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大燕國還是這樣成功的複國了,只不過在最後的三座城池當中吃了敗仗,而那個聞名五國的玉面将軍更是戰死了戰場上,民間流傳着玉面将軍的傳說,但是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玉面将軍不是未子然,而是未子然的妹妹未婆娑。
只是可惜,世人鐘情男兒征戰四方,卻不知女兒的俠骨柔情。
大燕國與雪國大戰,元氣大傷,同時為了防止其他的國家虎視眈眈,所以只好兩國聯姻,而大燕國的公主出嫁,自然是月蘭公主。
而此時的月蘭公主自從未婆娑死後,卻被樓少言囚禁在大燕國的皇宮之中,三年的時間裏,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再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起初在房間裏面日日流淚,後來因為大燕國的丞相郎玉曾經來過,卻再也不會哭泣了,因為郎玉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不要怨恨大燕國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你沒有資格。”
“那婆娑呢?”
郎玉笑笑,不再言語,可是那樣的表情上出現了嘲諷,“公主,其實這個天下是強者的天下,仰人鼻息,終究不過是浮萍爾爾,何必去争取結局後,布局人的憐惜?”
那一日,樓月蘭只是覺得渾身寒冷,如贅冰窖,再也醒不過來,亦或是清醒過來而不願意承受,是啊,婆娑和她終究是渺小的,所以才只能靠着別人的憐憫生活,或許是從一開始便是棋子,便是傀儡。
她身穿五彩華衣,明亮而尊貴,樓少言除了囚禁自己,并沒有虧待自己,而且每天都會來這裏略坐坐,喝上一口茶水,再一次離開,從不言語,那樣的眼神,是她一直都知道的,從很久很久以前。
三年的時間裏,從最初的傷心欲絕,到後來的麻木,她已經想明白了很多,卻唯獨沒有想過死,她想,未婆娑可以為了她放下女兒家的嬌嗔,穿上戰甲征戰四方,她是做不到,未婆娑可以承受她的肆意踐踏,甚至可以為了她死在異國他鄉,她同樣是做不到,她只能用她的性命茍活到現在,她想,她還是不夠愛她的吧!
聽說樓少言為了感謝未婆娑幫助自己複國,更是追加了更高的名稱,可惜的是未婆娑享受不到了,而且屍身更是被修建一個非常恢弘的陵墓當中存放,而她卻是活着被放在了公主府當中,她們兩個的結局沒有任何分別。
三年後,樓少言按照一國當中最尊貴的公主禮儀,将月蘭公主嫁了出去,雖然她沒有一丁點大燕國尊貴的血統,但是她的出嫁,代表的是大燕國的态度和臉面,所以她才可以如此尊貴。
同樣是出嫁,一路上卻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樣的路途太過寂寞,讓她總是不自覺的去回想曾經的她和未婆娑走過的路線,她發現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麽傻,不過自己還能說什麽呢,她已經沒有時間和能力悔改了。
只是等到那個盛開彼岸花的地方時候,樓月蘭看到了一個身穿戰甲的熟悉人,小六。
還是那樣一張娃娃臉,但是卻已經看不出任何稚嫩的模樣,取之是一張歷盡滄桑帶着憂傷的臉,小六看到她的時候,皺了眉,揚手便給樓月蘭打了一個巴掌,當着迎親的雪國臣民,當着大燕國送親的隊伍,就這樣揚手給了她一個向亮亮的巴掌,她是生平第一次接到過別人的巴掌,按照以前的自己,一定是想要活刮了對方,可是現在?她笑笑,也只是笑笑,“你的新主人居然會重用你?”
大約是自己的表情實在是無所謂,讓她更加氣氛,一個擡手便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個巴掌,“公主殿下以前不是最有骨氣的人嗎?今天小六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你難看,為什麽不下命令殺了我?”
小六的兩個巴掌實在是打得太過用力,不消片刻,兩個臉頰便腫了起來,輕輕刮起了風,抽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她這樣的疼痛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那麽當初婆娑是究竟怎麽熬過那樣一張臉的疼痛的?又是怎麽潛移默化的接受整張臉差點毀容的?想想都會覺得可怕,可笑自己居然識人不清。
“小六,大約婆娑看到你這樣對我,恐怕是會生氣的。”
大約我這樣的話,實在是太有殺傷力,小六努力的瞪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剝一樣,良久才顫着聲音說:“公主,你就沒有一丁點的內疚嗎?”
內疚嗎?怎麽會沒有內疚?她差一點因為這樣的內疚,想要死去,可是想到她是為了自己活着才死去,自己又怎麽忍心去死?她自嘲的笑了笑,她想,她這麽想是不是為了活着才去尋找的借口?連她自己也看不清答案了。
“小六,即便是我後悔也沒有辦法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
小六的眼睛像是一只困獸,那樣兇狠,最終放開了手掌,轉過頭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才苦笑道:“難為小姐為了你,就是這樣死的悄無聲息,世人只道玉面将軍威猛,卻不知道未婆娑的一片癡心錯付,公主,只盼你能長命百歲。”
樓月蘭還是笑笑,慢慢的經過小六,笑的像是一個孩子,雪城還是這樣的美麗,上一次自己是一個被滅國的公主,如今自己已經不是,自己的身後有大燕國,而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已經換成了年輕貌美的裴齊瑞,而這樣的一國之君,卻将後位空置多年,想必就是為了等待自己吧!
雪國的百姓都以為自己是紅狐貍精轉世,竟然将自己的皇上的迷得如此地步,可是只有知道的人才明白,其實這一切都是一個障眼法罷了!
而她也終于在半個月後,到達了雪城的皇宮之中,穿着大紅色的皇後服制,一步一步的走向裴齊瑞,而裴齊瑞則是穿着一身黃袍站在那裏,像是一個神聖的望妻石,樓月蘭笑笑,走到了裴齊瑞的面前,将手輕輕的搭在了裴齊瑞的手上,大方得體的笑道:“你沒有等急了吧!“
裴齊瑞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還好,我沒有白等。”
當日,雪國皇帝龍心大悅,大赦天下三年。
入夜,裴齊瑞緩緩走入了後宮當中,來到了樓月蘭的身前,笑着說:“月蘭公主,朕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活下來。”
“其實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活下來。”
“哦?”裴齊瑞微微上挑着眉毛,疑惑浮現在臉上,但是也是緊緊一瞬間,便又一次的風輕雲淡,大有感慨道:“沒有想到婆娑為了你,傾其所有。“
樓月蘭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下去,帶着三分醉态道:“我知道。”
嬌憨的模樣讓裴齊瑞眯起了眼睛,右手鉗制了樓月蘭的下颚道:“你不知道,你這個狠心薄情的女人怎麽會知道婆娑為了你究竟做到了多少?”
樓月蘭傻傻一笑,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裴齊瑞的鉗制,不過是一杯酒水而已,為什麽她卻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了?左右搖晃着,看着周圍鮮紅的房間,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是啊,她為了我做了很多,可是我卻什麽都不能為她做,等到能為她做的時候,卻自私的躲了開,我我确實是一個狠心薄情的女人。”
殘留的酒水就這樣四肢百骸的散發着苦澀,反複躲避,反複逃脫,都不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笑一笑,哭一哭。
裴齊瑞皺着眉頭,看着樓月蘭這樣與三年前那個高貴不可侵犯,帶着聰慧的女子截然不同,嘆了一口氣,最終拉住樓月蘭的手腕,離開了這個皇後的寝殿。
而樓月蘭只是踉踉跄跄的跟着裴齊瑞,越走越荒涼的地方,入眼處則是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夏三娘,樓月蘭眨了眨眼睛,似乎不能相信夏三娘竟然也在這樣的深宮之中,穿的還是這樣的素淨。
夏三娘平靜的看着裴齊瑞和樓月蘭,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她們的到來,只是扶了扶身子,“你們來了,花開的正好。”
還在疑惑,便被裴齊瑞拽着走到了一個豁然開朗的地方,因為是夜晚,但是卻被整個光亮的庭院所震驚,而更讓樓月蘭震驚的卻并不是這樣的夜光珠,而是夜光珠照耀下的彼岸花,花開的正好。
淡淡的香氣從不遠處飄了過來,奢靡的氣味帶着濃濃散不開的情感,就這樣撲面而來,險些讓她站不住,她緩緩的,亦步亦趨的走到花前,竟然說不出一個句話一個字,情到深處無人說,卻道知心否?
“婆娑。”她低低的喚道,像是愛人之間的呢喃,又像是一聲嘆息,月光洋洋灑灑的照射在地面上,青石板上折射出應有的光輝,而夜明珠贏弱的光芒卻照進了心裏,原來她已經為自己打算好了一切。
她此生也許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愛着自己,守護自己了。
亡國緋色蠟中燃,雪城輕吟染幽魂;
一舞緋月清潭起,再舞群星耀波紋;
三舞清風空如許,終舞道說還欲休;
問君知否百将恨?猶然夢回彼岸花。
那個一舞傾城的雪國皇後一年後抑郁而亡,皇帝深感憂傷,特意命人将她葬在了盛開彼岸花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而番外會有三篇,一篇是樓月蘭的;一篇是裴齊瑞的;一篇是夏三娘的。
☆、番外之樓月蘭
她從小就是受到父皇的寵愛長大的,基本上是放在手心裏掉了,放在嘴裏怕化了一樣,可是不知道怎地?母後卻不喜歡我,她能感覺得到,盡管她怎麽樣子的讨好。
每當自己這樣對乳母說的時候,乳母總是很憂傷,并且嘆出一口氣,才靜靜的看着自己說:“公主,應該是你想多了。”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嗎?
那時候的自己天真爛漫,從來都是被父皇寵愛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根本不知道宮中險惡,并且知道宮中那麽多的年輕女子,向來都是面子上尊敬自己的母後,實際上恨不得皇上天天在她們的欽點一樣,所以盡管母後真的對自己不是很好,那麽自己也是不能說半點母後的壞話的。
直到那一年盛夏,禦花園裏面的花開了,真是百花齊放的争奇鬥豔,一時之間來了興趣,自然是穿着江南材質的薄紗婀娜多姿的走在禦花園中,可是卻在一個假山後面聽見了那樣一個真相。
“哼,你倒是以為皇後娘娘真心想要養月蘭公主這個不是親生的女兒嗎?不過是沒有辦法而已,不過也是好的,至少現在皇後娘娘已經懷有身孕,到時候只要生下嫡長子,那麽只要不是什麽大錯,就根本不可能走下後位了,等那個時候還不是想拿捏誰就拿捏誰?”
“噓,別說了,這裏是禦花園的假山,說不定是誰就能聽見我們兩個人的對話呢?”
“怕什麽?這裏這麽偏僻,平常更是少有人來,再說了月蘭公主的親生母親不過是一個舞姬,後宮當中的人誰不知道呢?”
她那一刻只是覺得遍體生寒,第一次聽見了這樣的事實,竟然是這麽的傷人?她反複的安慰自己,不過是下人們的嘴碎而已,卻慌亂之間碰倒了一個花盆,驚動了假山後面的人,裏面的人果然驚慌的出來,當看到是月蘭公主的時候,整張臉都是慘白慘白的,她努力的鎮定,想要看看這兩個奴才究竟是誰,但是奈何自己從來都是沉不住氣,那個時候她想,自己的整張臉怕是比他們兩個還是雪白的吧!
她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沒事,你們退下吧!“
她需要尋找一個真相,而這個真相如果真的被掩藏在人心當中,那麽自己就不能打草驚蛇,說不定,說不定父皇也是想要隐藏的,自己如何能暴露自己已經聞到了陰謀呢?
那一天她回到了母後的寝殿當中,就這樣呆呆的看着皇後娘娘,卻發現她更是連一個眼神都是吝惜給自己的,從而加重了自己的猜想。
她很順利的利用了自己父皇對待自己的寵愛對這件事情進行了調查,果不其然如同那兩個奴才說的那樣,自己的母親另有其人,而這個人竟然是父皇藏着的一個舞姬,那一瞬間的滋味,當真是想想都是覺得回味,可是萬般滋味在心頭,都是想要叫嚣着想要見一見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只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卻被高高在上的父皇知曉了。
這件事情成為了後宮當中的導火線,說成血洗皇宮都是不為過的,宮中上上下下死了不少的奴才和不知名的嫔妃,而自己更是無緣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反而差一點就被父皇厭棄,而這些都不用細細的回想了,因為一切的結果和真相,她已經一清二楚了。
她也是從那一刻明白了自己的所呆着的皇宮是多麽的險惡,險惡到讓她無時無刻都在顫抖,她的脆弱,她的弱小,她只有靠着自己的父皇寵愛才能安然無恙到現在,可是父皇日理萬機,根本不會時時刻刻照看自己,所以她需要變強,變得誰也不敢欺負自己。
父皇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為自己找了一個玩伴,或者說是一個伴讀,叫做未婆娑,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是那種眉宇之間帶着英氣的人,聽說未婆娑還有一個孿生哥哥,長的是一模一樣,她第一次見到未婆娑的時候,便覺得她的哥哥一定沒有什麽男子氣概的。
而未婆娑從小生活在武将之家,再加上沒有主母照料,應該也是一個會武功的蠻丫頭,但是沒有想到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帶着英氣的女孩子,落落大方,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非常的喜歡,“你便是未婆娑嗎?“
那個叫做未婆娑的女孩子笑嘻嘻的點了點頭,遲疑的說道:“傳聞公主是大燕國第一美人,今日一見,真的很漂亮。“
樓月蘭撲哧一笑,這個贊美當真是實在,她聽到過許多贊美,無一不是阿谀奉承,可是這個贊美,她卻出奇的聽到了裏面的真心實意,“你也很好看。“
她以為這個未婆娑也會很高興,她确是緊緊的皺着眉頭,搖頭道:“哥哥其實并不喜歡我被人誇獎。“
樓月蘭愕然,但是也是緊緊一會兒,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笑着說:“好好好,以後不誇贊你就是了。“
自此他們兩個人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是有的時候都是一起共浴的,她覺得這麽多的官宦小姐,卻唯獨未婆娑是最和自己心意的,她想如果這個深宮當中誰都是不能相信的,但是至少有一個人是可以相信的,那麽這個人就是未婆娑。
後來終于自己十三歲了,及笄禮,她原本想着父皇為自己舉辦晚宴慶祝十一減肥好的事情,正在寝殿裏面沐浴,卻不想未婆娑闖了進來,其實倒也不用算得上是闖,她們兩個人其實都算得上沒有什麽秘密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意外,反而還笑嘻嘻的看着未婆娑的看着她。
只是未婆娑卻說出了一件事情,一件這對于她來說是很慌亂的事情,“月蘭,我喜歡你。”
這樣的話語,她是怎麽說出來的呢?她簡直無法想象在當時,那個水蒙蒙的浴池當中,自己的臉紅了起來,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就是這樣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那樣認真的摸樣,卻不知道怎地,她只覺得□□在外面的肌膚都要被這樣認真的模樣灼燒起來。
她很害怕她的告白,那一刻的慌亂帶着久久不能平息的心跳,讓她不自覺的想要終結這樣的糾纏,所以她選擇了躲避,而這樣的躲避直到很久,直到丞相謀反,未家大将軍死于這場□□,她想着的大約是國家危難在第一位,而看望未婆娑是第二位,只是當來到未家的時候,她還是被眼前的靈柩震撼到了,未家其實死的不僅僅是一個大将軍,甚至是未家的精神支柱。
其實這一切都是父皇的計策當中吧!她懂得利用這裏所有的資源,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有了很好的解釋,她絕對是未婆娑頭上懸着的一把刀。
她以為依未婆娑的實力,怎麽樣都會抵擋住雪國的軍隊,但是卻還是讓整個大燕國淪陷了,那一刻,她是恨未婆娑的,而這樣的恨卻是這樣的無厘頭。
再後來呢?她一點點知道了真相,而在一點點知道真相的時候,一點點的殘吞了婆娑,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後,卻還是選擇了讓她幫助自己複國。
從沒有那麽一刻,她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無力,恨自己的自私。
雪洋洋灑灑,落在空中,甚至是打着轉兒,有一場戰争奪走了未婆娑的性命,而她只能躲在這個終年不能踏出去的宮殿當中等待着又一年的雪落,她的死寂如同最不起眼的花,花開了,卻也落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之裴齊瑞
他是雪國的太子,可是他卻不是雪國最佳的繼承人,他的五弟才是自己父皇心尖尖上的人,他不過是皇後和自己母族所寄托的人。當時自己從平安城想要往回趕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父皇會死的這件事情,因為下毒的人是自己而已,其實他不是等不及了,而是五皇弟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想要聯合外戚和自己一較雌雄了。
他自然是害怕的,他害怕父皇真的不顧群臣反對便讓五弟當上皇上,那麽等待自己的結局一定是相當凄慘的死亡,而自己的母後可能在皇宮當中要熬着等到萬年,她如何能挺過這樣漆黑漫長的夜晚呢?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動手了,動手的時候還帶着慌亂和憂郁,他想着這個九五之尊的皇帝是雪國的君王,同時也是養育自己多年的父親,而他為了權謀,為了皇位,竟然做出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猶豫的,同時他也是慌亂的,因為他要暗殺的是雪國的皇帝,父皇在為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安置暗衛呢?
但是一切都是這麽順理成章,沒有任何的錯亂便成功的進行了,等待的便是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對于未來,這樣的痛苦的等待和籌謀多年的皇位,他的心髒開始真正的不安分起來了。
他想着,只要自己不放開未婆娑,硬是将未婆娑納入自己的後宮,那麽自己這樣的人生一定是完美的,江山美人同時得到,人生還有什麽事情比這樣完美的?
只是可惜,當自己帶着樓月蘭和未婆娑回到了雪城,經歷了雪城之外的一場暗殺,自己還是不忍心将五皇弟暗殺在雪城的城牆上,只是私自扣押了起來,就如同五皇弟所說的一樣,她有什麽辦法,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他回頭看看樓月蘭,這個淡漠的女人,最終搖了搖頭,樓月蘭的心像是石頭一樣,即便是未婆娑為了她赴湯蹈火,都不曾捂熱她半分,你又如何能得到她的眷顧呢?說到底,大家都是在這場國與國之間,權謀與權謀之間的利用與被利用罷了,都是可憐人。
他一開始确實是有一點害怕的,害怕她們兩個趁着自己不注意,便逃脫了,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趕在父皇咽氣之前,自己要得到一個聖旨,這個聖旨的內容就是要自己成為下一任皇帝。
所以他帶着她們兩個人走進了皇宮,積雪,蒼白一片,帶着冷淡,帶着蕭條,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所以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就好像注定了一樣,他在步入大殿之中的時候,看了一眼她們兩個在外面等着,滿意的進了去。
他以為這是非常艱難的事情,但是很意外,當他看到父皇的時候,竟然能看到父皇緊繃着的臉松了一口氣,為什麽松了一口氣呢?不是應該狠狠的皺着眉頭嗎?不是應該很失望的看着自己出現嗎?
他的心理面有千回百轉的想法,甚至看着父皇垂垂老矣的面容,和形如枯槁的形态,他有一千個問題想要問出來,最終還是憋悶在了心中,因為在這個緊迫的時間裏,他不能,也不想問了,他只想得到那一張聖旨而已。
但是該有的面容還是有的,所以他将醞釀好的神情悲戚的跌跪在床榻上,望着即将死亡的父皇,沉沉的呼喚道:“父皇。”
他的父皇聽聞,笑了笑,伸出手指費力的點了點他的額頭,帶着滿足道:“小瑞。”
裴齊瑞怔楞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皇,他還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自己是這個皇宮當中唯一的皇子,并且是嫡出,真的是很得到父皇的喜愛,當真是被寵愛長大的,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太子,身邊有很多人巴結自己,甚至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很多的好處,那時候的他是怎麽做的了?哦,是洋洋得意,那樣的自己,如今想想現在都是覺得可笑的。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因此更是做出了很多的壞事,那時候父皇總是一臉無奈的用食指點點自己的額頭,什麽都不說的,就将所有自己做錯的事情攬了過去,那時候他還是很敬重自己的父皇的。
再後來就是自己的黃底們依次的出生,父皇也漸漸的不再像是從前那樣很是疼愛自己了,直到五皇弟出生後,因為其母妃受寵,更是将五皇弟寵到了天,那時候自己滿心的失落和不甘心。
宮裏面的奴才大多數都是那種捧高踩低的人,所以他毫不意外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慢慢的自己開始掌握一些事情,慢慢的自己母族開始接觸自己,一點點的栽培自己,而記憶當中的父皇,那個慈愛的,帶着無奈寵溺的父皇卻消失在自己的腦海當中。
緩過神來,看着父皇有氣無力的點着自己的額頭,笑着說:“小瑞,你做的很好。”
這一句話,卻徹底讓她入贅冰窖,他竟然什麽都知道?不,這不可能,他怎麽可能知道?這一切都被自己掩藏掉了。
但是父皇還是什麽都沒說,慢慢的,帶着滿足和慈愛的看着自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那一刻腦海當中思緒飛轉,直到有一個暗衛首領突如其來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說:“主子,老主人讓奴才把這個交給你。”
像是明白了些什麽,又像是帶着不敢相信,身體連帶着每一個地方都在顫抖的結果盒子,慢慢的打開,竟然是一張聖旨,而聖旨裏面的內容竟然是冊立自己為新一任的皇帝。
而聖旨帶着一點點陳舊的樣子,很明顯這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寫完的了,他大腦裏面嗡嗡作響,仿佛什麽都聽不見一樣,聽着這個暗衛說道:“主人,老主人說這麽多年看着你迅速的成長,并且心狠手辣,他很欣慰,而且在很小的時候他疼愛你,是怕你受到奸人所害,但是沒有想到差點養殘了你,其實這麽多年疼愛五皇子都是假象,這都是想讓你成為一個合格的下一任皇帝做的事情。”
裴齊瑞好像聽不清了,緩緩的站起身體,這麽多年幹涸的眼睛第一次濕潤起來,帶着濃濃的悲傷,和一絲絲從來都不理解的迷霧,撥開之後,他才發現已經滿臉淚水,原來這一切又是計劃好的,那麽父皇你說的我做的很好,是不是說自己将你殺死了,也是開心的呢?你已經滿意的得到了下一任合格的皇帝,那麽我?我該怎麽辦?
這樣的真相真是太過殘忍,忍不住的想要回想曾經自己成長過程中的經歷,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血淚史,他曾經在多少個惶惶不可終日的夜晚,睡不着?又是在多少個權謀争鬥當中忍辱負重?
卻原來都是在父皇的計劃當中,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一路上誰也沒有敢攔住自己,因為自己手裏面捏着一張聖旨,所以誰都明白,雪國,從今往後,都是他說了算的。
他的江山,哈哈,他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江山,哈哈,所謂親情,所謂權謀,所謂殘殺,所謂期望,他失聲痛哭起來,皇宮當中激起喪鐘的聲音,一下比一下要哀痛。
他順理成章的登基當上了雪國的皇帝,而這樣的慌亂期間,終究是對未婆娑和樓月蘭兩個人都是失去了看守,才會讓他們兩個人逃走了。
他想了很久,他想這個叫做未婆娑的蠢女人,如果跟着樓月蘭回到了那個樓少言的身邊後,那麽等待自己的,僅僅只是為她收屍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最後的一場戰役中,也算是自己出了一份力,将未婆娑暗殺在戰場上,因為比起自己這個兒女情長,有的時候自己的江山更為重要,大燕國的樓少言不想讓未婆娑活着,那麽五國之內的皇帝誰又想讓未婆娑活着呢?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樣一個常勝将軍,他留不得她。
但是在臨死之前,他和未婆娑做了一個交易,就是要保護樓月蘭,其實他也是後來調查過程中知道了,樓月蘭其實沒有皇族血統,那麽留與不留都只是在樓少言的一念之間,而這樣的一念之間,更是取決了一個人的性命,一個棋子的姓名。
他和大燕國的戰争不可能這麽一直繼續下去,需要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便是聯姻,所以他答應了未婆娑留住樓月蘭的姓名,本來還處于打仗的兩國,突然之間想要聯姻,自然是雙方都是不信任對方的,所以這樣一個耽擱便是三年後。
他恨這個女人居然在得知未婆娑為了她所付出一切之後還能活着,不過這樣的恨,其實只是給自己的心裏面愧疚減少一份罷了,但是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這樣的自己,這樣陰暗的自己的,所以他特意派未婆娑的貼身丫頭小六去迎接樓月蘭,很顯然樓月蘭得到了羞辱,這樣羞辱,本來自己應該是感覺到快樂的,但是卻在聽見這樣的消息後,整個人都像是樓月蘭一樣,臉上挨上了一巴掌,整張臉都火辣辣的。
再後來他停止了對樓月蘭的報複,只是很小心的,很小心的對待樓月蘭,直到新婚的夜晚,憤怒充斥着自己,事實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憤怒什麽?
當他帶着樓月蘭來到了那個夏三娘精心呵護的彼岸花時候,他看到了樓月蘭滿臉悔恨,滿臉痛苦的樣子的時候,他是真的解脫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石頭的心都會被你未婆娑給捂熱,婆娑,你看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之夏三娘
“風月場所都是如此,三娘你又何必這樣執着呢?”
夏三娘穿着一身潔白的衣服坐在搖椅上,回想起當初自己在平安城的時候,當時自己還是一個掩仙樓裏面的絕色佳人,端坐在梳妝鏡前,因為從小好命救過掩仙樓裏面的媽媽,所以媽媽對于自己還是格外的呵護的,甚至這樣單單的賣身這樣的事情,也是大約随着自己的性子來,如今自己已經十六歲,正是開始賣身的好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勸解自己,因為之前自己就是因為容貌出衆,也賺了不少的錢,所以自己有點心高氣傲的想要找到一個肯愛着自己,想要和自己白頭偕老的男人,共度一生。
可是她始終找不到,這樣的風月場所,無非就是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哪裏有什麽真心可言呢?而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不能理解媽媽為什麽要這麽說的,也不懂為什麽話本裏面的故事,為什麽自己身邊卻不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後來媽媽看自己是被迷了心智,強行想要将自己賣出去,清醒清醒,她也知道自己是逃脫不出去了,所以也就這樣半推半就的答應了,當日因為自己在本地小有名氣,加上自己一直都很清高,所以在客人們競拍自己的時候,賣的了一個好價錢,但是那個人是當地有名的富商,長相雖然也算得上和藹俊朗,可是早就已經有了妻妾,自己怎麽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直到兩個月後,一個落魄的書生淪落在這個掩仙樓,那樣的樣貌其實也說不上究竟是哪個地方好看,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那個自己心裏面的意中人,她可以為了這個人怦然心動,她自然是資助了這個書生。
這不就是話本當中演的那樣嗎?到時候書生高中狀元,自己也是可以和這個書生譜寫出一段佳話的,當時她是那麽的傻,如同飛蛾撲火一樣的掉進了這個書生的懷抱當中,一發不可收拾。
她算是平安城裏面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單單是為了這個男人,不顧媽媽和周圍的姐妹反對,用自己積攢多年的銀兩為自己贖了身。
當時在自己和書生離開掩仙樓的時候,媽媽見自己真的是鐵了心,無奈的說道:“三娘,如果将來受了什麽委屈,記得回到媽媽這裏來訴苦。”
她以為是媽媽真的疼愛她,所以心存感激,剛剛和書生成婚之後,還是時不時的看看媽媽,但是後來因為書生很是反感自己總是回到掩仙樓裏面,所以自己也是強忍着不會到掩仙樓,并且夫君說的也是對的,自己既然已經想要成為良家婦人,何必想要回到那樣一個地方呢?
所以她還是疏遠了掩仙樓裏面的人,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