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妖精平月
過年, 大年三十。
孟寒星過的很平淡, 如同曾經她和姜平月那般, 兩個人親手做一鍋餃子, 前半夜吃半鍋,清晨起來再吃另外半鍋。
一鍋餃子, 合在一起才叫團圓,和你在一起吃, 才叫圓滿。
孟寒星曾無數次想象的場景, 時隔數年, 她才得到了。
過了年,曾經的懈怠一掃而空, 悠閑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大年初七,旁人還在籌備元宵節的事,孟寒星在府衙忙成了狗。
遺留問題太多了。
原本的那個太守, 基本上什麽都不管,整天吃喝玩樂, 所有東西都交給下屬, 反正知府是錢家嫡系, 同知是錢家旁系,兩人是一家子,旁系理應為嫡系分憂嘛。
然後也一起擔禍了。
大年初一都沒過去,皇帝就一封旨意落下,寧陽帶着旨意和數萬禁軍跑到廣河來, 先是将錢家抄家,随後監督問斬一事。
錢家人太多,大過年的也不消停,全死在年裏頭了,為了讓老百姓們安心,孟寒星将問斬的地方設在了廣河監牢前,真要是讓錢家人都死在菜市口,那血還不糊在地上,擦都擦不下去。
寧陽帶着禁軍過來後就一直沒走,反倒留了下來,那一萬禁軍分成兩批,一批運送錢家的錢財回京,另一批則留下來,分批編入廣河的城衛軍中。
“皇帝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分散打入軍中,是給咱們公主殿下送人來了?”寧陽一有空就往孟寒星身邊跑,看着孟寒星忙活個不停。“寒星啊,不,孟大人,眼瞅着你就要平步青雲,一飛沖天了,無功無勞連升三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少拿話噎我,你倒是有功有勞,天天上門催賬一樣的定時點卯,怎麽?那麽怕殿下不給你軍資?”寧陽為什麽不走,孟寒星心裏有數。
就是那句話,寧陽一直等着錢呢。
邊關的處境,看來不容樂觀,否則以寧陽的性子,不會這樣沒皮沒臉的湊過來。
孟寒星嘆口氣,對廣河的財政收入也很是發愁,不過廣河如今沒了錢家這個地頭蛇,其餘的蝦米倒是沒什麽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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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養的膘肥體壯的,是時候宰一波豬了。
“我不怕,我怕什麽啊,到時候打起仗來,丢的是姜家的河山,關我什麽事。”寧陽嘴硬的很,如果她不每天催着孟寒星,孟寒星都要信她了。
“正月十五後,寧元帥率領大軍回邊關,二月二太子大婚,你是不是又被留在京城了?所以才這樣多的怨氣?”孟寒星一眼看透寧陽心中別扭的地方。
寧陽不想承認,但她隐藏情緒的技能是初級的,瞞不過孟寒星,索性直接說了。
“我是有怨氣。太子大婚,關我什麽事!寧家那堆老頑固,自我回來後便一直說我為女子,不能繼承父親的元帥之位,讓父親從族中挑選青壯,頂替我的位置。父親不知是如何想的,回京前說好一定會陪我在京城追回軍資,結果他說走就走,還留下我,做什麽禁軍頭子,代替他參加太子大婚,不讓我回邊關了。他是不知道自己身體如何?還是說,他聽了那些老頑固的話,覺得我……”
寧陽沒再接着說,因為接下來的話,不應該從女兒嘴中說出。
“你怕寧元帥扶持旁系子弟,還是怕他守不住邊關?”孟寒星放下毛筆,揉了揉手腕,伸個懶腰,“你想太多了,前者來說,當初寧元帥沒有選擇續弦,如今正值風雨飄搖之際,他更不會做出扶持旁系的蠢事。後者嘛,你更不用擔心。邊關良将無數,你才多大,用得着你鎮場?”
寧陽聽了孟寒星這樣一番話,心裏的無名火倒是下去了不少,但還是嘴硬的很,“你和六公主倒是高興了,我手底下的兵,全給了六公主。說是禁軍少将,實則手下無兵,手上無權,擔着虛職,皇帝這是把我供起來了。”
“好了,別發牢騷了。我看你閑的發毛,給你找點兒事做。”孟寒星真心覺得寧陽是閑得慌了,她從已經批好的公文中抽出一張,扔給寧陽,“帶着兩千兵馬,抄家去。”
“抄家?”寧陽瞬間像被打了雞血似得,從座子上彈了起來,展開公文,她一目十行,越看越氣,“孟寒星,你現在是越來越聖人心腸了,如此多的罪名,罄竹難書!你怎麽判的這樣輕!”
“那是士族,你以為是路邊的乞丐嗎?我最多就是降下抄家之罪,這個罪名還要看你能力如何,若你打不過他們,這紙公文,就是個笑話。”
孟寒星對付寧陽,從來只有一招——激将法。
這招對寧陽那是百試百靈,寧陽聞言當即就立下軍令狀,不把那士族家中抄個底朝天,她就不是寧家人。
等寧陽離開,孟寒星松了口氣,可算把小炮仗忽悠走了。
孟寒星為了搜集那個家族的證據,累了好幾天,這下終于能輕松片刻,她打算給自己放半天假。一放假,她就想起了姜平月。
說起來,這兩天光顧着忙活,每天和姜平月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害得姜平月每次見她,眼底的幽怨都快溢出來了。
孟寒星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虛,“雲琦,殿下呢?”
雲琦身為孟寒星手底下暗衛的頭子,如今和姜平月手底下的情報頭子混得不錯,因為孟寒星和姜平月好的跟一個人似得,所以大部分情報都是共享的。
孟寒星要想立刻知道姜平月的大致位置,問雲琦是不二的選擇。
“殿下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可以想見,姜平月也是挺閑的,前腳剛得到寧陽離開,孟寒星沒事兒的消息,後腳就騎馬趕來了。
這古代的信息交流工作,比手上有手機的時候還快啊,怎麽做到的?
孟寒星有一點點好奇,不過她沒細問,人家做情報頭子的,肯定有獨門秘技呗,問那麽多幹嘛。
姜平月比孟寒星想象中來的快,孟寒星彼時正坐在院子中曬太陽,今天是個好天氣,無風無雲,雖然有些冷,但太陽曬在身上,還是挺暖和的。
孟寒星還挺有詩情雅意的在石桌上放了筆墨紙硯,她本打算畫個畫。
結果剛拿起毛筆,她就陷入了沉思。
好吧,是無聊的盯着毛筆頭發呆。
姜平月進來時,雲琦剛要對她行禮,姜平月趕忙攔住,擺擺手,讓雲琦下去。
雲琦看看還處于發呆中的孟寒星,沒說話,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墊着腳走了。
孟寒星很喜歡發呆,以前事情多的全擠在腦海中,她一時一刻都閑不下來,所以這個毛病就被強制性治好了。
但在廣河的這幾天,有姜平月在身邊,孟寒星總有種天塌下來都沒關系的輕松感,所以這個老毛病又複發了。
說白了,也是孟寒星對姜平月的信任。
以前孟寒星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因為她來自現代,現代人的慵懶在她骨子裏刻着,從和平年代長大的人,從來不知道危機為何物。
沒有人能保護她,給她一個安全感極高的環境,所以她逼迫自己每時每刻都要警惕周圍。
孟寒星自己都沒發現,在姜平月的地盤上,她就像是找到了避風的港灣,即使遍體鱗傷,也會放松的躺在地上,舒展身上的毛發,享受那種純粹的安寧。
姜平月靜悄悄的走到孟寒星背後,孟寒星毫無察覺,還在低頭看毛筆。
姜平月俯身,越湊越近,孟寒星依舊毫無察覺。
姜平月不死心,又往前湊了湊,孟寒星還是沒醒。
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耳垂,還有耳垂上小小的粉珠耳墜,姜平月眼珠一轉,張開嘴,輕吐芬芳。
“寒星。”
那聲音溫柔缱绻,光吐氣的聲音,都讓人身體軟了一大半。
孟寒星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貓,從耳尖泛起的酥麻,令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然後,孟寒星感覺到了從嘴唇傳來的柔軟,以及……鼻子一疼。
孟寒星下意識彈開,兩三步坐在了地上,手上的毛筆也被她給扔了。
兩雙美目,用一樣充滿悸動的眼神在空中對視。
孟寒星敗下陣來,慌張的躲開了姜平月的目光。
“你做什麽離我這樣近啊!好痛!”孟寒星揉着鼻子,又想揉屁股,這一下子坐地上,給她疼的啊。
姜平月一只手捂在臉上,不知道是捂住鼻子,還是捂住了她的薄唇。
“寒星,剛剛我們……”
“我們什麽我們!痛死了,我回屋照照鏡子,別給我把鼻子撞歪了!”
孟寒星欲蓋彌彰的大喊着,連忙爬起來,逃離了姜平月的視線。
她揉鼻子的手,不自在的輕撫在自己的嘴唇上,那裏,好像還有另一個人的溫度。
又香又軟的唇瓣,還有齒間好聞的栀子花香,以及那個軟軟的滑滑的感覺……
哇,她是栀子花成精了吧!為什麽那麽香,看上去那麽誘人!
妖精!這一定是個小妖精!
孟寒星看着鏡子裏滿面桃花的人兒,兩手重重拍在了臉,暗罵自己被妖精蠱惑,定力不足!笑什麽笑!傻笑什麽!你還臉紅!你臉紅什麽!!你只是撞到了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姜平月這個心機girl,星姐絕不服輸!
謝謝千兒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