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劉赦示好yitihuan
姚靜面對這個直接開門見山的許善之,一時間有些驚訝。
畢竟,所謂來使,無不是穩當巧嘴之人,這許善之打破了姚靜對使者的印象。
許善之的急促和銳利的目光,很不和禮儀。
姚靜淡淡垂下眼,并不會生氣。
能讓姚靜生氣的,只會是阻擋她的前路的人和事,別的,很難挑起她的怒氣。
姚靜以前的性子是很暴烈沖動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身上負擔起一大堆人的性命,她的性子一下子就完全轉變了。
“許先生,州府可好?”姚靜沒有回到許善之的問題,而是慢悠悠地問起許善之問題。
許善之說道:“州府和叛軍僵持,若是遼州、幽州和中州沒有大勝分出兵力,州府除了姚太守您此處,再無其他援兵。”
遼州和匈奴對峙,戰線已經拉倒遼州南部,局勢比州府還要危急,遼州都還期望欽州盡快平定冀州派兵過去支援呢?
幽州和胡虜各部對峙取得不少勝利,不過,等到将幽州威脅全部解決,因着地勢和戰力,幽州只怕是援助中州和遼州為上。
至于中州。
其實中州算是最安全的,劉赦摔十萬大軍從冀州進攻中州,被常太尉率領八萬西園軍和新增的十萬東園軍抵擋在中州第一個門戶的合邺關,中州中心是京城所在,不但兵力充足,糧食也極其豐富,更有無數良将謀士,和中州諸多易守難攻的關口,可以說,中州的危險比之幽州都要來得安全。
冀州劉赦就是知道攻下中州的困難,這才分兵去攻打欽州,準備乘着北方戰亂,旱澇百姓□□之時先勇得兩州之地,日後再徒其他州郡。
之所以還要進攻中州,不過是威懾而已,劉赦不希望自己在沒打下欽州前,就讓中州迅速平亂。
所以,他帶着人欲攻中州一天,中州就不敢有半分放松。
如今的局勢也如劉赦所想,除了石澗郡出了差錯,各地的局勢和他之前所想都差不多。
不過,雖然如此,劉赦還不大高興的,畢竟,他的手下将領現在還沒拿到州城,而幽州就快結束,中州遼州若得到幽州的援兵,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這個局勢,姚靜很清楚,許善之也看得清楚,所以他和姚靜都不擔心州府被叛軍攻破。
“只怕讓州牧大人失望了,石澗郡如今正是發展之時,并無能力出兵定安。”姚靜聽了許善之的話,很明确地說道。
姚靜是有能力出兵的,但是不管是她,還是陳足道等人,也夠不贊成出兵定安或州府。
對于這北邊四處對峙的局勢裏,最符合姚靜利益的,當然是抓緊時間好生經營石澗郡,等到對峙的局勢告破,就是姚靜動作之時。
許善之面色不變,其實心裏頭放松下來。
既然她不打算出兵就好。
不過……許善之說道:“太守受封讨逆将軍,如今叛逆危我欽州,将軍不欲讨之,立功建業嗎?”
姚靜目光盯緊了許善之,随着姚靜爬到郡守的位置,高位的氣場和沾上了戰場上一絲的煞氣和血腥,她看人的時候,已經有着讓普通人不由自主跪下的威勢。
許善之就是區區文士,可被姚靜的目光壓迫下,能夠保持鎮定,這顯然說明,許善之身體雖若,卻心智強大,而且勇氣十足。
“若先生有州牧的诏令,或者天子的聖旨,我便是無兵力,也當帶兵讨之,如先生沒有,說明,天子和州牧知曉石澗的難處。”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如果沒有強制的诏令诏書,她是不管什麽建功立業,也不在乎頭上的讨逆将軍的頭銜。
許善之更放心了。
其實他過來石澗,其實也有七分把握這位姚太守不會出兵,因為他從姚靜出仕到掌控郡城,他就确定姚靜是個不錯的人才,能夠到這一步,證明姚靜本身也是智者,出兵的好與壞,她心中自有打算。
之所以說七成,剩下的三成,許善之也是因為不曾見過姚靜,又聽聞姚靜的年紀,他心知年紀之人剛從大功中出來獲得巨大名利,正是血氣方剛,想要建功立業之時,所以他還有擔心。
現在見到人,和姚靜說起話,他就将這三成收了回去。
不過……這姚太守對州府和天子倒是沒有真正的敬畏心!如果有,她不會如此平靜,更不會在一開始他提州牧請出兵之時,她沒有任何猶豫地拒絕。
許善之微微皺起眉頭。
許善之效忠趙州牧,也自诩大齊臣子,他得到姚靜這種心理,怎麽可能高興。
不過他也清楚,天下現在已經初亂,日後還會有大亂,他自己都不知道大齊是否能夠中興。
“州府危機,姚太守同為大齊臣子,怎可不助之?”
明明他滿意姚靜不出兵的,可是到這時候,他因為那心理竟然說出與他之前打算不同的話。
姚靜正色地說道:“從石澗郡到定安,中間隔着無窮陡坡山路,若是出兵數千,行軍雖困難,卻也可作一二,只是小鼓兵力過去無異于以卵擊石。但是若大股行軍,聲勢浩大,只怕大軍剛到定安就人疲馬倦,定安郡叛軍若再設下一二陷阱,本郡人馬只怕沒靠近定安郡郡城就會全軍覆沒!”
許善之目光炯炯,和他之前所想得一模一樣。
姚靜說到這裏,嘆了一聲:“非我貪生怕死,實為州郡所計,石澗郡地處偏遠,卻和延州有順暢水路,此處最好定基,可做我欽州州府退路,叛軍來勢洶洶,若是州府被破,欽州州府可用兵向本郡撤來,我如今興修的石澗郡縣牆厚,如今已是堅不可摧,石澗郡定能阻擋叛軍數月,屆時再可外入延州,助延州平定戰亂,再借延州兵馬糧草,一步步收回州郡。”
“太守這般說來是認為州府守不住了?”
許善之的聲音有些冷然。
哪怕他和姚靜想的一樣,但是身份不同,這中間的區別大了。
許善之自己所言,是為州府考慮周全,可姚靜這般說,就是未戰先退,又或者有輕視州府的嫌疑。
姚靜沒理他,她早就打聽到,這位許善之不得州牧的喜歡,如今州牧派一個他不喜歡的使者,這個使者的脾氣還不好,州牧又未下诏,可見州牧自己都沒抱多少希望,姚靜能出兵定安。她的話,句句從局勢出發,州牧知道也無妨。
此外,雖說州牧是名義上的一州之主,但是較真算起來,州牧頂多也就能控制周邊一二郡,姚靜并不怕這位州牧。
更別說,局勢還真有可能向她說的那樣,如果到時候發生,不但沒人怪她,還得贊她深謀遠慮,為州郡留了後路和有生力量。
姚靜反問道:“我聞許先生多遠謀,許先生難道有更好見解?”
許善之一窒。
此事他和姚靜的見解一樣的。
許善之對于能守住州府也是難以确定,一月兩月可能,但是若是一年半載呢?
他不準備問了,這事是事實。
“州府不能,難道太守覺得憑着區區石澗郡能夠擋住叛軍?”
姚靜平靜地說道:“擋不擋得住,我不說大話,但是……”
她的聲音重了一些:“至少能撐到其他州府戰局已定。”
然後又将聲音放輕,說道:“若是四州齊敗,石澗郡地勢也可退入延州,冀州劉赦得欽州後,下一步便是延州,屆時當團兩州之力抗之,不能讓大齊江山落于叛軍之手。”
這後面的話,姚靜倒是說得大義鼎然了。
事實的真相是,若是匈奴攻破遼州,胡虜破幽州,劉赦破欽州和中州後,姚靜會立刻轉道去遼州。
匈奴破遼州,其草原習性早就注定他們只會在遼州劫掠一番就會撤回去。
姚靜再去遼州,重新開始。
遼州民風彪悍,姚靜能在短時間得到一支隊伍,而匈奴劫掠走了也會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入侵,這無疑給姚靜極長得時間發展。
至于說劉赦?
劉赦若得到欽州,他的目标只會是中州,要麽就是延州,幽州和遼州這兩塊常年需要遭受胡虜和匈奴等部族騷擾,對于想要天下的劉赦,在未攻破齊都前,這兩塊地方就是雞肋。
許善之點點頭,對姚靜的光感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在她心裏,姚靜之前的話不中聽,卻是深思熟慮的才智結果,因為他也這麽想。
他之所以問,其實是針對姚靜所謂的才智是為自己利益而非大齊而已,現在聽到姚靜說不能讓大齊江山落于叛軍之手,只道自己誤會了,于是立刻對姚靜的印象好了起來。
他看姚靜的眼睛很亮,心中也在不停地贊嘆,若是姚太守是男子那更好了,她這般才智武功,定是能輔助大齊中興的不二人選。
姚靜不知道許善之的想法,就是知道了,只怕也不會當一回事,因為許善之太想當然了,如今的局勢,有幾個州牧郡守想着的是大齊,他們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利益吧!
“太守有此赤子之心,請受善之一拜!”
姚靜淡淡地看着他,心中差不多摸透了他的性子。
“善之先生來此郡城,不防多留幾天,靜還有許多事請善之先生指教。”随後,她客氣地說道。
許善之點點頭,就是姚靜不說,他也會留下來的。
他得好好看看這變化之巨的石澗郡城。
至于回州府,許善之自己也十分黯然,因為他清楚,沒有得到姚靜出兵定安的消息,他回去也不會被主公所接見,只怕連官位都沒有,主公也不會聽他任何建議……
既然會這樣,不如留在石澗郡看看他所感興趣的地方。
這一晚……許善之拒絕了姚靜給他設宴的事,并且也拒絕日後的設宴。
然後就每日在郡城內走走看看,姚靜聽監視的人說,這許善之對很多事感興趣,但是最感興趣的,還是喜歡去求知樓坐坐。
他在求知樓一呆就是一天,中間除了看書,竟然樂意教已經将千字文都認全了學子寫字。
此外,他對于千字文很感興趣,要了一本後,也天天練着字。
姚靜知曉後,暫時不再去理會她。
雖然她不會出兵定安,但是她最重視的還是軍隊。
郡城中,東南西北四營,姚靜都布下一萬大軍,又有一萬在郡守府附近的軍營裏拱衛郡城中央。
随着郡城人口已經增加到四十萬,姚靜也招到了五萬大軍,這些日子大軍日夜訓練,也已經到了校兵之時。
郡城外有一山谷,姚靜此次将校兵放在那山谷中。
姚靜站在最高處,偌大的姚字旗幟飄得很高。
全武憊拔出長刀,整個山谷頓時聲音震天。
“石澗軍,威武!威武!”
姚靜五萬大軍,破陣軍一萬,虎豹軍兩萬,石澗軍一萬,另外騎兵三千,陌刀軍五千,加上姚靜兩千親衛。
全武憊領石澗軍,嚴奎安領破陣軍,虎豹軍歸張豹,騎兵歸姚銀書,陌刀軍是姚靜直接領軍。
今日校軍,是全武憊的石澗郡。
石澗軍分伍什一組,組中刀手矛手盾手箭手都配備,一旦征戰,互相配合,可發揮最大的作用。
一萬大軍分成四股,擊鼓聲響,就已經喊殺震天。
姚靜看着下方,氣勢如虹,在交戰之時,更是因為氣勢而瘋了似地往前沖。
果然不愧是全武憊帶出來的,悍不畏死,瘋狂沖殺。
全武憊的兵并不多厲害,但是他的兵悍不畏死,而且有着瘋狂的沖殺勁,這就造成他的兵也是厲害的一種。
如今用姚靜的方法訓練、并每對配備能發揮最大戰力的人手,加上全武憊弄出來的氣勢和瘋狂,此次校兵,讓姚靜滿意地點了點頭。
***
“将軍!郡城快馬來報!”
姚靜接過姚峰送過來的信,看過後,她皺起眉頭,不過很快就将信捏成一團。
全武憊道:“主公若有重要事……”
姚靜擺手:“無妨,再大的事也大不過汝等将士!”
讓全武憊和周圍的士兵聽了,心中格外感動。
日暮西下,石澗郡也終于分出了勝負,是三曲七屯的兵馬。
姚靜面帶笑意親自嘉獎了這屯士兵!
全武憊目送姚靜離開後,看見還在感動着将軍對他們的關心嘉獎,兇悍的臉也有些笑意。
“不得懈怠,一月後三軍最強屯大賽別丢了老子臉!”
年輕的屯長立刻站直了身子,大聲道:“是!”
随後他身後的屯兵興奮大喊:“石澗軍,第一第一!”
全武憊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三軍之間互相有競争,全武憊也是非常重視的。
軍營處處有競争,伍伍什什之間,隊于隊之間,屯與屯,曲與曲,甚至軍與軍之間都有競争,強者能擁有榮譽和莫大獎賞,就是作為校尉的全武憊等人也眼熱着這股榮譽。
這樣一來,姚靜手下諸軍在訓練之事都極其火熱。
***
姚靜騎馬飛馳回郡城,随後直奔郡守府。
“人呢?”
“已經被扣押到獄中。”
姚靜說道:“不需扣押了,直接殺了。”
姚峰不由地垂下頭。
“主公且慢!”
迎面而來的陳足道馬上前來阻止。
姚靜繼續快走,陳足道馬上跟上,兩人進了書房後,姚峰帶着人很習慣地守在外邊。
“冀州使者如此唯恐世人不知來到郡城,不殺之恐多謬言。”
“冀州也是大費心機了,從延州繞過來,到了郡城才宣揚出冀州來使身份。其心險惡,無需多想。”
陳足道說道:“冀州如此作為,看似離間,其實主公細想,其實不然!”
姚靜一聽,心裏稍微冷靜些,不過不是離間又是為何?
陳足道說道:“劉赦若要離間,豈會用此等張揚之法?主公只需立即處死來使,就可以證明自身清白,劉赦,枭雄也,豈會是此目的!”
姚靜聽了之後,徹底冷靜下來。
陳足道說得對,劉赦來了這麽一手,怎麽可能這麽容易破局?
“還請主公許钿見上一見這位冀州來使,屆時再殺也不遲。”
陳足道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不過人迅速被姚峰扣押入了獄,就是陳足道沒得到姚靜的命令也是見不到人的。
姚靜思慮一會兒,說道:“也好。”
陳足道施了一禮,姚靜連忙派姚峰帶人護着陳足道去看冀州來使。
姚靜想了想後,也在後面跟去了。
姚靜并未露面,陳足道帶着人進去看人。
冀州來使很淡定地坐在獄中,無絲毫害怕的樣子,仿佛這監獄就想是普通的屋舍一般。
陳足道皺緊眉頭。
“汝是何人,吾代表主公誠意而來和姚太守合作,怎不見姚太守親來?”
此人高傲地說道。
陳足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此人……
“你主公是誰?”
此人皺眉:“吾早已說明,冀州劉赦是吾主公。”
他的話一落,陳足道笑了,而沒露面的姚靜眼中的殺意也褪去,轉而替代的是潮弄。
“如何合作?”陳足道慢悠悠地說道。
“自是請姚太守出兵,假借助州府守城進得州城,再與我冀州軍裏應外合,得到欽州。”
陳足道聽了也不惱怒,笑道:“我主公助冀州得欽州,又有何好處?”
此人傲然說道:“吾主公是漢室之後,日後定然是取齊而代之的天子,主公大公子愛姚太守之才,願與之締結婚姻……”
他還未說完,陳足道就哈哈大笑起來。
此人皺眉,喊道:“汝無禮也!”
陳足道笑容未散,卻拍了拍手,當下,跟着他來的姚靜親兵将此人抓住。
并不是為了他逃跑,而是為了防備此人自盡。
“好了,笑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你的主公是誰!”
此人連忙掙紮:“姚太守為齊氏百官所不容,何不投我冀州……”
陳足道聲音冷了下來:“你主公是誰!”
此人繼續說道:“主公大公子為主公嫡子,文武……”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足道聲音更冷:“你主公是誰!”
還不等此人再開口,陳足道繼續說道:“你再不交代,便将他的手臂砍下來。”
此人的臉色終于變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被折磨啊!
“你若是冀州劉赦的人,我問你之主公是誰,上下尊卑有別,你豈敢稱呼劉赦之名!”
此人臉色完全沒了血色,原來這是破綻?
姚靜也走了出來,她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
此人假借劉赦使者……到底圖什麽?
來送死嗎?
姚靜和陳足道對視一眼,難到此人還殺不得不成?
“你主公是誰!”
這回是姚靜問了。
此人面如土灰,垂下頭根本不說話。
姚靜見狀,淡淡道:“四肢慢慢砍掉,再每日割他兩三兩血□□他自己吃下去……不要讓他死了!”
此人猛地擡頭,眼中不可置信。
就是陳足道也頗為吃驚姚靜的狠辣和折磨人的手段。
姚靜再問:“你主公是誰!”
“你殺了我罷!”
姚靜輕笑,轉身準備走,陳足道也拂了拂袖子準備離開。
此人急了,看着越來越靠近的刀,忙喊道:“我說……我說。”
姚靜和陳足道停下來,等着他說實情。
此人心理素質還是不過關,還只是開始就交代了。
此人竟然是大齊桓氏宗室,他特意來送死的,就是大張旗鼓宣稱自己是冀州劉赦的人,想讓姚靜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将他殺了!
此人叫桓魁,是高|祖曾孫那一支,不過傳了幾十代,他早就是普通人,還靠賣草鞋為生。
前些日子,有人許了重諾,會舉薦他兒進京為宗室,他便自願過來求死了。
姚靜眼神很冷,誰這麽無聊,給她弄了這一出大禮。
“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