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2)
有。因為保密的關系,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人只有寥寥的兩三個,所以相片裏大多也是兩人的合影,并沒有什麽聚會的內容。
她那時是留的剛過肩的頭發,染了栗子色,劉海總是被風吹得左右亂晃,不像現在是長發,劉海也都梳到腦後。而唐奕維就沒有太大的變化,連皺起眉來的表情都是如出一撤的。尤其是她偷拍他洗襪子的這張,他沒有一絲的準備,手裏全是泡,使勁蹙着眉望着鏡頭。
她看着這些相片,不由自主的笑起來。連門鈴響了,也是後來才聽到。
唐奕源喝了一些酒,但不是太醉,邊往屋裏走邊問她怎麽這麽久才聽到門鈴響。
她早已經把電腦藏起來了,跟在他後邊,見他手裏拎了紙袋子,又冒着香氣,便問他:“有什麽好吃的?”
他往沙發上一座,把手裏的紙袋子撂到茶幾上,說起自己的辛酸史:“他們都說這個好吃,我就讓姜滿園帶我去。可排隊的人實在太多了,我都恨不得丢一把錢在地上,讓他們去撿錢,我早點買到,但又覺得這個方法太傷害同志們的感情了,還是老老實實排了半個小時才買到的。”
紙袋子被他一撂,裏邊頓時就滾出來幾個板栗。
她十分驚喜,立馬就剝來吃,板栗還有些餘溫,吃起來滿嘴的香氣。
他見她吃的挺開心,又說起:“小姐們都不敢吃這個,就怕太通氣,分分鐘沒憋住,在人面前失禮。小媽以前也不許你吃,要不是我對你好,總是偷偷給你買,你恐怕已經不記得還有這好吃的東西了。”
她連連點頭。
“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他看着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起來,那股子酒氣也似乎随着房中的暖意慢慢蔓延開來。
她心跳莫名漏掉了好幾拍,等跟上節奏之後,才聽到他輕快的說:“我明後兩天的行程都被他們安排滿了,你遷就遷就我,也在這兒多呆兩天,免得你先回去了,爸又覺得我是在玩。”
唐奕源說的多兩天,最後變成了多四天。這都得于他留學時認識了一大幫朋友,知道他來了北京,說都搶着請客吃飯,然後這四天裏頭,唐奕源不是在飯桌上,就是在去飯桌的路上。餘慕和跟着也沒少受累,并不是被揪着要喝酒,而是得時時刻刻看着唐奕源,生怕他日喝、夜喝,把胃給喝壞了。
有不知道情況的,見她老跟着,誤把她當成是唐奕源的女朋友。
她的反應倒還好,唐奕源就比較激動了,端着酒杯子在半空中揮舞,扯着嗓門說:“這是我妹妹。”
又有人起哄唱起來:“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麽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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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音調因為酒精的緣故七拐八拐的。餘慕和聽了哭笑不得。
唐奕源卻十分認真,糾正說:“這真是我妹妹。”然後揚眉問起餘慕和:“小九,你快給他們解釋解釋。”
他說的這麽嚴肅,讓在場的人有些尴尬。
餘慕和見狀,只好笑着圓場:“我們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特別多。”
原本沒怎麽搭話的姜滿園像是對餘慕和的表述十分有感慨,端着酒杯站起來,笑着說:“管他哥哥妹妹呢,咱們是有酒就喝,有肉就吃,有錢就花!”
☆、愛在黑夜(4)
在北京折騰了六七天,回到深圳剛剛好是十二月的第一天。
唐奕源和餘慕和一回家就被通知趙家把一年一度的慈善賽馬活動提前到了三日後在澳門舉行。
按着慣例,每年趙家主持的這項盛會邀請的都是當下最閃耀的青年才俊參加,四大家裏邊通常也會有一些傑出代表,好比儲移飛和趙晗玉就是個中高手。當然比賽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贏得獎牌,只不過是借着這項活動的名目加強各個行業巨頭之間的交流,然後捐出一部分的資金來進行慈善活動。
唐奕興未與家中斷絕關系之前一直是作為唐家的代表,雖然他性格是溫柔了一些,但馬術還不錯,去年在障礙賽馬這一項還拿了個第二的名次。如今他不在,唐曉明只能從唐奕維和唐奕源兩人中抽點一個。
唐奕源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表示:“讓我飙車就沒問題,騎馬嘛,我八成是會從馬背上掉下來的。還是讓七哥參加吧,他經常和儲移飛在一起,自己也養了馬,騎起來比較順。”
大媽本來事事都想讓唐奕源出些彩頭,但這項運動若是不熟練,危險性還是挺大的,于是也攢着唐曉明,說:“那就讓奕維參加吧。”唐曉明淡淡看了她一眼,她又立馬改口說:“小九經常和趙晗玉一起去馬場,讓她參加也行。”
範淑蓮一聽,急了,說:“她這腳才剛剛好,怎麽能騎馬呢。”
唐奕維原本就猜到這事會落在自己身上,等他們争論了一番,最後才說:“我參加。”
餘慕和不經意擡眼看了唐奕維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睑。
晚上兩人說起賽馬的事來。
餘慕和知道他這幾年也是練了馬術的,只不過為了低調起見,一直未在人前顯露,所以她并不擔心他會是最後一個跑回來。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名次的問題。跑的太快容易引人注意,太靠後了又是折損唐家的面子,思來想去也只能和唐奕興保持一直,繼續在障礙項目拿個第二。只是不曉得今年參加的人都是什麽樣的水平,若是多冒出兩個像儲移飛、趙晗玉那樣了得的人來,恐怕想要在障礙項目上拿第二還是有些難度的。
唐奕維聽她分析這個情況,琢磨那個人的心思,不經咯咯笑起來。
她說的口幹舌燥,他卻是輕松的不得了模樣,她一噘嘴,就要推開他的臂膀。
他立馬伸手撈住她的身子,一下子纏了上去,湊過去親吻她的臉頰嘴唇,又順勢而下,掃過頸項的肌膚。
她被他親的心猿意馬,口中低聲道:“很晚了。”
他停下,用手指拂開她臉上的發絲,輕一斜眉,反問道:“總不能光讓我看着不吃吧?”
她看着他,一下子失了心神,終是喃喃喚了一聲:“奕維。”
唐奕源等人雖然不比賽,但參加盛宴的資格還是有的,甚至說賽馬前夜的晚宴實際上要更加的吸引人,不少兩岸三地的名流都前來捧場。
李家的二公子李令楷和儲志雲一樣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前些日子和當□手林畫分了手,眼下又跑來這兒尋美女。趙晗玉一貫氣焰高,李令楷輕易不會招惹她,莊曉夢是趙崇林的老婆,他自然也沒那個臭愛好,最後倒把目光落到餘慕和身上了。
老遠就十分熟絡的向她打起招呼,又一本正經的說要請她跳一支舞。
這樣場合,本就是玩樂至上,跳支舞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李令楷的名聲讓餘慕和有些卻步,稍稍頓了一頓。
就着一頓,儲移飛便無意提起來:“mark還不知道吧,九小姐近來可是戀愛了。”
李令楷果然有了些興致,緩緩收回向餘慕和發出邀請的手,長長的“噢?”了一聲,然後看着餘慕和:“有這樣的大喜事?怎麽不見那位幸運兒也一道來?”
趙崇林聽了這話,一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仿佛十分懊惱:“這真是我的疏忽,竟然忘了請蕭先生。”又問起餘慕和:“小九,這你可得幫我解釋解釋。我頭一次主辦這事,就按着去年的名冊,加了幾位今年申請參加賽馬的朋友,還請蕭先生不要見怪啊。”
餘慕和猜不出趙崇林話裏的真假,只是笑笑。
李令楷見趙崇林如是說,興致更大了,問起:“這位蕭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趙晗玉眼波一轉,含笑說:“剛剛填海填好的那塊地,你們家不是特別想要的嗎?”
李令楷蹙了蹙眉,又認真看了餘慕和一眼,終于明白,但他沒有點破的意思,只故意把火頭點到趙崇林身上,笑着說:“也不見得人人都是崇林吧?娶了太太就藏在家裏,平日連看也不讓人看一眼的。我只不過想請小九跳支舞而已,那位蕭先生不會這麽不通情理吧?”
本來沒多大事,被李令楷這麽一說,趙崇林的臉色立馬就黑下來了,倒是在他一旁一直靜靜坐着的莊曉夢神色沒有什麽變化。
餘慕和擔心再這麽說下去就鬧得大家都不愉快,連忙起身,拉着李令楷往舞池裏走。
待一首曲子快跳完了,唐奕維和唐奕源才随着唐曉明進到宴會廳。
唐奕源最是激動,只差沖上來把她和李令楷分開,餘慕和就擔心他再弄出點岔子,一個勁兒的朝他使眼色,讓他別過來。
李令楷察覺到了異樣,故意微微嘆氣的說:“跳支舞,竟被這麽多人盯着,真是沒意思。”
餘慕和覺得十分尴尬,事後教育唐奕源:“你剛才太明顯了,李令楷都看出來了。”
唐奕源滿不在乎:“他那樣一個花花公子,多和他呆在一起一秒都危險。”
她知道李令楷的名聲不好,但其實那些女人十之有九都是自動送上門的,即便要怪,也只能怪他舍得為女人花錢,亦懂得怎麽花錢才能真正讨得女人的歡心。至于他和林畫的感情,她一直覺得那是個奇跡。因為林畫絕對不是個會為錢財動搖的女人,或者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成為了在李令楷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前陣子他們分手,所有媒體都是出奇的對這段感情沒有表示任何的惋惜,甚至還有一部分媒體為林畫擺脫了李令楷的魔掌而歡呼雀躍。
對于這樣的結果,她覺得很無奈。明明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卻承載了那麽多人的願望。何況在一起四年多的兩個人,即便到最後已經沒有了愛,也還是有情在的,不然李令楷也不會投資林畫新拍的那部電影。
宴會還是那些固定的程序,只不過添了些新面孔。偶爾有不明情況的過來和餘慕和搭讪,唐奕源總是不失時機的出來幫她趕蒼蠅。她覺得他是因為插不進趙晗玉和儲移飛之間才來找她打發時間,他卻堅持說是因為受了宴小山的囑托,不能讓她被騷擾。
她認為他完全是在胡說八道,因為她已經好幾日沒和宴小山聯系了,但這種事她實在沒有拆穿他的必要,也許他真的是看不過趙晗玉對儲移飛深情款款的模樣,所以找她當幌子閃人。
第二日是個晴天,微風少許。
平日裏精貴的公子小姐們,無論參不參加馬賽的,一律都着了騎馬裝,一眼望去,個個意氣風發。
首先進行的是平地賽馬。這個項目通常都是男人們的戰場,像趙晗玉這樣熱愛賽馬的人也甚少參加,主要還是趙學爾不允許,因為速度太快,怕出意外,但今年杜若溪卻報名參加了。
趙晗玉先前和餘慕和說起這事來的時候,就表示:“她在英國那麽多年,馬術肯定練得很好了。何況她騎的那批馬是從卡地根海灣買回來的,品種很好。”
果然從一開始,杜若溪很快就從十幾個人總脫穎而出,緊緊跟在儲移飛後邊,有兩次甚至有趕超儲移飛的趨勢,最後雖然屈居第二,但也贏得滿堂喝彩。
餘慕和一顆心看的加速跳動,也不曉得是因為比賽太精彩了,還是杜若溪的表現太讓人激動。
接下來是障礙賽,趙晗玉雖然年僅二十四歲,但在這個項目上,她已經連續奪得了五屆冠軍,所以第一次參加比賽的唐奕維想當然的也只能是居于第二。
唐奕源對這樣的結果表示很詫異:“沒想到七哥的本事這麽大,以前真是沒看出來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他多參加兩次,沒準第一都拿回來了。”
大媽瞪了他一眼,仿佛是責怪他長了別人的志氣。
二媽眼見着自己兒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活兒也被人給替代了,心裏很是不高興。
餘慕和偷偷看了唐曉明一眼,他似乎沒有理會他們在這兒叽叽喳喳說的什麽,目光落在空曠的草場上,不曉得是在尋思什麽。
雖然還摸不透唐曉明是什麽心思,但其它幾大家長輩們的心思卻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這邊剛誇完儲移飛和趙晗玉是天生一對,那邊就拎出同是拿了第二名次的唐奕維和杜若溪來說事。
本來長輩們開開玩笑也是沒什麽可在意的,但一貫大氣的杜若溪卻突地害羞的像趙學爾撒起嬌來。
趙學爾本來就很是喜歡這個外孫女的聰慧,這一眼更是瞧出無限的端倪來,當場就笑起來,說:“看來我這個外孫女是留不住了。”
儲志雲愛當紅娘,雖是說了單身的好男兒都加把勁追,但單單挑出唐奕維來,點他的名說:“奕維好像也是單身吧?”
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唐奕維身上。
唐奕維推辭不得,只能微笑着點頭。
儲志雲又笑着說:“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封建社會,還要等趙老爺子和唐總給定親不成?”
唐曉明對這個問題顯然是十分重視的,很快笑着說:“若溪這麽大氣聰慧的姑娘,想娶回家的人肯定不在少數。我們奕維要加把勁才行啊。”
在場的人瞬間都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
餘慕和并不是沒想過四大家會把唐奕維和杜若溪連在一起,卻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在這樣大的場合,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唐奕維現在是獨身,杜若溪也是,果真如儲志雲所說的,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女方明顯是有意的,現如今連長輩的意見都顯而易見了,唐奕維要怎樣才能逃過這個局面?
☆、愛在黑夜(5)
餘慕和一直沒睡着。
剛才借故提前離開宴會,回到房間,腦子裏還是亂亂的。她面對問題,一向都能很快理出頭緒,然後找到方法,細心去解決,可這一次,她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個難題。
杜若溪是趙學爾的外孫女,雖然不及趙晗玉那樣親厚,但畢竟也算是半個趙家人,何況她自身能力素質極強,若是有舞臺和空間,不見得會輸給同是女強人的馮昀昀。她歸國半年有餘,一直在處理趙家電子産品的對外貿易,唐家早就有意往這一塊領域發展,上半年更是經由唐奕維操辦盤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公司,想是要大展拳腳的。
她并不擔心唐奕維會為了順應長輩的喜好而和杜若溪在一起,她所考慮的是如今杜若溪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表達了對唐奕維的好感,而唐奕維若是沒有回應,怎麽能不讓人生疑?想到這裏,她又十分的懊悔自己當初不該表達對黃嘉萱的厭惡,若是現在還有黃嘉萱做擋箭牌就不會生出這麽多事端來了。
可恨的是,現在唐楚貞外調,唐奕興被逐出家門,唐楚碧嫁給了謝凡生,唐楚雨又出走了,唐家衆多的子女之中,只有唐奕維和唐奕源還留在唐曉明身邊,任何的風草動都會引起衆人的注意。而她雖然不曉得唐奕維離他的目标究竟還有多遠,但顯然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其實她也曉得,杜若溪這個人的作用若是用好了,是能夠鞏固他在奧光的地位,但這個用好,難道只能通過男女關系嗎?
她越想越煩,越煩又越想得出個什麽好的法子來。等到唐奕維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幾乎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經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後對他說:“要不你還是和杜若溪先好着吧。”
電話那頭的唐奕維還沒開口,直接被她這一句給驚住了,隔了好半會兒,才哭笑不得的說:“有你這麽把自己的男朋友往外邊推的嗎?”
她心裏當然是不甘心的,揚着聲調問:“你以為我願意啊?”
他咯咯笑起來,又認真說:“你不願意,我就不理她。”
她卻急了:“那怎麽行啊?你在你爸眼裏是單身的,放着這麽好條件的人表明了對你有意思,你要不行動,不讓他懷疑才怪呢!”
他糾正她:“如果我馬上和杜若溪在一起,豈不是顯得我功利心很強?那才真的會引起我爸的懷疑。”
她感嘆自己思路的短淺,撒起嬌來:“我還以為你真的是要照顧我的感受呢,原來是深謀遠慮。”
他不答她的話,反倒提起李令楷來:“你今天怎麽和李令楷跳舞了?”
她沒想到連他也關注起這個來,便如實說:“他請不到趙晗玉,不敢請莊曉夢,只能拉我當墊背的。”
他低聲“嗯”了一下,說:“李令楷這個人表面看着不怎麽理事,但心裏什麽都清楚,要不然也不可能把新辰國際做的這麽大規模。我是擔心他對你有意思,若是介入進來,恐怕我們的事會被他發覺。”
她沉吟了一下,突然問他:“你說等以後我們公開了關系,別人會怎麽說我們?”
他反問起她:“你希望別人怎麽說?”
她不明白,愣愣說:“我當然不希望被說的太難聽。”
他十分的有把握:“慕和,只要我們掌管了奧光,成為唐家最核心的主人,你想聽什麽樣的話就會有什麽樣的話從他們的口中說出來。我爸和你媽在法律上沒有任何的關系,所以我們結婚是不會受到任何的幹擾。”
她當然是相信他的話,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裏,在所有人的潛意識中都不會去得罪有權有勢的人。她只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範淑蓮。
前陣子崴了腳,範淑蓮對她說了那些話。她總以為範淑蓮是希望她嫁入豪門世家的,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真正明白,其實範淑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認清楚那些所謂的富家子弟究竟是有多麽的不堪與纨绔。所以這樣關心她能否平安過一生的範淑蓮會接受唐奕維嗎?如果接受了,那範淑蓮和唐曉明又該以怎麽一種關系繼續相處下去?
她想到這些,又覺得頭大,昏昏沉沉的睡去,一整夜都在做噩夢。第二天一早就醒了,拉開窗簾,外邊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向左望去,正好能看到拐角處房間的露臺。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楚站在露臺外那個人仿佛是李令楷。
時間還這樣早,他一個過慣了花天酒地生活的人竟然已經起來了,大概也是有什麽心事折磨的人睡不好覺的。她心裏有所感觸,漸漸覺得李令楷不那麽玩樂無度。等到吃早餐的時候,對他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友好。
惹得李令楷十分好奇的問她:“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她嘿嘿一笑,坦然的表示:“我最喜歡深情的男人。”
李令楷一張臉幾乎要扭成麻花樣兒,不屑的說:“那你找錯人了。”
她不再和他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只是這樣的互動在範淑蓮看來卻是不行的,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拉着告誡她:“你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要少和這些名聲不好的人接觸。”
這樣驀地被提醒自己的身份,餘慕和多少有些不習慣。隔了片刻才說:“要是有了男朋友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那多沒意思。”
範淑蓮伸手彈了她的腦門:“你當蕭重宴是一般人?就算他不介意,難道蕭家會不介意這些?”
她是從來沒想過這麽長遠的事情,甚至說傳出她和宴小山是男女朋友的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的烏龍,之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明确的站出來說不是,是因為眼下她需要這樣一個人。她相信宴小山也是知道她的心思。既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她既不會拒絕宴小山的合理邀請,也不會主動去粘他。也許她并不是一個百分百的好人,但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百分百的好人。又或者等過陣子,她能再尋到一個适合的人,那樣的話,她就會淡出和宴小山的交往,至少是淡出大家視線的交往。
只不過她想淡出是一回事,旁人願不願意她淡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才是馬賽回來的第二天,唐奕源就在早飯時間當着唐曉明的面,說要邀請宴小山到家裏來做客。
唐曉明想了一想,同意說:“過兩天你小媽生日,多些人到家裏熱鬧熱鬧也好。”
餘慕和為了唐奕源這個提議,十分的傷腦筋。平日裏邀請宴小山來家裏坐坐也就算了,可遇上範淑蓮生日,她覺得這個口不太好開。
好在宴小山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聽了她的陳述,唯一讓他有些苦惱的是該送範淑蓮什麽樣的禮物,然後列出一大堆備選品來。
餘慕和見他興致這樣高,又覺得不好意思,說:“你只管來就是了,禮物我會準備好。”
他搖頭不同意:“那怎麽能行?”又起身,拉着她說:“我們現在就去買。你放心,我的眼光好,一去就能挑到合适的。”
結果在商店裏遇到杜若溪。她是和兩個朋友來的,見了餘慕和,倒是很友好,不但和她打了招呼,還同宴小山也十分的有聊頭。得知兩人是來給範淑蓮挑生日禮物的,便推薦其新出的幾款絲巾來。
餘慕和看了也說不錯,但遲遲定不下哪一條。
杜若溪和她朋友還要去別的地兒,就先走了。
餘慕和等她出了玻璃門,才懶懶對着導購說:“這些顏色是不錯,但花字就老沉了些。”然後指了玻璃櫥櫃裏的胸針,“還是看看那些吧。”
她很快挑了一款寶藍色底,金色镂空花樣的胸針。宴小山掏錢包,她不許,說明了不讓他破費。
他故意苦着一張臉指了一旁的導購,說:“連這個也要和我争,就不怕她們笑話我?”
有人要做紳士,她只能安心接受。只是沒想到出了商店,他又橫空變出一對耳釘來放到她手裏。
她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選的,十分驚訝的看着他。
他卻指着她的手心,問她:“好看嗎?”
她又低眉看着那耳釘。并不是什麽複雜的款式,就是兩顆不大不小的鑽,周邊的圈打磨的十分光亮,簡單大方,去也顯得精致小巧。
他看向她因為梳了馬尾而露在外邊的耳垂,說:“我見你穿了耳洞,就覺得這麽好看的耳垂光光的露着,太孤單了。”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伸了手要把耳釘還給他:“這禮物太貴重了。”
他沒有要接回的意思,只揚眉說:“這個可比我畫一副美人圖要簡單多了。”
她想起他之前送她的那副清代美人圖,心裏多了一重歉意。
他見她眉角微低,嘴角微沉,像是要說些什麽沉重的話,于是搶先笑起來,說:“認識你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你耍小心眼。”
她“嗯?”了一聲,不解的看着他。
他聳了聳肩,半笑似的看着她:“挑絲巾挑了那麽久,最後卻定的是枚胸針,你是真的不喜歡那些絲巾,還是不喜歡推薦絲巾的人?”
她承認自己剛才變臉變得太快,也承認自己太失誤,忘了還有個宴小山跟着,但事已至此,她才否認反而顯得更加心虛了,于是大方說:“我當然是不喜歡那些絲巾,只不過是杜若溪推薦的,我若是看也不看,豈不是駁了她的面子?但我又不是真心想買,所以等她走了,自然是選我真心想買的。”
☆、愛在黑夜(6)
過生日送禮物的确是一件讓人傷腦筋的事情,尤其是身邊伴了三個女人的唐曉明,但凡有哪次不平均了,總會生出一些事端來。
好在範淑蓮既不像大媽那樣動不動要求唐曉明把財産分些來給自己的子女,也不像二媽一般喜好在奧光稱霸,往往一套珠寶首飾就能把她哄得十分開心。大媽和二媽便把她當成是喜歡貪眼前這一點小利的人,所以通常到範淑蓮生日的時候,一家人倒也能和和睦睦吃頓飯。
宴小山到唐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唐奕源從外邊買了蛋糕回來。
唐奕源瞅了一眼宴小山手裏拿着的漂亮禮盒,又輕輕晃了一下自己手裏的蛋糕盒,大嘆道:“我家裏人太多,每年想送什麽生日禮物都快要把我的頭給想破了。既然有你這麽誠心的,以後我就可以輕松一些了。”
宴小山聽他說以後,也不知道這個以後能以後到多久,只能是淺淺笑道:“我們家人也多,以前我都是送畫,這次有些急,也不知道該畫什麽好,所以小九幫着挑了這枚胸針。”
唐奕源笑着點頭:“那他們可得把你的畫收藏好了,等哪日說不定賣個幾百萬也是可能的事。”又說:“等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就送我一副畫,畫什麽都行。”
宴小山說好。
雖然這只是尋常的家宴,除了宴小山之外,并沒有請外人,但因為是打着範淑蓮過生日的旗號,家裏倒也是稍微裝扮了一番的。
唐楚碧和謝凡生到得早,正坐在客廳裏和二媽閑話。見唐奕源和宴小山來了,二媽很是熱情的招呼宴小山來坐,又眼巴巴兒的向他引薦謝凡生。
宴小山對生意上的事實在沒有什麽概念,幾乎和二媽聊不到一處,好不容易等到餘慕和下樓來了,唐奕源搶先善解人意的表示:“小九,你再不下來,你的男朋友可就要被二媽給生吞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俏皮,語氣還帶着戲谑,二媽沒生氣,反倒是說:“現在各個都是成雙成對,你也不知道趕緊帶一個回來。”
唐奕源反應極快,立馬把問題抛到從外邊進來的唐奕維身上:“這不還有一個打單的嗎?”
二媽笑着糾正:“奕維有人家杜小姐心念着,你倒是也找一個念着你的來給我們看看啊?”
唐奕源垂頭喪氣的說:“我原本還想追求杜小姐呢,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唐楚碧撲哧一笑:“我要是杜若溪,肯定也選奕維了,像你這種整日沒個正形,看着就覺得靠不住。”
唐奕維不經意間成了話題的由頭,來來回回被提及了好些次。但餘慕和見他并不露什麽聲色,大約是沒想着反駁什麽,心裏也覺得他這樣的做法是對的,于是沒在多看他,怕被人發現,只走到宴小山身邊,問了句:“你來了。”
宴小山點了點頭,大概是頭一次出現在這麽多唐家人面前,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唐奕源又把話頭牽到他們兩人身上,故意說:“都這麽熟了,小山你還害什麽羞啊。”
餘慕和瞪了唐奕源一眼,唐奕源還要再說,卻是被出場的大媽給喝住:“就聽見你叽叽喳喳的,什麽時候才能沉穩一些?”
餘慕和覺得大媽教育的很對,偷偷朝唐奕源擠了擠眉眼,示意讓他收聲。
唐奕源咧嘴一笑,又把話題扯回到唐奕維身上:“有一個這麽沉穩的七哥,我這個做弟弟的還是活潑可愛一點的好,互補嘛。”
唐奕維面帶微笑,語氣聽起來十分的自如:“今天幾叔伯還跟我說你聰明好學,領悟能力強,都争着要你進他們的部門。”
大家聽了唐奕維的話,都不由得看向他,唐奕源更是一臉欣喜的問:“是嗎?哪些部門?公關部有沒有再要我回去的意思?要是得自己做項目的那就算了。”
唐奕維頓了一頓,慢條斯理的說:“其實港口及相關服務這一塊應該挺适合奕源的,世界七大繁忙港口有五個是我們奧光參與經營貨櫃碼頭,還有很多國家的港口我們也都持有重大權益。你正好不喜歡長久呆在一個地方,要是分管這項業務應該算是兩全其美。”
他說的十分認真,像是真心要給唐奕源提供一個可靠的路徑。大家也都聽得認真,但心中盤算的卻大相徑庭。
偌大的客廳一時間安靜下來。
唐曉明和範淑蓮從樓上下來,也不曉得前邊是什麽情況,只察覺氣氛很是沉靜,範淑蓮連忙笑着說:“大家都到了啊。”
各懷心思的人們見到唐曉明下來了,急忙收斂了自己的神色,統一露出笑臉來。
唐奕源最是積極,笑嘻嘻說:“我急着想吃生日飯,連卡都沒打就下班溜去買蛋糕了。”
範淑蓮含笑看了唐奕源一眼,然後對唐曉明說:“老爺你看,小八最近表現挺好的,不如就把他那個什麽打卡的制度給取消了吧?”
也不知唐曉明是有意給範淑蓮面子還是真的覺得唐奕源最近表現好,當即點頭說:“行吧。”
唐奕源一高興,就要上去抱範淑蓮,但走到跟前了,又突地停下動作,把一旁的宴小山單獨拎出來,問他:“小山,你真有福氣,不光女朋友人見人愛,連女朋友的媽媽都深得大家喜愛。”
宴小山表現還算大方,問了唐曉明和範淑蓮的好,然後向範淑蓮遞上禮盒。
範淑蓮光是見到宴小山就已經挺高興的了,一邊接過禮盒,一邊說:“人來就行了,就是一家人吃頓生日飯而已,還帶什麽禮物啊。”
等宴小山送了禮,其他人也都一一拿出了禮物送給範淑蓮,最後剩下唐曉明。
唐楚碧也有收集珠寶首飾的習慣,鑒于以往生日唐曉明都是送這些給範淑蓮,于是催着說:“小媽,快把爸送你的珠寶首飾拿出來給我們開開眼。”
範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