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千位面跨界追殺的日子

第38章 轉折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

坐在考官席上目瞪口呆的老頭子們，眼見着沈書瞳的藥湯變成黑暗料理，眼見着沈書瞳釋放出針管似的精神力，眼見着原湯逐漸變成幹淨的二級魔藥。

他們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懷疑，再到驚豔，最後到懷疑人生。

隽秀少年同時操縱兩種二級藥劑的提純，凝神聚思，心無旁骛，羽翼般的睫毛半垂，嘴唇輕抿，修長白皙的指尖牽着蠶絲般密集細小的精神力，在空氣中輕微晃動，看得衆人下意識屏聲斂氣，唯恐驚擾到他。

看似粗暴的做法實際需要極其細致的技術，以及同樣重要的注意力。

一個不當心，就可能前功盡棄。

雞冠頭也察覺到這邊的情況，見考官席與沈書瞳的粉絲團一個個都小心翼翼，連喝個水都蹑手蹑腳，嗤之以鼻。

他已經完成第一劑二級魔藥，過程有驚無險。看到輸入藥劑後的小白鼠精神不少，他更是信心暴漲。

二級考試也沒什麽難的。

雞冠頭這樣輕松想到，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藥碗，随手拍在桌面上。

考場上鴉雀無聲，一支筆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許多人的注意力自然也來到了他這邊。

但與沈書瞳不同，看向雞冠頭的考生眼中充滿了責備。

配制藥劑時，一切器具輕拿輕放。即使考場上的器械不是自己的，也要好好愛惜，不能打擾到別人。

這可是貴族子弟區別于暴發戶的，最基礎的禮儀問題！

雞冠頭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他見沈書瞳沒有被響聲影響報廢魔藥，有些惋惜。

反正讓他出糗的機會也不止這麽一次。

這麽安慰自己，雞冠頭心情愉悅地拿起一根金蘆葦，正準備處理，在籠子裏躺屍的小白鼠猛然一個翻身，從敞口裏蹿跳出來，雞冠頭吓得直接坐倒在地上。

好在他反應比較快，沒被小白鼠咬到。小白鼠落地，轉過身唧唧叫着，凸出血紅的牙龈與兩根粗長的獠牙，雙眼變得通紅，體形膨脹數倍，爪子鋒利如刀，皮毛變灰變利。

其他人被這動靜吸引過來，見他的小白鼠發生如此變故，不由一愣。

這是進化了，還是變異了？

從前考場上沒有這種事，頂多也就死了一片小白鼠。單用藥劑就讓小白鼠發生變異，雞冠頭先生從某種程度上也是天賦異禀了。

變異鼠又向雞冠頭張牙舞爪地撲來，雞冠頭早就吓得魂飛魄散，也不知道躲，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忽然腰間一緊，一陣力将他猛地往上拉，再回神時發現自己已坐在沈書瞳旁邊。

低頭一看，原來是沈書瞳及時放出飛藤将他扯到了這裏。桌子上兩碗藥湯恢複了灰色，顯然是報廢了。

雞冠頭狠狠一怔。他本以為自己會高興，此時卻心情低沉。

能不消沉嗎？再沒有什麽事能比自己在女神面前被情敵難受了！

雞冠頭不屑地嗤笑一聲，正要張口嘲諷幾句，沈書瞳卻看也不看他，提腳沖向考場上四處亂竄的變異鼠。

“退後！”

少年清淩淩的嗓音将其他人拽回了魂。考生們都是六神無主，下意識聽從他的指示，紛紛退避到邊上。

沈書瞳将手掌往地上一拍，無數藤蔓順着地面伸向變異鼠，将它四爪勾住。

雖然是戰協考試用剩的植物種子，但韌性也算得上號，能夠牽制住一頭野外的狼。但變異鼠的力量超出了沈書瞳想象，沒兩下就将藤蔓掙開，躍向阻撓它的人類少年，伸出一雙利爪。

沈書瞳稍稍驚訝，幹淨利落一個晃身避開沖擊，毒刺從他指節長出，并手為刃，在變異鼠的腹部劃開一道大口子，另一手捏住它風中搖曳的尾巴，往地上一摔，再用腳制住它的身體。<·)))><<

變異鼠掙紮幾下，很快便沒了動靜。

衆人見到這一幕，才松了口氣。考官團趕緊下達考試中止的口令，工作人員接到消息，入場疏散考生與觀衆。

新聞部部長和小帽子早就擔心得不得了，不顧工作人員阻止，翻過欄杆跑到考場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圍着沈書瞳，直接上手檢查。

哪傷着了沒？頭發？鼻子？脖子？手……

被兩個同齡的女孩子翻來覆去，沈書瞳腦子嘭一聲炸開，一片空白。

考場上兀的響起一聲冷哼。

三人轉過頭去，某個發型獨特的學長還留在考場上。

“當了英雄，很得意是吧？”

雞冠頭陰郁的目光釘向沈書瞳。

明明之前他搞出那麽大的聲響，沈書瞳都無動于衷，現在呢，有人陷入危機，第一個沖上去，還舍己為人，多令人感動啊！什麽大度、善良的好詞，又要在小白臉的臉上重新貼一遍，英雄角色的戲份讓他一個人全唱完了！

真假，騙誰呢？也只有小姑娘會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這麽真善美的成年人存在。

新聞部部長直接給這人氣笑了：“這麽濃的酸味是誰家的啊？要不是小瞳救你，也不知道你那頭俏發被你的小鼠子給撓成什麽模樣。”

雞冠頭聽見夢中情人直接開口怼自己，略有心虛地偏過頭，嘟囔道：“誰要他救？也不過是只老鼠，能翻天不成？沒了他，我今天就升到二級了。”

小帽子不明白這幾人的恩恩怨怨，但此人恩将仇報，又無端往自己的好朋友頭上亂扣帽子，也讓她十分生氣：“你還覺得是我們瞳瞳讓你不合格了？也不看看是誰整出的亂攤子。”

雞冠頭見小帽子穿着校服，頓時挺直了腰板，斥道：“一年級的閃一邊去，你算哪根蔥？本來也就是一場小事故，我自己解決也就行了，根本打擾不到別人，難道不是他把事情鬧大，害得考官中止考試嗎？”

兩個姑娘都被他不要臉的程度驚到了，正要反駁他，一只手攔在她們跟前。

沈書瞳朝她們一笑，然後看向雞冠頭。

這縷目光與他平日的溫暖迥然不同，寒冷徹骨，看得雞冠頭渾身一顫，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小白臉……好像沒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有什麽話想說，直接對我來就行了。”沈書瞳笑道，“您說呢，學長？”

沈書瞳口氣溫和，卻夾雜一絲難以察覺的冰冷，雞冠頭打了個寒顫，氣勢已經弱了一半。他硬着頭皮說：“你有這個覺悟再好不過。”

新聞部部長和小帽子也吓了一跳，轉頭看沈書瞳，目露驚懼。

她們的小可愛什麽時候變這麽恐怖了？

“為什麽把事情鬧大，我可以稍微解釋一下，”沈書瞳拿出一根細長尖銳的物體，問，“您還認識這個嗎？”

雞冠頭疑惑地盯着他。

見狀，沈書瞳展顏一笑：“您的傑作，變異鼠的爪子。檢測報告還沒出來，不過，我想大概和京都虎差不多吧。”

雞冠頭面色一變，嘴唇蠕動，說不出一個字來。

傳說中年均咬死十名獵手的……京都虎？？

不被撕成碎片，就已經是萬幸了。

變異鼠的屍體剛被取走。沈書瞳見三人吵起來，以研究為借口，請工作人員給他留一片爪子。沈書瞳及時制止亂象，藥協的人感激他都來不及，自然答應下來。

沈書瞳繼續說：“我想您可以高興一下。您制成的不是治病的藥，而是準二級強化魔藥，難度偏大，屬于危險品，是考綱外的超綱題目。”

部長和小帽子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們小可愛的諷刺可真是絕了，藥劑師最忌諱的，就是照着藥方配制出另一種魔藥。

何止學藝不精，簡直是雁過無痕！

這句話刺到雞冠頭心裏，他氣得臉色發青，叫嚷起來：“誰要你多管閑事！”

沈書瞳笑道：“多管閑事……您說的對，上午也有人這麽說我。之前導師還讓我改一改性子，不要把所有責任全往身上攬，可我多管閑事的性子從小就有，根深蒂固。要是今天的事重來一次，我仍會管您的閑事。不好意思，這點我是改不了的。”

他抖開戰士資格證，背面“保衛人類”四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沈書瞳低頭看着這幾個字，沉默一會兒，說：“今天早上，我認清了一件事。當初我會選擇戰士學院的專業，大概也有這個理由吧？總之，如果您讨厭我，您有兩個方法，鍛煉身體，以圖有朝一日打我出氣，或者祈禱我在戰場上戰死——”

“因為，只有我死了，看不見這世界，才會放下對同胞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