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她說願意
舞臺正中間的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播放最後一個入圍電視劇的片花了。
第一個鏡頭是燈紅酒綠的酒吧。
連古裝劇都不是, 更不要說是《我的廢後》了。
陸湛陽的心一沉，竟然不敢轉頭去看她。
十幾秒的片花一閃而過, 很快播放完了。
笑語盈盈的主持人開始活躍場上氣氛, 準備揭曉答案。
紀晞晞的笑容已經很勉強了。
明明知道是強求，可她總舍不得不去幻想。
如今塵埃落定，快得連昨晚一場夢都勉強，她心裏的失落徹底蔓延開來。
甚至，連入圍都沒有……
陸湛陽回過頭來，見她一雙美麗的眼睛比方才更加明亮，心知這是泛起的淚光。他一顆心跟着發酸, 也顧不上周圍的攝影會不會拍到他們, 給她造成新的緋聞，舉起與她十指相扣的手, 安慰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沒關系, 這才剛開始。”
她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紀晞晞勾起嘴唇, 想要說“我沒事”, 整個人卻更加難過。她倦倦地倒向椅背, 渾身都沒了力氣。
方才強裝的鎮定已經不夠用了，她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也不在意會不會被人拍到。
頒獎晚會仍在繼續，随後又頒發了重量級的最佳男演員和最佳女演員，鄧舒怡入圍了最佳女演員，但是最後與獎項失之交臂。
紀晞晞木然地看着舞臺上五光十色, 群星閃耀，心裏空空的，又盤算着要不要提前退場。
她腦子亂得很，沒注意主持人又在頒發新的獎項，直到偶像組合的頒獎嘉賓打開信封，對着卡片叫了兩次她的名字。
紀晞晞以為自己已經進入了夢中夢，甚至奇怪怎麽會有人敢跟她同名同姓。
身旁的鄧舒怡鼓掌恭喜她，她還一片茫然，“怎麽了陸老師？”
“晞晞，你得獎了！是最受喜愛編劇獎！”
陸湛陽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驚喜，笑着跟她道喜。
“是、是嗎？”
“是真的！”他站起來，紳士地攙扶着她走出位置，“去吧，去臺上領獎。”
周圍的掌聲不斷，臺上的主持人也在開她玩笑，說她滿臉都寫着不可思議。
紀晞晞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得獎了嗎？
雙眸拼命地集中起來，大屏幕上果真寫着——
最受喜愛編劇獎 《我的廢後》紀晞晞
她回過頭，在陸湛陽眼裏找到了滿滿的鼓勵。
她真的得獎了啊啊啊！
燈光追尋着她，舞臺前有工作人員引導她上臺。
紀晞晞想尖叫想大哭，最後卻只知道笑，甚至連笑容也沒了章法。她雙手拎着裙子，拼命告訴自己不可以摔倒，要挺胸擡頭，要漂漂亮亮地登臺。
可怎麽一步又一步走上臺的，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主持人誇她美。
頒獎的小鮮肉還開玩笑，問她有沒有打算轉行當演員，她傻乎乎地說：“沒有，我不太會演戲。”
她接過沉甸甸的獎杯，激動得心跳砰砰。
頒獎嘉賓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把話筒讓位給她。
紀晞晞一個勁兒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做了一個深呼吸，磕磕巴巴地開始說場面話，感謝制片，感謝導演，感謝原著給予的幫助，感謝所有工作人員的辛苦付出。
說到最後連小鮮肉都忍不住為她解圍，善意地開玩笑說不用那麽緊張。
她笑了笑，慢慢放松下來，想要再繼續。
可一想到接下來的話，她的心跳甚至比剛才更快。
“最後，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
璀璨的聚光燈，照在她身上。紀晞晞勇敢地望向臺下，光影裏，好像一切不相幹的人事都消失了，強烈的白光中，浮動着細小的塵埃。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很感謝緣分，讓我遇到你，
如果沒有你，我就無法完成這個劇本，
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一直努力，想要成為更好的人。
謝謝你一直陪着我，謝謝你一直寵着我，謝謝你！”
小鮮肉以為她說完了，正要上前接過話，沒想到紀晞晞微微鞠躬之後，又擡起臉來。
她甜笑着望着臺下的男人，目光深深纏繞，仿佛諾大的晚會現場，所有的人都不存在，她的眼裏只有他。
她微微彎腰，扶住話筒，輕聲說道：“陸老師，你之前說的事情……我願意的！”
場上的觀衆躁動起來，覺得這個眼生但外形出衆的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紛紛猜測這句“我願意”是什麽意思。
兩位主持人也讓她留步，起哄地問這是否是求婚。
紀晞晞抿嘴一笑：“秘密。”
她揮揮手，又鞠了一個近90度的躬，再次向大家致謝。
臺下的大導演小明星們也議論紛紛。
“是求婚？”
“應該是吧！”
“這個領獎詞還有點別出心裁啊！”
“小姑娘蠻有意思的。”
只有臺下的男人，徹底傻了。
他看着臺上巧笑倩兮，熠熠生輝的佳人，本能地擯住了呼吸，生怕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陸湛陽只覺今生今世，從沒有過如此激越的心情。
她身披萬丈榮光，隔着重重人群，她的眼裏只有他。
她說：“我願意。”
她願意！
陸湛陽捂着心髒，緩緩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他看着心上人拎着裙擺，一步一步走下來臺。
臺上的主持人還在繼續談話，可是場內的目光竟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個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紀晞晞離開追光燈，下了臺才覺得不真實，覺得剛剛的表現好傻，她挺直腰背，踩着高跟鞋走回劇組，同劇組的人遠遠地都在站起來給她鼓掌，以示慶賀。她又懵了起來，任人擺弄一般笑着與大家揮手、握手再答謝。
終于走過長長的臺階，她看見了靜靜站在走廊通道邊的陸湛陽。
見到他，那些紛紛擾擾的聲音像是一下子都用盡了她的耳朵，身後是主持人繼續辦法下一個獎項的聲音，近處，到處都是恭喜她的笑語。
可她眼裏，只有他。
“陸老師！！！”她小小地叫了一聲。
走廊兩側的椅子上，觀禮的嘉賓目光都被她吸引，忍不住偏頭目送她。
紀晞晞一手拎着裙擺，一手拿着金燦燦的獎杯，最後幾步實在無法維持端莊的步調了，三步兩步向他奔去。
最後走到他面前時，她松了拎衣服的手，向他張開懷抱。
她完全沒看腳下，高跟鞋踩在了裙子上，整個人向前撲去。
幸好陸湛陽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将她抱了個滿懷。
“你慢一點！”
這麽一下，紀晞晞總算清醒了幾分，伏在他懷裏，傻笑着說：“還好是走回來了才跌到，不然好丢人啊。”
陸湛陽也笑起來，半抱半扶着她，也顧不得旁人的目光，輕輕地落下一吻：“恭喜你！”
他的嗓音帶着些許沙啞，格外的性感迷人。
紀晞晞不知怎麽，竟然有些感動。
他說完，小心地扶着她，将她帶回位置上坐好。
旁邊的鄧舒怡也站起來扶她，笑着說恭喜，紀晞晞一個勁兒地笑，又忙不疊地說謝謝。
頒獎晚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大家都善意地只當這是個小插曲。
之後，《我的廢後》還得了年度十佳電視劇。
可紀晞晞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整個人都沉浸在得了“最受喜愛編劇獎”的巨大幸福裏。
陸湛陽的手一直與她十指緊扣，她心裏又是甜蜜又是歡喜，最後竟然有點想哭。
紀晞晞整個人靠向他的臂膀，小聲在他耳邊說：“陸老師我好幸福啊，好想哭啊，你快掐掐我是不是真的？”
陸湛陽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身體發硬，心裏卻止不住一陣柔軟，他擡手撫了撫她光滑的面頰，輕聲說道：“是真的。”
她的眼裏竟然瞬間浮起些許淚光。
紀晞晞笑着把頭靠上他的肩膀，悄悄地吸了吸鼻子。
手機的獎杯，金燦燦的反着光，倒映着她喜極而泣的面容。
陸湛陽安撫地握緊了她的掌心。
他也很想問，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在做夢？她是不是真的答應嫁給他了？？？
原來幸福沖昏了頭腦，是這樣渾身輕飄飄的感覺啊。
晚會沒過多久就圓滿地落下了帷幕。
劇組的人吆喝着要一起去慶功吃個夜宵，紀晞晞“好啊好啊”地答應完人家，一起身才發現剛剛踩空那一下子，好像把腳給扭到了。
“痛嗎？”陸湛陽彎下身，準備撩起她的裙擺查看，又見周圍人多猜她可能不願意。
紀晞晞搖搖頭，又點點頭：“剛剛不覺得，現在好像開始痛了，”她擡起臉，纖細的眉頭微微擰起，向他求救，“陸老師……”
陸湛陽回頭看了卡，在座的嘉賓很多人都已經站了起來，他轉過頭，“還能走嗎？”
紀晞晞擡起沒受傷的左腳，右腳剛一受力便襲來一股鑽心的疼痛。
他們倆的位置是在走廊邊，一排人都要從這裏出去。
鄧舒怡見他們遲遲沒有走動，偏頭問：“怎麽了？”
“她腳受傷了。”
鄧舒怡“啊”了一聲，“要不要緊啊？還能不能走？”
紀晞晞哭喪着臉，“好痛。”
眼見越來越多的人朝着他們這邊走來，向出場門走去，陸湛陽當機立斷地彎下腰，“把手給我。”
她伸出手，“怎麽辦——呀！”
陸湛陽一個用力，直接将她橫抱起來，“沒關系，我抱你走。”
鄧舒怡驚呼一聲，連忙叫了同劇組的兩位男士，幫着他們隔開後面的人，方便陸湛陽抱着她走出會場。
紀晞晞今天本來就大出風頭，陸湛陽又外表出衆，他們這一抱在退場環節引發了小小的騷動。
今天來了很多明星，流量小鮮肉集聚一堂，可即便在這些人周圍，陸湛陽的外表也相當出色，知情人又知曉他拿的是送給投資方的邀請函，還以為是哪個公子哥兒來捧場。
現場的女嘉賓見他穩穩地抱起身穿禮服的紀晞晞，克制不住地小聲驚呼起來。
“快看快看！那邊什麽情況！”
“卧槽男友力ＭＡＸ啊！這都抱得動嗎！”
紀晞晞的禮服裙擺蓬松，背後還有花朵造型，又重又不方便橫抱。可是陸湛陽的步伐很穩，他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膝窩下，把全部的裙擺都束在一側，抱着她一步一步走上臺階，向出口走去。
懷裏的人一手緊緊的握住獎杯，一手攬着他的肩，見他咬緊了腮幫，忍不住開口：“陸老師，要不放我下來吧。”
陸湛陽點點頭，沉聲道：“沒關系，不會弄壞衣服的。”
“不是……”紀晞晞小聲地反駁，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是見他吃力才這麽說的啊！
紀晞晞擡眼望去，屋頂的射燈，在他的頭頂意義劃過，形成一個又一個光斑。他的頭發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絨絨的，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她忽然想起，很早很早之前，他們初初相識，那時還是江州的夏日。兩人在濱江路散步，一起走回停車場，過馬路的時候他先走一步，她為了追上他而扭了腳。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抱着她的。
她忽然領悟，原來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對她這樣好了。
紀晞晞望着他堅毅的下颌線，忽然笑出了聲，将獎杯放進懷裏，雙手扒着他的肩膀，在男人耳邊悄悄說：“傻子。”
她香暖的氣息襲來，陸湛陽渾身的肌肉發緊，側過臉來看她，揚了揚眉峰。
她抿起嘴來，笑得明豔妩媚，“我好愛你。”
懷裏的分量本來就大，又是上臺階，即便是短短幾步，也讓人感到有些費力。偏偏那個人還一直來撩撥他，陸湛陽的呼吸重了兩分。
“獎杯要掉下去了。”他低下頭來，岔開了話題，“晞晞，要抱好你的寶貝。”
她順着她的眼神，落到了懷裏的獎杯上。她腰肢纖細，随着他一上一下地步伐，懷裏的獎杯搖搖晃晃，要墜不墜的。
紀晞晞左手勾住他的肩膀，右手緊緊地握住獎杯，又繞在他的後頸，雙手交握。
她又貼近他的耳邊，含笑說：“我會的。”
她會抱緊她的寶貝。
不止是手上的這座獎杯，還有懷裏的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頒獎典禮上答應求婚，被紀晞晞蘇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