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日
◎定下婚期◎
那日宮宴的事傳的沸沸揚揚的。
一是聖上對楚恩侯世子求賜婚的忽視,二是在宮宴上被賜婚的謝青辭與五公主。
衆人都道,謝青辭到底是走了什麽好運,被聖上誇贊也就罷了,居然還能娶公主當上驸馬爺。
那五公主身份也是頂頂的尊貴,不說容貴妃與二皇子寵着,上回邊屬國上供之物聖上也只賞賜給了她。
五公主嬌貴性子溫軟,世家貴族都還沒來得及為自家公子争取,居然被一個六品編撰搶了機會去。
到底謝青辭出彩到何種地步,聖上竟看重至此。
旁人只是感嘆羨慕一番,而四公主那邊卻開始鬧了。
現在與皇後鬧,再去與太子鬧,最後若不是被死死攔着她怕是想鬧到聖上面前去。
皇後與太子也不怎麽好受。
聖上那日宮宴上忽視的态度,怕是在敲打他們呢。
特別是皇後,聖上這幾日都去了容貴妃宮中,她恨的牙癢,卻也無可奈何。
“母後你怎麽不去找父皇!你讓他也給兒臣賜婚!”
“兒臣不要去和親!”
皇後被她大喊大叫惹得有些不悅,不耐煩的撒開了手:“母後也不想,但聖上如今擺明了不想見我們。”
四公主跪坐在床上哭得歇斯底裏,“那可怎麽辦啊!難不成您真的眼睜睜看着兒臣被送去和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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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讓皇兄去求求父皇好不好,若是父皇忌憚,兒臣可以換個人嫁,只要比顧雲音嫁得好!”
她自小就看顧雲音不順眼,只要路上遇到都要刺對方幾句。
皇後不耐煩的看了過去,四公主被她眼中的狠厲吓得哭聲一頓,只得小小聲的在哭泣。
不過…皇後沉下了眸。
只要顧雲音還沒成婚,事情都還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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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貴妃與皇後鬥了這麽多年,皇後的想法雖然她沒猜到,但與顧雲承商量婚期時下意識挑了個最近的日子。
“母妃是迫不及待将音音嫁出去了?”顧雲承笑道。
容貴妃別他一眼,随後沉了聲道:“那位皇後娘娘可是不出結果絕不會罷休的性子,本宮恐她再攪局,還是早些讓音音成婚安心些。”
聖上是不會輕易反悔的,皇後若想改變局面,必定是陰損的招。
顧雲承正了色,贊同的應了聲。
他看着欽天監挑選出來的日子,最近的兩個日子,一個是三個月之後,一個是下個月初三。
“以母妃言,下月初三的日子就不錯。”
容貴妃看了看,雖不舍,但也只能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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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下,在下月初三。
消息遞來的時候,顧雲音正靠在軟榻上休息。
女子身段窈窕,薄衫勾勒得更是動人。
她垂了眸,素手輕揚讓宮女們都出去。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
顧雲音把玩着手中小巧折扇,漸漸出神。
其實她沒有看起來那般不在意。
她讀過很多書,也看過很多話本,也曾羨慕話本中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愛情。
但身份所困,公主們甚少有嫁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她似乎也不是那個例外。
雖然…她初次見面就為謝青辭那張俊容紅了臉。
用折扇輕輕碰了碰自己臉,她肌膚嬌嫩,折扇輕易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紅印。
她沒在意,唇邊不自覺勾的一抹笑也沒察覺。
幾番接觸下來,她覺着謝青辭也還不錯。
似乎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他妹妹也挺乖的。
雖府裏窮了些,但她帶着嫁妝過去幫襯着,日子也不會難過。
再則,她算是下嫁,府裏除了謝青辭也就只有安安一個幼童,府中沒有別人家那麽多糟糠之事。
算也舒心。
她把玩折扇的手微頓,忽然感覺,自己在謝青辭面前似乎特別自在,她在不怎麽熟悉的人面前總是擺着溫柔的模樣,但不會主動活躍氣氛。
怎麽在一板一眼的他面前,反倒是她常常先開口。
是為什麽呢。
顧雲音将折扇打開又合上,反複幾次之後,她想也許是謝青辭每次看過來的目光都很沉穩,沉穩得像是能包容一切。
這般想了想,她唰的打開折扇掩了唇角的輕笑。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明明所有人都覺得他冷然疏離,她怎覺得他無聲得有些溫柔呢。
折扇将軟榻上女子的下半張臉掩住,只餘那彎彎的眸笑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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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臨近,容貴妃擔憂顧雲音大婚時會不自在,畢竟她知曉女兒是個特別容易羞的性子。
容貴妃想了想,讓顧雲承安排兩人再見一次。
顧雲承得到消息苦了臉,怎的又讓他去安排。
本來他就心中有愧,再加上護着寵着的妹妹要嫁人,心中難免不悅。
可母妃還是把這事丢給了他。
“殿下,皇妃又給您送了雞湯。”
侍從在門口敲了敲門說道。
他微挑了眉,揚聲道:“不喝。”
侍從聞言對着身旁的皇妃讪笑一聲,示意他也沒法了。
二皇妃瞧了瞧緊閉的門,勾了抹笑轉身,“那就倒了吧。”
她走得毫不留情,但動靜特別大。
不一會,侍從小心捧着雞湯又敲了敲門,“殿下,皇妃走了…”
門唰的一下打開,顧雲承看着空蕩蕩的門口,忍不住皺了眉。
她真就這樣走了。
侍從看着殿下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殿下,那這雞湯…?”
顧雲承冷冷瞥他一眼,侍從老實将裝着雞湯的食盒遞到他手上。
侍從低着頭偷笑了一下。
他們殿下與皇妃什麽時候才能和好啊,他們這些下人夾在中間很難做的。
侍從在想些什麽顧雲承并不知曉,他拎着食盒重新進去坐着。
揭開食盒,雞湯的香味引得人食欲倍增。
可顧雲承卻垂了眸,心裏微酸着不是很好受。
這些都是她作為皇妃的職責吧,應該依舊沒有在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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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兄再一次黑着臉來時,顧雲音乖巧的聽着他開口:
“去,和謝青辭一起聽戲。”
皇兄來得突然走得也很快,顧雲音送走人後疑惑的眨了眼。
她都沒來得及撒撒嬌惹皇兄開心人就走了,她想應該是公務繁忙才走得這麽快的吧。
疑惑歸疑惑,第二日她便打扮好出了宮。
馬車還沒靠近便聽見戲樓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
不一會,馬車停下。
汀蘭撩開車簾,訝異的看了看外邊。
顧雲音疑惑的問怎麽了。
“謝大人在馬車旁。”
她聞言一愣,随後笑了笑,“下馬車吧。”
汀蘭先下去,将矮凳擺好之後,撩着簾子準備扶公主下來。
顧雲音一露面便瞧見他站在車旁,她彎眸一笑,正欲搭上汀蘭的胳膊下來,卻忽然視線中多了一只手。
謝青辭伸出手看她,依舊是那副眸色淡淡的坦然模樣。
她微頓,随後扶着他的胳膊踩着矮凳站到地上。
她穩穩站好後,謝青辭收回了手,與她颔首見禮後兩人并肩向戲樓裏走。
興許是平日氣勢有些冷,很少人會盯着他的眼睛看,顧雲音也不例外。
所以她錯過了他眸間那一抹緊張。
也不知曉他胸膛裏的心跳得有多猛烈。
她扶過胳膊的那只手默默握成拳,上邊的觸感早就沒了,可他還是覺着溫存依舊。
顧雲承給他們挑了個二樓的位置,開了窗能将臺上看得清清楚楚。
倒是選了個好位置。
顧雲音在心裏誇了皇兄一句,随後看向身旁沉默的男人,“謝編撰知曉婚期是何時了嗎?”
他壓抑住腦中亂糟糟的想法,聞言頓了頓穩住氣息後才道:“臣已知曉。”
臺上已上來個青衣開始唱起戲,他并不怎麽平靜的心緩緩歸正。
“公主能否為臣引薦之前提過的木匠。”他穩了心神,主動開口。
她疑惑的轉過頭來,“是給本宮打造胭脂架的木匠?”
“嗯,公主之前的話臣已記住,如今婚期已定,木架可以先安上。”
顧雲音聽了心中微喜,滿意的彎了唇,“好,謝編撰有心了。”
嗯,對婚事又滿意了些。
“府裏已經在重新修繕中,公主有什麽要求可以與臣說。”
她聞言想了想,道:“如若可以,卧房周圍要安靜些。”
她覺淺又有些懶怠,不喜歡被吵醒的感覺。
謝青辭應聲表示記下了。
之後他又提了些府中之事,比如以後府內由她管之類的,她也都輕聲應着沒什麽意見。
臺下戲子還在咿咿呀呀唱着曲,她記得這是戲樓裏的頭牌,面容俊朗嗓子也好,許多貴女都愛給這戲子打賞。
說到這俊朗二字。
她無聲側了眸,用餘光打量了身旁的男人。
他正專心聽着戲,下颚流暢鼻梁高挺,特別是那雙眼睛讓人感覺特別理智可靠。
看人的話,氣質比容貌重要。
但她沒想到貧寒之士出身的謝青辭,氣質與言行甚至能與那些貴公子相媲美。
她悄無聲息的瞧着他俊朗的臉,卻忽然他動了動,顧雲音迅速收回目光,慌亂的看回臺上。
男人只是執杯飲茶罷了,目光都沒從臺上移開。
顧雲音輕笑了一下松了口氣。
身上的視線移開了,謝青辭也松了口氣。
他不知公主為何突然偷偷打量他,也不知公主是不是在看他有哪不合她心意的地方。
不過好在公主沒有不悅,似乎…還笑了。
茶杯掩住的唇角輕輕勾起。
後來戲聽罷了,那頭牌收了音,行禮。
一瞬間從二樓許多窗口抛了花下去,都砸在頭牌身上。
一時間宛如花雨落下。
謝青辭皺眉不解,她瞧見給他解釋道:“一朵花即一兩銀子。”
是給戲子賞銀。
謝青辭還沒将眉頭皺得更深,卻見公主也捏了桌上的花投擲而去。
一瞬間他沒忍住黑了臉。
顧雲音跟風抛着花,一時沒看見他變化的神色。
謝青辭默默擡眸看向那位戲子,這才發覺那濃妝下也是副俊朗容顏。
原來公主是喜歡俊朗之人嗎?
可他與那戲子相比也不會輸的。
謝青辭忽然想起方才公主無聲的視線,原來是在看他的臉嗎。
他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往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張臉。
至少能得公主多看幾眼。
“給你也抛幾朵。”
她見他看着戲子不知在想什麽,便将裝花的籃子推過去。
“臣也能抛?”
“周圍都在抛啊,湊熱鬧嘛。”
她彎唇輕笑。
看了她半晌,謝青辭啞然失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