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臺手術
祝蘿芙本來晚上是有兩個小時的常識補習時間，雖然現在已經基本靠自己自學，但路德管家一般還是每天都抽十幾分鐘過來指導一下的，可是今天一直沒有過來。
她不禁為艾倫的情況擔心起來。
祝蘿芙加快速度完成自己今天的學習目标，然後往艾倫的寝殿走去。
寝殿侍從看來的是祝蘿芙，沒有攔的動作。
她便直接走的進去。
艾倫寝殿裏已經不是只有她離開時的艾倫和路德管家二人，還有諾娜和埃德，但是還不見林頓醫生。
埃德是來聽艾倫的指派的，諾娜則是帶了解毒劑過來。
祝蘿芙的到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除了躺在療養艙裏的艾倫，都向她看了過來。
祝蘿芙小聲解釋：“我還是有些擔心，真的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路德管家雖然不滿意看起來還什麽都不會的祝蘿芙又跑回來，但看在她為殿下擔心的份上，還是溫和道：“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祝蘿芙猶豫了一下，就聽療養艙裏的艾倫說：“讓她來吧。”
路德管家卻生氣地反駁艾倫殿下道：“您不要開玩笑。”
療養艙裏的艾倫平靜道：“林頓已經失聯一個小時了，一定是遇到了伏擊。我受傷的事不适宜讓太多的人知道，其他的醫生我信不過。讓祝蘿芙來吧。”
路德管家還是生氣：“可是她甚至不是醫生，您如果如此堅持，還不如讓諾娜來。”
艾倫于是轉而問諾娜：“諾娜，你行麽？”
“我……”諾娜糾結了一下，還是照自己的判斷來說，“我對人體結構沒有醫生熟悉，而且微操方面，也從來不是我的強項。我來操作的話，大概率會留下後遺症。”
Advertisement
路德管家別過頭，他相信艾倫的眼光，願意去相信祝蘿芙是個可造之材，但是卻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把殿下的安危交到她手上。
見路德管家不說話了，艾倫又去問祝蘿芙：“祝蘿芙，你敢麽？”
祝蘿芙聽得雲裏霧裏，分外疑惑道：“我……是讓我做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做一臺手術。”艾倫說得輕輕巧巧，“你不是也做過醫生嗎，應該也做過不少手術吧。”
“是……給您做手術麽？”祝蘿芙反應過來，不可思議道，“可我之前是外科醫生，而且對這個時代的醫學已經非常陌生。”
艾倫的聲音突然變得沒有力氣了一樣，他強撐着一口氣說：“諾娜，教她操作過程，在旁協助。”
緩了一下，又對路德管家說：“我不能再等了。”
路德管家也只好接受了艾倫的安排。
他走到祝蘿芙面前，盯着她說：“你要把這當成一場考核，只有滿分才是及格。”
聽到“考核”二字，祝蘿芙頭皮一緊，反射性地站直，說：“是！”
祝蘿芙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接下了這個突然而來的任務。
由于時間緊張，諾娜極快速地給祝蘿芙說了一下艾倫目前的情況，以及她需要做的工作：“殿下是被毒冰蜂蟄了，毒針已經取出來，但是毒素已經入體，在不斷地同化人體細胞，我的解毒劑已經帶來了，但是解毒劑只能中和血液中的毒素，不能靶向攻擊已經被異化的細胞，而這些異化了細胞還在不斷地分裂和同化周圍的正常細胞，并不斷産生毒素。所以我的解毒劑只能緩解一時，最重要的還是要把殿下.體內的所有異化細胞全部清除，一個不留。現有的納米醫療機器人可以輔助你的操作，但最重要的，還是需要你去判斷哪些是該要除去的異化細胞，以及控制納米醫療機器人的動作。”
說完長長一段話後，諾娜也盯着祝蘿芙問：“你能做到麽？”
祝蘿芙走近，看着療養艙裏身子已經藍了半邊的艾倫，他緊閉着雙眼，半邊藍色半邊正常的臉看起來有點詭異，明明幾小時前見他時，毒素才到脖子。
祝蘿芙知道從自己被艾倫從荒星上帶出來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和命運幾乎就和他綁定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艾倫選擇了信任自己，那麽，她也選擇相信自己一把。
“我能做到。”祝蘿芙說。
諾娜吐了口氣，一刻不停地開始教祝蘿芙分辨正常細胞和異化細胞，以及如何操作納米醫療機器人。
這兩項對于祝蘿芙來說不算難，她很快就上手了。
真正的挑戰在于實操。
為避免自己亂動影響祝蘿芙的操作，艾倫還主動吸入了麻醉氣體。
暈過去前，他還有心思對祝蘿芙玩笑說：“你也掌握住了我的生命。希望我明天可以醒來。”
真正開始操作，祝蘿芙才發現這臺手術有多麻煩。
艾倫右半邊身體的異常細胞和正常細胞已經混雜到了一起，祝蘿芙要很小心才能不誤傷到周圍的正常細胞，但有時候，把正常細胞和異常細胞一起剿滅也是不可避免的。
祝蘿芙的清除目标順序是從動靜血管到內髒再到其他組織，就算是這樣，也還要擔心艾倫的身體在異化細胞清除過程中的內出血和器官受損。
單從血管上講，成年人體的大大小小血管加起來總長度超過96000公裏，能繞地球兩周半，祝蘿芙今天接的這個任務，看上去只有半個人體大小，但其實是一個非常大的工程。
祝蘿芙全神貫注地進行異化清除工作，也還是避免不了艾倫在手術過程中的機體損傷，好在有療養艙的加持，人體組織中被清除出去的異化細胞部分能被正常細胞快速補足，而讓艾倫的情況看上去沒那麽糟糕。
祝蘿芙的額頭逐漸滲出汗來，眼眶也被打濕，整個人呈現出超高專注度。
五個小時後。
艾倫的寝殿門再次被打開，是林頓醫生終于趕了回來。
他看起來很狼狽，航行服已經破損，肩膀上有明顯的炸彈傷痕，正在往外滲血。
他果然是受到了攻擊。
林頓醫生向路德管家點頭示意自己沒事，問：“殿下現在？”
路德管家向祝蘿芙和諾娜那邊看了一眼，表情複雜，說：“現在是祝蘿芙和諾娜在頂着，你現在這樣……”
“她？”林頓醫生也有些意外，但眼下也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不是什麽大傷，我去療養艙內休整半個小時就能恢複。我去隔壁，半小時後就能接手手術了。”
路德點頭讓他快去。
祝蘿芙則是完全沉浸到手術裏，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半小時後，林頓醫生回來。
他上去要接手祝蘿芙的工作，祝蘿芙看了林頓醫生一眼，說：“我們一起吧，進度會更快一點。”
将近六個小時，艾倫身上的異常細胞清除不到一半。
林頓看到她眼睛裏已經有了紅血絲，但又看了一眼艾倫的情況，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的速度當然是快上許多。
早上九點，艾倫身上的異常細胞清除工作終于全部完成，但他還需要在療養艙內躺上幾個小時來恢複身體機能。
剩下的調養檢查工作交給林頓醫生。
祝蘿芙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到了一直等在一旁的路德管家。
“殿下沒事了。”她走近路德管家，對他說。
祝蘿芙看不太懂路德管家現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欣慰，還有一些憂慮。
“我已經知道了。”路德管家說，他擡手摸了摸祝蘿芙的腦袋，“好孩子，去休息吧。”
“可我還得去上學……”祝蘿芙糾結道。
“明天再去。你先去休息。”路德管家這次特別好說話。
既然路德管家都這麽說了，祝蘿芙卻之不恭，再往艾倫那邊看了一眼後，行了禮告辭。
祝蘿芙收拾完準備補覺前，打開光腦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有未讀信息。
一條是來自小胖子巴特的：“你今天怎麽沒來上學呀，三年級教室我都去過了，沒看見你。”
還有來自紅發小女孩馬德琳的：“你沒來上學？是出什麽事了麽？”
“這是給你的，拿去買材料。”這句後面跟着一個一萬星際幣的轉賬。
祝蘿芙現在還沒有對星際貨幣的概念，因為她還沒有用到過錢，也沒有開通過銀行賬號。
她沒有點馬德琳的轉賬，只給這兩個關心她的小朋友挨個解釋：“今天家裏有人生病，沒來得及去上學。明天就去了。”
孩子們應該是在上課，祝蘿芙的消息回複過去之後沒有立刻收到回複。
祝蘿芙信息發出去之後就倒頭睡下了，這一臺耗時十個多小時的手術的确讓她感受到了勞累。
但在祝蘿芙沒到學校的這一天，她一下子變成了整個小學的紅人。
起因大概是一二年級的小朋友今天組團去三年級找祝蘿芙，引起了三年級學生的注意。
再然後高年級的學生也知道了祝蘿芙這一號人：明明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大人，卻來小學課堂上聽課，每個年級只呆一天，當天會給這個年級的人帶很好吃的見面禮。
一二年級把祝蘿芙帶的甜點吹的天上有地下無，高年級的卻不怎麽相信，他們心裏如此作想：我不信，除非給我嘗嘗。
祝蘿芙的經緯ID也洩露了出去，高年級裏也有南侈大廚的粉絲，知道祝蘿芙就是在經緯上對南侈大廚口出狂言的人之後就更加不服氣了，也更加好奇祝蘿芙這個人，和她将要帶來的“見面禮”。
這些事情祝蘿芙都是毫不知情，費神了一整個通宵後，她現在睡得很香，并不知道這會兒已經是整個小學都在等着她明天的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