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千位面跨界追殺的日子

第23章 變故

女巫小姐自幼在廢墟打滾，人脈廣泛，已經對沈書瞳進行過充分的調查，知道他有惡魔保護，因此即使目标就近在眼前，她也不敢動手。

沈書瞳心思缜密，敢走進這個門坐下來和她講話，必定留有後招。

她有些傷腦筋地按着太陽穴。眼前這個小子，漂亮歸漂亮，害羞歸害羞，可談到現在，言語間都未曾露出什麽破綻。

光想想就覺得可怕了，一個弱小孤立的人類，竟然能得到惡魔族的青睐，即便雙方簽的是不對等的條約，但也足以令她顧忌。

話雖如此，她還是有機會得到EX級精神力的。

與惡魔族交手不能硬碰硬。唯一的漏洞……就是沈書瞳的不甘。

資料顯示，沈書瞳的理想是成為傑出的藥劑師，并且說出了“拒絕依附別人”一類的話。

這樣年輕氣盛、有大好時光的少年郎，會甘願在惡魔的陰霾之下茍延殘喘嗎？

——不可能的。

即使表面看不出來，但這個看似柔弱腼腆的少年，必定在心底期盼着誰将他拯救出來。

而自己，就要扮演向他伸出稻草的救世主。

沈書瞳說：“您剛剛也說了，EX精神力是您的目的，那我為何要與敵人結盟呢？”

“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女巫莞爾。沈書瞳的問題正中她下懷。

“惡魔是很強大，你遇到的任何敵人都不在話下。萬一他向你索取的事物超出你的底線，你贏不了他。對嗎？”

女巫看向少年的雙眼，眼神淩厲。

沈書瞳察覺到她目光變化，彎起唇畔，報以羞澀而溫暖的微笑。

死機靈的小鬼頭！

女巫暗道。

自己也該認真點了。

“我觊觎你的精神力，同樣，我沒有打敗惡魔的把握。可假使我們聯手，裏應外合，以我的情報系統和實力，加上惡魔對你的信任與我對你的幫助，并非沒有戰勝他的可能。”她徐徐地說，“除去惡魔，你與我就成為對手，但我們贏得勝利的幾率也同時提高。因此我個人以為，這絕對是雙贏的合作。”

沈書瞳收起笑容，稍斂下颌。一簇烏發滑過額前，幾縷陰影之下，瞳眸靜若墨池，暗光舞動。

話說到這份上，他終于相信女巫是真的懷着與自己結盟的目的而來。

他不緊不慢道：“‘并非沒有可能’，那是多大的可能？另外，您也說了，惡魔能幫我阻攔其他敵人。假使能除掉他，我的安危如何保證？”

人類少年氣場驟變，女巫卻開懷大笑。

這樣的反應，姑且不論沈書瞳信不信，他已經認真考慮自己的條件了。

談判桌上，斟酌對方的心理無處可用，利益才是大頭。兩人都很明白。

“我的确沒有庇護你的能力，但我派手下調查過，三千位面知道消息的，目前沒多少人。”女巫将掌心上翻，手中現出一條瑪瑙項鏈，“這些資料足夠你把握主動權……不過，你拿什麽來換？”

沈書瞳說：“我也送您一個情報，惡魔給了我五芒星。”

女巫皺眉。

有五芒星在手，可以大大提高擊敗惡魔的概率，自然至關重要。但是——

“我怎麽知道是真是假。”

沈書瞳笑了：“我也不知道您說的是真是假。”

女巫有點無語。

這個人類小鬼也太精明了。她該說——“不愧是跟商人打了好幾年交道的小人精”嗎？

她嘆了口氣，說：“這件物品，我的确不能證明真僞。但我可以再添一件籌碼。你應該知道，即使你身懷EX精神力的消息洩露，位面結界也能阻止外敵入侵。但結界屢次三番出現漏洞，偷渡者都是針對你而來，而且他們不但掌握你的動向，更是來去自如……”

“您的意思是，人類之中有內奸？”

女巫點點頭。

又是真僞難辨的情報。但與沈書瞳的懷疑恰巧符合。

腦族、血族都是未與人類建交的位面，照理不可能拿到進入人類位面的簽證，可他們仍舊順利通過了結界。

怎能不讓人起疑。

沈書瞳沉默，伸出食指，女巫見他指甲上亮起五芒星的圖案，正欲湊近查看，光芒便暗淡下去。沈書瞳收回手，淡然道：“我只能透露那麽多。”

“足夠了。”女巫舒了口氣，将項鏈交給他。

這只是一次氣氛還算友好的交易，要達成聯盟還欠缺不少的火候。

一步一步地來。

女巫将項鏈遞到沈書瞳手裏時，狀似無意地用指甲撓了下他的掌心，害得純情少年再次滿臉通紅。女巫被他逗得一樂，給他倒了杯茶，沈書瞳搖手婉拒，望向窗外。

快四十分鐘了……

在他的印象裏，那兩位同學都不是能沉住氣的人。

似是瞧出了他的疑惑，女巫道：“我在書房設了特殊結界。兩邊聲音是隔絕的。”

他們的談話內容自然不能被閑雜人等聽見。

沈書瞳動容：“您設置了結界？”

女巫消除結界，打開門，入眼是一幅慘狀。

偌大客廳裏，她的蛙頭人手下七歪八倒，大門敞開，穿堂風冷冷地刮。

沈書瞳早料到會是這等情狀，閉上眼睛調用精神力。

以防萬一，他在兩個隊友的衣服上留了蒼耳，故能清楚感應到他們目前的位置情況。

而現在的太子哥和小胖子……

在前往某個千萬級通緝犯宅邸的路上！

沈書瞳神色陡變，沖向屋外。

他的同學可真是能幹得要命啊！

沈書瞳跑得太快，女巫都沒能攔住，只得失笑。

自己剛才千方百計地試探，沈書瞳都沒動一動眼皮子。那兩個小毛孩倒好，随便鬧騰一下，就讓他破功了……

她叫醒管家，吩咐準備晚餐。

“今晚的咖喱蜈蚣加兩份。”

女巫小姐只要一開心，胃口就會變大。

Shades和他的新晉小弟煙鬥俠出了女巫的洋館，便是一路槍林彈雨地奔波。但潛入千萬級通緝犯家中，過程倒是出奇地順利。這也難怪，東域的犯罪率是四個地域最高的，但這位罪犯聲名煊赫，拳頭硬得異于常人，即使沒有絲毫準備，也能使挑釁者命喪黃泉。

千萬級的通緝犯十分富有，從他屋子的就能規格就能看出來，應該還有一位土豪風格的設計師給他打下手，整個金碧輝煌的畫風。太子哥進去之前，還以為自己來到了舊時代的洗腳城。

太子哥事先聲明，此次只是來目睹舉世聞名的罪犯的真容，但小胖子仍舊一萬個不答應。

騙小孩呢！鬼知道這人不會整出點幺蛾子來！

奈何他拳頭硬不過太子哥，只得被拖了過來。

兩人電暈了看門的守衛，躲在一條沙發後面，千萬級的人頭距離他們只不到五十米。偷偷地觑過去，還能看到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正與友人交談，雙手合十而笑，露出一口金燦燦的假牙，潔白的衣衫用域外語寫着“我不入地獄誰入”。

此人綽號“殺僧”、“殺和尚”，平時五葷不沾，雖被逐出位面，卻對族中神明懷着病态的信仰，經常以“慈悲”、“為善”标榜自己，每破殺戒，受害者的遺骸必定用以飼養街邊流浪的野貓野狗。縱使居住在這等俗世的豪宅，亦是秉承“朝聖之道在俗間”，大場地免費外租，自己辄只在閣樓上休憩。

通緝犯與他們并非同一種族。此時大廳裏似乎正在舉行私人拍賣會，臺上擺着被幕布遮住的玻璃櫃，主持人神情激動，握着話筒講個不停，擴音器裏傳出洪亮的域外語言。

“好了，看也看過了，我們該回去了吧？”小胖子兩股戰戰，拼了命沒讓自己再尿出來。

太子哥正興致有加地看着臺上，輕聲道：“再等一下。”

風姿窈窕的女郎扯下厚重幕布，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出現在賓客們的面前。他擁有一頭墨藍色的軟發，發間伸出兩只貓耳朵，五官精致，眼睛被蒙了起來，白皙的頸子套着厚重的枷鎖，身上唯有一件薄紗，刺眼的聚光燈下，紗下鎖骨與肌膚若隐若現。

在衆人的驚嘆中，太子哥和小胖子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

少見多怪。沒沈書瞳長得好看。

主持人正要報出起拍價，見主人突然走上臺來，識趣地将話筒交給他。

“記得上次有人來踢貧僧的館，還是五個月前。那名巡警先生被貧僧失手撕成三片喂了野外生靈，什麽話都沒留下。事後想起，實在可惜……”殺僧露出懷舊的神情，和藹一笑，“我主慈悲為懷，所以這回，就請兩位施主上來發表一下遺言吧。”

太子哥幼時讀過許多雜書，勉強聽得懂域外語言，聞聲一驚，拉着小胖子正要閃人，卻發現周圍景致一變，兩人已被傳送至臺上。

與這名令人聞風喪膽的法外罪犯，相去不到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