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英雄

第82章

在如何逼迫紅骷髅拿出空間寶石這件事上，衆人一時拿不出什麽好主意。于是他們各自散開，争取在做大戰前最後休整的同時想出別的入手點。

希德返回了高壓氧艙。他毫不猶豫地取下了在球體中旋轉的無限寶石，用力一握——許多紫光從他握起的掌心間迸發，然後彙成一束，沿着皮膚、血管和骨骼蔓延至全身——

一時之間，滿室紫光炫目。

等到那一陣仿佛通電般的感覺過後，希德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毫無異常，和平時沒有一絲一毫差別。

“這還真是個好玩意兒。”

他低聲道，把手擡高。從之前的動作來看，他所謂的好玩意兒是現實寶石；而從他現在死死盯着自己的手來看，好玩意兒又似乎是那只手。

“力量……”希德低聲道，表情如癡如醉。

然而這只是一瞬間。他很快收回手，走近高壓氧艙，視線穿過透明的觀察窗——托尼還在沉睡；從表情來看，對方很久沒有享受過這麽舒适的睡眠了。

希德湊近了些，右手也扶上了觀察窗；這本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但如果看透本質，就會發現有肉眼不可察的裂紋正從他手指接觸的地方開始迅速蔓延——

“您還需要我做什麽嗎，希德先生？”突然之間，賈維斯的聲音響了起來。

希德一頓，那些正在擴大的裂紋一瞬間又消失了。不對，他太心急了，他才拿到兩塊無限寶石，他不能打草驚蛇……就算是奪取，他也可以拿出個更好的辦法……

“沒什麽。”希德重新直起身。“照顧好托尼。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好的，先生。”賈維斯毫不遲疑地道，似乎信以為真。

但确定希德離開大廈後，他才慢慢地顯身。站在希德剛才的位置上，他認真檢查了一遍那個高強度玻璃觀察窗。

不知道是不是連續陰影帶來的問題，托尼朦朦胧胧地醒了。“希……賈維斯？”他詢問的調子硬生生在半路拐了個彎。然後他意識到他的聲音不能被外界聽見，趕緊按動身側手柄，讓自己退出高壓氧艙。

“你在這裏，其他人呢？”托尼一爬起來就問。雖然他覺得賈維斯八成聽出了他一開始要叫誰的名字，但這并不影響他現在掩耳盜鈴一下，把其他人都拉出來當擋箭牌。

然而賈維斯少見地沒和托尼擡杠。他很認真地把複仇者們的動向告知托尼，還不忘補充托尼昏睡時發生的事實。

“……什麽？紅骷髅不知道從哪個外星球回來了，很可能還擁有空間寶石？”如果說托尼原先還有一點點困意的話，現在也被吓清醒了。“這是嫌地球還不夠熱鬧嗎？”

賈維斯對此只能表示無可奉告。

這讓托尼皺着眉頭思考了一小段時間。“對了，”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大家準備各就各位，那希德出門做什麽？”

賈維斯更加遲疑。“希德先生沒告訴我他要去做什麽，但他拿走了現實寶石。”

托尼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大對。希德的體質顯然可以無視無限寶石帶來的諸多傷害，但問題在于希德從來都對它們不屑一顧啊！那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做出趁大家不注意時偷偷拿走無限寶石的行徑？

就算托尼想破腦袋，也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因為他覺得最可能的猜想——希德想要拿到全部的無限寶石——根本不可能發生！

“他到底去哪裏了？”托尼三步并作兩步沖向陽臺，雖然他也知道現在這樣做是徒勞。“難不成他有個新的大冒險計劃，怕我反對？”除了這個，他真想不出別的、更合理的理由了！

賈維斯在托尼身後沉聲回答：“我試圖追蹤，但希德先生一出門就隐形了。以他現在的實力，如果他不願意的話，誰都無法找到他。”至于“希德”似乎想要殺死托尼這種事，他還是先把它放肚子裏吧！

托尼用力砸了一下金屬欄杆，震得它嗡嗡共鳴。他幾乎能确定，不管是哪種理由，壞事都已經發生了！

是夜。

牙買加灣，來自布魯克林區和皇後區的燈火映照着島嶼星羅棋布的淺海。因為天寒，就連那種平時常見的、長嘴斑羽的、胖乎乎的北美丘鹬都躲在自己的巢裏打瞌睡。有只沙錐大概是餓極了，邁着小短腿在潮水退去的泥灘上覓食，東點點西啄啄。

忽而，似乎察覺到了不祥的風聲，它一下子擡起頭，下一秒就撲棱棱地振翅飛遠了。

來人慢慢地在空氣裏現了形。黑色微卷的半長發在夜色裏更顯深沉，映得他原本翠綠的眸色也如同暗夜。他并沒有繼續向前，而是用視線在海面上遠近逡巡，最後定在了某處。

“我以前可不知道，你這麽會找地方躲藏。”确信自己已經找到了人，洛基揚聲道。

夜風帶起他的話語，遠遠地傳了出去。

然而，回答是沉默。

洛基并不以為然。他微笑起來，讓手杖形态的權杖頭微微向前，心靈寶石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附近的一片海域。“我知道你能聽到我，就和我能感覺到你在那裏一樣。大家都是聰明人，浪費彼此的時間沒有意義。”

海面上依舊一片寂靜。有海浪慢慢推打着礁石，又慢慢地湧了起來——海水越升越高，直至凝結成一個人的形狀——

然後，那個水人開口說話了。“你有什麽事？”語氣毫無感情。

洛基聽出，這正是希德的聲音。但不管怎樣，他現在對水人本身更感興趣。“你這是用現實寶石做成的人嗎？看起來不太像你。”

“你有什麽事？”那聲音又問了第二遍，很顯然有些不耐煩。

洛基當然能發現這種情緒，于是幹脆地做了個投降的手勢，還配合地縮了縮脖子——這讓他給人一種畏畏縮縮的錯覺。“我知道你要什麽，而我正好可以幫助你。”

“你知道我要什麽？”水人冷哼，同時背過手去。“如果你真知道的話，還會自己送上門？”他這話說得狂妄之極，一股子完全不把人看在眼裏的勢頭。

洛基看了看手裏的權杖，又看了看水人。“對，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因為我要的可不是這個。”

水人微微擡起下巴。如果湊得更近一些，就會發現它的眼睛也眯了起來。“你要什麽？奧丁的長槍，還有奧丁的王座？”他這麽說的時候，語氣裏帶着一股濃濃的嫌棄。

“如果事情做到最好，那我還希望有個俯首稱臣的托爾。”洛基一點也不忌諱對方提到自己的野望，還立刻補了一句。

水人往前邁了一步，帶起水流聲的同時，水花四濺。“你這是在和我談條件嗎？”用心靈寶石交換王座和雷神？

“我只是在提出一個對我們都有利的建議。”洛基對答如流，“我知道你比我強。但你也得知道，我并不那麽容易認輸。”說到這時，他露出了個微笑：“我打不過，難道還躲不過？”

這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把他逼急了，那誰也別想得到心靈寶石！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了。”水人冷冷地回答。但它話鋒立刻改變了：“但沒關系。要是你說你真心實意地想要合作，那才是假話。”

“你很了解我。”洛基道，眼睛微眯。

水人反問：“你很驚訝嗎？我以為我們認識很久了。”

“然而，你不是希德·斯塔克。”洛基肯定道。如果真是希德本人，怎麽可能私自離開、然後讓所有複仇者和神奇四俠一起滿街區地毯式尋找？更別提，還“順手”帶走了現實寶石？

“那你以為我是誰？”水人又反問。他似乎該生氣，但聽調子，卻隐隐帶着笑意。

洛基很快就給出了一個足夠聰明的回答。“不是任何人，只是我的一個合作者。可能連合作者也不是……我們只是各取所需，過後就分道揚镳，反目成仇也可能。所以真要說起來……”他沉吟，“還是陌生人。”

水人哈哈大笑起來。“我喜歡你這種定義。”他道，語氣和表情都帶着一種極度的愉悅。“你很看得清形勢，也知道該怎麽和人打交道。”

“所以，我現在可以繼續說下去了，是嗎？”洛基小幅度偏頭。這模樣像是在征詢，但語氣似乎又不太像，更接近于胸有成竹的肯定。

“我覺得我大概可以替你說。”那水人終于笑夠了。“你找到了那個持有空間寶石的骷髅，然後也對他說要合作？讓我想想條件……啊，毫無疑問，只能是殺死美國隊長！”

洛基不點頭也不搖頭，相當于默認。

“別說我沒提醒你，他可不是個好的交易者，食言而肥是他最喜歡的消遣。”水人說，但并不真的那麽在意。

“可那對你沒影響。”洛基一針見血。“無論我和他談了什麽條件，你都不關心：因為你總有辦法把空間寶石弄到手，我說的對嗎？”

“噢，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只能意味着他比你蠢。”水人毫不客氣地回答，嘲諷臉全開。“不管怎麽說，能輕松一點的話，我的确不願意更浪費力氣。”他側頭，看了看岸上的洛基，“你要的，我知道了。但我要的，可不僅僅是六塊無限寶石！”

洛基對此早有預料，但心中依舊一凜。“雖然我對滅霸沒什麽把握，但有他的存在，我們遲早要死！”

水人贊同地點了點頭。“我得承認，我和滅霸的目的相差無幾。唯一的區別，大概是我對收集靈魂送給死亡女神沒有一點興趣。只要我們最終成功，阿斯加德和地球都将由你全權統治！”

洛基要聽的就是這句話。“成交！”他彎腰鞠躬，掩去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