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三日
◎是誰的金釵?◎
馬車搖搖晃晃, 她步搖輕晃着,墜着的琉璃亮得和她的眸子一樣。
原來是吃醋了。
她顧及小姑娘睡着,又擔心他聽不見,聲音放輕靠近他耳畔:“興許是夫君看錯了吧, 不過一陌生人, 怎會對本宮心動。”
謝青辭眸間微頓,近距離與她對視:“…公主容顏嬌美, 那人分明對公主一見鐘情。”
他答得認真, 黑眸中帶着些許的暗色。
說罷卻聽聞耳畔女子輕笑:“本宮也不是天仙下凡,一見鐘情太誇張了些。”
雖她愛美也自信, 但卻是不信一見鐘情這個說法的。
興許與她從不愛記人有關。
顧雲音雖這般想着, 但聽見他言語中誇她容顏嬌美,面色微微紅了些, 不過覺着自己不能丢人,故作着不在意。
男人喉結滾動,瞧着她不言。
…從前,他便是對她一見鐘情。
又怎會是誇張之言。
謝青辭看着她不說話, 眸子微閃着,讓顧雲音都要有幾分信了。
她忍了笑佯作瞧他懷裏的安安, 人剛一貼近趁他沒反應過來, 柔軟的唇重重吻在了他側臉。
謝青辭一愣, 心猛的跳得重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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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音仰着臉看着他笑:“不管旁人如何,本宮只知曉謝青辭才是本宮夫君。”
她聲音軟又柔, 謝青辭默默握緊了她的手,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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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買回來的東西一下子将謝青辭的小側屋塞得滿滿當當, 衣服終于塞滿了顧雲音衣櫃旁的櫃子。
她探着頭靠在小側屋的門口, 笑着眼看他端着發冠無處可放。
“若不然放本宮梳妝臺上?”顧雲音輕聲提着建議。
四處狹窄, 他的東西已經有一部分放到外邊了,多一個發冠也沒什麽。
謝青辭手一頓,看着她含笑的眼,想着她早起梳妝都能瞧見自己的東西,莫名覺着有些真夫妻的模樣了。
“好。”
見他應了,顧雲音笑了一下,又轉了兩圈,“你這東西擺不下,連鏡子都沒有,本宮大方些梳妝臺勉強借你用用吧。”
總覺着這般…會顯得關系更密切了。
顧雲音眼底含着笑,瞥着眼看着他。
男人低聲一笑,“謝公主恩賜。”
兩人對視一笑,顧雲音壓着唇角輕輕哼一聲。
……
第二日清晨。
謝青辭早起穿戴好之後,下意識束發,可找不見梳子。
恍惚間徹底醒了神。
原來昨日答應将東西搬到外邊之後,公主連他的梳子都沒給自己留。
想着她勾唇狡黠的模樣,謝青辭低笑着推了門出去。
梳妝臺都是華貴的模樣,他拿起與華貴妝臺格格不入的木梳,淡然自若的束了長發。
用的自然是昨日公主給他買的玉冠。
男人看着銅鏡裏自己清俊的模樣,下意識想着,公主應當對他這張臉還沒有厭倦吧。
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之後,謝青辭無端輕笑,側了眸瞧了一眼安靜的床。
床幔落下,隐隐約約能窺見床上摟着被子睡得很熟的公主。
一瞬間竟覺着是心安。
謝青辭正欲收回目光,卻忽然發現她眼睫顫了顫,床幔中探出一只玉手。
“夫君?”剛醒的女子聲音出奇的軟糯。
“…是臣吵到公主了。”
他放低了聲,顧雲音嫌眼前床幔擋着了,迷迷糊糊的将其一把拉開。
睡眼朦胧的人便出現在他眼前。
興許是夏日嫌着悶熱,女子領子微松,露出些白嫩肌膚。
剛醒意識還有些迷糊,她勉強支起上半身,看着穿着官服的男人帶着玉冠,果真是面如冠玉。
那玉冠,是她特意為他挑的。
她發絲淩亂,平日的矜貴皆褪,朝他笑得溫軟,“夫君真俊。”
他耳廓瞬間微紅,匆忙斂眉。
“公主繼續休息,臣先走了。”
他走得匆匆,門卻關得依舊那樣輕。
顧雲音一愣,躺了回去抱着被子輕笑。
果真是一誇就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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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蔭下,女子正撫琴,周圍花叢蝴蝶紛飛,不遠處小姑娘蕩着秋千,歲月靜好。
“殿下,宮中來信。”
一曲罷,琴音停下,汀蘭将信恭敬遞上。
顧雲音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接過信封。
筆鋒淩厲,一瞧便是二皇兄的字跡。
字數寥寥,簡單将事告知。
顧雲音掃了一眼便知曉信的內容,倏然唇角帶了一抹笑。
“今年的日子過得有意思,本宮險些忘記還有秋獵了。”
公主往年最期待的便是秋獵,汀蘭聞言也是笑:“今年公主能學會騎馬嗎?”
每年公主都嚷着要學騎馬,可是每年公主都嫌太累,去到之後一直推脫,到了如今也仍是不會。
雖然…興許是因為第一次學騎馬時險些摔下來,怕疼的公主心中有了排斥。
“一定可以。”顧雲音微微仰了頭,她很羨慕旁人策馬奔騰英姿飒爽的模樣。
汀蘭只是笑笑,回去默默與公主的近侍們打趣。
她猜公主今年也學不會騎馬。
顧雲音不知汀蘭還和別人打賭了,待謝青辭回家之後,便将秋獵之事與他說了。
他成為驸馬之後,秋獵也是有資格同去的。
“夫君還沒去過吧,可要一塊去玩玩?”顧雲音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往年她都看着皇兄和皇嫂共乘一匹馬,今年總該也讓她試試看了吧。
“好。”
翰林院近日不忙,謝青辭也不想錯過與公主外出的機會,于是便答應了。
顧雲音滿意的眯眼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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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悶熱,一轉眼便入了秋。
謝青辭都沒來得及将新買的東西用個遍,秋獵的日子便到了。
需要出行,公主的東西自有侍從們收拾,她只需再添些自己想帶的便好。
她只需在一旁看着,可謝青辭卻要自己收拾。
“讓侍從給你收拾?”
顧雲音還是靠在上回的位置,看着一眼就能掃盡的小側屋。
男人從忙中擡了眸,有些無奈:“公主要讓小側屋人盡皆知?”
如今知曉他們分開睡的只有顧雲音的近侍,皆是用了很多年的忠仆。
顧雲音一噎,說的有理。
她看着男人忙碌着,索性坐到他床邊想要幫忙。
可是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哪些是他要帶的。
看出她的想法,謝青辭抿了抹笑,“旁邊的書要帶,公主幫幫臣?”
顧雲音眼睛一亮,站起來往堆得整齊的書那邊去。
“都要帶嗎?”她随後翻了翻書封,都是些她看了都覺着暈的書。
“只帶最上邊的兩本。”
謝青辭想着途中無事,可以翻看着打發時間。
顧雲音輕應了一聲好,将最上邊兩本拿在手上。
他的書擺放整齊,第三本書卻異常的鼓起,顧雲音下意識以為是筆,便随手想幫他抽出來。
沒想到拿出來一看,卻是根金釵。
顧雲音愣住,這金釵華貴,怎麽都不可能是男子所用。
而且…還在他常翻看的書裏。
顧雲音眼睫微顫垂了下去。
心悶得難受。
“怎麽了?”見她一動不動,謝青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
她背對着他,被他的聲音吓得略微慌忙的将金釵重新塞進書裏。
甚至沒抓住看見金釵那一瞬間莫名的熟悉之感。
“沒、沒事。”
她拿着兩本書放到他收拾的地方,在他察覺氣氛有些不對的時候,勉強彎着唇角朝他笑了笑。
只是…她不想再給他幫忙了。
“你收拾吧,本宮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顧雲音抿着牽強的笑,說罷便要走出去。
謝青辭皺了皺眉,下意識覺着不能讓她這麽出去。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快步拉住她的手腕,“公主怎麽了?”
顧雲音甩了甩,男人的手沒被甩掉。
可是他的書裏藏着別的女子的東西,為什麽還要拉住她。
那書堆就在床邊,或許他還日日拿着金釵讀睹物思人。
顧雲音從沒遇到過這種情形,她只覺着氣憤甚至有些委屈。
于是她回了眸,有些不耐煩的蹙了眉,“放開。”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般态度面對謝青辭。
男人一愣,下意識松開了手。
她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唯留茫然且失落的謝青辭站了許久。
……
小側屋的動靜過了一會便停了,顧雲音躺在床上,床幔落下将她遮得嚴嚴實實。
過了片刻,她聽見男人出來将玉冠放到梳妝臺上,随後站了許久,才去熄滅了燈回側屋。
夜幕之下情緒洶湧。
顧雲音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癟了嘴用被子捂住了臉。
不是都說他愛慕她嗎,他自己也承認了的。
可是為什麽要藏一根金釵呢,那款式也不像長輩所用。
難不成就在近段時日,他就喜歡上了旁人?還予金釵定情?
可是…可是将她又置于何地。
她越想越委屈,想到頭疼,玉枕濕着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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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秋獵的隊伍早早集合,顧雲音便也要早起。
當謝青辭穿好衣服出來時,汀蘭正巧在喚顧雲音起床。
謝青辭一邊束發,一邊仔細聽着床那邊的動靜。
“啊!公主您的眼睛——”
随着汀蘭的驚呼,謝青辭心中一緊看過去,倚靠在汀蘭身上的顧雲音後知後覺的擡了眸。
一人眼下青黑,顯然沒睡好。
一人眼睛腫着,瞧了他便将頭扭開。
“沒事,昨晚有些失眠罷了。”顧雲音拍拍汀蘭的手,被伺候着洗漱。
謝青辭一直垂着眸,一邊心疼一邊心中酸澀。
一直到用早膳上馬車,兩人都不發一言。
馬車要到城門口與秋獵隊伍集合,這會兒正往城門去。
兩人之間從未如此沉悶過。
謝青辭也終于找到機會開口:“臣錯了。”
率先一句道歉。
顧雲音不想理會他,但聽見他一開口就是道歉,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男人。
只聽見男人低了頭,悄然想牽她的手,“臣不該讓公主搬書的,是臣過分。”
一瞬間,顧雲音避開他探來的手,這回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