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渡鴉(18) 做了一個連環套,讓她一步步套了進去
“小心!”人?群中?響起尖銳的喊聲。
文熙淳猛然擡眼, 這才意識到後背遭了埋伏。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後背留給敵人?。
他的餘光瞄到了那?只白色的塑料凳,即将要落在自己那?不結實的腦袋上, 腦海中?甚至已經出現了自己綁着紗布慘兮兮躺在醫院的場景。
這時候再躲已經來不及, 剩下的只能全憑天意。
“邦”的一聲巨響,塑料凳和肉.體來了個親密接觸, 随即而來的,文熙淳感到一陣重力壓了下來。
在場所?有?人?開始肆意尖叫,跌跌撞撞往後跑,踢翻了椅子撞到了桌子,現場一片混亂。
“殺人?啦殺人?啦!”
“叫屁啊你, 沒見?過是咋的?”
文熙淳慢慢回過頭,眼睛睜到了極致,瞳孔随着強烈的驚愕而劇烈擴張——
“啊, 原來被塑料椅子打, 也很疼……”
姚景容眨巴眨巴眼,緊接着,濃稠的血液順着額頭流下。
“姚……姚景容……”文熙淳将手中?的人?扔到一邊,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額頭血流如注的男人?。
就見?他因?為?劇痛一度失去了意識,高?大的身形抵着牆慢慢滑下——
“姚警官姚警官?!趕緊打急救電話!”龍哥帶着夥計過來扶住姚景容, 順勢又?對着那?幾位始作俑者使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滾蛋,不然一會兒警察來了就很難收場了。
“走,走走走!”幾個混混一見?這架勢,唯恐真的鬧出了人?命, 趕緊提着喝剩的酒屁滾尿流往外面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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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馬上又?被人?群推了回來:“打了人?就想?走?我們已經報警了,兄弟們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一旁的姚景容已經失掉了渾身力氣, 只能窩在牆角捂着傷口,眼前一片模糊。
“我已經打了120,你再堅持一下。”文熙淳手忙腳亂從?書包裏翻出急救醫療包,找出雙氧水和棉簽,輕輕扒拉開他的頭發替他擦拭傷口消毒。
一條三公分?長的血口就這麽礙眼地霸占在額頭。
“你沒事吧……”姚景容慢慢擡起手按住文熙淳的手,氣若游絲地詢問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關心別人?做什麽。”文熙淳急了,說話也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
姚景容勉強扯起一絲微弱的笑意:“你受傷了,我會心疼啊……”
嘭咚——
心髒劇烈一跳。
這人?是SB麽?這個時候了還在說這種話,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值得他挺身而出的,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劃過混亂鬧市,最後在擁擠的路邊攤前停下,火速下來幾個醫生,小心翼翼将姚景容擡上了擔架。
派出所?的警車也緊随其後,本以為?又?是哪個混混在這鬧事,結果就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文隊?怎麽是你?”民警愕然。
“說來話長,等到了派出所?再詳談。”文熙淳現在腦袋亂作一團,硬要他解釋他也解釋不出什麽所?以然。
“那?行,您先随我過去做個筆錄。”
文熙淳點點頭,拿過書包剛要跟着上車。
“好痛。”一聲夾帶哀怨之意的呻.吟悠悠傳來。
文熙淳愣了下,馬上循着聲音看過去。
姚景容躺在擔架上,哀怨的能滴出水來的小眼神正一動不動地看向這邊,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麽。
文熙淳嘆了口氣:“這樣吧,我先陪他去趟醫院,一會兒再去做筆錄。”
****
“幸好避開了要害,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皮外傷,不過還是建議傷者住幾天院觀察一下後續情況,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腦震蕩。”醫生推推眼鏡,目光詭異地落在了姚景容臉上。
明明就只是皮外傷,傷口也很淺,回家歇兩天就屁事沒有?,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強烈要求住院,是因?為?病號飯好吃?
“好的,麻煩醫生了。”文熙淳沖他微微鞠了一躬。
病床上的姚景容看起來依然是有?氣無力病恹恹的模樣,額頭纏了厚厚一圈紗布,蒼白的面龐我見?猶憐。
文熙淳抱緊書包,在他身邊拘謹地站着,沒敢擡頭。
今晚這件事的導.火索可不就是自己,他愛開玩笑,自己最多罵他兩句得了,把他一個人?撂那?就罷了,踢翻了別人?的酒瓶也不會好好道歉,不知道在那?心高?氣傲個什麽勁兒,還要連累姚景容受傷住院。
“你就這麽站着,沒什麽要對我說的?”
文熙淳手指縮了縮,半晌,頗有?誠意的對他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只有?一句對不起?”
話是如此,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怎能去彌補他人?身負所?傷,但文熙淳在這種事上一向木讷,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什麽。
“我不是逼迫你一定要說點什麽,只是希望你出門在外多長個心眼,即便是警察也不要莽,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受傷。”
姚景容探出身子,從?椅子上抓過自己的外套摸索半天,之後手上便多了一只藍色絲絨小盒子。
他将盒子遞過去,不發一言,想?對文熙淳說的話似乎已經全部記載在了盒子裏。
文熙淳望着那?只絲絨盒子,迷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
“如果覺得對不起我就接下吧,我不是一定要你接受我的感情……這戒指裏裝了定.位器,我必須随時知道你的動向,這點容不得你拒絕,必須接受。”
文熙淳愕然,睜大了眼睛:“你說,在戒指裏裝了定位器,監視我的一切動向?”
姚景容回過頭,臉上是不同尋常的漠然:“是。”
“為?什麽。”
“保護你。”簡潔明了的三個字,卻加重了文熙淳心頭的疑雲。
雖然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文熙淳自認已經沒有?和姚景容談條件的資格,他額頭那?道三公分?長的傷痕就是證據,所?以對于他提的一切古怪要求自己必須照單全收。
“可是,辦案的時候不允許戴首飾,這點你也清楚。”文熙淳還在努力為?自己最後争取一把。
“不需要,你挂在脖子上或者放進口袋裏,只要确保不會丢失一直在你身上就可以。”
雖然莫名其妙,但看到姚景容如此執着的表情,文熙淳只好乖乖接過戒指。
從?醫院出來,外面早已大黑,城市的黑夜一如既往看不到幾顆星星,全部隐匿在玄色旖.旎的霓虹燈下。
去派出所?做了個筆錄,接下來就是等待法醫去給姚景容驗傷,看這幾個動手的混混到底該怎麽賠償。
私心是希望對其處罰重一點,但也只能照章程辦事。
次日一大早,剛到警局,就見?童嗣正夥同黃赳帶着一幫警員在那?竊竊私語,看到文熙淳來了都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佯裝忙事。
“你們在說什麽,還要背着我。”文熙淳随手拿過放在他辦公桌上的文件夾,翻了翻。
“您這話問的,背着您讨論的,當然是不能讓您知道的啊。”小劉大言不慚,笑得像朵牡丹花。
“沒事,勇敢點,下次當我面說。”文熙淳合上文件,目光落在童嗣身上,“讓你查的那?三人?有?線索了沒。”
“沒什麽特別的,人?家都說案發時不在學校,雖然沒有?人?證,但我們也不能硬按着人?家腦袋說沒有?人?證那?就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童嗣聳聳肩。
“對了。”文熙淳話鋒一轉,“你怕鬼麽?”
童嗣:???
“這世界上有?鬼麽?”
“我是說電影鏡頭裏的鬼怪形象。”
“那?……怕,特別是紅白衣長發女鬼,以貞子為?代表的。”
文熙淳又?轉向其他人?:“你們呢。”
“貞子吧。”
“楚人?美?”
黃赳插嘴道:“在人?類普遍審美中?,大眼睛短鼻梁小嘴巴毛茸茸這是可愛,同樣的,大多數人?還是害怕長頭發白衣女鬼,因?為?這是東方女鬼典型代表,但相?較于喪屍就沒那?麽害怕,大概是因?為?,生活中?不常見?,而且又?是西?方文化産物?,和我們隔得遠。”
文熙淳眼眸一亮:“所?以你的意思是,大部分?亞洲人?還是害怕以長發白衣為?代表的鬼怪形象。”
黃赳點頭似搗蒜。
“這三人?是什麽發型。”
童嗣馬上去電腦看了眼:“一個及肩發,一個寸頭,一個短發。”
“查一下這三人?四年前的網購記錄,看有?沒有?人?買過類似物?品。”
童嗣點點頭,手指在鍵盤上疾速飛過,當信息加載時,他立馬坐直了身子湊上前去屏息等待着最後結果。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童嗣就這麽盯着電腦,瞳孔一圈圈擴大——
“怎麽了?”文熙淳跟着湊上去。
“文,文隊……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這三人?中?唯一購買過假發和白色長裙的,只有?向娜……不僅如此,她還買了整人?用的血漿……”
****
向娜被帶到警局的時候,和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漠然、冷靜。
文熙淳看了眼她的及肩發,冷聲道:“這是我們查過你的網購記錄查到的,假發,白色長裙,血漿,我想?請問你買這些東西?的用途是什麽。”
向娜深埋着頭,望着面前桌上那?一小塊奇怪的花紋,像是似哭非笑的鬼臉。
“吓人?。”沒有?任何反駁,她直接就承認了。
“吓誰。”
“周嘉怡。”
文熙淳點點頭:“原因?呢。”
“當時班裏保研名額只有?兩個,一個是班長,另一個就是周嘉怡,論成績,我剛好排第?三。”
“所?以你為?了這個保研名額,故意扮鬼吓周嘉怡?”
向娜點點頭。
“說一下當時詳細案發經過。”
“周嘉怡不開心的時候會去鐘樓,那?裏一樓是個小展廳,擺放了很多美術作品,她說那?裏能讓她忘掉一切煩惱,所?以我就提前在那?裏埋伏好,她看到我時很害怕,慌不擇路就往樓上跑,一直跑到頂樓。”
向娜深深吸一口氣:“而我就站在那?個水泥臺階後面,一步步逼近她,她就失足掉下了樓,其實我根本沒想?到事情會到這一步,我只是想?吓吓她讓她自願放棄保研名額。”
“這件事是你自己一手策劃的?你怎麽知道她一定會因?為?不開心去鐘樓散心。”
向娜慢慢攥緊了手:“不是,這一切,都是一個連環套,把周嘉怡一步步套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說起鬼,我平時很喜歡看恐怖片喪屍片異形啊之類的題材,膽子也蠻大的,咒怨貞子都看過,其實沒覺得多恐怖,反倒是初中時候看過一部很老的韓國恐怖片《鬼鈴》,不知道有沒有別的翻譯,總之被這部片子吓得一個周不敢自己睡(笑哭)
你們害怕的鬼怪是誰啊。
第67章 渡鴉(完結) 人生難得糊塗,更難得清醒,最重要的是,難得清閑
“周嘉怡有個舍友叫雲錫薇, 聽說?家境豪橫,而且她為人高傲刻薄,班裏大多同學都不喜歡她, 也很少有人願意和她一起玩。”
這句話, 文熙淳可以表示贊同,畢竟雲錫薇的?為人他早就已經見識過了。
“和雲錫薇不一樣?, 周嘉怡她是天生唇腭裂,因為身體原因到了成年以後才能進行手?術,但?這個女生,很陽光,對待生活非常積極, 為人友善,班裏同學都挺喜歡她,但?礙于面子, 也沒人和她一起玩。”
“所以, 兩個被孤立的?人,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但?我清楚,雲錫薇并不是真?心, 她一直也看不起周嘉怡,經常在背後罵她怪物。”
可憐的?女孩, 遇人不淑。
“後來周嘉怡動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大家也都為她感到開心,而且她本身五官端正皮膚又好,手?術後便多了許多追求者。”
“雲錫薇不滿周嘉怡人氣?水漲船高, 就對她起了殺心,但?是她不敢, 剛好那個時候我們都在競争保研名額,她就找到我做了一個套,假裝約她出去?吃東西,半路诋毀她的?男友激怒她,我則提前在鐘樓埋伏好,就這樣?,周嘉怡循着這個連環套,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對于雲錫薇來說?,除掉了心頭恨,對于我來說?,得到了我想要的?。”
文熙淳磕磕筆頭,擡眼:“感謝你将實情全盤托出,不過你現在好像在讀博,擁有大好前程,你可知道當?你說?出事實之?後面臨的?是什麽?。”
向娜慢慢擡起頭,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漠然:“我知道。”
“但?是人生難得糊塗,更難得清醒,我對周嘉怡一點也不讨厭,相反的?,還很喜歡,事情發生後的?四年間,我一直都活在噩夢中,夜夜糾纏我,讓我夜不能寐,我拜訪了許多心理醫生,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我知道,能讓我解脫的?唯一方式就是說?出真?相,所以從開始,我就沒打算隐瞞。”
她望着眼前那只?莊嚴的?國徽,眯了眯眼:“我犯的?錯,我就應當?為此付出代價,不管是什麽?處罰決定,我都認了。”
文熙淳:“那麽?我問你,如?果當?初雲錫薇沒有找你,你還會因為這個保研名額對周嘉怡起了殺心麽?。”
向娜毫不猶豫搖搖頭:
“其實我根本就沒想過殺她,更不敢,我只?是想要保研名額,如?果真?的?争取不到,那就去?考,但?那時候家裏給的?壓力太大了,我一度想過一了百了,我甚至不确定以我的?水平能不能考取研究生,就這麽?想着,所以雲錫薇找到我後,經她游說?,我也慢慢動了歪腦筋。”
“所以你知道麽?,就因為你意志力不夠堅定,才引發了後面一系列的?蝴蝶效應,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向娜低下頭:“我知道,我對不起周嘉怡,對不起她男友,也對不起被無辜啊殺害的?那三位受害者,時至今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雖然做了錯事,但?文熙淳還是佩服她敢于說?真?話,或許這四年間,她代替周嘉怡讀研讀博,看起榮耀傍身,但?依然還是活在黑暗中,就這一點足以看得出,她還算是個有良知的?人。
“那麽?當?初你和雲錫薇的?聊天記錄還有麽?。”
向娜搖搖頭:“當?着她的?面,删了。”
這就有點可惜了,空口無憑,就算向娜指證她她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
“不過,我之?前有在電腦挂微信的?習慣,或許電腦上的?記錄,還在。”
****
和毫不隐瞞勇于承擔責任的?向娜比起來,雲錫薇就嚣張多了,即便她被警局強制傳喚回?國,這女人見了警察也還是一副蔑視的?神?态,絲毫不把警察不把法律放在眼裏。
“你們真?搞笑,憑那女人幾句話就想定我的?罪?”雲錫薇翹着二郎腿,挎着奢侈的?包包,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文熙淳。
“我們通過手?機記錄恢複技術,已經找到了當?年你和向娜的?聊天記錄。”
雲錫薇冷笑一聲:“怎麽?,想誘.供?還是當?我蠢的?,手?機記錄恢複只?能恢複三個月內的?記錄,四年了大哥,別不是僞造了記錄想讓我做替罪羊吧。”
文熙淳笑笑,沒說?話。
童嗣越看這女的?越不順眼,把一份文件往她面前一扔: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只?能恢複三個月這事都被你知道了?不過……你還是先打開看看。”
雲錫薇勾起唇角邪邪一笑,戴着鴿子蛋大鑽戒的?手?指拖過文件夾,一副“我看你們能編出什麽?花”的?得意表情。
文件夾裏是幾張打印紙,上面清楚印着幾條聊天記錄。
【雲錫薇】:“到時候我會故意激怒她,你就在鐘樓等?着,吓死這個賤人最好。”
【向娜】:“其實我覺得沒必要,要不還是算了。”
【雲錫薇】:“你TM傻逼麽??到時候周嘉怡把你保研名額搶了我看你找誰哭,想想你爸媽,你要是考不上研究生你還有臉在他們面前繼續活下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還是先考慮自己吧。”
【向娜】:“其實沒有保研名額我可以考,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太铤而走?險,萬一被人知道了是要坐牢的?。”
【雲錫薇】:“服了你,前不久鐘樓還有個失足墜亡的?,只?要僞裝成周嘉怡也失足不就好了,我不管你想不想讓她死,我是必須要她死,現在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之?前也答應我了,也就是我們都有了犯罪動機,到時候事情敗露你也別想往外擇,一句話,做不做。”
【向娜】:“……我再考慮考慮。”
【雲錫薇】:“你考慮的?後果就是我把聊天記錄公開,我家有錢有勢我啥事沒有,你呢,還想保研?有沒有考研資格都不一定。”
【向娜】:“你威脅我?”
【雲錫薇】:“是啊,我就威脅你了,想想自己的?前途吧傻孩子。”
雲錫薇原本還在那翹着個二郎腿洋洋得意的?,看到記錄後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雲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教唆殺人和威脅殺人的?區別呢,現在我們可以最大程度幫向娜減輕處罰,而你,還要考慮到造成的?社會影響,下半輩子恐怕要和美好的?鐵窗外世界說?拜拜喽。”童嗣哂笑道。
雲錫薇看着眼見幾個警察,原本緊繃的?面容忽然一下子放松,又重新翹起她的?二郎腿:“看你們這德行,恐怕沒見過有錢人吧,不知道你們又是否清楚,我爸和路廳長的?關系呢。”
聽到這話,幾人終究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文熙淳瞪了他們一樣?,表情依然嚴肅:
“雲小姐,可能你這幾年在國外不清楚現在國內的?情況,現在國家在大力打擊黑惡勢力保.護傘,你這麽?說?會給路廳長帶來麻煩的?。”
雲錫薇冷笑:“別說?笑了,這種事只?是說?給你們這種底層人民聽着玩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她加重了“底層人民”四個字。
“我是底層人民,像你說?的?,一個月拿着幾千塊的?工資,勉強維持溫飽,但?至少,我不用擔驚受怕,也不怕,夜晚鬼來敲門。”文熙淳笑笑。
“還有,你除了作為一個人,也是一位女兒,考慮自己之?餘也多考慮下家中父母,前幾天我們聯合檢察院對你父親的?公司進行了調查,發現有一筆高達兩億的?款項去?路不明,換句話說?,是你父親為了偷稅漏稅故意做了假賬,你知道偷稅漏稅兩千萬是什麽?概念麽?。”
“你胡說?!”雲錫薇拍案而起,“你們這些警察為了逼我就範真?是什麽?都敢做!”
“這是我們想說?的?,你為了自己那點私念真?是什麽?都敢做。”童嗣再次哂笑。
“根據我國稅務法規定,偷稅漏稅總營業額百分之?三十以上,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我不是想落井下石,而是你和你父親,确确實實要一起蹲大牢了。”文熙淳将這次檢察院發布的?公文推過去?。
白紙黑字紅色印章,一切清清楚楚不容有疑。
雲錫薇猛地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嘴裏一個勁兒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還有,不要再提路廳長,真?出了事,朋友沒得做的?,路廳長一輩子清正廉潔,更不該為了區區一個表面朋友晚節不保。”雖然這句話說?出來很殘忍,但?卻是事實。
“你們怎麽?能這樣?對我呢!”雲錫薇好像還是不願意相信,淚水奪眶而出。
“那你為什麽?又要這樣?對周嘉怡呢,不喜歡她離遠一點方可解千愁,懂麽?。”文熙淳盯着她,眼神?中是不容反駁的?決絕。
看着驚慌失措的?雲錫薇,文熙淳可一點也不同情她,成年人要為自己說?過的?做過的?付出代價,這是規矩。
“行了,把她帶下去?暫時羁押看守所等?法院判決。”
說?完這句話,幾名警員紛紛站起身,不留任何情面決然走?出了審訊室。
“案子結了,皆大歡喜!今晚去?酒吧跳舞?活動活動咱們的?老腰。”童嗣伸了伸懶腰,已經開始迫不及待打算起結案後的?安排。
其他幾人也舉雙手?表示贊同。
只?有文熙淳,不發一言繞過幾人往外走?。
“文隊,去?哪。”
“看守所。”
再次見到三起命案的?兇手?,聽獄警說?,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吃過東西,就像現在那樣?一言不發蹲在角落發呆。
文熙淳走?過去?,敲敲鐵門:“方便聊聊?”
醫生手?指蜷縮了下,沒說?話。
“關于你的?女朋友周嘉怡的?案子,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兇手?也已經被暫時羁押等?待審判,還有試圖包庇的?學校,都會受到相應處罰。”
聽到這句話,多日?來眼底晦暗的?醫生才終于布上了一層神?采,原本低垂的?雙眼一點點睜大。
他站起身疾步走?過來,雙手?抓住鐵門栅欄,微紅的?眼眶掩飾不住他或悔恨或感激的?情緒。
“謝謝你們,我,真?的?值得你們這麽?大費周折麽?。”
文熙淳嘆了口氣?:“你不值得,因為你犯了罪,但?周嘉怡,值得一個遲到的?真?相,她現在沉冤昭雪,可喜可賀,但?或許對于你來說?已經沒有從頭來過的?機會,那麽?,下輩子吧,好好做人,記住今日?這份感情,好好對你女朋友。”
醫生緊緊抓着鐵栅欄,指節蒼白,浮腫的?嘴唇微微顫抖。
他用力點頭,繼而擡頭望向上空的?某處。
可能,他看到了自己心愛之?人那張可愛的?笑臉,不管之?後結局如?何,都給了他坦然面對的?勇氣?。
文熙淳剛要走?,手?機響了兩聲。
拿起來一看,屏幕上“姚景容”三個大字實在是有些刺眼。
【姚景容】:“怎麽?去?看守所了?”
好家夥,說?是在戒指裏裝了定.位器原來不是說?笑的?。
【姚景容】:“我今天出獄,你不會把我忘了吧。”
【姚景容】:“出院,打錯了。”
哎,就像向娜說?的?,人生難得糊塗,更難得清醒,最重要的?是,難得清閑!
第68章 血祭(1) 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正沿着湖邊緩緩往前走,手裏還提着什麽東西一晃一晃——
進入四月份之後, 就算是正式迎來了春天。
小雅非常讨厭春天,因為她患有嚴重的花粉症,特別是萬物複蘇春暖花開?之際, 這?些?夾帶着擾人粉末的壞東西一個個卯足了勁兒往上竄。
讨厭春天, 讨厭花朵,也讨厭永遠都沒眼力勁兒的傻逼男友。
盡管和男友說了一萬遍不想同他那些?自己面都沒見過幾次的狐朋狗友在什?麽?狗屁深山野營, 但男友那個人就是話多?,一遍兩遍不算完,偏要說上幾十遍,死人都能給說活,真是煩死了。
“阿嚏!”鼻子癢癢的, 小雅趕緊抽了紙巾出來擦擦鼻子,戴好口罩。
夜晚的深山幽僻阒寂,只有月光透過茂密樹林傾瀉而?下, 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光影。
小雅走?到帳篷前, 就見裏?面人頭攢動,她極不情願整理下衣服,剛要進去。
“哇, Mon哥,你女?朋友怎麽?從上車到現在都一直繃着張臉, 好像誰欠她的一樣。”
小雅能聽出來,只是男友其中一個狐朋狗友的聲音。
“女?人是這?樣嘛,你永遠都猜不透她們那神經質的大腦在想什?麽?,變臉比翻書還快喽。”男友附和道。
帳篷裏?随即傳來灌裝啤酒相碰的金屬聲。
“以後別帶她了,我跟你講, 德語系有個叫宋依依的女?孩,身?材一絕, 脾氣超好,絕對比你女?朋友不知強了多?少倍,下次喊她啦……”
小雅在外面聽着,指甲深深掐進肉裏?。
狗男人眼裏?永遠只有豐乳肥臀,虧自己大一那年就搬出來和男友一起住,給他洗衣做飯這?麽?多?年,到頭來卻成了和兄弟吐槽的話題。
心情極度不爽,小雅一轉身?,一頭紮進了密林中。
柔和的月光下,靜谧的湖水無?波無?痕,小雅在湖邊來回走?了十幾圈,總算是平複下了心情。
她面對湖水,深吸一口氣,抖抖手晃晃脖子,打算這?就回去和那個狗男人拼了。
“嘭咚!”
突兀的一聲怪響,原本寂靜的湖水瞬間激起千層漣漪。
小雅頓了頓,順勢望向發出聲音的位置。
但還不等她看清湖水中是什?麽?東西掉落而?激起漣漪時,湖的對面,月光投下,将一切景象都塗上了一層乳白。
最開?始,小雅下意識認為可能也是這?次一道同行的朋友,畢竟這?深山老?林的,除了那幫閑人也不會再有人有興趣踏足此地。
但是倏然間,那道模糊的身?影忽然站住了腳,就這?麽?保持着一個詭異的姿勢一動不動地伫立在原地。
小雅詫異地向前走?近幾步,想看清那人的長相。
那道原本低頭沉思的身?影忽然有了反應,如同一個機器人一般機械地轉過身?——
接着,他慢慢擡起一只手,食指正正指向了小雅。
小雅不明所以,随即睜大眼睛看過去,目光下意識落到了那人手中提着的東西——
“啊啊啊——!”刺耳的尖叫聲瞬時響徹深林,栖息于枝頭的烏鴉被驚醒,桀桀怪叫着撲棱起翅膀四散而?逃。
天際那輪高挂的明月,被緩緩飄來的霧氣遮蓋住。
****
文熙淳蹲在浴缸旁,手裏?抱着顆死人腦袋大力搓洗着。
倒不是真的死人腦袋,換句話說,就是那個明明已經痊愈出院,卻硬說沒有完全康複,連哄帶騙把文熙淳擄到了自己家中的王八蛋——姚景容同志。
本來文熙淳去接了他出院,醫生?也一再保證沒有任何問題了,但姚景容這?厮就開?始裝柔弱,如林妹妹般扶着額頭:
“還是好痛,我覺得接下來的日子都沒法正常生?活,應該是缺一個保姆。”
文熙淳:“那你請個保姆吧,費用我來付。”
姚景容滿臉哀怨地搖搖頭:“這?年頭保姆沒法讓人省心,萬一她們哪天一開?心直接把我房子燒了怎麽?辦。”
文熙淳白了他一眼。
到了晚上,就提着行李箱站在了姚景容的豪華大平層門?口……
不想來,真的不想來,但禍是自己惹出來的,自己理應負責到底。
“輕點,你當我這?是石頭腦袋啊。”姚景容掙紮着坐直身?子,頂着滿頭泡沫。
“屁事?真多?,那你洗不洗嘛。”
“洗……”
給這?王八蛋洗完頭,吹幹頭發,就差給抱到床上哄着入睡,文熙淳不想再搭理他,彈彈濕手回了姚景容幫他準備的房間。
剛坐下沒一會兒,敲門?聲驟然響起。
“幹嘛。”
門?外傳來姚景容的聲音:“我可以進去麽?。”
“你的房子你說了算。”
狗日的還來這?一套,在外面沒見他敲過門?,在自己家裏?倒裝起素質人了。
姚景容恬不知恥進了屋,手裏?還抱着筆記本電腦。
“我們一起看部電影吧。”他笑眯眯地湊到文熙淳面前,洗發水的香氣瞬間襲來。
被這?香氣擾亂了心神,文熙淳一時間慌了手腳,忽然站起來,又詭異地坐下。
“先,先說好,愛情片不看,動作片可以考慮。”
姚景容眨巴眨巴眼,一臉人畜無?害:“那愛情動作片呢。”
文熙淳:……
“其實是一部一直想看,但自己不敢看的電影。”說出這?話,姚景容竟然還嬌羞一笑。
文熙淳:笑得好惡心。
筆記本電腦擺在床上,文熙淳抱腿縮在角落,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
整張床幾乎都被姚景容一人給占了,他人高腿長,往那一橫,直接就把可憐的文警官逼到了牆角。
電腦屏幕中是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見鬼劇情,文熙淳不感興趣,雖然目光是在電腦上,但心思早已飄到了鄂爾多?斯。
“哎呀,好可怕。”随着一聲驚呼,文熙淳只覺眼前一黑,懷裏?猛地多?了個毛茸茸的東西。
姚景容使勁抱住已經縮成一團來躲避他的文熙淳,腦袋埋在他的膝間,隔着薄薄的T恤衫都感覺到文熙淳腹部的溫熱。
是自己一直一直很喜歡的溫暖。
文熙淳:“怎麽?沒吓死你?”
姚景容從他膝間擡起頭,瓷白的臉上是一雙淡色的眸子:“離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