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锲而不舍的恩燦精神
次日，上午十點，一臺奔馳商旅車無聲的滑入埔華寫字樓地下停車場。
一個穿着淺灰色正裝的高挑男人下車後，随手甩上了車門。
男人的步伐跨得很快，如果仔細觀察還會發現他的每一步其實都是一樣的距離。他快步往外走，一邊擡腕看表，一邊在心裏默想今日行程中比較重要的幾項。
突然，他的腳步一滞，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
從小到大訓練出的對危險的靈敏感告訴他，有人偷偷跟在後面。
略一思索，男子接着邁步走，腳步似乎更急了。
可是，在一個轉角處，他驀地定住，然後轉身。
跟在他後面的人粹不及防，猛地撞到他的懷裏，還下意識的脫口低呼了一聲。
男人一見是這人，微松一口氣，然後一把扯下對方頭上大大的帽子，“唰”的便甩到一邊。
“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頭上得帽子被奪去，導致頭發有些變亂，江恩燦一邊縷着劉海一邊假笑起來：“範總，想不到又見面了！怎麽這麽巧！”
原來這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是江恩燦大小姐。
而能夠令江恩燦守株待兔的人，目前為止就只有範思澈了。
那兔子看着，啊不，是範思澈冷冷看着演獨角戲的江恩燦，嘴唇微翹，似笑非笑：“哦？在我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并且在我的停車位附近遇見我，你覺得很巧？”
“真的好巧對不對！”江恩燦捧着雙手笑得僵硬：“其實這也是一種緣分對不對？既然都這麽有緣了，不如我們好好聊一聊卓爾的事情吧？”
“好啊。”範思澈出乎江恩燦意料的回答，卻在她還來不及高興時補充了一句：“先在我助理那兒預約吧！”
江恩燦笑容一僵，又是兩聲幹笑，假裝風清雲淡的一甩秀發：“俗話說得好，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範總，不如我們就現在吧，反正事情也很簡單，三言兩語就能解決！”
最好是一言兩語你就能點頭簽字，蓋章畫押。
範思澈以一種看綜藝類脫口秀節目的目光繞有興致的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直到她不再強言歡笑，不再強自鎮定。
在這種透析一切的眼神下，江恩燦挫敗的嘆了口氣，無比幽怨的說：“你的助理根本就不和我約時間！”
“哦，是嗎？”範思澈揚了揚眉，轉身就走：“看來你應該守株待兔的對象不是我。友情提示，張助理的停車位在三十八號。”
說完，留下一個欣長的背影，絕然而去。
“明明是你下的命令，還在這裝好人！！！混蛋！”
直到範思澈的身影走進了電梯，江恩燦才大叫了這麽一句，并不是打算讓對方聽到，只是純粹讓自己爽一下而已。
兩人在停車場的邂逅對于範思澈來說，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他不可能就這樣被那個女人打動，不過，每次看到她明明要抓狂卻不得不死命忍着時，還是會有那麽一點小愉悅的。
當然，只是轉瞬即逝而已。
不過，被對手們稱之為“商場殺手”的範思澈不會知道，類似與今早這樣的小邂逅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接踵而至，頻繁到幾乎難以招架。
下午四點半，結束了兩個半小時的視訊會議的範思澈走出公司，來到距公司僅僅一條街的“Time”咖啡店透透氣。
他點了杯每次都會點的藍山咖啡，然後在每次都會選擇的靠窗的位置坐下，準備享受着難得悠閑的午後時光。
他低着頭攪動着咖啡，眼神恍惚，思緒漂洋過海的飛到了某個地方。
有吱吱吱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鎖緊眉尖，渾然未覺。
又有低低的議論聲在周圍出現，并不是以往安靜的氛圍。
他終于察覺，垂着眼簾飛快的将四周掃視一遍，發現周圍的人都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而且，耳邊那吱吱聲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人用指甲……抓着玻璃，讓人聽了不禁直起一身雞皮疙瘩。
等等！難道！
範思澈忽的擡頭，赫然發現一張巨大的、早上剛在停車場看到過的臉，出現在玻璃得另一端，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一邊望，一邊用手抓着玻璃。
那臉的主人見到終于引起他的注意，抓得更加賣力，空出的另一只手則把一張便利貼貼在了兩人之間的玻璃上。
便利貼上可憐兮兮的兩個字：拜托！
周圍的目光越發炙熱，議論越發大聲。
刻意低着頭以防被人認出來的範氏集團總經理，眼角微跳，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丢臉的滋味。晚上七點，好不容易結束忙碌了一天工作的範思澈左手撐額，右手輕輕的揉着太陽穴。
今天處理的事情實在是有夠多，而且……一想到白天那不太愉快的經歷，範思澈的疲憊就加深了一分。
看來，确實是要找個地方放松放松。
他拿起桌上巴掌大的純黑色觸屏手機，在通訊錄裏翻了幾頁，略一猶豫，撥通了其中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的異常快，一接通，就傳了一個女人驚喜的叫聲。
“澈！”
範思澈習慣性的微皺眉尖，沉聲道：“三十分鐘後，卓爾。”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命令口吻。
說完，不顧那邊只說了一半話的女人，徑直挂了機。
提着外套出了辦公室，他下意識的瞟了眼四周。很好，并沒有發現可疑人員。
于是嘴角綻放來一縷小小的笑意，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銀灰色的商旅車無聲的滑出了停車場，朝着明揚大道駛去。
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停車場的出口，飛快的招手攔了輛計程車追了上去。
卓爾的室內酒吧是典型的清吧，燈光暗轉，并不嘈雜。
中央的臺上正有一位氣質美女在拉大提琴，一束燈光從她頭頂罩下，如夢如幻。
悠揚的琴聲在她手下流轉出來，立刻給傾聽的人帶來一種別樣的感受。
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炙熱的望着她，而她卻只專注的凝望着一個男人。
遠處的VIP座席上，範思澈只穿了件淺灰色的襯衣，西服外套被随手甩到一邊，領帶也早已不知去向。
他靠在沙發靠墊上，端着酒，眯着眼，望着臺上只為他一人演奏的女人，五官分明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
他喜歡在衆人的目光中欣賞自己的專屬，還有旁人的可望不可及。
一曲終了，仿佛還有琴聲繞梁，美女款款起身，姿态優雅的沖某個方向略微欠身。
夢想讓範思澈紳士的迎到臺前将她牽回座位，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不過範思澈還是表達了一下紳士的風度，或者說心中的滿意。
他站了起來，對提着大提琴下臺的女人露出微笑。盡管這微笑很清淡，卻也在瞬間沖淡了他周身散發的冷傲。
于是，在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中，範思澈雙手插在褲袋裏，等着離他越來越近的女人。他甚至已經暗自決定待會要在對方臉頰上公開一吻，以做獎勵。
正在此時，一個弱弱的、陰魂不散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好巧喔，範總！”
範思澈眼皮一跳，眼神不動聲色地向發聲處一掃，正好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江恩燦滿臉堆笑，也朝他走了過來。
兩個女人都同時朝他走了過來。
兩女在離範思澈不遠的地方錯身而過，江恩燦在他陰霾的眼神下止住前進的步伐。毫不知情的大提琴美女卻因他之前的笑容而加快了腳步。
于是，靜靜的清吧裏突然發出“嗤啦”一聲，大提琴美女一聲慘叫，撲倒在地。
手裏的大提琴呈弧線甩出，長長的裙擺不知怎麽竟撕破了大半。
剛剛享受完別人愛慕眼光的大提琴美女一時竟不知發生何事，連手掌膝蓋處的疼痛的都一時未覺。
口哨聲四起，比剛才更多的目光彙聚了過來。
大提琴美女因丢臉而不敢稍動，更暗自期盼某人會彎腰将她抱起。
可惜某人全然不解風情，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女人，只是微一掃視四周，冷冷的眼神登時讓所有人打個冷戰，然後趕緊将眼睛瞟向別處…
然後，範思澈将眼神移到呆住的江恩燦身上，再緩緩下移，落在江恩燦的鞋上。
她的鞋底，踩着一塊碎布，看花色赫然就是大提琴美女裙擺上缺失的那一大塊。
原來就是因為江恩燦踩住了她的裙擺，才導致她當場跌倒！
竟然又害得他在大庭廣衆之下丢臉！範思澈眯着眼，薄唇微抿，寒聲問：“你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