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條悟沉吟了一會兒,最後下了個結論,“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禪院直哉啊。”
“哪有?”筱原時也露出吃蒼蠅一樣的表情,“這話從何說起?”
“我是指你小時候。你是因為喜歡直哉,所以才一直待在禪院家這個爛地方吧?”
好像沒錯,禪院家也知道這點,所以命令直哉跟他搞暧昧的。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筱原時也無奈,“那時候我年紀小什麽都不懂,見直哉長得帥,就喜歡了。”
筱原時也那時候思想很膚淺,這也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所以不要在心智未成熟的時候輕易交付自己的心,初戀的确是最純淨的,但也是最不靠譜的,因為完全被熱情沖昏了頭腦,毫無理智可言。
此時,一個下人前來找他:“時也少爺,宴會開始了。”
“你帶這孩子先去。”他将小五往前一推,“我去跟你家夫人告個別。”
筱原時也打算用過餐點後就離開,于是提前去跟月彥告別。
但在來到月彥房間附近時,他遠遠聽見有人在房內談話。因為術式的關系,他的聽力很好,所以即便透着幾堵牆和幾扇門,他也能将屋內人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夫人,筱原時也身邊的那個五條悟,是真的?”
月彥語氣不緊不慢,“我已經通知五條家的人了,他們很快就會趕來,是不是真的,他們一看便知。你們先封鎖所有的出入口,盯着筱原時也和那個小鬼,不要讓他們逃了。”
筱原時也“啧”了一聲,五條家的人如果來了,撞見這個假冒的五條悟,肯定會把他砍死。
趕緊逃。
但此刻宅邸的出入口已經被封鎖了,除非有特定的鑰匙打開大門,否則不可能從這兒逃出去。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拿到大門鑰匙,然後帶着小五逃走。
去哪裏弄鑰匙?
筱原時也在離開之前,将自己的錄音設備交給了五條悟。
他在路上百無聊賴,便聽了裏面的錄音內容。
錄音裏是筱原時也跟月彥的對話,記錄了方才筱原時也敲詐的全過程,以及筱原時也那句“我會折磨并且羞辱五條悟然後殺了他”的話。
折磨并殺掉五條悟?
他反複聽着這段錄音,眉頭皺起。
筱原時也想殺他。
就為了當上禪院家的家主,就要去殺一個跟自己無冤無仇的人?
筱原時也這邊正犯愁,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琴聲。
彈琴的人心情應當是很差,明明是首歡快明豔的曲子,卻彈的破碎又淩亂,好像是在借這曲子發洩心中怨氣一樣。
路過的仆役告訴他:“是直哉少爺在彈琴。”
筱原時也突然想到,直哉身上有大門的鑰匙。
他實在不想跟直哉有什麽交集,但迫于無奈,只能拿了杯酒,佯裝鎮定的來到琴房。
直哉見了他,停下琴聲,盯着他冷笑:“你還真敢把那小白臉帶來啊?”
“不是你讓我帶的嗎?”
“你就饑渴到這個程度?”對方眉眼帶着飲酒後的醉意,那神情比平日裏更輕狂三分,“連小孩也不放過?”
筱原時也正要說話,突然覺得腕上一疼,大半個身子已經被按在鋼琴鍵上,弄出一串嘈雜的音符。
這琴房四周是透明玻璃,如果此時有人路過窗外,那可有好戲看。
“放開。”
直哉非但沒放開,反而用拇指一下下摩挲着他的嘴唇,似乎在暗示什麽。
他心驚膽戰,但定定神,還是笑了:“直哉少爺,聽沒聽過‘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話?”
“你也配讓我吃回頭草?”
“不好意思,我是那匹好馬,你才是草,是我不想吃你這片回頭草。”
直哉到底是有什麽毛病,為什麽一喝醉了就想上他?自诩是個直男,又為什麽老是對他勾勾搭搭的。
但筱原時也是帶着目的來的,所以也沒掙紮,而是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就因為我離家出走,把禪院家的爛攤子都扔給你了。”
只要筱原時也肯待在禪院家,那麽禪院家就完全可以跟五條家平起平坐,甚至會更勝一籌。
所有人都對他抱着期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贏過五條悟,以此來證明禪院家的地位和榮耀。
但他離開了,将禪院家的榮耀也都帶走了。
說到這兒,筱原時也嘆氣:“直哉,我知道你也讨厭禪院家,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對方怔住,“什麽?”
“你不想每天看見我嗎?”他指背劃過直哉臉頰,聲音輕佻輕薄,帶着循循善誘,“你很想吧?所以你才一直纏着我。”
對方正愣着,突然有個護衛走進琴房,自動無視二人正在做的事:“直哉少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她有很緊急的事跟您商議。”
直哉猛地回過神來,見身下的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被蠱惑了。
他立即放開身下的人,準備離開,但筱原時也輕輕勾住他的胳膊,說了句:“等一下。”
這軟綿綿的一句話,讓他心尖漾起一陣酥麻感。
起伏的心情讓他沒法思考,只能暴躁的喊了句:“松手!”
“直哉,剛剛我讓你跟我一起走的時候,你有沒有心動?”
禪院直哉怔住。筱原時也見他露出這種表情,突然甩開他的手,大笑不止。
“有吧,确實有心動吧?哈,當初是你主動甩我的,現在卻反過來對我心動了?你還真是可憐。”
禪院直哉幾乎被他剛剛的一番操作氣瘋,又說不出話反駁。他只能暫且定下心神,随同那名護衛離開。
但在走出很遠後,他突然想起什麽,一摸自己腰間的鑰匙。
鑰匙不見了。
“給我把筱原時也抓回來!”他怒火中燒,“要是讓他逃了,你們今晚都得死!”
筱原時也早就溜走了。
鑰匙到手了,錢也到手了,收獲頗豐,回家。
這是最後一次了,他今後絕對,絕對不要再靠近禪院直哉,他實在厭煩那個渣了。
他來到宴會廳外,看見小五正把玩那只錄音筆,遂拎着他就往後門的位置走,“五條家的人要來了,不想死就趕緊跟我走。”
按理說,他可以用共振把門上的鎖破壞,但他的咒術比較猛,發出的巨響會引起護衛們的注意。
還是用鑰匙比較安全。
小五一路都沒吭聲,但在走到門前時,突然發出冷笑:“你這個人,還真是虛僞。”
筱原時也覺得莫名其妙,“什麽啊?”
“你為了當上禪院家家主,就打算殺掉跟你無冤無仇的五條悟,這不是你的原話嗎?”
筱原時也恍然大悟,“你聽了我的錄音?”
“呵。”
“那話是假的,是說給月彥聽的。”
“你剛才跟禪院直哉在琴房裏幹的事我也看見了,你嘴上說讨厭他,為什麽還要主動送上門去?你分明是個騙子。”
“你到底是生氣我要殺五條悟,還是生氣我跟直哉有親密舉動?”
“都一樣,你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這些日子以來,他見識過筱原時也的所作所為了,筱原時也很喜歡給高專那些人制造麻煩,如果他認為五條悟是威脅,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五條悟。
他是咒術師,筱原時也是他的敵人,他們兩個說到底是勢不兩立的。
不值得,筱原時也不值得他的信任。
筱原時也見他态度如此強硬,笑了,“沒錯,我确實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我不會随便殺人,這是我的底線。”
五條悟并不相信這話,他還在因為那句“我會折磨并且羞辱五條悟然後殺了他”而怒火中燒。
“好了,你先別這樣,要吵咱們回家吵。”
“呵。”
這小子冷笑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威懾感,讓筱原時也心裏發涼。
“我說的是真的。”筱原時也揉了下他的頭發,語氣認真,“因為我在乎你,所以不想你誤解我,別人懷疑我無所謂,但你懷疑我,我會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