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千位面跨界追殺的日子

第18章 域外廢墟

惡魔看着沈書瞳默默地掏出清淨藥水一口悶，還不知道自己闖出什麽滔天大禍。

他将腕表一翻，打了個響指：“時間恰好。”

剛從殺意中掙脫出來的沈書瞳：？？？

狂風呼嘯，他聽到空中傳來巨響，一輛看上去便造價不菲的定制飛車震耳欲聾地播放着重金屬音樂，高調降臨在他眼前。

幾道亮紅色流光從子彈型車身閃過，兩邊鷗式車門開啓。坐在駕駛座上的太子哥瞥一眼惡魔，從車上一躍而下。

沈書瞳走過去，冷不防見太子哥将一張方方正正的卡片飛過來，接住一看。

他的照片，他的名字。

有效時期從今天開始的出境簽證。

他迷茫地擡起頭，太子哥看着這個屢次讓自己吃蔫的人犯傻，心裏好笑，用下巴點了點惡魔的方向。

“老師叫我去辦的。”

太子哥突然對惡魔變得很尊敬。沈書瞳頓覺不妙，低頭看向目的地。

殺人違法，無論法律的執行力度如何，所有位面均有此規定。

但世界上還有一處場所，殺人合法——

域外廢墟。

域外廢墟不屬于任何位面，是純粹的法外之地。這裏長年聚集各族的逃犯、流放犯，即使有各族空軍輪流執勤，也仍改變不了污泥濁水之态。

用來儲藏肮髒與罪惡的地方，還能指望它什麽呢？

沈書瞳不指望它，也根本不想到它那裏做客，畢竟他又沒有親戚朋友住在域外廢墟要請他喝茶。

他問：“為什麽讓我去那裏？”

“不只你，還有我另外兩個學生。”惡魔說話之間，沈書瞳瞥見坐在車後座的小胖子從車窗探出腦袋來，向他憨厚一笑，惡魔沖他招招手，繼續說，“保險我替你們買好了，所以不用擔心死在那邊。”

是買保險的問題嗎！

沈書瞳只覺得太陽穴狂突。

小胖子也從車上下來，三人在惡魔面前昂首挺胸站成一排。

“這是我給你們的第一項任務，在域外廢墟獨自生存三天。食物、住所、安危，都要你們自己解決，”惡魔笑着看向他們，“當然，一旦遇到自己對付不了的麻煩，就傳簡訊給我。畢竟老師也不是什麽惡魔嘛。聽清楚了嗎？”

站在沈書瞳兩旁的小胖子和太子哥高聲一應，興奮得像是小學生去春游，可把沈書瞳吓一大跳。

兩人隸屬戰士科，又正值年輕氣盛，從小便被家裏人保護得很好，即使訓練也是在各種安全措施的保證下進行，完全不懂得生命的可貴。

域外廢墟一直是城市裏的男孩子自打幼時起便向往的聖地，那裏是惡徒的搖籃，也是英雄的誕生之地。只要是能往廢墟去上一趟，回家夠跟小夥伴吹上一年的牛。

風險？去它的吧！

學打架不就是為了刺激嗎！

本以為被新來的導師接手，日子肯定不好過，沒料到這位導師卻是膽大包天，敢讓他們三個新生去逛域外廢墟，真是——

太合胃口了！

可是鄉下人沈書瞳不懂得城裏人的玩樂。他小時候是以捕獵野物為樂，可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歷，才讓他知曉在叢林法則下生靈的不易，以己推人去愛護他人他物。

沈書瞳一點都不喜歡打架，沈書瞳一點都不喜歡刺激。沈書瞳只不過是一個熱愛擺弄藥劑的書呆子，喜歡泡在圖書館裏看書，日後考證考研究生，坐在實驗室裏研制強化戰士體質的試劑，一步一個腳印為未來打好基礎。真的。

他苦口婆心勸說一通，但處于激奮狀态的兩人完全聽不進去，一門心思讨論有于廢墟的傳言。

城市與農村的差距，就這麽大。

沈書瞳終于選擇放棄，睨向滿臉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惡魔。

他懷疑，這位用心良苦的導師先生就是瞧準了自己放心不下，絕對會跟着兩人一同前去的。

一時間他還摸不透惡魔下達這個指令的意義所在，不過惡魔事先做過承諾，他還有四個五芒星在手，不怕護不了兩人周全。

沈書瞳抽身回了趟聯邦軍校，又向輔導員遞了假條。輔導員剛給他批過半天的假，見他又要來請，有些懷疑地瞪他一眼，但鑒于沈書瞳平日裏表現良好，不像是沒事就逃課的不良少年，也沒有多問。

沈書瞳捏一把冷汗。他的請假原因填的是事假，理由借口都是現編的，好在輔導員沒有刨根問底。一旦她問出個什麽來，将此事報給校長，難保他們查出惡魔的真實身份——

一旦雙方開戰，整座聯邦軍校……

不，也許整個人類位面，都不會是惡魔的對手。

萬事俱備，三人與惡魔揮手道別，登車啓程。

交通工具是太子哥新購入的定制賽車，也是他最寶貝的五大愛騎之一，世界頂尖設計師操刀，整體壁板構造，龍骨梁采用位面最先進的碳钛複合材料，制造跨度長達五年。他半個月前剛提貨，沈書瞳和小胖子算是第一批乘客。

這件事太子哥完全瞞着家裏人，把愛騎偷運出來，可費了他不少功夫。

影視文化對城市孩子影響深遠。自從新型個人英雄主義的大電影問世，開着豪車，帶着小弟，用異能掃射域外罪犯已經成了千千萬萬少年心中不可替代的理想。

——太子哥也是深度中毒者之一。

他打開車窗，漫不經心地眺望車外風景。

心裏則在複習總結昨晚照鏡子時凹過的種種造型。

他就将飛蜂式攝像機放在後備箱，24小時360度抓拍他最強大的身姿，到時候回去拿3D打印機做成與真人二比一的熱凝雕像，擺在老頭子卧室的正中央，讓他天天看着他最頭痛的孫子入眠，睡覺也不得安生。

豈不美哉！！！

太子哥一想象到自家老爺子看着自己的雕像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差點笑出聲，餘光瞄見後車座上，沈書瞳正往背包裏掏出三根裝有不明液體的試管，下意識覺得不妙。

沈書瞳察覺到他的目光，擡眸一笑，将一管藥遞給他：“喝下去。”

太子哥印象裏的沈書瞳軟軟綿綿，善解人意，笑起來也是陽光燦爛，給人以好感，所以他才會以道歉為名請沈書瞳吃飯。

誰都想和沈書瞳做朋友。

但沈書瞳現在的這個笑，只讓他想起來自己學齡前時，母親陰着臉逼迫他吃下讨厭的青椒的場面。

他看到小胖子也是渾身一顫，顯然想到了和他類似的東西。

沈書瞳媽媽笑着地看他們喝完藥劑，然後把兩個人挂在鼻梁上的某異能英雄主題電影同款墨鏡摘下來，往車外一扔。

這兩個人還真把這趟出行當兜風了。

太子哥從來沒見人敢這麽挑釁自己，揪住沈書瞳的衣領正要吵一架，三人忽覺車身一震。

賽車已穿過人類位面最後一層蜂窩結界，來到廢墟上空。

結界光芒的陰影裏，太子哥低下頭，與沈書瞳無言相視。

剎那之間，左車窗棕榈葉伸出，右車窗紫電球飛射，将突如其來的金屬利爪轟出數十米之外。

敵襲。

小胖子在兩人發動防禦之後才反應過來，沒等他問，太子哥已開啓車門跳下去，離他近的沈書瞳攬住他大碼的腰，自另一端車門躍下，左手灑出一串種子，瞬間往地上鋪一層用作緩沖掩護的叢林。

巨大的爆炸聲從背後傳來，一片車窗碎片以近乎子彈的速度擦過小胖子吹彈可破的臉頰。

沈書瞳以一個漂亮老練的翻滾成功着陸。他放下小胖子，忽然神色一變，默默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同伴。

他聞到一股尿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