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說留下的顧長雲，看着場中一片狼藉，那陰沉沉的表情，就說莫七，那是從頭到尾心中忐忑。
剛開始，在莫七積極陰人時，察覺到自己被人注視，就側頭看向所在地，一眼，只見門邊站立着幾位陌生男子，當場瞪大眼睛。
莫七一見情況不對，動作快的縮腿低眉，壓下帽檐，蹭到何黎身邊，一秒之間，變成默默無聞，這不怪莫七識時務，這大約是本能反應，因為總感覺那目光帶着一絲熟悉。
随後，莫七看到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精英男子帶領一撥黑衣保安沖進混戰場地，快速控制鬥毆的男男女女，莫七看到形勢不對，立馬拉着身邊的何黎撤退到牆邊，而範向雲和錢桑也有眼色的跟着退後，倒沒有被波及。
等到四人站到牆邊後，莫七才有空觀察剛進來的幾位，場中的那位精英，看向苗曼的眼神，讓莫七非常肯定，絕對是苗曼說起的那位朋友，但是，另外幾個陌生人，讓莫七一時間無法确定。
不經意間摸了摸鼻子，莫七目光游離的瞄了眼，門邊站着四位，衣着考究，是別人所說的上層人士。
左邊是一身淡色休閑衣褲，神色飛揚的男子，俊秀的臉，帶着浮誇和傲氣，那雙眼睛，卻讓莫七知道不是好惹的纨绔子弟，年齡約莫比自己大個一兩歲，但沉穩下來，也有可能大個三四歲，莫七深以為自己看歲數壓根不是好手。
右邊是一身深色衣褲，帶着眼鏡的男子，第一感覺，是斯文精英，第二感覺，那勾起的嘴唇，那泛起的桃花眼，赫然是個花花公子，年齡看着不超過三十，舉手投足間成熟魅力，帶着高人一等的氣勢，看着就不一般。
中間是一身暗色衣褲，衣着一絲不扣，身材高大又消瘦的男子，文質彬彬的臉型，卻給人以壓迫感，那是一種從內而外的冷冽，一雙清冷的眼眸深如幽潭，挺直的鼻梁下，寡淡的嘴唇，年齡看着不到三十的模樣，讓人無法靠近，矛盾極致。
最後一位，魁梧高大，長相平凡，在人群裏找不見，就好像你一直看着，卻讓人看不清的感覺。
莫七的那一瞄，就感覺中間那位和最後那位，好像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不過，現在可不是找感覺的時候，觀察結束後，莫七盡力做隐形人，而身邊三位室友，也和莫七一樣，當起壁花，閉口不言，低調狀。
等到莫七再擡頭時，門口竟然只剩下一位，而其他的三位，早已不知去向，說到底，莫七也沒時間時刻注意別人，因為現在場中氣氛緊張中。
場中四男四女在保安大哥的控制下，一個個坐在沙發上，四位男士非常不滿，四位女士精神萎靡，而鬥毆的保安大哥們也順溜的排起長隊，一個個低着頭，面臨檢閱，莫七和向雲她們更是靠在牆邊大氣不敢出一聲。
莫七知道，下面才是最嚴峻的考驗，怎麽把這場風波平息，怎麽把自己四個給摘出來，怎麽把那一年合同給廢了，這些才是需要考慮的。
莫七四個沒開口，門邊僅剩的男子也沒開口，但，坐在沙發上的苗曼開口了。
苗曼那是一個憤恨，什麽都湧上心頭，她剛才當然也看到門邊站着四位不一般的男人，可看到自己一身血染的白衣，頭發像個鳥窩，哪裏敢上前去搭讪，不過，好在還留下一位，而且看着易軍對那位男人惟命是從，肯定家世不一般，苗曼心底的算盤打的噼裏啪啦的。
“易先生。”苗曼擡頭眼睛開始泛紅，一手順着頭發，一手遮住胸前的紅酒漬，嗓音千轉百回，還瞄了眼門邊那位似笑非笑的男人。
莫七一聽，連忙伸手壓了壓棒球帽，側頭對準牆角，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苗曼自己看不到，可咱看到啊，那小臉的确是楚楚動人，但是，一邊紅着，一邊青紫，搭配那套看不出白色的紗裙，配上那嗓音，真讓人不敢恭維。
向雲臉色一直陰冷，錢桑有些害怕的往向雲那邊蹭了蹭，不過聽到苗曼那一聲，渾身激靈了一下，而何黎臉色平平，只是擔憂的看向莫七，其實三人心中也知道，今兒不能善了。
易軍到底沒走到苗曼身邊，看到顧少慢步走來，斂起眼底的擔憂，上前一步，跟着顧長雲身後。
顧長雲壓根無視苗曼的話，直接走到莫七四人這邊，一個一個瞧了過去，又慢步走到參與鬥毆的保安前，一個一個看了過去，那一步一步，使得房間氣氛更加壓抑。
苗曼身邊的幾位耐不住了，特別是那位被揍的最嚴重的小何，因為知道易軍和苗曼的關系，語氣有些沖，嚷嚷道，“你們會所就這樣招待客人，找負責的人來，這事不給我們解決，我們沒完。”
顧長雲平靜的臉，忽而笑起，就像沒聽到那位小何的呼喚聲，走到保安部長身邊，拍了拍肩膀，淡淡說道，“雖然我也想說一聲，幹的好，不過，你們現在真是退步了，就這幾個，早幾年，分分鐘的事吧。”
“顧少。”保安部長大漢欲哭無淚，這到底是贊，還是訓啊。
顧長雲擺了擺手，指了指恢複正常的西廳負責領班，“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我都不知道，我這裏成鬥毆場所了。”
西廳負責領班後悔啊，怎麽在自己值班的時候出這事了，惰性啊，一直以來的反應能力今兒怎麽就不見了，可是真不知道女人比男人更加瘋狂，聽到老板的話，硬着頭皮，開始用平和的語調，闡述剛才發生的事，每個人動作，每個人表情，那是敘述非常詳細。
莫七一邊聽，一邊想擦汗，想起自己的小動作，瞄了眼那位領班所處的位置，倒是放下心來，應該沒咱什麽事。
等到領班敘述完畢後，顧長雲真笑了，那是一種發至肺腑的笑，真沒想到，自己還沒動手，這苗曼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顧長雲看了眼身邊的臉色陰沉的易軍，不好意思的用拳抵着嘴邊，掩飾的咳嗽兩聲。
易軍整個人有些恍惚，雖然知道領班說的是實話，但情感上接受不了，看了眼沙發上不成人樣的苗曼，看了眼那位範向雲和莫七，整個人頹廢了。
苗曼一聽，雖然是事實，可現在這種情況，當然把責任推卸掉，開口就說道，“胡說八道，我現在都成這樣了，難不成是自找的。”
顧長雲終于給了個眼神過去了，語氣淡淡，“既然你覺得我的人說謊，那這位女士可以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苗曼氣的臉更紅了，想起什麽後，伸手優雅的順了順發梢，哼了一聲，擡了擡下巴，“你能做主。”
“易軍，你說呢。”顧長雲側頭別有意味一笑。
易軍立馬僵直，半響後，“苗曼，這位是顧少。”
“顧少，咱還是何少了，還是找個能做主的吧。”那位小何揉着嘴角的青紫嗤笑一聲，彼有諷刺意味。
莫七低頭勾起嘴角，嘆了口氣，這年頭，棒槌真多啊，所以說，人還是得靠眼力，這位自己找不自在，怪不得別人啊。
莫七四人誰也沒說話，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在夜場這麽多年，多少有些了解，而且這位顧少雖然沒見過，可憑着能指揮保安部，就不是善茬。
顧長雲本來看苗曼不順眼，看莫七也不順眼，就想着兩個湊一起，直接解決，可現在，看苗曼更加不順眼了，果然什麽人交什麽朋友。
顧長雲給保安部長使了個眼神，保安部長正想着戴罪立功呢，這機會就來了，立馬手一揮，四個漢子快速上前，拎起沙發上已不成人形的小何，拖到一邊，開始揍起來。
此起彼伏的慘叫，讓衆人瞬間毛骨悚然，莫七擡頭瞄了眼，又迅速低下頭，得，殺雞儆猴呢，何黎的手握上莫七的手臂，有些顫抖，錢桑吓的側頭躲在範向雲身後。
苗曼和身邊的幾位同事，也抖索起來，看着周圍淩厲的眼神，多了一倍的黑衣保安，有些不敢說話了，連呼吸聲都小了許多。
莫七聽着耳邊慘叫聲漸漸平息下來，咽了咽吐沫，這壓根是黑澀會吧，就算咱是位正直的軍人，看到這場景，心中也有忐忑啊，這壓根不是一個層次，莫七黯然了。
想起什麽後，莫七心中想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特權階級吧，估摸着自己這幫人和苗曼那幫人，這位顧少壓根沒把放在眼裏。
莫七知道自己沒什麽過剩的正義感，說到底，莫七也只是一個平凡人，也只是一個剛入社會的底層小人物，所以，莫七只能沉默着。
半響後，顧長雲揮了揮手，施施然的坐了下來，悠哉的往後一靠，還伸手接過易軍遞來的一杯紅酒，直到那位小何發不出聲響，顧長雲才微微點了個頭。
易軍看着苗曼遞來的求救眼神，斂起眼眸，不動聲色的站在顧長雲身後。
“還有什麽要說的，沒什麽，就簽單吧，時間也不早了。”顧長雲淡淡吩咐道。
莫七一聽，臉色沉了下來，想起場中刮花的沙發，破碎的酒杯，地毯上一片狼藉，開始祈禱了，而身邊的三位室友，也想到了這方面，面面相觑起來。
苗曼一聲不吭，低頭沉默，看到遞過來的賬單，眼睛瞪大，連忙擡頭看向顧長雲身後的易軍，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意，“易軍，你說幫我安排的，這個。”
易軍剛想說話，就聽顧少哼了一聲，目光黯然，半響後，低聲說道，“苗曼，我只是負責幫你安排包廂。”
莫七很想笑出聲來，這位顧少吧，也忒絕了，這次後，估摸着那什麽易軍和苗曼也到頭了。
苗曼怒上眉梢，刷的站起身來，目光看向那位顧少和易軍，氣的渾身顫抖，口不擇言，“這錢我付，不過，既然我付錢，那麽我就是會所客人。”
苗曼嘴角勾起，伸手指向莫七四人，一字一句，“那她們可是會所的人，剛才出口謾罵，動手，也得給我個說法。”
苗曼看到這位顧少的手段，那是一個心寒啊，知道自己沒辦法，但是，範向雲別想置身事外，還有那個叫莫七的。
顧長雲抿了一口紅酒，點了個頭，“那你想怎麽樣。”
“該我們認的我們認，不過，那個叫莫七的先撒我一身酒，才有後來的事，她們是你會所的人，我要求不多，這個賬單，她們也得負責一半。”苗曼一想到那幾萬的價格，就心驚肉跳的。
錢桑一聽，立馬跳腳，剛準備嚷嚷，就被範向雲捂住嘴，何黎握着莫七的手更加緊。
範向雲目光定定的看向苗曼，那是一種徹底的放開的輕松感，“苗曼，是你請我們上來的，你可別忘了。”
“好，我認，不過這賬單裏的賠償費，你們也得出一半。”苗曼胸口起伏，目光漸冷。
莫七立馬對準牆角樂呵出聲，真的不能忍受了，莫七現在有些明了，那位顧少壓根不準備追究她們的責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現在，莫七有了些底氣，只要別讓自己跨階層去鬥争，對上苗曼，那是沒問題的。
“你笑什麽。”顧長雲本來不想搭理這丫頭的，不過，在這麽嚴肅的場合發出這種聲音，忒不道德了吧。
莫七立馬轉過身來，慢慢擡頭，平靜如常，現在莫七非常肯定這位顧少在這家會所占重要地位，所以直接對顧長雲恭敬的說道，“顧少，我記得合同上有一條，工作之外的收入，是歸我們自己的。”
顧長雲點了個頭，頓時想起什麽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莫七。
莫七呼出一口氣，拎下棒球帽，正臉對着苗曼，淡淡說道，“曼曼姐，向雲剛才說的沒錯，是你請我們上來的，你也說的沒錯，我們的确是這家會所的人，那麽，工作之外讓我們上來陪你們喝酒，你這小費得先給我們算算吧，曼曼姐，我們可是從來不陪客的，所以出場費很高。”
“你。”苗曼胸悶氣短，合着繞圈圈，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顧長雲嘴角泛起絲絲笑意，目光幽幽的盯着莫七，心中暗道，果然是特7989軍區出來的，這德行，那是如出一轍。
顧長雲環視一周，放下酒杯，側頭對陰沉沉的易軍吩咐一聲，“易軍，帶他們下去。”
易軍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苗曼，順從的點了個頭，對其他人揮了揮手，一個一個往外而去，其中的苗曼被易軍直接拖着往外。
“你們留下，我還有話沒說。”顧長雲看着準備開溜的四個丫頭，冷聲說道。
瞬間，包廂裏，只剩下莫七四人和顧長雲，靜谧的空間裏又陷入一片寂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