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們（九）
大家在庚姨媽家的自建房裏安頓下來，還沒休息多久，冰就讓大家集合起來。
“因為時間緊湊，我們今天先進行第一項研究，一會我們分組，去後山收集植物标本，明天就一起研究标本。”冰的領導力是大家一直信服的，所以對她的安排大家都點頭同意了。
“那我們來分組吧，一共要收集二十種标本，我們就兩個人一組，一組去找五種。”庚補充到。
“那就自由分組吧。最好是女生和男生一組，有個照應。”冰發號施令。
八個人面面相觑，各自心懷鬼胎。
“我和欣一組。”誰也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是季。他說完對欣微笑一下，欣也淺淺地笑了一下，她雖然開心，不過還是有些尴尬。
“我和這家夥一組。”嘉說完走到億的身邊，那是離丁丁最遠的位置。
“那……我和舞一組。”丁丁面無表情地說，同樣面無表情地還有舞。
“好，剩下庚就和我一組。”冰總結說道。“這是二十種植物的資料，你們自己選五種，記得帶上必須的物品，就可以出發了。”
四個男生上前随意拿了五種就背上包和同伴出發了。
後山雖然不大，但是高聳參天的樹木成林，伴生的植物數不勝數。遠遠望去郁郁蔥蔥，偶爾還點綴着一些山間野花。四組人員朝四個不同方向行動。
“還好你選了和我一組，不然我估計也沒人會選我。”舞跟丁丁開玩笑說。
“你不覺得也沒人會選我麽？所以我才要先下手為強，不能讓別人覺得我們是被剩下的。哈哈。”丁丁說完笑了起來。
“不過我是真的想謝謝你，是你開導了我之後，我才能真實地面對他們。現在我和欣的關系緩和了，謝謝你。”
“不要一直謝我啊，都是你自己的決定啊。”
“欣她很厲害的，她一直喜歡花草。”舞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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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也加油，不要輸給他們哦。”丁丁做出一副鬥志滿滿的樣子。
舞和丁丁專心對照着資料和身邊的花草，總是有很像但就差一點點的植物，但舞也會将它們摘下來，不是和自己一樣麽，明明感覺很近了可就是不能達到想要的結果。
“我找到了！”在一個多小時的尋找後，丁丁發出了勝利的呼喊，這讓已經快精疲力盡的兩人看到了希望。
“是這個了！剛才看到的都是長得很像的，這個和資料上的一模一樣。”舞興奮地搖着丁丁的手臂。
“快記下來，生長環境，還有長度色澤……”丁丁對照着資料卡後面的表格，看要記下什麽。
舞從背包裏拿出尺子，湊近植物蹲□子，從根部往上丈量，突然草叢裏串出一個黑影，舞甚至還沒有看清是什麽東西只感到腳踝一陣刺痛，“啊”的一身尖叫起來。
丁丁被吓了一跳，連忙撐起幾欲跌倒在地的舞，定睛一看，那逃竄中的是一條黑色花紋的小蛇。
“蛇……是蛇麽？”舞緊張的問。
“別害怕，”丁丁鎮靜地說，他不想再增添舞的恐慌，“沒事的。”
“會不會有毒？我會不會走五步之後就死掉？”舞的眼淚掉了下來。
丁丁猜想舞可能以為那是毒蛇，便安慰道，“毒蛇都是顏色鮮豔美麗的，剛才那種又黑又醜的才不會是毒蛇。”他以為說得輕松點舞會破涕為笑，就像以前他開她玩笑的時候一樣，可是這次并沒有發生。舞依然緊張得發抖。
“你靠着我不要動，我找些東西幫你簡單處理一下。”丁丁一手摟着舞，讓舞大部分重心都放在自己的臂膀上，另一只手在包裏搗鼓着不知道在找些什麽，最後嘆了口氣，估計是沒找到什麽可以用上的東西。
“我放手一下，你可以自己坐着麽？”丁丁問。
舞輕輕點了下頭。
丁丁緩緩松開手，确保舞不會倒下，才放心拿開手。他扯着自己的衣角，用包裏找出的剪刀在前襟剪下一條布料，然後用兩只手指在舞傷口上方比劃了一下，将布料緊緊紮在兩指的位置。
“你要用嘴幫我吸出來麽？”舞擦掉眼淚問丁丁。
“傻瓜，”丁丁略微笑了一下，“那都是電視劇演出來騙小孩的啊。”
“可是……那樣會讓我覺得你願意和我一起死。”舞小聲地說。
“你不會死的，”丁丁邊說邊準備扶起舞，“這裏不宜久留，我背你下山。”
舞按住丁丁的手，示意她還有話要說，“你知道嗎？我剛才居然在想，如果我在五步之後死掉，那你就是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那樣的話，我也覺得很幸福啊！果然我真的很傻吧。”舞說完自嘲地笑了一下。
丁丁沉默了一瞬間，“你就那麽……喜歡我麽？”
舞轉頭不去看丁丁。但是丁丁的臉卻越來越近，最後變成眼前的兩個黑點，黑點中還有兩個小小的自己。丁丁就這樣将吻輕輕地印在舞的唇上，只是舞還沒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還沒有細細品味，吻就結束了。只剩下舞目不轉睛地望着丁丁，想弄清楚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對不起”丁丁移開視線。
“不要道歉！應該說，我太開心了……”舞将臉埋在自己的雙手掌心裏。
丁丁伸手撫了撫舞已經稍微長了一些的發尾，“走吧，我背你下去。”他将舞小心翼翼地放在背上，“先說好哦，雖然我的背很舒服，不過不可以睡着啊。”
舞終于像往常被他逗樂那樣呵呵地笑出聲。我才不會睡着呢，我要好好記住這一切啊。
在山腳下，收到丁丁通知的大家已經集中在一起。欣第一沖上前關心起舞的傷勢，舞卻笑嘻嘻地好像遇到了什麽好事，讓欣一頭霧水。大家的目光又聚焦在丁丁新潮的“露臍裝”上，不知道怎麽将這些線索聯系起來比較合适。
“現在的第一要務是将舞送到最近的醫院，我認識路，我帶她過去。”庚以主人的身份打破了大家疑惑中的沉默。
“我也去。”丁丁緊接着說。
“可是要怎麽過去？”冰四下張望附近不像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樣子。
“這當然有辦法。”庚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身旁的大樹後面推出一輛三輪車，大家都像剛看完劉謙魔術現場般目瞪口呆。
“不用那麽驚訝，我雖然沒有小車C牌，但是我有三輪車牌照，放心放心。”庚說着就準備把舞抱到車上。
“我來吧。”丁丁搶在庚之前抱起舞輕放到車上，然後自己一個跳躍也坐到了車上，“沒關系，如果他騎得不好，我馬上抱着你跳車。”末了他還不忘記安慰舞。
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那我們就出發了。剩下的安排就拜托你了冰。”庚跨上車子，拼命蹬起來。
“有人已經找齊了麽？”冰問剩下的人。
“我們找齊了。”億交出成果。
“嗯，我和庚也完成了。欣不用說，肯定完成了吧。”冰結果億遞過來的标本，研究起來。
欣也遞上和季努力的成果，“可是我想舞他們是沒辦法完成了，我再上去把他們小組的也收集齊了吧。”
“讓男生們和你一起上去吧。”冰提議道。
“抱歉，我沒興趣再上去一趟，我要先回去休息了。”嘉說完轉身往村屋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億也跟着回去了。
“我跟你上去。”季終于開口，“冰你先回去吧，把這些标本先整理一下，我和欣一會就回來。”
“也好。”冰贊同，于是跟着那兩人回去了。
“走吧。”季對欣說。兩人又開始在茂密的叢林中再一次探索起來。
嘉回到房間，将風扇開到最大，然後開始從包裏把衣服都翻出來，一件一件打開在空中比劃着。
“你在幹嘛？”億上前問他。
“有些時候是不要說話的，尤其是這種躁熱的情況中。”嘉沒好氣地說。
億閉口不做聲。
最後嘉選中其中一件，疊好抓在手裏就出門了，沒跟億和冰交代自己去哪裏。
嘉走到街上，打了輛他這輩子估計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乘坐的“出租車”，那是縣城特有的“助力三輪車”，他只跟司機說要去最近的醫院，司機就帶着他風風火火地上路了。嘉坐在後座跟着車東倒西歪地颠簸，他甚至在車座上找不到一個手扶的地方。慶幸兩分鐘後車就停了下來。
嘉望着這所謂的醫院，倒不如說是門診更确切。他走進去詢問有沒有一個被蛇咬傷的女孩送進來，護士不耐煩地随手指了一下裏面的一間診療室。
嘉徑直走過去，透過玻璃觀察裏面的情況，醫生似乎正在給舞的傷口消毒，庚背對着門口，丁丁靠着牆，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門口的異動，轉過頭來正好看見了嘉。
丁丁開門走出來，“你怎麽也來了。”
“她沒事吧？”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舞的方向。
“醫生說不是毒蛇，消毒一下，吃點消炎藥就可以了。”
“嗯。這給你。”嘉将手中的T恤遞給丁丁。
丁丁看着T恤愣了一陣，才伸手接過來，“謝謝。”
“你千萬別誤會，只是我的身材和你最接近。”
“嗯，我沒有誤會。”
“哎呀，是你那件露臍裝太難看了，我受不了。”
“我知道，謝謝你，要聊一會麽。”
丁丁和嘉坐在走廊的長凳上，遠遠望去像一幅油畫，又稀奇又美好。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你不願意聽，今天無論如何我要跟你說，對不起。”
“又說這個幹什麽。”嘉果然很不耐煩聽丁丁提這件事。
“把你卷進我那些破事裏面是我不對。後來你覺得我趨炎附勢，阿谀奉承那也不是我本意，你認識我這麽久，也該對我有些認識。”
“就是因為我認識的你不應該是那個樣子，我才會生氣。你覺得我會因為幫你擋了幾場架就怪你？你認識我也那麽久，對我又有什麽認識。”
丁丁被問倒了。轉而一笑，“其實什麽都沒變啊，你和我都還是老樣子。”
嘉沒有說話，把頭撇到一側。
“喂，別以為把頭轉開我就看不見你在偷笑了。”
“真是混蛋啊你。”嘉把頭轉回來，已經咧開嘴笑了，他伸出拳頭在丁丁的手臂上捶了一下。
“能說開的感覺真好。”丁丁也笑起來，一如當年。
“真想一起出去瘋一下。”
“明天吧，反正出來了，等研究完成好好潇灑一下。”
“那怎麽能忘記我們呢。”聲音是從前面的診療室傳出，庚正扶着舞走出門口，擡頭望去，兩人笑靥如花。
季和欣找到了四種植物的标本，可是剩下的一種七裏香怎麽也找不到。
“不如再往山頂走走。”欣還是興致高漲。
“可是天快要黑了，一會來不及下山了。”
“沒關系，把這個塗上。”欣從剛采集的一種标本上摘下幾片葉子，雙手揉碎，往自己的腿上抹了些，“這是食蟲草，可以防蚊蟲，就算是蛇聞到了也不會接近的。”然後她打開手掌，不知道剩下的怎麽塗到季的腿上。
季看出她的尴尬，“麻煩你幫我塗一下吧，我陪你上山頂。”
欣輕緩地将食蟲草汁液塗在季的腿上，季的小腿雖然瘦，摸上去還是挺結實的。
兩人真的走到快接近山頂的地方才發現七裏香，讓欣興奮的是，有些七裏香已經開花，清風送來淡淡的香氣。這時天色已經暗下去，季幫欣用手電取光，欣迅速地收集好數據，将标本打包，就在轉身想要回到季旁邊的時候，被前面的窪陷崴到了腳，趔趄了一下，季急忙上前扶她，情急之下将手電筒扔了出去，手電筒順着山坡瞬間消失不見，唯一的光線消失了。
“怎麽辦，我什麽都看不見……”欣帶着哭腔說。
“我在這裏。”季伸手将欣拉到自己身邊。
“你在哪裏？”季能感覺到欣的身子在發抖，“我還是看不見你。”
“欣你不會，有夜盲症吧……”
“啊，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在完全黑暗的地方呆過，我爸媽都會給我留夜燈。我害怕……”
“別怕，我牽着你，你跟在我後面走，我們很快就能走下山。”季換了只手牽着欣，好讓自己轉過身，準備領着欣下山。
欣卻掙脫開季緊緊牽着自己的手，還沒等季感到疑惑，欣伸出雙手環抱住季，将頭抵在季的背上。
“還是很害怕麽？”季略微轉過頭望着背後抱住自己的欣，好在她已經不發抖了。
“不是，”欣小聲的說，“就這樣呆一會可以麽，拜托你。”
兩個人借着手機的背光下了山，大家都焦急地在家等着，看見他們安全回來，心中的大石頭才安全落地。因為只有四間空房，所以三個女生安排在一間房間，這時冰正在洗澡，欣幫舞換藥，舞也沒閑着，在一層一層地往臉上塗着護膚品，突然有人敲門。
“進來吧~”兩人以為是冰洗澡回來，就直接招呼她進門。
“咳咳，那個，能幫我開下門麽？”這聲音不是季還能是誰的。
欣和舞兩人尴尬地對視了一下，畢竟三個人之間的關系始終沒有個結論，季究竟是來找誰。
欣起身開門，門口的季好像已經洗過澡，有種淡淡的清香飄進來。
“你來看舞麽”欣大膽地猜測，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期望聽到什麽樣的答案，如果季還是關心舞，自己還是會難過吧。
“嗯，她怎麽樣了？”
“我很好哦，謝謝你。”舞的聲音從房間裏面傳出來，“不過我不太方便出來見你，明天見吧~”
欣回頭望着還坐在床上的舞，明白了舞的意思，然後她沖着季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要将房門關上了。
“等一下，”季伸手擋了一下欣正在關上的門，欣停下了動作，“其實我……還想看看你怎麽樣了，剛才你發抖得很厲害……”
“我沒事……”欣打斷季的話，她害怕房間裏的舞聽見他們的對話，并且一想起剛才自己一時沖動抱住季的舉動，就害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那就好……弄丢了你的手電筒很抱歉，我借來了庚的手電筒，你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邊會比較安心吧。”季一直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裏面果然握着一個手電筒。他一直藏在身後，欣猜想開門的如果不是自己的話，也許他就不打算拿出來了。果然他還是來看舞的。
“謝謝。”欣接過手電筒，“明天見。”說完就把門關上，不讓季看見自己羞紅的臉頰。
“晚安。”季對着已經關上的房門，輕聲地說完才轉身走回自己房間。
欣關上房門，面對着門口站了很久，直到聽見舞的聲音。
“欣，有些話我想跟你說，雖然我也知道這很自私。我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和季的事情，那都是我的錯，我真的不想那些過去的事情影響現在的你們。因為我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能幸福。”
“嗯，”欣轉過身面對舞，“可是我好像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做，季才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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