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4 (1)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路邊,接着從右側的車門下來了一位紳士。灰白的頭發,右眼上戴着一片金絲單片眼鏡,穿着十分整齊的制服,顯得十分溫文爾雅。這人正是中原中也聯系的廣津柳浪。
廣津柳浪在港口黑手黨的資歷很足,從先代首領開始,他就是港口的成員了。他見證了森鷗外從首領的專屬醫生到現任首領,也見證了港口黑手黨最幹部的年輕成長到叛逃。
“太宰先生?”廣津柳浪看到了熟悉打扮的「太宰」,驚訝地扶住了眼鏡,試探地問道,“您這是……”
“呀,廣津先生,好久不見了。”「太宰」對他笑了笑,就像真的很熟悉一樣。
中原中也知道他不過是虛張聲勢,但因為「面前的太宰其實并不是太宰」這件事太曲折離奇,解釋起來也很複雜,也就沒拆穿他,越過「太宰」,對廣津柳浪說道,“辛苦了,廣津先生。”
“不,沒什麽,是我應該做的。”廣津柳浪微微颔首,雖然他資歷深,但中原中也是幹部,他只是武鬥組織「黑蜥蜴」的百人長,理所應當的應該恭敬地對中原中也。
他看着太宰和中也,這兩個人年紀相仿,但最終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可如今,他們又站在了一起,這是怎麽一回事呢?或者說,太宰先生最終還是決定回到他們港口黑手黨嗎?
“別誤會了,我不過是臨時的來幫忙而已。”「太宰」說道,他一眼就看出來廣津柳浪在想些什麽,出言打斷了他的思緒,“等一切結束了,我還是要回……”
“武裝偵探社?”
“……咖啡廳的。”「太宰」搖了搖頭,頗為苦惱地說道,“別把我認錯了啊,我沒有他那麽壞心眼吧?”
廣津柳浪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他并不理解“認錯”究竟是什麽意思。就像從很多年前,從他第一次見那個少年時就沒有理解過他,他如今依舊很不理解太宰治。
嗯,任誰也不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講自殺心得,并看起來相當真摯地奉勸他人,這樣自殺好像很痛苦,千萬不要選擇這種方式。
“我會記住的。”雖然沒有聽懂,廣津柳浪還是盡可能地答應了下來。
中原中也看不下去「太宰」欺負老實人,拽着他的領子往車上走,同時對廣津說道,“廣津先生,我們就先離開了。”
廣津柳浪朝着車的方向欠身,目睹着車的離去。
被揪上車的「太宰」也沒有露出什麽不滿,反而是向中原中也求證道,“我和他真的很像嗎?我覺得我至少要溫柔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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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生怕忍不住就和太宰治同歸于盡,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閉嘴,我要惡心死了!”
“怎麽會!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黑色的轎車在馬路上滑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曲折路線,幸好沒有被交警攔下,最終還是停在了圖書館門口。
中原中也總算是松了口氣,圖書館是禁止喧嘩的,他終于可以清靜一下了。
“中原君……”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循着聲音望過去,西裝革履的眼鏡教授坂口安吾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中原中也和坂口安吾的關系很微妙,不過勉強保持着和平。但坂口安吾可不是見到他就說不出話的笨蛋,現在會露出一張愚蠢的面孔張着嘴看着他,純粹是因為自己身旁的這個人。
“太宰。”坂口安吾心情複雜地叫了那個人的名字,在「那件事」之後,他跟太宰并不是完全沒見過,上次見面也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但他從來都沒想過,某一天,太宰還會再重新穿上港口黑手黨的制服,露出冷漠淡薄的笑意,與老搭檔站在一起。
「太宰」颔首,認下了這個名字,除此之外就沒有了,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個陌生人。
“太宰,你……怎麽會在這裏?”坂口安吾說出的話有些阻塞,他情知自己并沒有資格去問他,太宰也沒有理由和他彙報,但最終還是說出口了。
“為什麽呢。”「太宰」敷衍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我為什麽要對你彙報?”
“我不想和你吵架……之前的事是我的錯,我之後有去找你,但是你總是不在。我說過我一定會……”
“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書?”「太宰」打斷了他,很突然地問道。
即使不明所以,坂口安吾還是回答了他,“《亞瑟王之死》。”
“就是這個!”「太宰」露出了笑容,雙手在胸前合十,似乎充滿期待地問道,“給我看一下可以嗎,安吾?”
坂口安吾沉默了,他将手中的書遞給了看起來很懷舊的「太宰」,那個青年接過了書,随便翻開了一頁,低頭認真地看了起來。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看到他知道兩個人關系很僵硬,只能勉強緩解尴尬的氣氛,問道,“你們最近有「騎士」的消息嗎?”
坂口安吾的臉色嚴肅起來,朝着中原中也的方向靠近了半步,做出了保密的姿态,低聲說道,“昨天夜裏,三點鐘左右的時候又出現了。”
他們的立場雖然不同,但偶爾也會互相交流情報的。尤其是現在的這個「騎士」,是無差別地攻擊港口和普通民衆的。
“無法攻擊,但卻能造成現實的傷害,目前異能特務科已經向都市傳說的方面查了,像是傳聞中的無頭騎士,也請了咒術師和陰陽師來看過,都沒能找到什麽。”坂口安吾說道,他戴着一副圓框眼鏡,就像一位學者,“我昨天看了把那個視頻重複看了三百五十遍,我覺得,他在攻擊的時候發出的嘶吼,很像一個名字——”
坂口安吾從口袋裏拿出手機,他将那個視頻存了下來,調出視頻,正要給中原中也重新聽一遍時,「太宰」開口了。
“亞瑟。”「太宰」低着頭接上了他的話,另兩個人驚訝地看着他。
“亞瑟王?”因為剛剛的那本書,中原中也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名字,他覺得這個猜想好像有些過于離譜。
“湖上騎士蘭斯洛特,曾經陷入別人的詭計,沒有帶着自己的劍與他人戰鬥,用随手撿起的樹枝戰勝了敵人。騎士的榮光,不徒手而亡。”「太宰」說道,他看上去有些恹恹,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對手是傳說中的英雄。”
……
即使聽了這樣的話,坂口安吾也沒有懷疑「太宰」的身份,無論是冷淡的态度還是智慧,都和他記憶中的太宰治一模一樣。
不過看上去有些微妙的不同。坂口安吾沉吟片刻,狀似無意地上前一步碰到了「太宰」的衣角,“你說的是真的嗎,太宰。”
那個男人露出了笑容,手指輕輕地接觸到了他手背上的皮膚。
果不其然地什麽都沒讀到——坂口安吾的異能力,「堕落論」,是可以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記憶的。然而太宰治的異能力天生的克制所有的異能力者——「人間失格」,可以将一切異能無效化的異能。
是太宰。
“你們官員,都喜歡随便地試探別人嗎?”黑衣青年笑着說道,話裏的含義卻不是很友好。
“對不起,我只是……”坂口安吾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問題,主動道歉,他并不是真心想要試探太宰的,只是對方的狀态太過奇怪。身為政府官員,他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神秘力量并是不只有異能力一種,他有些擔心……
但是這并不能掩蓋他的行為問題,他不太敢看對方的眼睛,決定無論對方說了多麽過分的話都要接受。
——但曾經是朋友,他由衷的希望太宰不要傷害他,并不是無法承受太宰的惡意,但是說出這樣的話,太宰就會覺得解氣嗎?他只是希望,太宰能至少把他當做曾經的摯友也好。
“覺得抱歉的話。”「太宰」說道,他将一張名片遞了出去,上面印着曾經卧底在港口黑手黨作為情報員的坂口安吾很熟悉的标記,「M」字的logo,是森先生的名字。
坂口安吾看着那張名片,腦子裏“轟”地一下,“你,你……”
“我現在是在這家咖啡廳工作。”「太宰」将名片翻過來,露出了地址和店名,“在這家店消費滿三十萬元,我就原諒你。”
“啊……哈?”坂口安吾愣神地收下了名片,明明對方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組合起來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總感覺十分的意味不明。
“唉。”中原中也壓低了帽子,也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也不喜歡坂口安吾,但更不喜歡太宰治,于是主動地說道,“他沒有回黑手黨,你放心好了。”
“我也沒有讨厭你,放心吧。”主動接了話,黑衣服的青年說道,看到坂口安吾愕然的表情,他摸了摸下巴,“我以為我是個坦率的人,有這麽難以相信嗎?”
中原中也才懶得理他,直接地問道,“既然你都知道是什麽人了,還非要來這裏幹嘛?”
“直接說的話你會相信嗎?而且我也記不太清楚蘭斯洛特的傳說了,至少得确定一下。”「太宰」理所當然地說道。
“這種東西上網查不就好了嗎!”
“诶嘿!”
那兩個人吵吵嚷嚷的,讓坂口安吾有些幻視,仿佛真的回到了四年前。從他卧底進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就知道組織裏最有前途的兩個年輕人——太宰和中也是搭檔,只是關系不怎麽好。然而那個時候,首領發下的任務,就已經幾乎不會交給他們了,被稱為「雙黑」的那兩個人已經很少組隊了。
太宰變得很清閑,所以才有時間經常與他跟織田作厮混在一起。
也許是太宰的打扮太像少年時代,甚至連眼睛上的繃帶也纏上了,坂口安吾不住地回想起往事。
他的思緒漸漸飄遠,但是身為人類,對于有些超出理解的關鍵詞還是會檢索到的,坂口安吾就是這樣清醒過來的。
“……你在胡說什麽?”中原中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太宰」。
“我說,我認識亞瑟王。”「太宰」則是很平靜,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這個?”坂口安吾眼神劇烈地震動,指着還在「太宰治」手中的那本書問道。
“當然了,有什麽奇怪的嗎?你們不都已經接受了作惡的騎士是蘭斯洛特的事嗎?”「太宰」奇怪地反問道,似乎很不理解他們的邏輯,“所以我認識亞瑟王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都市傳說是蘭斯洛特,和我的朋友真實認識亞瑟王當然不一樣了!
那是亞瑟王啊!讓英國時鐘塔知道了一定死也要把你綁回去!
但是最終兩個人都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為這個人是太宰治,所以只是認識亞瑟王而已,并不是很奇怪。就算他說他其實就是亞瑟王轉世,也是說得通的。
“那現在,你要去尋找亞瑟王嗎?”坂口安吾問道,他總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聽起來好像一下從都市異能到了傳奇史詩的發展。
“不需要尋找,只要做好準備,我随時可以召喚他出來。”「太宰」說道,看到坂口安吾欲言又止的表情,詫異地問道,“你不會以為,一千多年了,亞瑟王還活着吧?”
“嗯,聽你說我是會這樣覺得的。”坂口安吾也放棄了,幹脆地承認了。
“哈哈,你還挺可愛的。”「太宰」棒讀地誇獎了一句,坂口安吾完全沒覺得高興,反而有種別扭的一口氣提不上來的感覺,又聽對方繼續說道,“當然是用不科學的方法召喚,我想來圖書館也是為了拿到這個當聖遺物,雖然正常情況下得用石中劍之類的才更有保證。不過就算召喚出阿格規文或者莫德雷德,也足夠與蘭斯洛特一戰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連你也沒辦法傷害他們嗎?”中原中也意識到了什麽,警覺地問道。
“誰知道呢。”「太宰」将這個話題敷衍地略過,“我只能使用一次這個召喚,況且就算召喚出來,因為不是正式的聖杯戰争,最多也只能存在三分鐘。如果這段時間蘭斯洛特沒有出現,就完全浪費了。”
“聖杯戰争?《聖經》裏的聖杯嗎?”坂口安吾問道。
“解釋好麻煩哦——你們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太宰」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沒什麽感情起伏地說道,“一堆人——通常是七個左右,大家互相殘殺,勝利者能得到聖杯,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神器。”
“你也想嗎?”
「太宰」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清,卻只是反問道,“你不想嗎?”
“我的願望我自己就可以實現。”中原中也沒有半分猶豫地就回答道。
“聖杯能做到很多事,甚至超越死亡。”黑衣青年的聲音壓低了,聲音中有一絲蠱惑,“讓死者複生也做得到哦,所有你後悔的事情都可以改寫……”
“那算做什麽?”中原中也看着他,藍色的眼睛裏只有堅定,似乎也在透過這句話傳達着其他意思,“懦夫才會乞求這樣的奇跡。”
“果然是中也會說的話啊。”「太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了擺手,“你真沒意思。”
“那真是太好了,讓你覺得有意思才可怕呢。”中原中也說道。
“切。”「太宰」毫不客氣地說道,又提醒道,“就算一切都如計劃般順利,成功地找到了蘭斯洛特,也成功的召喚出了亞瑟王。但是有件事要記得,當初蘭斯洛特是因為與亞瑟王的王後桂妮薇兒有私情,才會背叛亞瑟王的。但即便如此,王最終還是原諒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的蘭斯洛特,見到亞瑟王時,會有什麽表現也很難說。”
“所以呢。”中原中也意識到他好像要說什麽了。
“你就是備用計劃。”「太宰」确定地說道,“能和平解決自然更好,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你受傷。”
看到中原中也愣住的神情,他咧開嘴笑了起來,“怎麽樣,是不是超——感動呢?不如就來我們店裏工作,每天端端盤子給我倒水捏肩之類的。”
中原中也就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毫不客氣地對他翻了個白眼,“三十萬可以,其他免談。”
“哇哦,太小氣了吧?你可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曾經的「寶石王」中原中也!最低消費至少要三十億吧?”
“我現在就消滅你好了!”
「太宰」立刻躲到了走神的坂口安吾身後,說道,“消滅我就沒辦法了呀。”
“太宰。”坂口安吾的聲音有些顫抖,叫了黑衣青年的名字,“你是誰?”
不,直覺沒有錯,雖然很像,但是他并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太宰。
坂口安吾轉過身,與黑衣青年面對面,望着對方僅僅露在外面的鳶色右眼,他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而黑衣服的那個人卻緩緩勾起了嘴角。
“你還活着嗎?”
坂口安吾問道,他的眼中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在晃動着。
對于咖啡店來說,一切都很平靜,除了外面的暗流湧動。
按搶劫犯們的想法,他們昨天搶了一個銀行,順利地就好像神明大人也在幫助他們。不僅順利地搶了大量現金,警察也拿他們完全沒有辦法。一直從大阪跑到了東京,不僅沒人追他們,他們路上都沒有遇上查車的交警。
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們的興奮之情仍在。正好看到這邊這門可羅雀的咖啡店,就想着進去再搶一筆。
“大哥,這家店看起來沒什麽意思啊。”有人說道,“半天了也沒有客人,他們真的賺錢嗎?”
“你懂什麽。”大哥信誓旦旦地說道,坐在車裏看着外面,“越是這種店,才說明這裏來的有錢人多,你看這個格調……”
“大哥說的是。而且,越是像是這種看似不賺錢的店面,往往都會有其他收入,或者單純就是有錢人用來避稅的。我覺得值得一試。”
“啊……那不就是黑店嗎?”
“黑店?”大哥說道,他的臉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那我今天就讓他們知道,什麽是黑吃黑!”
第一次搶銀行就如此成功,他覺得他一定有這方面的天賦,有些飄飄然,等過幾天去找個組織投奔……聽說關東這邊最有名的就是橫濱的港口黑手黨,他覺得自己一定沒什麽問題問題。
說不定港口黑手黨會覺得他特別有天賦,給他個幹部當當……就連他也聽說過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中原中也,私人愛好居然是豪車和紅酒,多麽奢靡的愛好啊——
他将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同夥們,所有的搶劫犯一同笑了起來,都為即将發生的事而感到十分興奮。
“我們再搶一次,穩固一下水平。”
他們一共有八個人,先派了一個人進去踩點。
和他們猜的一樣,咖啡店裏根本沒什麽人,就算加上店員一共也只有八個人,其中五個還是小學生。另外三個雖然是成年人,不過一個瘦得跟竹竿似的,一個又矮的不行,只有那個金發看起來身強力壯。
他們計劃,到時候進去之後,只要控制住那個金發的服務生,另外的人根本不足為懼。
而且人質也夠多,就算警察來了,他們控制着小鬼頭,也能全身而退。
“這樣的情況,根本用不着我們全員出動嘛。”最先說話的搶劫犯說道,他得意洋洋地說道,,“三個人已經足夠多了。”
大家都很認同他的想法,靠抽簽随便挑了三個人出來,大哥很幸運地挑中了。
他摩拳擦掌,對其他同夥說道,“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着,三個人都拿起黑色的布袋套在了臉上,拿起了槍,帶着兩個小弟一同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咖啡店。
“所有人!抱頭蹲在牆角!”他一腳踹開了門,嚣張地說道。
他的話吓到了那邊的小女孩,幾個小孩子抱成了一團。那個子不高的店員手中拿着一個蛋糕刀,有些詫異地看着他,“你誰?”
“……搶劫啊,看不出來嗎?”大哥回答了他的問題,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強烈地壓迫感,但他又覺得沒必要害怕這樣的矮子,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你想死嗎?”
“趕緊滾。”赭發的青年轉過身去,低頭專心地切蛋糕。
大哥真的下意識就想走了,然而身後小弟們信任的目光讓他停下了腳步。
不對啊?怎麽會這樣?正常的情況不應該是害怕尖叫哭喊,然後乖乖地聽他的話把錢拿出來嗎?
“啊——好可怕!”高個子的黑頭發店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語氣雖然有些棒讀,不過也算可以了,“我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我明明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社畜啊!”
“喂,太宰……”赭發青年嘆了口氣,在太宰治的注目下,也說道,“你們要什麽我都給你們,不要傷害我。”
這個語氣比太宰還要敷衍。
“中原君……”安室透小聲叫了一聲青年的名字,青年擡了擡手,讓他稍安勿躁。
“你保護好孩子們,交給我來解決。”「中原中也」說道,朝着太宰的方向過去了。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任由他去了。
他不擔心小學生們,也不擔心中原中也跟太宰治,更不擔心自己。
他只是希望店內的設施不要因此遭到損壞,還有……中原中也可以下手輕一點。
不過上次中原喝醉了酒,都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這次太宰在這裏。安室透還記得坂口安吾說的那句話,只要有太宰在,就不會失控。
他相信,他的同事中原中也,一定能牢牢坐在「最靠譜同事」的寶座上的!
不過啊,剛剛明顯是太宰先想做些什麽,中原君才配合他演戲的吧?這兩個人真的沒問題嗎?平時吵架吵的兇,這種地方的奇怪默契能不能算了啊!
安室透懷着擔憂的心情,将小孩子們擋在身後,試圖對搶劫犯們說道,“把孩子們放了吧,他們還小,可能會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看到終于有人表現出他們想象中焦慮和擔憂,大哥終于覺得揚眉吐氣了。
“心理陰影?我這是教他們成長。”大哥嚣張地笑了起來,同時的他的兩個小弟也跟着哈哈大笑。
安室透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柯南就算了,其他的要麽是女孩子要麽是小孩子,他真的很擔心一會的場面太過暴力給他們留下心理陰影。
“面朝牆壁抱頭蹲下!拿到錢我就不殺你們!”大哥指揮着他們,讓兩個小弟拿槍将所有人逼到牆角,他自己則是用槍指着太宰治——不知為何,他看到「中原中也」有些本能的發怵——所以還是挑了理論上最好拿捏的太宰治。
太宰治被槍指着到了櫃臺旁,大哥惡狠狠地說道,“打開!”
本身就不是真的店員的太宰治,沒有半分猶豫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鐵絲,在大哥複雜的眼神中,輕松地打開了那個櫃臺。
空的。
就連太宰治也震驚了。
“你是不是在耍我?”大哥漲紅了臉,拿着槍指着太宰治的腦袋。
太宰治立刻舉起了手,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別生氣嘛,現金怎麽能放在這種地方。”
“那你倒是找啊?”
“別着急。”太宰兩只手指扶着槍'管,将槍勾了下來,“說起來,你聽說過港口黑手黨嗎?”
“你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大哥立刻警覺起來,立刻開始想如果對方回答了“是”該怎麽辦。
說起來,這個人似乎過于游刃自如了,如果是港口黑手黨的人,那就可以理解了。
“怎麽可能,你看我像嗎?”太宰治擺了擺手,笑眯眯地說道,“知道就好辦了。”
“什麽?”
“至少讓你知道得罪了誰。”
大哥手腕忽然一痛,他的槍就被對面看起來瘦弱的小白臉奪走了,小白臉還提高了聲音,說道,“中也!”
大哥下意識地看向了兩個同夥的地方,那個背對着他們的年輕人,擡腿就将兩個小弟踹飛,撞倒了整整兩排的桌子。
“嘶……”
他的小弟都還沒叫,那個金發的男人先捂住了胸口,看上去十分的痛心。
下一秒,大哥也感到了天旋地轉,直到摔到在玻璃櫃臺上時,才感覺到渾身像是被卡車碾過一樣的疼痛。
但是随着疼痛他終于想起來了,剛剛那個人叫那個矮子中也,分明就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的名字啊!他到底做了什麽孽才撞到他手裏?這波還真的是黑吃黑了!
“別像叫狗一樣叫我啊,混蛋!”「中原中也」對着太宰治說道。
“明明是中也說讓我扮演的。”
“那也不準命令我……”
愣住的小孩子們看着明明制服了搶劫犯,但還是很幼稚的在吵架的兩個人,覺得還是安室透最靠譜。
靠譜的安室透憂心忡忡地看向倒在地上呻'吟的搶劫犯們,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低頭一看是那位偵探小學生。
“安室哥哥。”柯南叫了他一聲,他想讓靠譜的成年人去給另外兩個不靠譜的成年人勸架。
安室透蹲下'身來,先一步地小聲對柯南說道,“幸好玻璃櫃沒有事,桌子應該壞不了,可能會碰掉漆,不過我應該修得好。”
柯南的表情消失了,大人果然都不靠譜。靠譜的未成年——無論是變小之前,還是現在的外表年齡——拿出自己的手提電話,撥通了號碼,“喂,請問是警署嗎?”
……
三個搶劫犯被綁了起來,放在了鋼琴旁的空地。大哥現在只希望其他人能趕緊發現然後趕緊走,總不能一鍋被端了,他不過是搶劫未遂,應該不會被判多久。
到時候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他是這樣想的,他的同夥們不是。
搶劫咖啡店并不是什麽高難度的事,但是大哥他們進去了這麽長時間都還沒有出來,有人稍微有些坐不住了。
“這麽久了,是不是有什麽事?”一個人說道。
“能有什麽事,大哥有槍呢。”另一個人很淡然,但是說着還是站了起來,“算了,我去看看好了。”
然後就一去不回。
“不對,這個情況不太對,我得去看看。”
這位很自然的,也沒有回來。那個咖啡店就像一個無底洞,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出來。
剩下的三個人面色凝重,最終決定再派一個人前去,被選中的那個人有些害怕,提議道,“我們不如一起……人多點比較有安全感。”
“一個咖啡店而已,算什麽?”另一個人雖然這樣說着,也還是拿起了槍,三個人磨磨蹭蹭地到了咖啡店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咖啡店的黑色鋼琴。
以及旁邊的空地上被綁起來的五個同夥。
“太宰,關門。”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雖然不合時宜,但是必須要說還挺好聽。
“是,知道了。”另一個輕快的聲音回答道,希望之門在他們身後關閉了,最終他們也落得了和同夥們一樣的下場。
把他們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赭發青年,彎腰給他們捆繩子的時候注意到了身後的視線。他回過頭對着那邊的小學生們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微笑,“已經沒事了。”
“嗚好帥……”
如果挨打的不是自己,确實是帥的。大哥十分心痛,不禁埋怨起那幾個同夥,“……你們怎麽一個一個送啊!”
“嗚嗚嗚大哥,我們努力過了,沒想到他這麽強啊!”小弟痛哭起來,對大哥說道,“我們是不是要被抓了?”
“還不會呢。”太宰治聽到他們的話,彎起了眼睛,“現在所有人抱頭面朝牆蹲下,把錢交出來吧。”
大哥:還不如被抓呢……
“不肯說是吧?”太宰的眼神一下變得十分危險,語氣也變得冷漠起來,“中也,給我找個房間。”
“你不要做的太過火了。”「中原中也」這樣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了側門的鑰匙,讓太宰帶着搶劫犯的大哥進去了。
“一分鐘就夠了……不,三十秒。”太宰關門之前,優雅地點了點頭。
看着門在面前,赭發青年的神情有些恍惚,直到太宰治重新打開門,看到他居然還站着這裏。
“中也?”
像是才被叫醒,「中原中也」把頭扭開了,不想讓太宰治看到自己的表情,“沒事。”
太宰治歪了歪頭,沒有像往常那樣故意逗他說出來,将已經雙眼失去焦距的大哥帶了出來,對赭發的陌生熟人說道,“我問清楚他們把錢放哪裏了,昨天搶的銀行,七十億,都在車裏。”
“我們這裏又不是黑店。”「中原中也」吐槽道,“而且一會警察就來了,都拿走了怎麽解釋?”
看上去終于正常起來了,太宰治在心裏松了口氣。
“當然是說不知道,就算再怎麽問我也不會說漏嘴的。”
“真不愧是你啊,一如既往地不是什麽好東西。”
“嗯嗯?”
搶劫犯被警察帶走了,這次和上次在烤肉店一樣,還是高木警官出警的,又見到熟悉的安室透和柯南,高木警官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還見到了上次沒能見到的「中原中也」,上次雖然也是重要目擊證人,但是有毛利先生還有安室透的作證,加上好像中原中也因為喝醉提前回去了,所以高木警官沒能見到他。
這次一見面,高木警官不禁對他肅然起敬。看上去纖細的身體裏居然蘊藏着這麽大的力量,而且已經幫助警方解決了兩起重大案件了。
這次和上次比起來雖然程度要輕一些,但是這也是搶劫了銀行的犯人,從大阪府竄逃而來的,最後在他們的轄區被抓,這也是東京警察的能力。
“十分感謝,中原先生,我代表警局對您道謝。”高木警官對他說道,并且相當熱情地對他說道,“您身手這麽好,要不要考個警察試試?有這次和上次的功勞,晉升肯定是很容易的。”
“噗。”聽到這樣的話,太宰治笑了一聲,那兩個人都看向了他,他笑容還挂着,一本正經地說道,“中也已經被我們武裝偵探社預定了。”
高木警官自然是聽說過武裝偵探社的,他了然,原來中原中也是異能力者。也不再說什麽,和幾個人友好地告了別,就帶着犯人離開了。
“我什麽時候被武裝偵探社預定了?”「中原中也」挑了下眉,問道。
“雖然以你的蛞蝓腦子未必能通過公務員考試,可萬一真的過了也太滑稽了。”
“你都可以洗白,我為什麽不可以?”
“嗚哇——你還真想去當警察嗎?那一定是個只會索要賄賂欺上瞞下威脅納稅人的惡德警察吧!”
“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揍你,剛剛那些家夥弱得要死,我現在正手癢呢。”
“那就太好了。”太宰治收起了輕浮的表情,靜靜地看着「中原中也」,眼睛裏閃着奇妙的光芒,難得地一點都不讓人厭煩,“現在有個很厲害的對手等着你,有興趣嗎?”
「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語氣不善地說道,“我可沒有異能力。”
“異能力對你來說也沒那麽重要吧,只要是你就做得到。”太宰治笑着說道,“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