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日
◎風寒和嬌氣的她◎
雖說暴雨來時是在檐下躲了雨,但顧雲音還是患上了風寒。
那日他将她一路背上馬車,惹了許多貴女夫人們羨慕的目光。
他一上馬車便離她遠遠的坐着,生怕身上涼意蔓延。
待兩人回到謝府門前時又下起了小雨,謝青辭撐着傘将她遮得嚴嚴實實。
卻沒想到淋了不少雨的謝青辭一點事也沒有,倒是顧雲音第二日頭痛得起不來床。
汀蘭趕緊擔憂的拿着牌子去請了太醫,安安想來看看她也被她以擔憂染上病氣拒絕。
她聽見外邊鈴铛聲叮鈴叮鈴的,便知曉安安戴了她昨日買的鈴铛發帶。
這聲音…應該是徘徊着不願離開。
她無奈一笑,揮手招了汀蘭來。
輕聲低語兩句,汀蘭恭身出了卧房。
小姑娘身後跟着王婆子,踮腳張望着門內。
汀蘭含笑給安安行了個禮,“安安小姐,公主說讓廚子給您做玉糕吃,待公主養好病了再陪您蕩秋千。”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真的不能進去看嫂嫂嗎?”
汀蘭搖搖頭。
小姑娘垮了臉,為了來找嫂嫂,她今日特地穿了嫂嫂給買的裙子和發帶發梳,王婆子都說她可愛嬌貴了呢。
Advertisement
腦袋上的鈴铛随着小姑娘低頭輕輕響了響,将安安的失落也掩了過去。
“那好吧,待嫂嫂好了安安就來!”
“待公主養好病,奴婢派人告知安安小姐。”
“好哦。”
安安稚聲稚氣的說罷,一邊離開一邊忍不住頻頻回頭。
她知道生病有多難受,所以才想去陪陪嫂嫂的。
因為她自己生病的時候,就很想哥哥一直陪着她。
生病病好難受的。
她會哭哭,嫂嫂會不會哭呢。
顯而易見,顧雲音不會哭,但是會一邊難受得擰緊眉頭一邊排斥喝藥。
汀蘭等丫鬟侯在一旁,無奈的勸着她:“公主再不喝涼了會更苦的。”
“公主放心,奴婢已備好了蜜餞。”
頭疼發冷,導致女子面色蒼白。
她披散着長發瞧着很是脆弱,今日白日時她已喝過一回了,本就是強忍着苦味喝下去的,但後勁特別的苦,她泛着淚花含了很久蜜餞才将苦味壓下去。
所以再聞着那藥味,她實在有些不好受。
她向來被寵得嬌氣,磕着碰着都會哭,這藥聞着苦得令人反胃,她蔫蔫的抱着被子別過了頭。
汀蘭瞧着無奈,不喝藥風寒怎麽好。
若是在宮內,她還能去求二皇子和容貴妃來哄公主喝藥,但如今已傍晚了,宮門都關了可如何是好。
卧房內一時僵持不下。
半晌,顧雲音抿了唇,知道不喝藥就會一直難受下去,她忍着不适伸手拿起黑乎乎的藥碗。
她端着,苦味不住的往腦門鑽。
實在遭不住…
在汀蘭期待的目光下,她苦着臉又将藥放了回去。
“再等等…”
顧雲音又暈又難受的重新躺了回去,眼皮很重,她越發不想喝藥了。
“扣扣——”
有人散了值聽聞她風寒,快步而來便瞧見一堆丫鬟擔憂又心急的在一旁侯着。
謝青辭眉頭微跳,擔心擴大。
“怎麽了?”
汀蘭恭身行禮,苦着臉低聲道:“公主不願喝藥——”
“本宮沒有…”她費力的睜開眼,聲音輕弱的反駁。
昏昏沉沉一整日,她的床榻淩亂長發也随意披散着,彎月眉微擰看着便知曉她不舒服。
謝青辭沉了臉,同樣皺起了眉。
這樣的她柔弱不已。
他看了看汀蘭手中端着的盤子,藥和一些蜜餞糕點都放在裏邊,一看就知道汀蘭她們什麽辦法都試了。
屋子裏彌漫着泛苦的藥味,他便明白了,是她怕苦。
安安更小的時候也哭鬧着不喝藥,那時候他是怎麽辦的…
他似乎抱着人待她哭罷了,才哄着小口小口的喝下去。
可是…
謝青辭看着躲進被子裏的她,擔憂又無可奈何。
“公主打算何時再喝?”
再放下去就涼了,拖着也不是個事。
但公主不是個小孩子了,不好哄,他只能先随口說些話希望能讓她的注意力轉移。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更暈了。
看着床邊的他,顧雲音将小臉又埋得更深了些。
“遲些…”
“喝完公主就能安心休息了。”他耐着心,在床邊坐下。
她抱着被子的一個角,小巧的下巴露了出來,她搖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
“臣今日帶的是龍須酥,分量少也珍惜得很,排了很久才買到。”
耳畔男人的聲音清冽好聽,低低的傳進耳朵裏惹來她不悅的睜眼,模樣無辜微惱:“怎就偏偏撞上今日…本宮沒有胃口。”
聲音又弱又輕。
謝青辭有些心疼,想将她面上亂發撥開,但是到底不是真正親昵的夫妻,他眸子低垂,繼續耐心與她說話:“龍須酥每月只售兩回,若明日公主還沒好便吃不上了。”
她的頭又疼得難受,這下将被子蒙住了頭悶聲道:“本宮不吃了,難受…”
她排斥得有些明顯,謝青辭便沒再開口了。
半晌,她昏昏沉沉中聽見一聲嘆息,随後緊緊捂着腦袋的被子被人輕輕掀開。
她忍着難受惱得推開他的手,可惜卻沒推動。
下一瞬,人被扶着肩坐起來,近距離靠近了一個懷抱。
顧雲音皺着眉不耐的睜開眼,入眼便是他俊朗又無奈的臉。
“你幹嘛。”她這回是真的有些惱了。
從未在謝青辭面前露過的嬌氣一面徹底展現。
她語氣多了些嬌縱的哭腔,“本宮想睡覺…你別吵我。”
人一生病,便總是覺得脆弱委屈,離宮不久的顧雲音更是如此。
謝青辭動作一僵,一瞬間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
可是藥不能不吃。
他在心底嘆息一聲,“不喝藥好不了。”
末了,他想起她似乎比起自己與安安接觸更多,于是便添上了一句:“安安都能乖乖喝藥,莫非公主不能?”
本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她眉頭松了松,眼睫顫顫着睜開眼。
安安…小姑娘自幼帶病,抱她的時候也能聞到身上淡淡的藥味。
這些藥她都嫌苦,安安這麽小,怎麽可能不怕苦。
應該只是習慣了罷。
顧雲音微擰着眉看着他,謝青辭也不閃躲,目光直直的與她對視。
片刻,她軟了身輕靠在他臂彎中,“…藥。”
謝青辭壓下狂跳不止的心,扶着她坐穩。
汀蘭聞言一喜,立即将藥端了過來。
沒想到驸馬爺的話居然有用。
顧藥碗一靠近,那股苦味令她面如苦色,猶豫着下了好久的決心才仰頭灌下去。
苦得她昏昏沉沉的腦袋都沒這麽暈了。
口中苦澀的味道令她眼底泛了些淚光,謝青辭端着那疊蜜餞到她手邊,她立即塞了顆進嘴裏。
甜意緩緩,将苦上頭的澀意沖緩了些。
她依在他臂彎中沒好氣的瞥他一眼,謝青辭立即垂了眸,似是在低頭認錯。
用着氣音哼了一聲,顧雲音聲音依舊那般弱,可卻理直氣壯的道:“明日給本宮帶龍須酥。”
謝青辭無聲輕笑,沉聲答:“好。”
距離太近,她無意一瞥就瞧見他眼底閃過的笑。
顧雲音挑了一下眉,迅速收回目光卻輕輕勾了唇。
待蜜餞吃了之後,她重新躺下去休息,屋內人都退了下去。
待謝青辭沐浴之後進屋時,屋裏只有燭火在輕晃着。
他有些不放心。
腳步放輕的走到床邊,她裹緊着被子只露出半張臉,眉頭還緊緊皺着。
男人動作輕緩的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
“幹嘛啦…”她嘟囔着動了動,眉頭緊緊的繼續睡去。
額頭不燙。
他放心了。
屋內沒人,謝青辭靜靜瞧着她,沒再掩蓋眼底的笑意。
原來,她偶爾還有這麽嬌氣的模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