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保護你
陸湛陽家離得不遠, 他帶着紀晞晞往家裏走，一路上跟人家沒話找話：“怎麽住在謝熠家了？”
“要你管。”
碰了個釘子, 陸湛陽也并不在意, 頓了頓才說：“我去了你家，阿姨一直說不在，還說不知道你在哪裏。”他有些自嘲，“我原以為是你不想見我的托詞。”
紀晞晞賭氣道：“本來就是不想見你。”
黃昏裏，他側過臉來，表情有些受傷。
紀晞晞撇過頭不看他。
陸湛陽頓住腳步，認真跟她解釋：“我回去找你的時候, 在馬路對面剛好看見你上車。看你上車我稍微放心了點, 所以才沒有再來找你。”他頓了頓又繼續，“我那個時候狀态很不好, 再見面肯定會吵架。”
她抿着唇沒有說話。
略一猶豫, 陸湛陽安慰地握了握她的肩頭：“晞晞，我不想跟你吵架。”
他們之間還沒有好好開始, 他不希望有任何的陰影。
紀晞晞擡起眼來控訴他：“已經吵架了, 比吵架還嚴重！”她雙手抱胸, 一副防備的樣子，“從來沒有人敢把我扔在大街上！”
她說完又撇過臉去。
這個呆子，不提這些還好，一提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我不要跟你走了！”
陸湛陽連忙倒退幾步擋在她面前：“晞晞！”
紀晞晞揮開他的手又要往前走，誰知陸湛陽堅定地伸手握着她的肩膀，低聲求饒：“我錯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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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過臉, 神情冷傲。
見她不理人，陸湛陽竟然撒起嬌來：“好晞晞，給個機會呗？挂科了還能補考的是不是？”
紀晞晞嘟着嘴，過了一會，她轉回臉來，哼道：“你說話不算數，沒資格找我要機會。”
陸湛陽一愣：“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她不滿道：“你畫了大閘蟹要給我解饞的，現在都快過季了還沒做給我吃！”
原來是這一件。
可他只說送給解饞，好像沒答應說要做給她吃吧？
陸湛陽笑起來，眉目舒展，沒敢去辯解，而是順着她說：“那……今晚上就做給你吃？”
紀晞晞不依：“要新鮮的，凍冰箱裏的我不要吃。”
“是新鮮的，早上才到的。”
她更不滿意了：“你背着我還自己吃大閘蟹，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嘛。”
他簡直說不過她，老實地解釋：“是同事送的，今天才到。”
這還差不多。
紀晞晞輕哼一聲，半推半就地由着他帶回了他家。
陸湛陽摁開密碼鎖。
門一打開，裏面就傳來一聲調侃：“喲，這麽快就回來？铩羽而歸啊——啊啊啊！”
一蹦一跳跑到門口的侯四龍看見紀晞晞先進門，已經剎不住車了。他連忙掉頭往回走，被她伸手一把捉住。
紀晞晞眼睛一眯：“原來你不是不說話啊，只是不敢跟我說話？”
侯四龍縮着肩，不敢看她，嗯嗯啊啊地搖頭。
陸湛陽還算有良心，上來把侯四龍從她手上解救下來，“晞晞你先坐。”
“等等！”紀晞晞揪住侯四龍的衣領，“你剛剛那句話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陸教授來找我？”
“嗯嗯嗯！”侯四龍伸手要陸湛陽救命。
他惹不起這個大小姐啊！！！
陸湛陽覺得有些好笑，從背後扶住紀晞晞的肩膀，給他的線人請求：“晞晞，不要吓他了。”
紀晞晞見他一副慫了吧唧的樣子就好笑，故作惡狠狠地罵他：“你可以啊，通風報信是不是？！你忘了自己是哪一頭的了，啊？”
“嗯嗯嗯！”侯四龍不斷往後仰去，遮住自己的臉不敢看她。
媽媽這個女人好兇啊！！！
“好了好了，”陸湛陽捏捏她的肩，“先放了他，我來跟你解釋。”
紀晞晞哼了一聲，玩夠了這才放手。
“晞晞你先坐一會兒，”陸湛陽偏頭給侯四龍一個眼神，兄弟兩個去旁邊說話。
“四龍，你去找謝熠拿一下鑰匙，晞晞鑰匙掉家裏了。”
侯四龍護住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可他不敢聲張，只能壓低嗓子說：“你不要太過分！竟然敢把她帶回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
怎麽感覺怪怪的。
陸湛陽覺得有些好笑：“你說話注意點。”
侯四龍才不管他，一臉悲憤地控訴：“你別忘了，要不是我眼尖看見了她，你這會兒還抱着手機捶胸頓足呢！”
“所以啊，”陸湛陽勾住他的肩膀，對他曉以大義，“她在這又要調戲你，你出去避避嘛。”
這麽說也有道理。
“要我去也可以。”侯四龍把手往他面前一攤，“拿來！”
“什麽？”
“錢啊！你追女孩子不給錢的啊？”他理直氣壯得很，知道他打個游戲編個程一分鐘賺多少錢嗎？耽誤事！
陸湛陽看了看侯四龍，搔了搔眉尾，這話說得怎麽感覺更怪了？好像是在追侯四龍一樣。
陸湛陽認命地掏出錢包抽了幾張紅票子：“打車吃飯酒吧喝酒，夠了吧？”
“這還差不多。”
陸湛陽看着他蹑手蹑腳地溜過客廳，腳底抹油般跑到玄關開門就走，越發覺得好笑。他邁開步子去廚房倒了杯水，回客廳去找紀晞晞。
“你先喝點水，我去做晚飯。”他把水杯放在茶幾上，把遙控器遞給她，“要看電視嗎？”
“不要，”紀晞晞坐在沙發上翻雜志，略略一擡眸，“他人呢？”
“去給找謝熠拿鑰匙了。”
“這套房子謝熠不住的，她身上應該沒鑰匙。”
“沒關系，四龍會解決。”他問，“主食想吃什麽？”
“随便。”她閑閑地翻看雜志，“我好餓了，你要是要弄很久，我就先點外賣了。”
得，惹不起。
“坐一會吧，好了叫你。”陸湛陽轉身去廚房。
見他走了，紀晞晞才拿下雜志，偷瞟他的背影。她倒想看看陸教授是不是真的會做飯，還是只會紙上功夫。
陸湛陽先去淘米，把黑米荞麥小米和大米洗淨加水，放進電飯煲裏選了快煮，轉身又兩下把螃蟹清理好丢上蒸籠。趁爐上小火燒着，他手腳麻利地炒了個蛋黃玉米。
電飯煲叮地一聲，什錦粗糧粥好了。
他關了蒸鍋的火，趁着沒揭蓋的功夫在一旁把米醋生姜也準備好了。
不到四十分鐘，他已經把兩人份的晚飯做好了。
擺上飯桌，橙紅的蟹，紫色的粥，配上金黃的菜。白色的熱氣騰騰升起，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晞晞吃飯了。”
紀晞晞沒想到他真會做飯，還有些意外，看着飯桌上的幾道菜，賣相也不錯。她站在餐桌旁先嘗了兩口蛋黃玉米，沙沙的口感令人眼前一亮，于是乖乖地坐下來等開飯。
“家裏沒有黃酒了，一會我再泡紅糖水給你驅驅寒。”
她“嗯”了聲，咬着筷子故意挑刺：“你說了要給我剝好的。”她又拿筷子點了點螃蟹，看着他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陸湛陽把佐料碟推到她面前：“剝剝剝。”
他找來把剪刀，處理螃蟹的動作很優雅，取完肉的螃蟹殼十分幹淨，擺在一起像是藝術品。
紀晞晞捏着他剝好的蟹鉗，輕巧的舌頭一卷，整塊的蟹肉就被她含了下來。
大閘蟹最宜清蒸，可保持最為天然的口感，蒸好保溫的蟹肉絲絲分明，入口微微有彈性，是難得的極品美味。
這個季節的螃蟹又是一年中最肥的，她兩手拿着螃蟹身，吸了一大口蟹黃，終于眉開眼笑起來。
兩個人總算是相安無事地吃完了一頓飯，天天吃外賣的紀晞晞好不容易吃到家常菜，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她擦擦嘴，含混道：“好吃！”
陸湛陽見她滿足得眯起眼睛，像只吃完了小魚幹的貓，跟剛才在門口強撐兇狠的樣子判若兩人，心裏不由地也多了幾分暖意。
“你喜歡就好。”
紀晞晞翻了個白眼：“是誇人家螃蟹，又不是誇你。”
他微微一笑：“你高興就行。”
陸湛陽把桌子一收，将碗筷丢進了洗碗機，他洗好手端了杯紅糖水給她。
“侯四龍怎麽還沒回來？”
不等他答，她又問道：“他怎麽不敢和我說話？明明之前打電話他都會說話的。”
陸湛陽淡淡解釋：“四龍他小時候有點結巴，長大了雖然好了但是一緊張起來還是會複發，所以緊張的時候他都不敢說話。”
“原來是個小結巴啊。”紀晞晞笑了笑，感覺還挺可愛的。
“來，帶你參觀下。”
紀晞晞本能地就要拒絕，但轉念一想又好奇人家的書房，于是有些別扭地站起來，跟在他後面。
陸湛陽原本也只是帶她看書房，健身房和衣帽間乏善可陳，卧室更是有些暧昧，他挨着打開房門簡單讓她看了一圈，就帶她去了書房。
紀晞晞步入書房，裏面面積很大，兩面牆都是書櫃。她看了一眼，其中一面書櫃裏基本都是專業書，還有許多跟磚頭般厚的原文書。
另一面的就輕松一些，除了專業書，還有一些史書、畫冊、世界名著和武俠小說。
她打開書櫃，仰頭看着書名，暗自感嘆陸湛陽的博學。
好多書名，她都只在課本裏看過，從來沒摸過原著的真身。
陸湛陽倚牆而立，看着她認真便沒有出聲打擾。難得她今天完全沒有化妝，皮膚是自然的嫩白，臉頰微微發紅，眉眼之間的豔麗淡了一些，長發披肩，反倒多了幾分清秀。
他的視線落來來回回，最終落在她的傷口上，他伸手撫了撫她的嘴角，柔聲問：“晞晞你這裏怎麽受傷了？”
紀晞晞別開臉，嘴硬道：“不關你的事。”
他低低地哄她：“告訴我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不想把被打的事情說出來，覺得很丢人。
陸湛陽沉默了會兒，站直身體，拉起她的手摸上自己的手臂：“你捏一下。”
紀晞晞：“……”
她的臉不可遏制地紅了起來，努力抽回自己的手：“你幹什麽呀，我不要！”
陸湛陽面色如常地收回手，淡淡地解釋：“我小時候曾經瘦過。”
雖然她對陸湛陽的身材充滿的遐想，想要好好地近距離地欣賞把玩下，但那不是現在啊！她現在還沒有原諒他呢，才不會被這種美色/誘惑。
嗯？
等等！
“瘦過？什麽意思？”這兩者有什麽關系嗎？
陸湛陽嘆口了氣。
回憶有時候顯然不是件特別愉快的事情，但他不想因為過去而影響跟她的未來。
陸湛陽的父親曾經是位很有前途的考古學家，但是性格耿介，在研究所裏得罪了很多人，事業上一直郁郁不得志。幾次升遷無望後他便開始酗酒，喝醉之後在家裏亂砸一氣，最後發展成拿年幼的陸湛陽出氣，陸湛陽的媽媽忍無可忍，終于選擇跟他離婚，帶着孩子回到了江州。
可惜那樣的傷害已經造成了。
很長一段時間裏，年幼的陸湛陽都無法正常入睡。
一閉上眼就是父親兇狠得近乎扭曲的面容。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又會被打醒，不知道能做什麽事去讨父親歡心。
恐懼與絕望交織纏繞，在他的心間劃上一刀又一刀。
離開父親回到江州後，這樣的情況并沒有得到好轉。
同學們知道他父母離婚之後，常常取笑他。不懂反抗與溝通的陸湛陽越發沉默，以至于後來遭受了好幾個月的校園霸淩。同學的巴掌落在他臉上，稚氣的嬉鬧的面孔跟父親盛怒的臉并沒有什麽不同。
長時間活在驚恐之中，陸湛陽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總是睡不着覺，稍微入眠片刻也會噩夢連連。
最後，是陸湛陽的媽媽為他辦理停課休學，自己在家守了他一年之後，他的情況才開始好轉。
而那時，他不過才十三四歲。
他垂下眼眸，一副無喜無悲的樣子，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所以我很讨厭動手打人，有段時間甚至厭惡跟人親密接觸，上了高中之後一切才慢慢好起來。”
不願回憶的過去，經年累月之後不過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
他舒了口氣，繼續道：“後來我一直鍛煉，想要變得更強。因為這樣，才可以保護自己。”
紀晞晞望着他，咬了咬下唇。
原來，他這副好身材背後是這樣的緣由。
陸湛陽抿了抿唇，态度很誠懇：“但是晞晞，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很抱歉因為私人原因傷害到你。”
紀晞晞吸吸鼻子，心疼他也心疼自己，還是很委屈：“可是你已經傷害到我了。”
要不是因為他把她扔在大街上，他們原本該高高興興地一起去吃飯，然後他再送她回家。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便是碰上了盛怒之下的紀國平，她也不至于吃這麽大的虧。
其實這件事，實在怪不到人家頭上去，可是她心裏委屈，忍不住要責難他。
大概潛意識裏已經将他當作了自己人，因此才格外苛刻。
她把臉側過去，指了指嘴角的傷口：“你不是問我怎麽了麽？那天自己回家，被我爸打破相了。這就是疤。”
果然是那一天出了事。
陸湛陽暗自懊惱，他隐約猜到這傷跟那天有關系，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事情。
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她臉上的傷都沒好，足見當時被打得有多狠。
被親生父親毒打的滋味，陸湛陽再清楚不過，他忍不住柔聲道歉：“對不起。”
他心疼地圍抱住紀晞晞的肩，望向她的目光深深，沉聲做出保證。
“晞晞，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從今以後，有我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以為紀晞晞這就原諒陸教授了？
圖樣！
接下來請大家每天早上準時收看陸湛陽大教授為我們展示辛苦追妻的十八般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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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蝸牛”“長歌”“yoyo”三位小寶寶的的灌溉~~
有你們的灌溉我覺得我每章都好肥喲~~~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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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得等你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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