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上）
更新時間2011-2-7 23:14:35 字數：2236
這一日午後，驟雨新霁，蘇瑤懶懶的斜倚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看書。淡粉珍珠色的石榴裙鋪滿了美人榻，蘇瑤一手肘靠着蜜合色的蘇繡軟枕，拿着一卷曲詞看着，另一手随意擺弄着腰下的雪色流蘇。芷蘭與芸舒怕蘇瑤存了食，便提議去探探淩婉儀。
進得清秋殿，輕蓮拉了芷蘭與芸舒在廊下打絡子，輕蓮與芷蘭都對芸舒打得攢心梅花絡子甚是喜愛，央着芸舒教了她們。殿內只餘蘇瑤與淩婉儀守着小幾，閑話家常。
蘇瑤悄悄的替淩婉儀號了號脈，脈象有力了一些，看樣子是要好轉了的。蘇瑤雖不知淩婉儀為何突然間想開了心事，但她肯放開心胸服藥調理身子，怎樣都是好事，便與淩婉儀調笑了幾句，她之前孩子氣不肯吃藥的時候。
淩婉儀上下打量了蘇瑤一眼，下着一淡粉繡蓮花高腰雲緞長裙，上着米色窄袖繡蓮紋短襖，外披淡粉色繡桃花雲鍛披帛，腰間配了鎏銀镂空香囊，透着淡淡的梅花香氣，頭上只簪幾朵銀質玉蘭發飾，清秀淡雅，不由道“蘇妹妹容顏清麗，該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邊說着邊笑嗔着戳了戳蘇瑤的額頭，搖頭說道“這宮裏也就你，還能笑得出來”。
蘇瑤微笑不語。淩婉儀接着說道“蘆花軒的那位才半月裏已經接連承寵多次，又晉了正五品嫔位，你當真就一點兒也不着急？”
蘇瑤看着淩婉儀探尋的樣子，眼睛亮的快要沁出水來，歪着頭促狹道“莫不是婉儀姐姐着急了吧？”
淩婉儀嘆氣道“我早已沒了那份心思，我是替你急，你倒沒事人似的”。
蘇瑤細細的品口茶道“不瞞婉儀姐姐，我原本就出身寒微，并不想在這宮中争什麽，只求平安終老罷了。我相信老天令我入選宮中，定是有他的因由的，若是注定了，要我孤獨終老，那麽皇寵強求也是求不來的，若是有幸得蒙聖恩，那我也定會好好珍惜的。”
淩婉儀默默地盯着蘇瑤，看了一會兒，終言道“你的心思與我一個手帕交很相像，可是她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後，便不這樣想了。你要記得，這後·宮中，不是什麽事情都那麽随心的，你不争，也有很多人想要把你往下踩呢”。
蘇瑤微笑道“本就是更衣，還能踩到哪裏去啊？”蘇瑤靜默了一會兒，擡頭道“其實我有些替婉儀姐姐擔心，蘆花軒的顏嫔如今已晉封為正五品嫔位，與婉儀姐姐只相差一級。她對婉儀姐姐居長憶宮正殿之事耿耿于懷，若是再晉封，婉儀姐姐怕是日子不好過了，她定要三日兩日來鬧上一鬧的。”
淩婉儀搖頭微笑“剛剛還覺得你想得開，這會子怎麽就想不通透了，無論什麽位份，說的明白些不過是個稱呼罷了。除了皇後，餘下的說的不好聽些，不過是妾罷了，無論你是貴妾，藤妾，都只是妾而已。”
蘇瑤拍手稱快，贊嘆道“聽婉儀姐姐一番話，妹妹茅塞頓開。一直覺得婉儀姐姐心胸寬廣直率，今日可是見識了。”蘇瑤拉了淩婉儀的大袖松青色袖擺，調笑道“不知婉儀姐姐是什麽時候從多愁善感變得這樣心胸廣闊的？”
“你可是錯看了我，我自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不過是因着入了宮，才收斂了些，要不然哪裏能容得你這樣在我宮裏放肆。”淩婉儀嗔道。
“別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這半月裏皇上可是來了婉儀姐姐這裏小坐了多次呢！”蘇瑤是當真替淩婉儀開心，不管皇上是不是因為顏嫔得寵，同宮而居，才來探望淩婉儀。只要皇上肯來，淩婉儀不再多愁多思，那對淩婉儀的病來說是極好的。此時在蘇瑤看來，淩婉儀肯放開心事乖乖喝藥，多半與皇上常常來小坐有關。
淩婉儀一時聽得蘇瑤提起皇上來清秋殿小坐之事，眉梢輕揚，似随口問道“是哪個妮子在亂嚼舌根告訴你的，不過是在我殿裏坐坐，便出去亂說，被有心人聽到了，還當我故意炫耀呢！”
蘇瑤趕忙道“婉儀姐姐可莫動氣，動氣傷身的。”蘇瑤遞了一盞茶給了淩婉儀，繼續道“哪裏有人亂嚼舌根，婉儀姐姐這是在罵我嗎？你放心吧，你宮裏的人很是懂事，不會多話的。是我在水雲澗的後園裏采集新鮮花瓣做胭脂的時候無意中見到的，旁的人都不知曉的，哪裏會說婉儀姐姐你炫耀的話兒來。”
淩婉儀心下一松，還好知曉的人不多。放下心來，嘆口氣解釋道“也不是我對宮人太過嚴苛，你又不是不知道蘆花軒那位的脾氣，沒事還要攪出三分理來，若是傳到她宮裏不知又要鬧成什麽樣子。”
“那倒是真的，顏嫔得寵後，愈發的過分了些。聽說昨日裏在長憶宮前面的禦花園，責罰了一個種花的小太監，生生給打得起不來床，真真是誰也惹不起的。”蘇瑤蹙眉道。她不能理解皇上的審美觀，像顏嫔這樣，空有一副美貌皮囊的女子，哪裏值得他喜歡。
淩婉儀不知道蘇瑤已經想的那麽遠了，只打趣她道“誰也惹不起她？我可是聽說有人不只惹了她，還生生的用一個二等宮女換了個一等宮女回來，也不知是何人竟有這麽大的本事。”
“婉儀姐姐！”蘇瑤哀求着看着淩婉儀。
淩婉儀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少用那無辜的眼神看我，我可是不吃那一套的。”
“好姐姐，我下次不敢了，姐姐便饒了我這一次吧，若是被顏嫔知道是我故意的，我的日子愈發不好過了。”蘇瑤知道此事逃不過淩婉儀的眼睛，一大早的派了她身邊的兩個丫頭來清秋殿，若說沒有什麽謀算，打死淩婉儀也是不信的。
“我宮裏的人都是嘴緊的，只是不知道，你那水雲澗裏換了人後，是不是真的夠清靜了。”淩婉儀提醒蘇瑤道。
“恩，從顏嫔宮裏過來的偌菀很是不錯，比之芷蘭也是不相上下的。我很喜歡她。”蘇瑤點頭笑道。蘇瑤沒想到顏嫔身邊看着唯唯諾諾的玉扇，到了水雲澗裏成為了那樣能幹，做事妥帖的偌菀。她不是一般的滿意，最最重要的是，她夠忠心，原本背過主的奴婢，蘇瑤是信不過的，能背叛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但這個偌菀當真不同，是個極好的人，夠聰慧。
淩婉儀聽得蘇瑤這樣大力贊嘆，也沒再多言。心下又安穩了幾分，猶豫的看了看蘇瑤，心道也許利用蘇瑤是最快的方法，只是這樣對蘇瑤來說太殘忍了一些，她怎麽能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