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顆南瓜子
“一共接到了兩個委托,位置離得還挺近,就幹脆打包一起接了。”
隐神停下車,熄火後解開了安全帶,側目看向副駕駛位的少年:“你老師不是讓你去那個什麽……咒術高專報道嗎?”
“你現在跟着我到鄉下亂跑,你老師沒有意見?”
村田磕着南瓜子,懶散的窩在副駕駛位上:“高專還沒開學呢。老師也說了,去不去都一樣,我的戰鬥方式已經成型了,那邊的老師根本教不了我。”
“去那邊上學也只是補文化課而已。”
隐神笑了笑,沒有接話。他打開車門下車,在外面伸了個懶腰:“鄉下的空氣就是好啊,在東京住久了,感覺好久沒有呼吸過這麽新鮮的空氣了。”
“我覺得都差不多。”
村田跳下車,把車門關上,目光懶散又随意的掃視過周圍:“委托人的訴求?”
隐神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鎮上的孩子無故失蹤……鎮長懷疑是妖怪作祟,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了我們的聯系方式,就找上門了。”
隐神是妖怪,開着一家專門解決同類的事務所。不過他最多合作的對象一直是政府官方,像這種散活其實接得不多。
畢竟妖怪事務所的真相就如同蘋果核一樣需要小心遮掩。
村田不是妖怪,但在事務所打零工。
他磕着南瓜子,左邊口袋放瓜子殼,右邊口袋放南瓜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隐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規矩,我來引出麻煩,你去解決麻煩。”
村田點頭:“好啊——”
緊接着村田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嗑南瓜子的動作一頓。隐神好奇的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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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把手機屏幕遞到神隐眼前:“是緊急通知,咒術師群裏的。這附近出現了一只咒靈,初步判定是三級,希望在埼玉縣附近的咒術師可以盡快趕到■■公園南門……這個公園名字好耳熟啊。”
隐神指了指不遠處高聳破舊的摩天輪:“就是那裏吧?我們剛開車從那邊路過。”
村田:“……對哦。”
他把手機扔進羽織寬大的口袋裏:“那我先去解決那個咒靈,打完架我會回來找你的。”
話音未落,少年人就已經跑遠了。被留在原地的隐神哭笑不得,搖着頭自言自語:“這家夥——算了,看看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好了。唔,找找拉面店吧,村田愛吃那個……”
村田趕到公園南門時那裏已經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他正要進去,被警察攔住驅趕:“學生!這裏面正在辦案,不準湊熱鬧,該上學的就快去上學。”
他在裝着南瓜子殼的左邊口袋裏撈了撈,撈出來一張站着瓜子殼的學生證——上面寫着村田的名字,和四級咒術師的蓋章證明。
村田拍幹淨上面的瓜子殼,把學生證遞給警察。
警察們看了一眼學生證,态度當即發生了變化,朝着左右散開,給村田讓出一條路。
村田彎腰一掀警戒線,進去了。警察跟在村田旁邊,緊張道:“輔導監督說裏面那只咒靈可能是個三級咒靈,你可以嗎?”
村田撓着頭:“問題應該不大。”
兩人往裏面走了段距離,遇到了輔導監督:是個戴着眼鏡,非常知性的大姐姐。
她看見村田,也愣了愣。
輔導監督說:“你是……附近的咒術師?”
村田望着施放的黑色帳,手掌已經壓在了刀柄上。他對咒靈的氣息倒是不怎麽敏感,不過村田知道,只要自己進入帳,那麽咒靈就會主動攻擊他。
“這裏交給我吧。”
向大姐姐露出一個相當可靠的爽朗笑容,村田扭頭兩三步沖進了帳裏;他跑得太快了,輔導監督都來不及和他介紹裏面的情況。
等到人都沒影了,她才反應過來,懊惱:“我還沒有問他是什麽級別的咒術師!”
警察還記得自己剛剛看過的那個學生證,說:“他剛剛給我看了學生證,是四級咒術師。”
輔導監督:“……四級?!”
她急得團團轉,像熱鍋上的螞蟻:“開什麽玩笑!我居然把一個四級咒術師放進去對付三級咒靈?!”
四級是入門級別,和三級的差距可不是三級咒術師和二級咒靈的差距!更何況即使是同級別的咒靈,因為術式和天賦技能,在攻擊力上的差距也絕非一星半點!
而此時被困在帳內的那只三級咒靈,恰好是一只十分接近二級,并且極其具有攻擊性的三級咒靈!
“冷靜,冷靜,我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輔導監督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掏出手機繼續召集附近的咒術師,希望埼玉縣能有一位相對靠譜的咒術師出現——不要求無傷祓除咒靈,至少把剛才那個冒冒失失跑進去的笨蛋咒術師救出來再說!!
村田越過帳後,視線所及的世界立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獨眼的三眼的弱小咒靈擠成一團,如同下沖的河水般湧向他。
面對這看起來聲勢浩大的攻擊,村田卻只是摘下羽織底下佩戴的日輪刀豎劈下去。
他甚至沒有取下刀鞘,從日輪刀往下劈的瞬間,淩厲的刀鞘恰到好處,猶如切割豆腐一樣,輕易将弱小的咒靈劈成兩半。
即使有混雜在兩邊,僥幸未能直面刀鞘的咒靈,也被可怕的刀風絞碎。
刀鞘本該是鈍的,被村田豎劈落地,卻在地板磚上留下一道極其鋒銳的深痕。
清理完聒噪的弱小咒靈後,村田面前視線變得更加寬闊,只不過寬闊得有點可怕;視線所及倒處都是巨大蟒蛇的身體,蛇身上的花紋由人類組成,哀嚎慘叫。
蟒蛇擺動身體,雖然巨大卻極其靈活,頭部活像個流星錘砸向村田。
村田吹了聲口哨,往旁邊一躲;蛇頭砸地發出一聲巨響,地面以蛇頭為中心蔓延開數道裂痕。
同時蛇頭上的‘花紋’蠕動,趴伏在上面的人猶如喪屍般爬了下來,動作僵硬,留着口水,兩眼發綠的看向村田。
“唉,我最讨厭這種類型的詛咒了。”
村田握着刀柄,氣息內斂,赤紅色眼瞳逐漸變細,猶如危險的獸類。
在他沉身往前的瞬間,日輪刀出鞘——刀鋒是通透的青綠色,像是可以透過晶體看見太陽的翡翠。
那刀在村田手中透出妖異致命的美麗,猶如卷着三月柳絮的和風,溫柔掠過傀儡和詛咒的脖頸;
直到刀鋒重新入鞘,傀儡的頭顱才滾碌碌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村田收刀後落地,正要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傑作,猛然聽見一聲:“玉犬!”
村田:“?”
下一秒他就被毛茸茸的大狗撲住,往後踉跄半步,穩住身形後,茫然抱着突然撞進懷裏的大狗。
這是什麽玩意兒?
詛咒?好像不是吧?
大狗仰起頭,熱情的舔了舔村田的臉。
“玉犬!回來!”
穿着淺棕色校服的少年再三重複,大狗‘嗷嗚’兩聲,不情不願的從村田身上下來,垂着尾巴轉回主人身邊。
伏黑惠松了口氣,摸摸玉犬的腦袋,随即擡眸不動聲色的打量對方:穿着普通的黑色襯衫,外面披着白色羽織,留了個蠻容易讓人印象深刻的妹妹頭。
長相嘛……清秀,但是很容易被忘記。大概就是漫畫背景裏經常出現的那種路人臉。
他走到對方跟前,道歉:“因為你身上有詛咒的殘穢,所以玉犬有點興奮,但它沒有惡意。”
村田沒有應聲,愣愣的看着伏黑惠,眼眸隐隐約約有變成豎瞳的征兆。
他的沉默明顯讓伏黑惠誤解了,伏黑惠略一抿唇,道:“作為道歉……”
“我叫村田。”
路人臉少年緊張的在自己羽織上擦了擦手,然後把擦幹淨的手伸向伏黑惠,幹巴巴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伏黑:“……”
他伸出手,和村田握了握:“我叫伏黑。”
握完手後村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是來埼玉縣辦事,看見咒術師群裏的求助就順路過來了。伏黑也是嗎?”
伏黑:“……我是被輔導監督叫過來的。”
村田詫異:“輔導監督居然還有你的聯系方式?!”
伏黑瞥了他一眼,村田詫異的表情不是造假。這回輪到伏黑疑惑了:“輔導監督都有自己固定負責的區域,常住在某地的咒術師有當地輔導監督的聯系方式,不是很正常嗎?”
村田握起拳頭一拍自己掌心,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伏黑:“你不知道嗎?”
村田老實答:“我三個月前才當上咒術師,還沒入學呢。”
伏黑腳步一頓。他偏過頭,濃密的眼睫上擡,青綠色眼眸望向村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伏黑總覺得自己看過去的瞬間,村田看起來有點……興奮?
“三個月前……才當上咒術師?”
伏黑重複了一遍村田的話,目光莫名落到他的刀上:“那你的劍法也是三個月之前學的?”
村田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劍法是從小就開始學了。我家裏是經營劍道場的,我從有記憶起就拿着木刀到處玩兒了。”
“伏黑呢?伏黑是什麽時候開始成為咒術師的?”
伏黑又收回了目光,有些招架不住這人自來熟的熱情:“……十幾歲吧。覺醒術式之後就開始當咒術師了。”
“你不應該只有四級,誰負責給你評級的?”
這個問題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伏黑忍不住再度好奇的看向村田——路人臉少年清秀的臉上冒着大大的問號:“評級?什麽評級?”
“等級不是老師随便填就可以了嗎?”
“……”
伏黑惠:“我想問一下,你那個老師,是不是叫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