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帝此時太高興, 是一個有眼力勁兒的人就能看出來。
自然沒人去掃皇帝的興致。
于是, 在場的嫔妃人人捧話頭。
個個拿出能耐來誇贊小阿哥的出生是皇家喜事, 來誇贊皇後娘娘的聰慧與美貌，高貴與賢惠。
總之, 能贊美的詞兒往皇後赫舍裏氏的身上堆徹，絕對是讓皇帝開心的事情。
就是坤寧宮正殿的歡聲笑語時。
皇後的産房之中，突然傳來一聲的驚呼。
這時候, 皇後赫舍裏氏躺在榻上, 她覺得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嗯……”皇後赫舍裏氏覺得眼前暈覺一片。她感覺着有熱流從身上湧出，眼前啊似乎有黑暗襲來，皇後赫舍裏氏忍不住睡意，她是暈睡過去。
當然，這一睡去，皇後赫舍裏氏再也沒有醒過來。
産房之中, 人人都是面色惶恐。
皇後之前生産時，還是一切順順利利的。
哪能料想，在産後出現麻煩呢？
禀話的宮人去坤寧宮正殿報信兒。
皇帝聽着宮人的話, 當場愣住。
“傳太醫。”太皇太後當先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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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起身, 皇帝這時候不在注意着, 在皇太後懷中還是睡呼呼的小阿哥。
皇帝也沒注意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皇帝提步就走，皇帝往皇後的産房而去。
太皇太後跟在後面，本來有意喚一聲。
最終, 太皇太後瞧着皇帝的态度, 就是一聲的嘆息。
“蘇麻吶姑, 你把皇阿哥小心的抱好。”太皇太後吩咐一句。
“是。”蘇麻吶姑應下話，從皇太後的手中，那是小心翼翼的接過皇阿哥。
太皇太後的目光轉向皇太後，太皇太後說道：“其其格，與哀家一起去探望一下皇後。”
“是，皇額娘。”皇太後沒異議。皇太後跟往常一般，那是習慣一樣的聽從太皇太後的吩咐。
在場的嫔妃皆是恭敬的起身立着，人人都是聽着太皇太後吩咐的樣子。
“你等在殿外候着。”太皇太後吩咐這一句。
随後，太皇太後、皇太後一行人往皇後的産房而去。
昭妃、佟妃互望一眼後，昭妃開口說道：“衆位妹妹，太皇太後吩咐了話，咱們自然聽從便是。走吧，咱們且去殿外候着。”
昭妃、佟妃打頭，庶妃們跟在後面，衆人一起到殿外候着。
五月，正是京城最熱的時候。
此時，亦是一天最熱的時候。
臨近着響午。
那太陽叫一個火辣辣的熱烈。
後宮的嫔妃們，哪時候受過這等的苦楚？
這不是靜候着，這是在罰人太陽底下苦站。
不肖一會兒，衆多的嫔妃皆是人人香汗淋漓。
更有一些身子骨弱的，都是有些個搖搖晃晃，一看就是快要撐不住的樣子。
偏偏太皇太後發的話，在場的嫔妃哪有人敢有異議？
別說站不住，就是被太陽曬暈過去，那也絕對沒人敢開口，提一句什麽離開的詞兒。
“進宮這些年，這一遭真是挺有新意。”佟妃明明臉色蒼白着，還是強撐着與昭妃說話，道：“昭妃姐姐，你說，若是妹妹撐不住，這是暈過去怎麽辦？”
“撐不住，也得撐着。想是佟妃妹妹知曉了一個孝字當先。咱們這些做嫔妃的，哪能忤逆着太皇太後的話？”昭妃回了話道。
佟妃聽後，那是牙齒咬着唇畔。
“是啊，昭妃姐姐說的是。妹妹往日就是把自個兒看得太精貴。都是忘記了，自個兒是一個什麽身份？”佟妃說這話時，那目光望着的方向，就是皇後的産房。
佟妃從未曾的有過一個念頭。
她想當皇後。
母儀天下的皇後，才是皇帝表弟的妻子，才是那個能配上皇帝的女人。
妃子是什麽？
不過一個妾罷了。
如這般立在大太陽下曬着，就為了給皇後當陪襯嗎？
佟妃不甘心。
昭妃倒是心态非常好。
甚至于，昭妃的眼中還有些淡淡的嘲諷呢。
昭妃的眉眼間，似乎在不經意之時，都會透露出一些的喜意來。
昭妃最終是忍了忍，還是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尖。
昭妃的心中有一個念頭。
她得等結果出來，如果沒一個答案浮出水面，昭妃心有不甘。
昭妃此時此刻還真是強撐一口氣。
這一口氣不散，昭妃就是立如松，她立在那兒站得驕傲如松，又似迎雪的寒梅，在逆境之中不會低頭一般。
哭聲，遠遠的傳來。
“皇後娘娘薨逝……”
等消息明确的傳到靜候的嫔妃們耳中時，好些人都是受到驚吓的模樣。當然，亦有一些人是愰然大悟的模樣。
皇後的産房內。
皇帝靜靜的坐在榻前，皇帝望着皇後睡去的容顏。
皇帝跟一尊雕像一樣，就是靜靜的坐那兒。
“皇帝。”太皇太後開口說道：“皇後殁了，哀家知道你傷心。只是你莫忘記，你是大清朝的皇帝，是天下臣民的天子。”
“皇帝，哀家會把皇阿哥抱去慈寧宮，哀家這些日子仔細照顧皇阿哥。”
“唉……”太皇太後嘆息一聲，又說道：“皇帝，你且多想想失去額娘的皇阿哥，這是你的兒子，是赫舍裏氏留下來的骨血。”
“等你想通了，就到慈寧宮接回皇阿哥。若你能親自撫養皇阿哥，對這個中宮嫡子是一樁幸事。”太皇太後的目光是望向蘇麻吶姑懷中的小阿哥。
那一眼裏，太皇太後全是憐憫。
“朕不能相信，烏雲珠殁了。”皇帝開口時，聲音帶着沙啞。
“查，朕一定要徹查。”皇帝下了決斷。他說話時，眼中有一股子的恨意。
太皇太後閉目思考片刻後，才開口說道：“也罷，你和皇後夫妻情深。皇帝，你且親自徹查，宮廷之中确實也需要好好的清掃一回。”
“皇後，唉……”太皇太後一聲的嘆息。
“小阿哥就讓皇瑪嬷照撫一二，要您辛苦了。”皇帝顯然同意中宮嫡子暫時由慈寧宮的太皇太後撫養。
“走吧，其其格，你與哀家一起回慈寧宮。”太皇太後喚一聲皇太後，這一對婆媳一起離開殿內。
蘇麻吶姑跟在後面，她的懷中還是小心的抱着皇阿哥。
等着太皇太後、皇太後一行人離開時。
太皇太後的目光，沒給殿外候着的嫔妃們一個眼神兒。
倒是皇太後的目光，在嫔妃們的頭頂打量一回。然後，就是随着太皇太後離開了。
坐着鳳攆，太皇太後回到慈寧宮。
皇太後沒有離開。
婆媳二人一起坐在慈寧宮的小佛堂裏，此時，沒有侍候的宮人。
小佛堂中安靜。
皇太後用蒙語說道：“皇額娘，皇後可惜了。”
“哼。”太皇太後輕輕哼一聲。随後，太皇太後也是用蒙語與皇太後交談。
太皇太後說道：“是啊，烏雲珠那個孩子剛嫁進皇宮時，哀家是真心疼愛的。到底是哀家的孫媳婦，她确實可惜了。”
太皇太後的眼中，還是一片的悲憫之色。
皇太後聽着婆母兼姑母的話後，皇太後唇角動了動，稍過片刻，皇太後才說道：“皇額娘，不如今個兒，我陪您一起在小佛堂裏齋戒誦經吧。”
“你若有心，哀家自然不會拒絕。”太皇太後同意了。
慈寧宮是一片的安靜與祥和。
坤寧宮中，卻是見着一些血光。
皇帝親自下口喻，坤寧宮的奴才，挨個挨個分開的審問。
特別是皇後産房裏的人，包括皇後的陪嫁嬷嬷，包括太皇太後賜下來的烏蘇嬷嬷……等等的宮人，只要跟坤寧宮牽連在一起的，一個都沒有逃脫。
太醫們在顧問行這一位太監總管的監視下，那是一一的查看坤寧宮的一切底子。
哪些東西有問題？是什麽樣的危險？
皇帝擺明要翻開一切，那要一查到底。
這等時候，沒人敢拿項上的人頭來充數。
人人都恨不能開脫自己，讓別人頂缸。
“……”
坤寧宮的殿外，在太陽下依然候着的嫔妃中，已經有兩個庶妃倒下。
這是真暈過去，卻是沒一個宮人上前去攙扶。暈迷的庶妃，還是繼續的暈倒在曬得燙人的地磚上。
直到昭妃、佟妃二人也是受不住，眼瞅着要暈厥。
顧問行總管親自小跑着，那是跑到皇帝的近前。
“皇上，外面太陽毒，昭妃娘娘、佟妃娘娘似乎都中了暑氣。”顧問行這般提一句話。再多的話，這一位太監總管也不敢多半個字眼兒。
皇帝本來冷冽到能殺人的目光，在這時候，也是收斂一些。
“昭妃、佟妃……”皇帝呢喃四字。爾後，皇帝像是想到什麽。皇帝起身，他走出皇後薨逝的宮殿。
當皇帝走到殿外時，他親眼見着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身體已經搖搖欲墜的昭妃、佟妃二人。
皇帝一聲嘆息。
對于昭妃、佟妃，皇帝到底狠不下心。
明明心中有濤天怒火，這時候的皇帝真想殺人。但是，皇帝壓抑下來。
皇帝說道：“你等各回寝宮，換上素服到皇後梓宮前哭靈。”
衆位嫔妃自然是恭敬應話。
皇帝哪有旁的心情？
皇帝揮一下手，示意衆位嫔妃跪安。
在皇帝眼中，皇後的喪儀為重。
至于皇後為何而薨逝？
皇帝的心中憋着一口氣，皇帝一定會徹查到底。這中間誰沾上了事事非非？
皇帝想着：他不會饒恕，不管是誰？
皇帝都會給予一個帝王的滔天怒火為懲罰。
帝王一怒，那是注定要流血缟素的。
在皇宮之外。
在離着紫禁城遠遠的皇莊中。
馬佳.采薇聽到皇城方向的鐘聲。
哪怕早是心有預感，這時候，馬佳.采薇也是知道的，皇後薨逝了。
應該到來的一切，終究還是來了。
“皇後娘娘……”馬佳.采薇流出淚來，她說道：“薨了。”
這不是傷心，而是喜悅。
喜極而泣的馬佳.采薇無人分享喜悅的。
于是，馬佳.采薇去了一趟小阿哥長華的屋中。
馬佳.采薇的痘已經結痂，這是見好的趨勢，她自然能多多探望兒子。誰讓長華小阿哥已經渡過天花的危機。
至于小格格尼楚赫那兒？
馬佳.采薇是避開的。
做戲做全套，馬佳.采薇必得三醒吾身，她不會再留了明顯的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