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懷特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意識似乎還停留在之前的醫院大堂裏。
他有些記不得自己是怎麽跑到病床上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撞糊塗了。一擡手揉額頭才發現手下吊着的針管,只好老實地把手放回原處,望着天花板放空大腦發了一會兒呆。
懷特的喉嚨有些幹,但莫名地想點煙,這個念頭甚至讓他有一些煩躁。
他抿了抿嘴,半坐起來,剛準備按鈴,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你醒了?”進來的是他的經紀人Chad。
“給我杯水。”懷特一開口就被自己的聲音弄得直皺眉,嗓子難受得要冒煙,他捂着脖子咳嗽了幾聲,完全沒有好轉。Chad把水遞到他手上,“你有輕微的腦震蕩,可能會有一些頭暈惡心的後遺症,都是正常反應。”
懷特把一杯水都喝了,“小王他們怎麽樣了?”他沙着喉嚨問。
小王幾個是公司派給懷特的助理,之前也在飛機上,不過坐得位置離他有些遠,緊急關頭也沒顧上。
“他們幾個沒事,陳松現在在他們那邊守着。”
懷特點點頭表示明白。“現在外面是什麽情況?”
“這次事故有43人輕傷,15人重傷,沒有人遇難。”Chad跟他說了一下外面的消息,“劇組有一個重傷的,其他都是輕傷,葛蓉蓉的情況比較糟糕。落地的時候飛機着火,她的臉燒傷了。”
懷特心裏一跳。
Chad點了點頭,“很大一塊,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應該會留疤。”
在靠臉吃飯的娛樂圈,臉上留疤跟毀容也沒太大區別了。再好的整容技術也不可能跟沒受傷之前一模一樣。這事對葛蓉蓉來說簡直是毀滅性地打擊。
“記者那邊已經收到風了,但因為事故的原因,他們現在肯定不可能落井下石報道這方面的消息。不過這一次你們劇組剛好趕上這趟事故,外面肯定是要大炒特炒一番的。就算你們不想,現在的情形也是這樣了。”Chad把情況簡單地分析了一下。
“彭導那邊是什麽意思?”
“因勢利導,先看看外面的情況再商量着一起發通稿。”
“陸哥呢?”
Chad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記得了?”
“什麽?”
“陸影帝的病房就在你隔壁,你不是跟他們一起來這邊的嗎?”
懷特揉了揉額頭,“記不清了,當時撞得很暈,我們之前不是在仁心醫院嗎?”
“你現在在軍區醫院,傷者太多,仁心那邊應付不過來,已經有一部分人轉過來了。你們是最先到的。”Chad跟他解釋道,“你轉到這邊是詹十兆給我打的電話,不然我還要再仁心那邊找你。”他不太高興地說,“你有什麽事情應該主動聯系我,再出了像現在這樣的事,沒人幫忙處理,你又受了傷,要怎麽應付?”
懷特無所謂地笑了笑,“當時急忘記了,你知道的,發生這種事情誰還顧得上。”他吐出一口氣,感覺煙瘾有點止不住了。
Chad也想起他算是劫後餘生,恐怕當時也吓糊塗了,才緩和了臉色。
“下次有什麽事情要第一時間聯系我。”
“知道了。”懷特點了點頭。
到醫生查房的時候,Chad被趕了出去。
查房的醫生簡直認真得有些誇張,問了一堆詳盡的問題不說,還又讓随行的醫生給他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醫生,懷特已經餓得渾身都沒了力氣,Chad給他請的兩個看護還沒來,只好親自去幫他弄吃的。
懷特渾身又癢又疼,明明覺得困又因為之前睡得太久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本來想去隔壁房間看看陸屹琛,卻被告知對方正在休息,不方便被打擾。懷特幹脆站在走廊的窗戶邊透氣,旁邊一間病房的門突然從裏面被拉開,玻璃杯被扔出來正好摔在他腳邊,碎成了一堆碎片。
葛蓉蓉的經紀人一臉尴尬地站在門口,看到懷特扯了扯嘴角,匆匆地跟他點了個頭。葛蓉蓉背着窗戶坐在病床上,病房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的,燈也全關上了。要不是走廊裏的亮光,甚至看不到病床上坐着的人。
“她怎麽樣了?”懷特剛一出口,葛蓉蓉就歇斯底裏地嚷了起來,“滾,全部都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滾出去!”這次被摔到門口的不是玻璃杯而是水果,蘋果橘子被摔的稀爛滾了一地。
葛蓉蓉的經紀人臉色很難看,雖然他的任務就是管着藝人的同時哄着藝人,但葛蓉蓉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交流。
“算了,讓她冷靜一下吧。”懷特知道他的難處,葛蓉蓉的經紀人卻搖了搖頭,“連醫生她都不讓近身,還怎麽治療?之前醫生說她的傷口會留疤之後她就成了這個樣子。後面還怎麽應付媒體?”
葛蓉蓉一直都想紅,為了紅什麽都做過。
她對《雷炎》這部片子抱有很高的期待。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有了希望卻功虧一篑。
葛蓉蓉的經紀人在病房門口接了個電話,之後跟懷特說,“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可以的話幫我勸勸他。”說完就搖頭走開了。
懷特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葛蓉蓉這會兒很安靜,她低着頭坐在病床上,周圍一片狼藉。
懷特也沒說話,陪着她靜靜坐了很久,直到她幽幽出聲,“是不是很醜?”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臉,還沒沾到皮膚的時候又馬上挪開了手。
懷特也不想騙她,一個字也沒說。
葛蓉蓉不知道已經流了多久的眼淚,突然間情緒崩潰,一把抱住他,“我完了,全完了,這麽多年的努力全白費了,沒了這張臉我什麽都不是,根本沒人會喜歡我,我再也演不了戲了。”
懷特被她抱住的一刻有些僵,想伸手推開,最終還是拍了拍她的背。
直到葛蓉蓉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人生這麽多年,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事情,哪能事事都盡人意,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于其他……時間久了慢慢也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