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走（二）
蘭心出走了，蔣雲凡記得昨天只有方玲找過蘭心，後來蘭心恨晚才回到家，而且神情恍惚，但并沒有說什麽。沒想到居然出走了，定是方玲對她說了什麽。
方府，方家一家人正在用早餐，但方易恒并沒有一起，自己待在房間裏。“唉，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怎麽了，從訂婚典禮那天就覺得不對勁，後來蘭心竟然說先不搬進方家，雖說是舍不得父親、哥哥，但還是覺得蘭心和易恒好像出了什麽問題。小玲啊，你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嗎？”方母語重心長地問。
“媽，您別擔心，年輕人嘛，不免會鬧一些小脾氣，過幾天就好了。”
“小玲，你別敷衍我，我還不了解他們嗎，蘭心這孩子善解人意，脾氣又好，從沒見過她對易恒發什麽脾氣。但這次，見易恒這般寥落，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你老實說實話。”方母嚴肅地說到。
“媽，您這是哪兒的話，難道我還騙您不成。您要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直接去問當事人，也免得說我騙您。”方玲話中帶着些不滿。
“夫人，蔣公子來了。”傭人報告。
“哦，是蔣雲凡嗎？”方母問。
“是。”傭人答道。
“哦，原來是親家，快請他進來。”方父聽到蔣雲凡的名字很是高興。
蔣雲凡進到大廳，看一家人正在吃飯，禮貌地說：“方伯父、方伯母、方小姐早上好，很抱歉這麽早打擾您一家人用餐，我是蔣雲凡。因為現在有件急事要找方小姐，請允許我和方小姐單獨談一下。”蔣雲凡紳士地向方父、方母鞠躬示敬。
“原來是找小玲啊，雲凡，吃過早餐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吧。”方母客氣地說道。
“謝謝伯母，我已經吃過了。方玲，可以單獨談談嗎？”蔣雲凡仍禮貌地問。
方玲不知道他蔣雲凡怎麽會一大早就過來，而且是專門找她，一下子也有點暈。“哦，好，那你跟我到書房裏說吧。”說完，方玲帶蔣雲凡來到書房。
“不知蔣公子一大早專程來找我，有什麽要事？”方玲問。
“昨天蘭心被方小姐叫出去，回來後臉色很差，今天早上發現她離家出走了，不知方小姐能否給我解釋一下？”最後一句，蔣雲凡一字一頓地說到。
“什麽，蘭心出走了？不會吧，我只是讓她好好想想，你會不會弄錯了。”方玲驚訝地說。
“什麽，你的意思是昨天你說了蘭心？”蔣雲凡嚴厲地說。
“說了，怎麽樣。她害我弟弟變成這樣，我說她幾句怎麽了，我是讓她看清楚自己，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麽事都不關心，對別人的付出、關心也不當一回事兒，我就是受不了她的性子，所以說了她幾句。怎麽，現在妹妹受了委屈，哥哥來替她出氣是嗎？”方玲也不甘示弱。
蔣雲凡聽完氣得抓起方玲的衣領，“方玲，你不要太放肆。從小到大，從沒有人說過蘭心，就算說，也輪不到你。如果她這次出了什麽事，我會讓你們方家和上雲地産從此消失。你最好記住我今天的話。”說完，蔣雲凡摔門而出。
方玲則愣在那裏，吓的不輕。從小到大，也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
蔣雲凡和方氏夫婦道別後，便離開了。這時方易恒也從房間裏出來了，聽到剛才的摔門聲，他擔心出了什麽事，便出來看看。誰知走過書房，竟看到姐姐靠在牆邊哭。長這麽大，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姐姐哭。
“姐，怎麽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他擔心地問。
可方玲完全沒有反應，他更是擔心，握住姐姐的肩膀搖了搖她。方玲這才回過神來，“蘭心離家出走了。”只小聲說了這句。
可對于方易恒來說，這一句就夠打擊他的了。“什麽，姐，你說蘭心離家出走了？怎麽會，怎麽······”
“剛才她哥哥蔣雲凡來找我，告訴我的。”
“你說剛才蘭心的哥哥來過，那剛才的摔門聲，也是...不對，姐，是你對蘭心說了什麽，是嗎？”方易恒頓時明白，蘭心離家出走，蔣雲凡來方家，可卻沒找他，而是找方玲，而且剛才又那麽生氣地離開，肯定是知道了蘭心出走和姐姐有關，所以才......
“是，是，是，是我害她出走的，行了吧，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去找她，現在她跑了，所有人都來怪我，我招誰惹誰了。”方玲大聲說。
此時方父方母也趕了過來，剛才看到蔣雲凡很是生氣地離開，加上之前聽到的摔門聲，他們也有些擔心，便上了樓看看出了什麽事。結果卻聽到方玲說蘭心離家出走了，兩位老人也是怔了一下。方易恒沒等方玲說完，馬上跑了出去。
蔣家，客廳裏，“蔣雲凡，蘭心真的走了嗎？”方易恒急切地問。
蔣雲凡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方易恒臉上。
“你還敢來這裏，我告訴你，如果蘭心出了什麽事，我讓你們全家陪葬。”蔣雲凡生氣地說。
“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我還要去找蘭心。”說完，蔣雲凡走出蔣家，驅車去找蘭心了。
他先去了蘭心的花店，無果。又讓人查昨晚到今天的出入境記錄，但這不是馬上就能出結果的，他停在路邊，實在不知道要去哪裏找蘭心。該死，分開這麽久，他都不知道蘭心不開心時會去哪裏，以前，她每次不開心，都會在蔣家的花房裏和花傾訴，可現在，他覺得她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六年，真的可以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嗎？蔣雲凡焦急又心痛地坐在車裏，看着人來人往。
另一個國度，另一個角落，又見到了這個女孩。她，想重溫他們的相遇。記得那時，她還在法國留學，在那裏，她沒有什麽朋友，所以她經常一個人來這個露天咖啡廳，因為她喜歡這裏的布景，是用蘭花裝飾的。
有一天，他也來到了這裏，身邊跟了一位東方女孩，女孩的氣質、外貌，都算得上是極品，不免引來旁人的觀看。過了一會，只聽兩人争吵了起來，接着，女孩将手中的咖啡潑向男子的臉，正中。放下杯子，離去。留下男子，一臉的尴尬，不過被棕色的咖啡覆蓋了住，此時，周圍的人也不免在嘲笑，他想立馬跑出去，可就在這時waiter走了過來，男子摸了一下口袋，糟糕，忘記帶錢包了。世上還有比這難堪的事嗎！他向waiter用流利的法語解釋，可卻沒有什麽進展，此時，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正在他焦急無助的時候，只見一只雪白粉嫩的小手伸了過來，夾着現金，她，幫他付了賬單。遞過紙巾，幫他擦拭臉上的咖啡，并用中文問：“你沒事吧？”她剛才聽到他們吵架說的是中文，所以猜到他應該是中國人，所以這個場景，當然要幫一下同胞了，她當時是這樣想的。但他呢，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覺得她一個天使，是上天賜給他的天使。
想到這裏，蘭心不由地笑了出來，她一想到當時方易恒的那張臉，那個表情，比僵屍還要僵硬。
坐在這個咖啡廳裏，他們往日的一幕幕逐漸浮現在她眼前，他送她玫瑰、送她小狗，帶她去花海，帶她去······都浮現在眼前，他，對她很好。
正在蘭心回憶往事的時候，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是蔣雲凡，他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哥，你怎麽找到這裏的？”蘭心很是吃驚。
“這你不用管，我只想知道你現在是怎麽想的。”蔣雲凡嚴肅地問。
“我，我想我是不是太壞了。”
見蔣雲凡很是疑惑，蘭心繼續解釋：“哥，其實易恒對我很好，可我對他卻很不好，每次都是他哄我笑，逗我開心，可我卻只會讓他傷心失落，我是不是太壞了？”
“愛情是沒有誰好誰壞的，只因為你不夠愛他。”
“也許吧，我有時候想，什麽是愛呢，我一直以為我是愛他的，但，現在看來，我還不知道什麽是愛吧。不過沒關系，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不能再這麽自私了，我不能做一個只索取不付出的人。易恒，我欠他好多。”
“你想清楚了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蔣雲凡急切地問。
“有一個人對我如此用心，我願和他共度一生。”蘭心堅定地說。
“好，我明白了。”
蔣雲凡其實并不想聽到這個答案，但他還能說什麽呢，他只能在她出走時第一個找到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
☆、再一次，最後一次
兩人從咖啡廳走出。
“哥，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好。”
......
蘭心帶蔣雲凡來到了花海，之前方易恒帶她來過。
“哥，你知道嗎，我第一次來這裏是易恒帶我來的。當時看到這麽多美麗的花兒，我就想到了媽媽，想到了家裏的花房。當時一個人在法國，其實挺想家的，但來到這裏就發現有種熟悉的味道。”
“而且我還想到了你，小時候你也總是會帶我去花田，那時候你是用單車載我的......”
“其實我在法國給你寫了很多信，現在想想好像大多是在這裏寫的，因為太美了，好想讓你也來看看。”
“可是，你為什麽都不會我的信？”
“蘭心”蔣雲凡剛想說什麽。
“好了，現在都不重要了，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不過現在終于能帶你來看了，很美吧。如果能在這裏騎單車就好了......”不知不覺中，蘭心靠在雲凡的肩膀上睡着了。
其實你的信我都看過了，原諒我，不能給你回複。原諒我這麽自私，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希望你能幸福。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蘭心被周圍小孩子的嬉戲聲吵醒，只見眼前多了一輛銀色單車。是蔣雲凡剛剛趁蘭心熟睡去租來的。
“醒了？”
“恩。”
“要騎嗎？”
“你知道我不會騎的呀。”蘭心抱怨道。
“怎麽過了六年，你還沒學會騎車呀？”
“好了，哥，別逗我了，我很輕的，還是你載我吧。”
“上車。”其實蔣雲凡本來就沒期望她能騎，不然幹嘛租一輛。
時間仿佛倒回到小時候，因為蘭心喜歡花，所以蔣雲凡經常會載蘭心去附近的花田玩。
而此時此景，兩人都帶着兒時的回憶穿行在花海中。
再一次，最後一次。
這是兩人心裏的決定。
晚上，回到酒店。在陽臺上，蘭心問道：“哥，這次回來，你還會再走嗎？”
“應該不會，我想先看一下國內的形勢。”
“哦。”
......
“哥，你說愛一個人是什麽感受？”
......
“就是當你面對她的時候，會感到緊張、喜悅。看不到她的時候會想念、擔心。她傷心的時候，你會手足無措，她開心的時候，你會更開心。你願意傾盡所有，只為讓她過得更幸福。”
......
蘭心陷入了沉思。
許久，蘭心打破了沉默“恩，我明白了”
蔣雲凡并沒有搭話，是啊，他只是單相思，蘭心的幸福注定不是他能給的，他能做的，只有守護。
而此時方家這邊，一家人正焦急地等着消息，已經派了私家偵，可還是見不到蘭心的身影。
“易恒，你老實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小子又犯渾了，欺負蘭心了是嗎？”方母嚴厲地問兒子。
“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找到蘭心的。”還沒等方母繼續發問，方易恒已經跑了出去。
“媽，您也別太擔心，這蘭心也不是一兩歲的小孩了，況且以蔣家的實力，我保證不出明天就能找到她。”方玲勸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以為我們不知道蔣雲凡為什麽會直接來找你嗎？玲玲，我知道你從小就護着易恒，但是這終歸是人家小兩口的事，你這不是多此一舉！”
“以後不許你再幹涉他們兩個，年輕人有自己的處事方式，給他們一點時間，我相信蘭心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方母訓道。
“知道了，媽。”方玲自知理虧，也不必再多說。
酒吧裏，方易恒獨自坐在吧臺，嘈雜中，他的心更是淩亂。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蘭心對他的态度，不冷不熱。他以為可以感化她，直到她答應了他的求婚，他才放縱了一下，那本來應該也是情侶間正常的親熱，可蘭心的抵觸讓他看清了現實，原來她并不愛他。
可他并不願放棄她，她是他的天使，是他在最落寞時向他伸出雙手的天使。同時也是在他見過的衆多名門小姐中最純潔、幹淨、簡單的女孩。也許是她的疏遠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亦或是得不到而更想擁有，總之他不想放棄她。
酒店裏，兄妹兩人通過一番談話，各自心裏下了一個決定。
躺在床上，蘭心笑了，原來她早已愛上了他。
她知道他并不是她的親哥哥，也知道蔣父并不是她的父親。
那次捉迷藏，躲在窗簾後的蔣雲凡聽到了蔣父和歐陽洛的談話，知道了蘭心的身世。殊不知，在場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藏在書櫃裏的蘭心。
她聽懂了，雖然只有6歲，但可能由于從小成長的環境，使得她有些早熟，一些大人的人情世故她很早就知曉了。而且當她第一次在家裏見到蔣天國時，她就知道他并不是爸爸。沒有證據，只憑感覺，這不是爸爸。不過她仍然表現得很高興，因為至少還有人關心她。
在書櫃裏，他聽到蔣父和歐陽的談話，起初是很震驚，不是為父母的悲慘離去，更不是為蔣父的手段，而是知道母親臨終對自己的愧疚和關愛。原來母親是愛她的，是愛她的。這就足夠了。
她不怨蔣父害她失去父母，這是大人們之間的紛争，而且她知道蔣伯伯是個好人，所以她不恨他。相反地，她很高興，高興知道了父親的事，知道了母親是愛她的。
從那一刻起，蘭心便決定和蔣父、雲凡一起好好生活，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家人，因為她實在是太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了，渴望得到家人的關愛，也渴望去愛他們。但她并不知道這個秘密蔣雲凡也是知道的。
一直以為，她對他只是兄妹間的親情，但聽完蔣雲凡的話，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愛上了他，而且很深，深到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的心只為他打開。但她知道，這輩子，他們只能是兄妹。
好吧，那就将它深埋吧，只要他過的幸福。
還有，不能再這樣自私下去了，還有一個人在等她呀。
第二天早上，酒店裏，蘭心打開門，他已經出現在門口。
“易恒？”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