂說。”說罷,一臉憤恨地瞪了傅雪翎一臉,随即跑開了。
看着他跑遠的背影,傅雪翎輕聲笑了,看來自己有必要回家同父親商量一下取消和裴勢南的婚約了。
腹下有些微微地脹痛,傅雪翎擡眸看了一眼桌上的空茶盞,無語凝噎,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将一整盞茶都喝了。
四下晃了一眼,有些尴尬地起身去如廁。
公主府內路徑繁多,即使傅雪翎前世已經來過好幾次了,卻還是打不清方道,東晃西游地尋找着茅廁。
傅雪翎循着一條路徑,穿過了一片翠竹林,進了院子。院子裏假山盆景羅列整齊,皆是上等品種,稀有珍貴。傅雪翎來不及觀看這些,只一心尋着如廁的地方。
忽的似有談話聲從假山後面傳來,伴着潺潺的水聲,并不十分真切。傅雪翎輕聲靠了過去,想着尋一個人問問,也是好的。誰想靠近一聽,才知事情原不止她想的那樣簡單。
假山後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女子嬌媚的身子似若無骨般窩在男人懷裏,口中嬌羞地說着,“讨厭,你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帶我離來這個鬼地方,你答應過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男人伺機地在女子胸口抓了一把,笑着說道,“別急嘛,等我把錢弄到手了,馬上就帶你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你說,好不好?嗯?”
女子被他一捏,聲音更柔媚了,“你每次都這麽說,可是都這麽久了,也不見你行動,要不是趁着今日的宴會,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你呢。”
傅雪翎站在假山後,将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偏生假山後的兩人她都認得,一個是昌平公主的驸馬,一個是當今聖上的賢妃。沒想到,這二人茍合在了一起,竟然趁着宴會跑到這裏來偷情。
此地不宜久留,傅雪翎心中驀然出現這麽一句話。心下想着,轉身便想離開。誰知長袖一拂,竟将假山上的一塊兒小碎石掃落進溪水中,激起不大不小的一個浪花。
驸馬和賢妃瞬間一個驚靈,猛地站了起來,傅雪翎心道不好,當即便想溜掉,誰知剛邁出一步,手便被人一把抓住。
傅雪翎心下一凜,完了,肯定會被滅口的。卻不想身旁那人輕微地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說話。
微微擡眸,見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正抓着自己的手臂,面前的人一身紅衣,眉目之間透着英氣。傅雪翎配合地沖她點點頭,随即走了出去。
“爹爹,你怎麽在這裏,哦?這不是賢妃娘娘嗎?你們……真是太巧了。”範紅菱故作不知,借口開脫道。
見到女兒,驸馬立馬将摟着賢妃的手縮了回來,“額啊,賢妃娘娘可是貴客,說想要來看看府中的紫龍卧雪,作為主人,爹爹理應招待的,這不,剛來就被你們趕上了嘛!怎麽,菱兒也是來賞花的?”
“對啊,這是女兒的朋友,她不怎麽識得路,誤打誤撞地進了院子,沖撞了賢妃娘娘,還望娘娘莫要怪罪才是。”範紅菱冷面說道,字句客套,語氣中卻無半分謙卑。
傅雪翎低着頭,一言不發,聽着眼前人的對話,大概也猜出了這個紅衣女子的身份,只是心下頗有些疑惑,聽女子的口氣,應該是早知道自己父親和賢妃娘娘的事了吧,卻為何不去告訴自己的母親呢?
“如果爹爹沒有其他事要吩咐,那女兒便帶着朋友去他處觀賞了。”
“去吧。”驸馬輕輕地擺擺手,以示同意。
範紅菱帶着傅雪翎轉身便走,一路上範紅菱沒說一句話,這讓傅雪翎有些不知所想。
兩人行至翠竹林,傅雪翎忍不住對前面的人啓口道,“謝謝你救我。”
範紅菱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淡地威脅道,“今日之事,不準告訴任何人,若是此事傳揚了出去,我定将你手刃。聽明白了嗎?”
傅雪翎擡眸對上她的眼睛,“為何?你明知道驸馬和賢妃有私情,為何不告訴公主?還放縱他倆胡來!”
範紅菱斜睨了她一眼,有些氣憤地說道,“你懂什麽,我這樣做是為了我娘親好,我娘親那麽愛我爹爹,要是讓她知道爹爹和賢妃……她一定會受不了的。我不能那樣做!”
傅雪翎微嘆了一口氣,回駁道,“你這樣,不僅不是為了她好,更是害了她,剛剛你也聽到了,賢妃和驸馬正商議着要遠走高飛,公主遲早會知道這一切,到那時,連人都不見了,只剩她一個人難過又有何用?現在告訴她,至少讓她認清現實,知道驸馬是一個怎樣的人,是懲戒還是原諒,至少她還有個選擇。”
範紅菱一聽,覺得挺有道理,卻也遲疑着問,“真的要告訴她嗎?萬一……”
傅雪翎鄭重地點點頭,“必須告訴她,如果你是為了她好,就應該讓她知道這一切,她也有權力知道真相。”
範紅菱微抿了一下唇,思下良久,終究還是點點頭。
半晌又笑着問道,“我叫範紅菱,你呢?你是誰,叫什麽名字?到這後院來幹什麽?”
傅雪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給逗笑了,微笑着回答,“我叫傅雪翎,是嵘侯府的二小姐,我來後院……是為了……如廁。”支支吾吾地說出自己來後院的目的,傅雪翎當即羞紅了臉。
“你就是和裴大哥定下婚約的那個傅雪翎?”傅雪翎聽她這麽一說,瞬間想起之前某個小鬼讓她別傷害他姐姐的事,覺得有些好笑,當即擺手道,“我是傅雪翎沒錯,不過我對裴公子可并無半分愛意,婚約也是我父親定下的,過程我全然不知。”
範紅菱看她緊張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瞬間被逗樂了,心中的陰霾也随之消散,“你緊張什麽,我又沒說什麽,就算你是裴大哥的未婚妻也沒關系,我喜歡他,并不妨礙我和你做朋友,對吧,走,我帶你去如廁,這麽折騰了半天,肯定憋急了吧!哈哈!”
傅雪翎未曾想她是這樣一個豪爽的姑娘,當即向她敞開了心扉,随她而去。
回到宴會上,已是酒過三巡,端着茶點的丫鬟身影忙碌,賓客們各自舉杯邀酒,好不樂哉!傅雪翎坐在角落,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語一颦一笑盡數落入那人的眼中,仿佛初春的花兒,融化了極地冰雪一般,暖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