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七家 就算是拜山頭的見面禮,也應該送給我啊
林青山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尤其前幾天還攆走一個王周。
這個時候,他就有些後悔在王周的問題上處理得有些急躁了,但這種事,無論怎麽處理都是有後遺症的。
留下他,固然可以放長線釣大魚,看看他背後都有些什麽樣的關系。但有這麽一個奸細混在他們當中,平時的工作又要怎麽展開?
尤其是重要的工作,難道還要分出精力來琢磨怎麽藏着掖着?
這豈不是更容易打草驚蛇?讓他知道大家都在懷疑他,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林青山仰天長嘆,無可奈何的拉着心愛的小徒弟仔細回憶在以往的工作中,有沒有将話題引到這個方向上去過。
彌月印象中的王周是非常開朗的人,人也精明,長年累月的在研究所裏泡着,未必就想不到這一茬去。
不管怎樣,他們都要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而林青山首先要做的,則是證實這一份圖表的可靠性。
如果犀山部落的喪葬習慣真的是按照守護獸的形狀來分布,對于他們今後的發掘保護工作将有不可估量的積極作用。
但同時,如果這份分布圖落到了心懷不軌的人手裏,其危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林青山逼着荊榮簽下了一份保密協議,又扣下了彌月的筆記本電腦,就把他們倆給轟出了辦公室。
彌月有些不好意思,跟荊榮解釋,“師父大概是要想辦法申請新的勘探任務。”
荊榮表示理解,好容易有了新發現,總要想辦法證實一下是不是真的。就好比他跑到研究所來,也是有一堆問題要去證實。
首先,王周的事情就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你們這裏有住的地方嗎?”荊榮厚着臉皮開始提條件了,“天天山上山下的跑,實在太不方便了。”
彌月想了想,覺得以荊榮的職業身份,留下來住兩天也是說得過去的。再說有些工作場合不适合讓外人進出,但宿舍倒是沒有太大問題。
尤其山上地方寬敞,他們師兄弟出于工作需要,基本上也都是一人一個房間。安排荊榮住進某個空房間,對其他人并沒有什麽影響。
這種事彌月就不敢去騷擾林青山了,而是跟大師兄陶天然打了個電話,得到他的同意後,将荊榮安排到了之前王周住的那間宿舍裏。
王周的房間與彌月的宿舍斜對門,都是一室加一衛的結構。洗衣房在走廊的盡頭,單獨一個房間,裏面有兩臺洗衣機,大家輪流使用。
荊榮覺得,這個住宿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洗漱了一下,又把自己的行李整理整理,荊榮帶着兩個頗為精致的紙盒去敲彌月的房門。
彌月也剛洗了澡,正一邊舉着大毛巾擦頭發,一邊跟蹲在窗臺上耍賴的大毛講道理,想說服它也乖乖洗一個澡。
大毛手裏還捏着兩個猴子谷裏摘來的果子,一臉抗拒地坐在窗臺上。
大多數動物都不喜歡毛皮被弄濕的感覺,哪怕彌月給它找出了一條新的、畫着好多紅蘋果的大毛巾,它仍然在做最後的掙紮。
就在它快要招架不住彌月的軟磨硬泡,馬上就要屈服的時候,荊榮竟然跑來串門了!
大毛立刻覺得這個壞人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等荊榮走進來的時候,大毛還十分激動的把手裏的果子遞了一個給他。
彌月看的眼都直了,“大毛,不是吧,就剩下兩個果子了,你竟然分給他?”
他也有些玻璃心了。
大毛硬着心腸背過身。
它覺得雖然彌月在它心裏是處于最重要的位置,但它也要把自己的态度充分的表達出來:洗澡就是這麽一件傷感情的事情!
彌月用譴責的眼神瞪着荊榮:沒事兒歇着去,幹嘛跑來勾搭他家的猴子?
荊榮拿着猴子送的果子,頓覺燙手。
“你們宿舍的條件挺不錯的。”荊榮沒話找話,試圖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
彌月拿倔強的猴子沒辦法,又做不出狠下心來強拽它去洗澡的事,只好惆悵的收起他的新毛巾,對着不聽話的猴子放狠話,“那你今天不要竄到我床上睡覺了!你看我換了新床單,幹幹淨淨的,我自己都洗了一遍才能上床呢。”
大毛回頭掃了一眼舒服的大床,稍稍有些遲疑。
荊榮看了一會兒熱鬧,笑着把手裏的紙盒遞給了彌月,“早就說了要送你的。”
“給我的?”彌月詫異。
荊榮笑着示意他打開。
挺普通的牛皮紙盒,但是盒蓋上有一個特別別致的LOGO,彌月分辨了一下,似乎是寫着幾個字。
“六七家?”彌月好奇了,“這是店名嗎?我好像有印象……”
他在濱海的時候,為了尋找王英的下落,也曾在古玩街泡了兩天。
“對啊,”荊榮給他介紹,“是濱海這幾年比較有名氣的一家古玩店。他們家的老板自己就是個制瓷高手。尤其這兩年,他燒的瓷器名氣越來越大,外面的人很難弄到。”
彌月打開盒蓋,就見滿滿一盒防震用的碎紙屑。彌月把碎紙屑撥到一邊,露出一個釉色光潔的青花淺碗來。
彌月心裏一動,想起在紫晶花拍賣所舉辦的那一場選拔賽。當時有一位選手抽中的考題就是修補有殘損的青花蝠紋淺碗。
彌月還記得自己圍着這個展位多看了兩眼,荊榮就說要給他搞一對來。
另一只紙盒裏果然也是一只同樣的青花蝠紋淺碗。顏色青翠欲滴,花紋細膩生動,整體的釉色有一種光潤明亮的感覺。
碗底有一個仿古的标示,不是盒蓋上的LOGO,而是一個非常別致的篆字“七”。
荊榮指着這個“七”字給他科普,“老板的小名就叫七,所以有這個标識,就說明是他親手燒制的。”
兩只淺碗擺在一起,彌月頓覺賞心悅目。
“太漂亮了,”彌月真心實意的向他道謝,“比選拔賽上的那一只強多了。你很有眼光啊。”
“我也是托人找的關系,又不是我自己的面子。”荊榮笑着擺手,“你可能還不知道,選拔賽上那一只,是六七家的瓷窯裏出來的殘品,人家本來要毀掉的,結果不知道被誰走私人關系要過去做考題了。”
荊榮能找的關系,當然就是他爺爺。
荊爺爺退休之後就加入了古玩收藏協會,目前也算是資深會員了,找南長生打聽個盤子還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他架不住荊榮的死皮賴臉,又委托了相熟的鑒定師,從這家店裏賣到了兩對淺碗。
荊爺爺自己還留了一對,放在露臺上裝鳥食。
當然這一條荊榮就不打算說給彌月聽了。
收到禮物總歸是一件開心的事。彌月把一對淺碗先擺在了床頭櫃上,想了想,又覺得這個位置,不小心會被碰到,萬一大毛淘氣,蹦蹦跳跳的給碰翻了可就糟了。
他又把這對寶貝收到了他的畫案上。
畫案擺在窗下,是他請村裏的老木匠給打的,樣式雖然簡單,但用料足、寬大厚實,面板用的是三寸厚的榆木板。木匠做的精心,棱角處都打磨的非常光滑。上面鋪着書畫毯并筆墨紙硯等物,擺上兩只青花碗,增添幾分清雅氣。
荊榮也在打量他的房間,對他的生活習慣頗為好奇,“你還畫畫?”
“書法繪畫都是我們的功課,師父會留作業的。”彌月說起這個就有些遺憾,他的書法課成績一直在優良之間,但畫畫麽……
他在這方面沒有什麽太大的天分,所以水平也就是個一般般。
用林青山的話來說:他的畫線條死板,缺乏想象力,再努力也就是個态度嚴謹的畫匠。臨摹臨摹壁畫、器具什麽的還湊合,至少不會出錯。要想當個創作型的畫家,那恐怕就得重新投胎了。
就因為林青山這一句評語,他在師兄弟中間得了個外號,叫複印機。
雖然林青山也安慰他,說複印機也不是人人想當就能當的。但到底還是被師兄弟們打趣了好久。
彌月厚着臉皮誇自己,“不過我還是挺喜歡臨摹文物的,壁畫也畫過……我老師也誇我基本功特紮實。”
荊榮聽的想笑,又覺得彌月在那裏沾沾自喜誇獎自己的樣子還……挺可愛。
他對彌月的真實生活是有過一些猜想的,但當他真切的站在這裏,又覺得他所猜想的一切都和眼前這個目光澄澈的青年完全不搭邊。
回到了自己地盤上的彌月好像更加放松了。荊榮覺得他好像對這個地方有着特別深的歸屬感,哪怕他的房間裏多了自己這樣一個外來者,他的狀态也仍然是輕松的。
荊榮覺得自己看到了彌月性格裏的另一面。
彌月對那兩只青花淺碗鐘愛的不行,接到林青山的召喚時,還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的照片來給他顯擺。
林青山淡淡掃兩眼,說了句“嗯,還湊合”。
湊合,這就是林青山對他的品味最高的贊譽了。
彌月挺知足。
林青山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你說這是荊榮送你的?他為什麽要送你禮物?就算是拜山頭的見面禮,也應該送給我啊。”
彌月,“……”
“師父,你想多了吧,什麽拜山頭啊。”彌月腦門上都要滴汗了,他師父這是把自己當成占山為王的大寨主了嗎?
林青山狐疑的上下打量他,“那他為什麽給你送禮物?”
“他帶我去看黑市的時候,我還送了他一份手稿呢。”彌月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了,“回禮不行嗎?”
林青山還是滿腹疑心的模樣,但好在沒再追問什麽,而是說起了別的話題,“你記得你挖出八棱金杯的地方嗎?”
彌月一下子坐直了,“有人去了?是王周嗎?”
他們離開清水鎮的時候,林青山說了他安排了人盯着那一片樹林,看看是誰會去哪裏挖東西。
“不是他。”林青山也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我也奇怪呢。怎麽會不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嗅出了某種不對勁兒的味道~~~~
還有誰記得六七家和小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