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0
時枝千聖最近過得十分輕松,悠閑的程度都要趕上休假了,所有事情都步入了正軌,幾乎沒什麽需要他親自去做的事了。
上次在高專交流會上,以夏油傑的身份正式出場,夏油傑的死亡結果算是被他扭轉過來了,之後只要在合适的機會把身體還給他就好了。
簡單來說,這叫做逆轉因果。
一個人既然存在于世上,就不會毫無痕跡,所以反過來講,當這個人全部的存在感消失,就是和肉''體死亡不同的社會死亡。所以單純的治療傷口并不能讓夏油傑重回世間,他要給夏油傑一個合适的理由。
理論上他應該更忙碌點才行,夏油傑當初傷的太重,就算是他也修養了四個月。這四個月世界上是完全沒有夏油傑存在的痕跡的,正常情況下他需要給這四個月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現在看來并不需要,有個盜取了夏油傑身體的家夥在這段時間頻繁地活躍着,那家夥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暴露在夏油傑的舊識面前,但只要存在着就會有痕跡,這倒是給了他便利。
就算不知道什麽原因,他一直無法與那個人相見,但時枝千聖很清楚地知道,那家夥絕對是他的敵人。
從夏油傑去世的那刻起,世界發生的巨大崩壞,他之前近一年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都快回到了他剛到這個特異點的數值了。
就算他脾氣好也忍不住生了會兒氣,倒不是因為白費力氣,重新開始對他來說也不難。他感到憤怒的地方是,作為守護者,這種破壞世界穩定性的行為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回到最初的話題,除去那個在用夏油傑身份的破壞者,他作為夏油傑重新與世界建立了聯系。一開始他還覺得未成年的身份不夠方便,但是他發現……這個年紀很方便洗白。
誰也不能審判什麽也沒做過還是個學生的他,就算高層戒備地了不得,但是他們還是不敢得罪五條悟。在五條家主和高專校長出面的擔保下,以及他帶來的有關特級詛咒的消息,雖然他還在被戒備着,他們終究不敢對他動手。
高層那邊的說法是平日裏必須有一名一級以上的術師監視他,以防他做出什麽事來。不過咒術界缺人缺成這樣,連一年級的新生都要被派出去做任務,哪有閑的沒事做的一級術師。監視也只是有這樣一個說法罷了,他也樂得躺在咖啡店裏不出門。
五條悟倒是有提議讓他跟着一起做任務,他不太想……夏油傑的術式好用是好用,但是太難吃了,沒必要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想用。
今天的排班表上理論上是夏油傑和亞瑟,安室透不在,他幹脆恢複了本體在店裏躺着,根本不擔心有什麽不速之客的到來。
這裏是他的固有領域,臨時的世界基石,作為特異點穩定點的存在,目前是以咖啡店的形态出現的。最初他并沒有怎麽限制人員的進入,直到那次莫名其妙地被搶劫……他才設立的權限,總不能什麽人都能進來摻一腳。
時枝千聖手中拿着某個名字很長的書,盯着上面的字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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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正在下雨,沒人能抗拒下午三點多的雨天,這種時候不打瞌睡簡直浪費。時枝千聖自诩是個熱愛生活的人,一點也不想違背困倦的自然規律,聽着雨聲,拿着書本的手逐漸垂了下去。
作為「守護者」的他是不需要休息的,并且也從來沒有缺過魔力,不需要通過睡眠來補充。但不需要是一回事,有時間的話他也會進食入睡,盡可能讓自己像個人類,感覺自己還是活着的……
他還是會做夢,閉上眼睛之後過去的事情就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重複着,他還是人類的時候,身體也如現在一般差,與現在「感覺要死了但是絕對不會死掉」不同,他是時刻在「死亡」的恐懼之中。
可是回憶起來,在記憶中留存的都是令人愉快的往事,他甚至想沉浸在這樣的美夢中,所以在被吵醒的時候,他眉毛都蹙了起來。
接着他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因為用了本體,他設置的禁锢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的;他睡眠又輕,在聽到風鈴的聲響時就睜開了眼。
“不好意思,外面雨太大了,能讓我們……”
兩個少年,穿着像是cosplay一樣的怪衣服,如果平時愛看歷史劇大概能認出他們穿着的分別是新選組的舊式和新式制服。身上都淋了雨,看上去有些許狼狽。但他們此刻的表情更加狼狽,堪比當初見到複活夏油傑的五條悟。
時枝千聖也有些懵,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兩方都在驚愕之中,還是時枝千聖先反應過來,他當機立斷地……
跑了。
那兩個孩子堵在門口,他不可能朝外走,下意識地就朝着後廚的方向跑去。他一動,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也反應了過來,即刻就要去追他。
“請等一等,沖……”
通往後廚的門忽然開了,金發的青年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沒什麽表情地望着他們。
“「出去」。”金發青年開口,有些冷漠的聲音響起。
周圍的空間忽然扭曲了起來,當一切恢複正常後,兩人才發現他們已經被迫離開了那家店,在很遠之外了。
穿着羽織的黑發少年低頭,看到手中莫名出現的一把傘。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下雨天是很容易犯睏的,加上今天沒什麽別的事,三邊的工作單位都在休假,安室透也是窩在家裏和哈羅一起午睡。到了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該準備晚飯了,冰箱裏一堆生食,他忽然犯了懶,看外面雨稍微小了點,便打算去便利店買點什麽。
安室透剛打開自家公寓的門,就看到了一個人影蹲在他家門口。
公安,組織如今的機要秘書(雖然也只是挂個名),咖啡店曾經超受歡迎現如今因為客流量問題逐漸被淡忘的服務生,身兼數職的安室透按捺住被吓到的心情,盡可能鎮定地問了一句,“太宰?”
聽到他的聲音,蹲在地上的青年向後仰起頭,熟悉的打扮,一只眼睛被繃帶纏繞,另一只鳶色的眸子注視着他,扯扯嘴角露出微笑。
安室透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今天大概沒法偷懶了,對太宰治說道,“進來吧。”
說着他先一步走進了房間,他的馬甲在太宰治面前早就掉光了,沒什麽好藏的,只是順手撿起了掉在路上的哈羅的玩具,這時太宰還沒有進來。
“太宰?”他探出頭,看向在門口充滿憂郁氣質的太宰,在雨天的陰暗樓道中,頗有種特別的味道。
“腿麻了。”憂郁的帥哥說道。
安室透:“……”
……
安室透将透明杯放在太宰治的面前,看着正在揉腿的青年,有些無語,“你到底蹲了多久,為什麽不敲門?”
“我敲過了,你沒聽到。”太宰說道,語氣還怪委屈的。
安室透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覺得不對勁,太宰治很不對勁,肯定有什麽事在瞞着他,如果不打起精神來全力應付他,一定會被坑地很慘。
“您今天過來,有什麽事嗎?”安室透斟酌着字句,小心地問道。
太宰微微一頓,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嗎?”
安室透想說這裏除了你之外還能是誰,哈羅嗎?但嘴上說的卻是更加嚴謹的敬語,他對上司都沒這麽說過話,“是這樣的,您有什麽事需要我去做嗎?”
“沒什麽重要的事,路過就順便來看看。”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道,看了一眼窩在安室透腳邊的小狗,“順便蹭個飯。”
安室透稍微思考了一秒,覺得這确實是太宰治會做得出來的事,便放下了心,“我本來打算去便利店的,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去煮飯吧。吃蛋包飯可以嗎?”
“好。”太宰答應了一聲,就在安室透站起來準備進廚房的時候,他冷不丁地開口了,“安室,你有沒有被人扔下過?”
安室透腳步一頓,他就知道,太宰怎麽可能這麽輕松就放過他。
“嗯。”他沒回頭,應了一聲。
太宰用胳膊撐着臉,問道,“心情呢?”
“不甘心吧。”安室透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語遇上這種氣也低沉了下來,他似乎是不想多談這個話題,轉過頭笑眯眯地說道,“真沒想到,太宰你也會遇上這種事。”
安室透忽略掉舌尖出現的一絲苦澀,強行轉移了注意力。話說回來,他是真的很好奇,到底誰這麽強,讓太宰治落寞成這個樣子,甚至一個人在他家門口蹲了一下午。
“也不是厭煩,只是暫時不知道怎麽面對。”太宰低着頭,額發的陰影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他的眼睛,他擡起頭,對安室透露出了一個标準的笑容,“就算是我,也會稍微有點良心不安的。”
你是扔下別人的那個人啊!
安室透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他今天都不想和太宰治說話了。
“透君,蛋包飯的上面可以畫哆啦A夢嗎?”
“好。”安室透下意識答應下來,然後看到了低頭笑着的太宰治,頗有些無語,沒忍住也笑了出聲,“你故意的吧。”
“我是認真的在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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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省的結果就是,第二天他勤快地找到了五條悟,說要和他一起出任務。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想到之前夏油傑無論怎麽說都不願意和他一起出任務的事,五條悟神情嚴肅地問道。
“……?”夏油傑毫不客氣地翻了他一個白眼,“那我去給硝子打下手。”
“高層肯定不放心你和硝子待一塊,還是勉強讓我跟你組隊吧。”五條悟攔住了他,遞給他一沓任務卡,“你選一個吧。”
夏油傑接過那摞卡片,一張張翻看着,随口說道,“選幾個啊?”
從過去五條悟接的任務就要更多一些,所以他粗略地計算了數量,這二十幾張任務卡五條悟最少要做七個。
“選一張。”五條悟說道,見夏油傑松了口氣才繼續說,“……我們先去,看你想先做哪個。”
“都是你的。”夏油傑看向了他,表情不怎麽好,“他們拿你當苦力?除了你找不到別人可以做任務嗎?”
五條悟對這些事本身無所謂,但是好友生氣也是為了他,反而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這不是有你嘛。”
“他們這是欺負老實人……”夏油傑這話說得自己都虧心,将任務卡分成了兩疊,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又放回了五條悟手中,“分頭行動吧,都解決之後在這裏彙合。”
聽他這麽說,五條悟也沒什麽意見,雖然他個人更偏向于和夏油傑一起出任務,不過分開效率确實會更高一點。
一點意見也沒有!
“你的術式範圍大,往外圍一點,也放的開……悟,你在聽嗎?”夏油傑從手機裏調出來導航的地圖,算了算路線,擡頭就看到五條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嗯嗯有的。”五條悟立刻回複道,“我都OK。”
夏油傑一看他就知道是在敷衍,也懶得拆穿,直接通知了最後結果,“我按位置分的,你去水邊,我去市裏。”
“知道了。”五條悟拖着聲音說道,背對着他揮了揮手。
夏油傑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老實說他自己行動效率會更高一些,雖然盡量還是要模仿夏油傑的術式,但沒和五條悟在一起,不需要特別的嚴謹。
這些袚除咒靈的任務,對于他這個特級來說,幾乎沒什麽難度,想來五條悟也應當是同樣的感受。對于特級咒術師來說輕松,其他人卻未必。這些任務其他人又做不了,只能一視同仁的全部交給五條悟。
就在夏油傑處理到第三個咒靈的時候,忽然接到了五條悟打過來的電話。
“傑,我看到了一個特級。”電話那邊的五條悟語氣略微有些興奮,“是你之前做過的那個……陀艮?”
他指的是之前招待一年級學生時的特色菜品,因為夠特別所以他直到現在也有印象。
夏油傑眨了眨眼,他前幾天還和這些詛咒見過面,馬上就是預定的10月31日了,詛咒那邊也在準備,他過去的時候都沒說幾句話。
“他在幹什麽?”夏油傑的語氣略有些遲疑。
“在大海中央漂浮着。”五條悟說道,語氣忽然變得興奮起來,“他好像注意到我了。哇,好大的浪——”
“咕嚕咕嚕咕嚕……”
夏油傑:“……”
夏油傑:“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