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幌子 老貓是在試探他
秦照走後,彌月又哄着大毛玩了一會兒,承諾會早點兒回來,還會給它帶水果,大毛這才依依不舍的放他出門了。
又是擠在人群裏,被各種喧鬧聲轟得頭暈眼花的一天。
彌月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前,想到的是收藏市場的動靜多少都會在古文化街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露出蛛絲馬跡,但他忘了他是個生面孔。
做古玩生意的買賣人個個心細如發,守口如瓶。就算真有什麽小道消息傳出來,到了他們這裏,也只會畫上一個句號。
他們是把謹慎寫進骨子裏的一群人,沒有誰會輕易冒險。
老貓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彌月正坐在一家冷飲店的門口喝涼茶。
下午三四點鐘的光景,街道上仍然行人如潮。
彌月接通電話,沒什麽力氣的“喂”了一聲。
“彌月?”老貓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正經得很,“你在哪兒?”
彌月懶洋洋的,不想搭理他,“你猜。”
老貓沉默了一會兒,試探的問他,“是在古文化街嗎?”
彌月沒出聲。
“我這裏有一個消息,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老貓停頓了一下,見彌月還是不聲不響的裝死,忍不住刺了他一下,“有這麽一個人,跟你們研究所有點兒關系,出事之前,他曾經去找過王小虎……”
彌月一個激靈。
他早就猜到王小虎是買通了研究所的什麽人,所以才會知道研究所裏的什麽東西被人帶下了靈犀山。
彌月精神一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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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立刻又懷疑起來,這人本來就跟王小虎是一夥兒的,他會知道這裏面的內幕不奇怪。但怎麽可能到了千裏之外的濱海市才知道?
老貓還沒有留意到他在懷疑什麽,自顧自的說道:“你先聽我說完。這個人找上王小虎,想談一筆買賣,不過王小虎就是個土財主,有些東西他不識貨,于是這筆買賣就沒談成。但是後來,王小虎找了懂行的人打聽了一番,又後悔了。于是就追來了濱海市。”
彌月一下子站了起來,“王小虎也來了濱海?”
“對。”
彌月的腦子稍稍有些亂,“你見過他了?他怎麽說?”
這句話一出口,彌月就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老貓是王小虎的幫手,怎麽會掉過頭來給他傳遞信息?
“算了,當我沒問。”彌月搶在他開口之前收回了自己的問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老貓沒有出聲。
彌月也覺得跟他好像沒有什麽可說的了。這一路過來,老貓雖然沒有做出什麽對他不利的舉動,但他也确實在最開始就表明了立場:他是王小虎的幫手。
老貓又不欠他什麽,站在一個陌生人的角度,做到這樣已經算很講情義了。
“就這樣吧……”彌月正要挂電話,就聽對面的人說了一句“我看見你了”,然後幹脆利落的挂掉了電話。
彌月,“……”
彌月很快反應過來老貓挂電話是什麽意思了。
因為他也看見老貓了。
只是兩天沒見,但說實話,在全是陌生人的地方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彌月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
雖然他竭力想把這一點高興的感覺掩藏起來。
老貓額頭上架着墨鏡,大大咧咧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好久沒見了。你還好嗎?”
彌月就笑了,心想兩天的時間怎麽算也很難算是“好久”吧?
“要喝什麽?”彌月晃了晃手裏的飲料杯,“我請你。”
老貓掃一眼他手裏花花綠綠的一次性飲料杯,露出一個有些嫌棄的表情,“算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你怎麽愛喝這些?小姑娘才喜歡吧?”
彌月喜歡甜食。買飲料的時候,他聽賣飲料的小姑娘給他解釋了一通什麽叫半糖、三分糖,什麽叫奶蓋茶凍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要了一份全糖的葡萄茶。
“以前沒見過。”彌月很老實的回答他,“上次下山還是幾年前,那時候大街上還沒有這麽多奶茶店,吃的喝的也沒有這麽多花樣。”
這個世界變化的實在太快了。
他住在山上雖然不是修仙,但偶爾下山一回,還是忍不住會生出“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慨。
老貓輕嗤,“老土。”
彌月也不生氣,跟這裏的人相比,他确實挺土的,很多新花樣,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你是來找我的?”
老貓點點頭,他靠在木質的座椅上,眼睛微微眯起來,望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嘴裏漫不經心的問他,“你是不是住在你說的那個師伯家?”
彌月點頭。
他去秦家,還是老貓給他帶過去的。彌月不大明白他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老貓又問了他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師伯家裏那個孫子,你知道他是在哪家拍賣行挂名嗎?”
彌月看了他一眼,隐隐覺得他提到秦照的語氣好像不大對。
“怎麽了?”
“是叫時光拍賣行嗎?”
彌月搖搖頭,“我記得不是這個名字。怎麽了?”
老貓收回目光,英挺的濃眉微微挑起,帶了一絲不大确定的疑惑,“王小虎去找了時光拍賣行的熟人。”
彌月心頭一動,“你以為他把主意打到我師伯頭上去了?”
“不确定。”老貓搖搖頭,“我看王小虎的架勢,不像是他自己對什麽東西動了心,倒好像是被人趕鴨子上架,不得不出這個頭似的,不是很樂意的樣子。”
“我也聽人說過,他熱衷于收集古錢幣、金銀首飾一類的藏品。”彌月印象中的王小虎就是一個土財主,有幾個糟錢,但文化水平和鑒賞水平都不高,也從沒聽說他對跟音律丹青有關的藏品感興趣。
老貓就笑了,“你直接說他是個土包子得了。”
彌月心想這還用直說麽,很明顯他就是啊。
“我也只是懷疑。”老貓把話題拉了回來,有些猶疑的看着他,“聽說你們研究所丢的東西是一件樂器?什麽樂器啊,很值錢嗎?”
“你剛知道?”彌月斜了他一眼,“是王小虎說的?”
老貓搖搖頭,“這種事,要打聽并不難。你們所裏不是報案了嗎?我是聽警局的人說的。”
彌月對他的這個說法半信半疑。
警局的人還會跟不相幹的人扯這種八卦?
彌月疑惑了一會兒,又覺得“丢了一件樂器”這樣的說法,确實是很像外行人的描述。如果是王小虎告訴他的,應該不會連樂器的名字都不說。
有研究所的內鬼跟他聯絡,王小虎應該是知道“犀山鳳凰琴”這個名稱的。
彌月問他,“王小虎是追着咱們倆來的?還是他要找時光拍賣行,所以碰巧來了濱海?”
他覺得在已經委托了老貓的情況下,王小虎自己跑這一趟好像挺多餘。
除非他委托的這個人,讓他難以信任。
這個問題,老貓還真是不好回答。他思索了片刻,問彌月,“你是怎麽想到要來濱海的?”
他覺得彌月滿大街找人的樣子,不像是追着什麽人來的,倒像是有了這個地點做線索,所以特意過來查證。
彌月被他問的一愣,“當然是……半路上打聽的。”
“找誰打聽的?”老貓挑眉,眼神裏透出幾分懷疑,“這人跟你說,被偷的樂器送到濱海來了?這人可靠嗎?”
彌月想起夜色裏那兩只有些油滑的大貓,不确定的說:“應……應該吧。”
“什麽叫應該?”老貓覺得他這個回答好像不大靠譜的樣子,“萬一指路這人跟偷你們東西的人是一夥兒的呢?”
帶走樂器的人猜到後面會有人追,故意給追兵設個套不是很正常嗎?老貓不明白彌月為什麽會對指路的人抱有這麽大的信任。
彌月被他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盯着,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勉強做個解釋,免得老貓真把他當成是弱智。
“其實濱海和雲臺這兩個城市,我本來也打算都看看的。”彌月的聲氣都不自覺的弱下來了,“既然有消息,不管真假,我總要先往濱海走一趟。”
這個解釋,老貓就覺得比較能理解了。彌月要是真的随便被什麽人就能忽悠到歪路上去,那他真的要懷疑一下這人的智商了。
老貓說露出思索的表情,眉頭也皺了起來,“我跟着你跑到濱海,還什麽情況都沒打聽到呢,按理說王小虎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親自跑過來……除非有什麽事,非得他親自出面不可。”
彌月,“……”
彌月對王小虎沒那麽深的了解,不可能從這個角度去分析他的行為模式。
而且……他開始覺得王小虎這個話題搞不好只是個幌子。
老貓是在試探他。
而在經過了這麽一番你來我往的試探之後,彌月開始覺得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大夠用了。
老貓似乎從他這裏套走了一些消息,但他卻仍然看不透老貓的用意。
彌月一方面覺得他說的那些欠王小虎人情的話有些像真的,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老貓這樣主動找上他,總顯得有些不懷好意。
拿不準這人的好壞,又沒辦法把他攆走。彌月自我鬥争了一會兒,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他想,這人樂意跟着的話就讓他跟着好了。反正東西也不在他手裏。他光棍一個,也沒錢,實在沒什麽可讓人圖謀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