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任務

第11章

等她再次睜眼時，旁邊正坐着約翰。他正在幫她換繃帶。看着約翰的出現，吳琳想那麽法官的麻煩應該已經解決了吧。約翰似乎讀出了她的心思一般，開始跟她更新發生的事情：“長話短說，芬奇發現那個銀行的反洗錢軟件在每天早上五點，都會被關掉三分鐘，所以肯定了這是內部問題。再跟法官的案件交叉查詢，找到了在制作洗錢軟件的科技公司裏工作的女人，安琪拉·馬漢，酒後駕車撞死了一個人的案件。洗錢的證據交給正在起訴安琪拉的律師了，而那些錢全部轉移到科斯卡的私人賬號上。所以，科斯卡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找法官的麻煩了。”

吳琳目不轉睛地盯着約翰的手，其實……她并不是很舒服。如果說最開始見到約翰時的調情算是他們倆互相試探，後來被抱着的時候忙着逃命沒時間反應的話，這種赤|裸裸的弱勢讓吳琳很不習慣。她的尴尬顯現在開始泛紅的臉上。約翰一挑眉，一勾唇：“怎麽？不是該享受麽？”

她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更自然，笑得更輕松：“我這不正享受着麽，帥哥服務，我真是賺了。”

約翰沒有戳破吳琳那越發蹩腳的謊言，他倒是在吳琳身上看到了一些昔日自己的風采，當初，他似乎也有這樣一段蹩腳的掩飾措施。當時……她說過什麽來着？哦，是了，她說：你們這群男孩真是太緊張了，放輕松點兒……

吳琳的肩膀傷很快就被包紮完畢，約翰轉過身去，等着吳琳穿好衣服，還順手拿來了些食物，舉在手上，壞笑這問：“要我喂麽？”

吳琳下意識地搖搖頭，等幾秒後反應過來時才在心中暗暗唾棄了一下，她明明是在裝熟女，怎麽能錯失這個機會？不過也沒辦法，都已經演完了，只好自己接過食物，卻因為力氣有點兒弱，差點兒撒了。好在約翰就在旁邊，他耐心地等着吳琳調整好姿勢以後，這才又把飯盒遞給她。約翰也沒動彈，就坐在吳琳身邊，吳琳莫名其妙地被看了幾分鐘以後，終于吃不下飯了：“你看着我幹嘛？沒有其他號碼了嗎？”

約翰一抿唇：“暫時沒有。”

吳琳的眼角略微抽搐：“那……你就沒別的事可做了麽？”

約翰的笑容越發燦爛：“有啊，看着你吃飯。”

無可奈何地，吳琳忍受着約翰的目光騷擾，咀嚼着食物。結果吃着吃着，她就習慣了，不再介意約翰的目光。等她有些渴了的時候，正好遞過來一杯水，吳琳順手接過來，喝了一口。這才發現遞水的人是約翰，她差點兒沒被水嗆到：“……約翰，到底怎麽了？”

“真沒事。”

“我喝的真的不是硫噴妥鈉？”

“如果，我說是呢？”

“咳咳……”

這下，吳琳真的被嗆到了。

“你開玩笑的吧……”

“當然。”

約翰的笑容反而讓吳琳非常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不……應該說，如果不是在開玩笑，約翰現在是想問什麽嗎？

“我改主意了。”

莫名其妙地聽到這一句，吳琳很疑惑地望了望約翰，他的樣子看起來稍微有些嚴肅，雖然嘴角的微笑仍然維持着，可吳琳絲毫沒有看到他的笑意。

“我想知道，那個所謂的電視劇，講了什麽。”

吳琳心頭一緊，當初她說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不讓他們之間的談話對她設防，可是就算他們的對話看似沒有設防，吳琳也可以肯定，說的不是全部。至少芬奇和約翰之間的信任就絕對比他們倆對她的信任多很多。所以，她其實并沒有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當然，這或許跟約翰也經歷過專門訓練并且看起來比她還多了很多實踐經驗有關系。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毫不介意他這個問題，事實上是，如果她沒有受傷，或許笑容還能看起來更真實一些，在已經需要費很大力氣忍住疼痛以後，她已經沒多少精力了。不管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是這幾天的經歷讓她心中也漸漸開始疲憊。她的笑容，遠不如最開始剛見到約翰時，那樣“神秘”。

約翰笑着笑着，就帶給吳琳一種無名的壓力。她腦中迅速運轉了一番，她真的不知道全部，只能蒙……但是……她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她知道“未來”。至少現在那個機器沒有變壞不是？結合其她最近的見聞，吳琳覺得自己的謊言……要開始說大發了……

“哦，這樣啊。其實，那個電視劇我也沒能看幾集。就是……就是機器被建造以後暴走了，然後目前才演到關于回憶的部分，也就是你和芬奇兩個在機器的幫助下找到一些有麻煩的人，幫助他們。至于……機器為什麽會暴走，還沒演到那兒呢。”

事實上……這還真就包含了吳琳知道的一切……希望這樣能夠蒙混過關。實在不行，那就只能蒙了。越詳細的內容越容易蒙錯，吳琳覺得自己手上，滿都是冷汗了。

約翰玩味地看了看吳琳，最後開口：“今天，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因為你幫我們救了兩個人。不過，下次你要是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不會放過任何線索的。”

吳琳被他言語中的那股子認真勁兒徹底鎮住了，就像前幾天他跟本頓談話時的感覺一樣，似乎整個人毫無保留地站在他面前，或者，坐在他面前。被徹底看透的感覺……很糟糕。她的情緒控制也不夠好，不行，她不能這麽被動……絕對不能。

再次揚起笑容，吳琳剛想說話，約翰的笑臉漸漸平靜下來，讓吳琳說不出話來。

“沒事。只是你得記住，我在看着你，一直。”

說完，約翰離開了，只留下吳琳和她一臉僵硬的“微笑”。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頭開始疼了起來，身體越發疲憊。不……這是她的選擇，她沒有權利後悔，更不能覺得累。這一次……她的僞裝太弱了。不知不覺中，她似乎已經開始相信他們了，這對她的“任務”來說就是一個累贅。不……不……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從一開始，她似乎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她意識到這個任務很困難……只是從來不知道有這麽困難。她知道她不能完全信任他們，只是不知道給予一點信任比什麽都不信還難。她知道她需要把自己隐藏起來，只是沒想到隐藏比想象中的要困難多了。最重要的是……她以為她已經知道了這個任務該怎麽做，沒想到……沒想到她根本一點兒都不知道該怎麽對這個任務入手。

吳琳躺回了床上，睜着眼睛，雖然疲憊卻怎麽也睡不着了。她該怎麽辦……目标似乎很明确，可是……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她怎麽夠都夠不到。這才是來這個世界的一個月零九天啊……

不知何時，她又睡着了，醒來時周圍已經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坐起來，周圍什麽人都沒有，十分安靜。

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圖書館裏，吳琳應該覺得害怕的，事實上她的确有些害怕，但同時……她又很想笑。因為她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她從未“長大”過。她的一生，直到執行這個任務之前，都只是一個學生。她還是那個害怕一個人在黑暗裏的……呵呵……小女孩。

奇異地，她“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圖書館裏，顯得格外……清脆。吳琳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然而……透過窗戶，她看到了銀色的月光。盡管聽起來十分……狗血，但她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感覺……感覺像是母親在看着一樣。而且，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不禁想起了一個人的“愛好”。曬月亮。無奈地搖搖頭，那個人……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在做什麽……

想着想着，她再次揚起一個自信的微笑。從哪裏摔倒的，她就要從哪裏站起來。她缺少實踐經驗，那麽這些各種各樣的麻煩不是正好可以鍛煉她麽？等她稍微有些經驗以後，才能夠更好地調查，不是？所以，計劃還是差不多吧，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取得信任為目的，而是鍛煉自己。那麽……這仍然要求她對他們言聽計從。也好，她不擅長表演，那麽，就用真實的謊言吧。

決定了以後，心情輕松了很多，吳琳開始閑得無聊地逛了逛圖書館。直到……她看到了一整牆的名字和號碼。上面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和暴力事件連接起來，吳琳仔細地看了每一個號碼，那些，要麽死了，要麽是兇手，有些則是空白。

吳琳的心情随着號碼的增加的沉重了起來。原來……麻煩，是指的這種麻煩……如果她知道機器是怎樣運作的，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她那個世界上的罪犯？對了……如果她都這樣想，為什麽這邊的政|府似乎并沒有管這種事件？都是芬奇和約翰在阻止？哦，對了。她突然想起來，如果說是這麽大的數據量，那肯定是非法監聽？政|府監聽了一切……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麽政|府把它當成秘密了。道德和生命，什麽更重要？吳琳不知道……

她躺回床上，沒過多久，又感覺到了疲憊。閉上眼睛後，很快便又開始休息了。

醒來時已經看見芬奇在電腦上了，芬奇給她簡單介紹了一下電腦，并且還給她帶了早飯，他路過那一牆的號碼時，出了一會兒神。他并沒有向吳琳解釋，吳琳也沒問，只是陪着他站了一會兒。不久後，約翰也路過了一下，他什麽都沒說，看起來昨天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吳琳也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了，可明顯，吳琳看起來要輕松多了。

等到那天下午，約翰和芬奇都已經離開後，她這才慢悠悠地帶着背包回到了芬奇給她的安全屋。她用另外那個手機給她母親打了個電話，在芬奇的電話能夠聽到的範圍內。母親和她照例，只是說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而後，她小心翼翼地，盡量不發任何聲音地把那臺電腦放到了廁所裏。她在廁所裏打開電腦，聯絡上了彼特：“我不能說太久，機器的交流方式是給出社保號，而且似乎是卷入暴力事件的人的社保號，其他的還在調查中。”

彼特點點頭：“很好，保持聯絡。”

吳琳微笑着關掉了電腦，再盡量輕手輕腳地把電腦放到了床邊。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輕了不少。終于有了小小地進展。

****對面的公寓****

“她去廁所的時候帶上了電腦，看樣子，那個電腦是關鍵啊，芬奇，你檢查電腦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發現？”

“沒有，趁着她在圖書館的時候，我又檢查了一遍，我只能找到一個加密的信息，信息量比較大，只是我還沒能找到破解的辦法。”

“是啊，所以給我的公寓才正好在她的對面麽？”

“啊……”

“芬奇，那個機器，如果真的暴走了，怎麽辦？”

他的聲音帶着些許玩味，也是試探。而另一邊的聲音頓了頓才又開口：“我并不希望那會發生，但是……我有一個應急計劃。”

“是嗎？呵呵。”

“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在屋子裏回蕩着，只見不久前才細心照顧了吳琳的約翰舉着他的單反攝像機，沖着對面不斷地拍照。鏡頭前，是吳琳再次雙手環抱雙膝坐在窗前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