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進城
汪永年覺得自己最近很倒黴,原本自家也算春風得意,不僅壓下了死對頭兩儀門的風頭,漸漸得了主宗長老的青眼,而且又在金泉城這地界發現了玄鐵礦!
雖然只是一條小小的礦脈,但那可是玄鐵,是煉器時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
雖說這礦脈的發現死對頭兩儀門也有份,但雙方已經決定在開山大典時決定占比份額。
原本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三玄門絕對能壓兩儀門一頭的,尤其那吳長老,據說就要将銅屍煉成。
可誰曾想,意外就偏偏出現在這吳長老身上。
身為築基期修士,竟是窩囊地死在了那些被當做玩物的女人肚皮上!
那日追擊那賊子被其逃脫後,汪永年立刻到吳啓正住所查了個底朝天,結果查來查去,所有線索都指向在吳啓正身邊待了十五年的妾室,還有另外一人,應該是他從外頭新來回來的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毫無修為的村婦!
查出來的結果叫汪永年完全無法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因為此事,他将吳啓正後院裏那些女人、下人以及侍衛全部搜魂煉魄,得到的消息自然還是跟他查出來的那樣。
原本門內死了一名長老,此事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尤其那天晚上在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女子,挖地三尺也應該将她挖出來。
可沒等他下令動作,兩儀門卻收到消息,突然對他們發難。
他們兩個修仙門派都隸屬于上頭的血虹宗,若一方想除名另一方是嚴厲禁止的,但卻不妨礙他們相互間的争鬥。
三玄門死了一個長老,而且還是武力值最高的那位,原本壓在他們這頭的法碼立刻就傾向兩儀門,這兩儀門心知肚明,竟獅子大開口要占去玄鐵礦八成份額!
汪永年自是大怒不肯,雙方最終還是打了一場,可少了吳啓正,三玄門二打三敗落,最終還是讓兩儀門占去了八成份額。
不僅如此,整個金泉城地界來了一輪大洗牌,原先依附在三玄門腳下的凡人商會勢力,都遭受了重大打擊。
汪永年又氣又急,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次如果是他們三玄門占絕對上風,他們也會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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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只能怪那吳啓正,竟然惹下這等事端!
三玄門遭受這麽大的損失,他做為門主肯定是得找補回來的,于是千裏傳書,重金請了兩位有些交情的散修同道,準備等他們一來就去兩儀門找回場子。
可不知為何,那兩名散修明明來信說快到了,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并且傳訊符也斷了聯系。
這讓汪永年不由得疑神疑鬼起來,難道說兩儀門發現了他的動作,所以先下手為強了?可他請的兩位散修,一名築基中期一名築基後期,都是大名鼎鼎的魔修,兩儀門若是有這個本事,先前也不會被他們壓上一頭這麽長時間了。
無奈,汪永年只能對外宣稱閉關,收縮勢力,靜靜蟄伏起來。
畢竟沒了幫手,原先血虹宗對他們三玄門青眼有加的那位長老也惱其辦事不利,不但不肯出手限制兩儀門,反而還來信将他這個門主訓斥一頓,汪永年又驚又怒又怕,只好暫時夾起尾巴做人了。
金泉城一家客棧內,一名老者帶着十幾歲的孫女正在彈唱着韻味濃厚的方言戲曲。
那少女十五左右,相貌稚氣未脫,還算清秀,但嗓音卻是極為動聽,一張嘴就能将人帶入那意境中。
一名膚色過于白晳,看起斯文瘦弱的書生待聽其唱完一曲後,便鼓起掌來,并讓店小二送上一小枚銀瓜子。
少女與老者起身謝過打賞的看官,又重新唱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群人,店裏不少人一見這群人臉色就是一變。
“他們怎麽來了?”
“最近幾家不都停戰了嗎?這狂濤幫也得了天大的好處,可還是四處作亂。”
“唉,怎麽就沒人能管管呢?”
“管?怎麽管,他們背後……”
“我們還是撤了吧,一會再鬧起來連累你我。”
不少人一邊說着一邊極力降底自己的存在感悄悄離開了。
被稱為狂濤幫的幾人也不理,大大咧咧坐到正中一張空出的位置上,其中一人猛地拍了下桌子,罵道:“小二呢?怎麽還不來收拾!”
店小二立刻點頭哈腰地上前收拾,轉身時被人踹了一腳,托盤脫手而出,就在他以為自己肯定得摔個大馬趴,碗碟也無法保住時,卻是被人拉了一把。
擡起頭就見是那之前出手闊綽的病弱書生,一手拉着他,一手則替他将托盤穩穩抓住。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店小二感激涕零地端着托盤下去了。
狂濤幫那幾人将病弱書生打量幾眼,似乎想起什麽般,行為倒是收斂了些。
病弱書生也沒理他們,徑自吃完飯菜後,便一邊輕咳一邊柱着一根黑色拐杖上樓去了,看來是住在這裏的客人。
狂濤幫的人見此,漸漸又放開來,在上菜後開始大吃大喝。
酒足飯飽後,其中一人剔着牙,眯眼看着那唱小曲的少女,突然站起來,晃着身子朝她走去。
“小娘子,你這是剛到這城裏?”
聲音戛然而止,少女垂着頭,沉默不語。
原本坐在她後側的老者一個箭步上前來,擋在了漢子和自家孫女的中間。
“這位老爺,我們祖孫二人确實是剛來貴城不久,在這讨口飯吃。”老者的笑容十分卑微,腰壓得很彎。
那漢子道:“讨口飯吃?這小娘子生得嬌滴滴的,你們何必來做這種辛苦活計?不如跟我回家,單唱給我一人聽,我保你二人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他話音未落,身後幾個同伴便紛紛起哄吹起了口哨。
“這……這……怕是不妥。”老者急得汗都下來了,嘴唇微微發抖。
“有什麽不妥的?有我給她當男人,在這城裏誰也欺負不了她!”漢子說着就要推開老者去拉少女。
掌櫃及店小二以及一衆食客眼睜睜看着,卻是誰也不敢上前阻攔,就怕得罪了最近風頭極盛的狂濤幫。
就在這時,一根黑色拐杖攔住了漢子的手,讓他想抓少女的願望落了個空。
“哪個王八羔子……”他怒而回頭,卻在看到來人相貌時将後面的話吞到肚裏。
原來拿着黑色拐仗的是之前早已經上樓去的那病弱書生。
明明之前病弱書生根本不在附近的,狂濤幫一群人原本就替上頭仙師做事,自然知道仙人的厲害,一見病弱書生這神出鬼沒的手段,雖然不知道對方什麽來頭,但絕對不是自己這些凡人能對抗的。
漢子倒也能屈能伸,立刻退開幾步,躬下腰賠笑道:“我、我只是跟這大妹子開個玩笑,我、我、我只是覺得她唱得太好聽了。”一邊說一邊伸手進懷裏摸出兩個大銀錠子,放到祖孫二人裝銀錢的小筐裏。
“滾!”病弱書生身上突然暴發出一股氣勢,吓得狂濤幫一群人連滾帶爬逃出了客棧。
書生并沒有追出去的打算,在祖孫二人還沒來得及說謝謝的時候對他們道:“你們最好盡快出城,用手裏的錢買地也好,做別的營生也好,莫要再留在這城裏了。”
說完他咳嗽着重新走回樓上,身後則是那祖孫倆不停磕頭道謝的聲音。
回到房內,書生坐到桌前,早已經沒了之前那種病态的感覺,正是寧雪勤假扮的。
她偶爾發出一兩聲咳嗽,拿着手上的書慢慢看了起來。
此事很快就被整理好放到了汪永年案頭。
“确定那人是築基期?”
“是,屬下雖修為不高,但對氣息波動卻十分敏感,那人身上的氣息龐大無比,小的也只有在門主您身上才感受過。”
汪永年點點頭,“這事你做得很好,馬上安排人劫殺那祖孫二人,并在城內散布此事是兩儀門所做的流言。另外盯着那書生動向,若其有離開金泉城的打算,立刻向我回禀。”
“是,門主。”下屬答應後退出去了。
汪永年待下屬出去後,臉上閃過一絲陰鸷——兩儀門,實在是欺人太甚!
……
在寧雪勤對他們說了那番話後,老者便帶着孫女兒回到城裏的臨時住所,簡單收拾一番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因為孫女差點遭遇強搶,又得了一筆意外的銀錢,老者也沒吝啬錢財,買了輛牛車打算到金泉城外他們曾路過的一個村子落腳。
那村子他們待過幾日,民風還算淳樸,雖然窮苦了些,但這世道,只要無戰事就是好的。
結果就在一處前後無人的地方,牛車被人逼停了。
老者以為眼前幾人是山匪,駭得不住磕頭求饒,可才磕了幾個頭,再擡起時眼前的人竟都不見了!
他揉了揉眼睛,瞪大着看向孫女,只見孫女也看向他,吓得小臉煞白。
不說祖孫兩個怎樣吃了驚吓後又逃到村中落腳,只說汪永年那名年屬帶人前來劫殺祖孫二人,當然,對付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他一人就夠了,但既然要嫁禍給狂濤幫那群人,身為修士的他就不能動手,所以他帶來的四人全是凡人,扮作山匪的模樣。
可不曾想自己還沒動手就被人制住了。
“前、前輩饒命!”這屬下看着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昏迷還是已經斷氣的四人,朝面前的病弱書生不斷磕頭,絲毫沒有在凡人面前那種高高在上的風骨。
“帶我去見汪永年。”寧雪勤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