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果不是千金
經理助理小張領着江恩在整個企劃部參觀了一番，工作間，茶水室，會議室，都是标準的規格。
最後，小張把她帶到外面工作區格子間最角落的位置：“這就是你的辦公桌。”
“嗯，謝謝。”江恩燦放下手中的東西，笑着道謝。
張助理矜持的點點頭，走了。
江恩燦坐下來，這才好好打量周圍。
和技術部明顯不同的是，企劃部以女性職工為主，且都比較年輕。
豆腐塊似地工作間被劃分為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八個格子間，也就是說整個企劃部光是組員就有三十二人。
江恩燦恰好就是這第三十二個。
她看着其餘三十一個忙碌不休的同事，忽然記起還沒有人吩咐自己具體工作事項，于是趕緊翻着桌上厚厚的兩大摞文件資料。
正翻着，胳膊忽然被什麽東西打了兩下：“嘿！新來的？”
是隔壁的一個女同事。
想不到這個部門的同事這麽主動熱情，她正不知道該怎麽和別人打招呼呢。
“是！我是新來的江恩燦，請多多指教！”江恩燦十分高興。
“噢，我叫孫敏。”那個同事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搖了搖手中的一疊文件，也就是方才打她胳膊的東西，：“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份資料複印一下？我現在實在太忙，正在處理的東西經理又等着要。”
雖然是個問句，但透着一股理所當然的意思。
不過，閑着也不太像話，反正也沒什麽事做。
于是江恩燦笑着接過那疊厚厚的資料：“沒關系，反正我也沒有事做。你忙你的吧！”
“你真好。”孫敏笑着揚了揚咖啡色的細眉，帶輪子的靠椅一滑，就滑回她的格子間了。
江恩燦問清楚了複印機的具體位置，就去了。
原來在茶水間旁邊有個專門的複印間，裏面放着三臺複印機，兩臺傳真機。
看來企劃部的業務挺繁忙的。
進口複印機工作起來噪聲很小，速度也比國産的快三分之一。但是這麽一大疊的資料，怎麽的也得花個半個小時吧？
于是剩下的時間就在紙張嘩啦啦的進出間流光。
想不到啊想不到，報到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打雜！江恩燦默默想着，心裏真叫一個五味陳雜。
這簡直和總監的待遇一個天上一個天下嘛！唉，誰教自己要楊淩不要說出實情呢！
看來背景這種看似虛幻的東西，實際上是非常重要的！
不過，這樣不錯嘛，好歹一上班就接觸到了實質性的工作，總比坐在辦公室發呆的好！
反正她也不是來享受的，也許這樣的歷煉會帶來另一翻天地呢？
江恩燦胡思亂想着，忽然被隔壁傳來的聲音打亂了思緒。
“哎，你聽說沒有，前幾天江山的千金去技術部實習了的耶！”一個女聲激動的說着，從茶水間清楚的傳了過來。
“大家都知道啦！這麽大的新聞，早在第一時間就傳遍整個江山了，你以為就你知道喔！”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喔？真的好羨慕她！含着金鑰匙出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名牌也肯定得名牌！要是我也能夠這樣，真是死也甘心呢！”
死也甘心嗎？江恩燦想起記憶裏的那柄無情的手槍，心裏冷笑一聲。
另一個女聲接着道：“拜托你不要做夢了好不好！再說了，她有什麽好羨慕的，不就是米蟲一個嗎？！”聲音裏滿含不屑。
“哎，你說，是不是真的？”
“嗯？”
“就是她的那些傳聞啊！”
“你說的是什麽？驕傲跋扈？自大愚蠢？愛慕虛榮？進出夜店？飚車鬧出人命？對待溫柔慈愛的繼母惡毒刻薄？還是別的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江恩燦的嘴唇抿了起來。
“哈？這麽厲害？”
“都是上過報的新聞了，還需要考究嗎？”
“好同情董事長喔，這簡直是家門不幸嘛！不過，為什麽技術部的人都在說她的好話呢？奇怪！”
“不就是三臺咖啡機嗎？那些宅男們也太好收買了！算了不講了，進去吧，今天好多工作，不知道又要加班到什麽時候了！”
“嗯！”
然後是腳步聲。
等到忍無可忍的江恩燦氣得沖過去時，連個人影的都沒見到。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她的拳頭因憤怒激動而捏得緊緊的。
什麽東西嘛，竟然在背後講人壞話！
而且還胡編亂造！
——好吧，雖然有一小部分是講對了……
其實，這也是她一直不敢向父親揭露楊淩真實面目的主要原因。
有這樣一個根深蒂固的惡劣映像，說出去的話有幾個人能信呢？
即使是疼愛她的爸爸。
江恩燦抱着一摞厚厚的複印件回到辦公桌，遞給孫敏：“弄好了，給。”臉上的笑容因為剛才的事顯得有些勉強。
“這麽快就好了？謝謝喔！”孫敏笑着接過，順手放到一邊。心裏卻有些疑惑，新來的而已，怎麽辦這麽一件小事就不舒服了。還會不會做人哦！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江恩燦回應着，記起楊淩無數次在父親面前講過的話：都是一家人，還談什麽謝！
這樣的話，應該常說才好吧？
接着翻閱桌上的文件，發現都是上一季度的企劃方案，上面都詳細記載着方案編號，地點，時間，具體事件。
一份份的企劃案仔細看完，江恩燦漸漸找到一些感覺。畢竟，和技術部的奇形字符相較而言，文字就顯得可親可愛得太多。
看來，每套方案固定的模式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具體創意不同而已。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能獨自制定一份完善的方案？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麽一天呢？
帶着豔羨舒展着酸痛的脖頸，她忽然瞟到桌上的小鬧鐘，哇，居然已經十二點過五分了！
摸摸肚子，似乎可以聽到裏面傳來的哀怨的咕咕聲。
可是，怎麽周圍的同事沒有一個起身的？難道都不用吃午餐嗎？
江恩燦扣了扣自己和孫敏之間的隔板：“請問，是不是到了吃飯的時間了？”
孫敏擡腕一看，吃了一驚：“過得好快啊，你先去吃吧，我這還沒忙完呢！”
江恩燦看了眼她亂七八糟的辦公桌，笑道：“人是鐵飯是鋼，我給你帶吧。你吃什麽？”
“一份牛蛙煲仔飯，一份冰咖啡！”回答得十分迅速，就像是早就考慮好的。
“好，我吃完就給你……”江恩燦說着起身，話剛說一半，就被無數道驟然間聚集過來的目光湮滅了。
“小妹，麻煩帶一份叉燒飯，一杯冰可樂，謝謝！”一個同事說的。
“小妹，我要鹵肉飯套餐，雪碧，謝謝。”另一個同事。
“小妹，來一份營養老鴨參湯，一大杯奶茶，記得別加冰喔！”又是一個同事。
“小妹……”
此起彼伏的“小妹”在辦公區響起，作為準備第一個出去吃飯的新人江恩燦，如果她不為其他各位忙碌的前輩帶餐的話，實在是顯得太沒禮貌。
江恩燦聽着各式各樣的餐點，有一剎那的失神。
難道她死後并不是重生為江山繼承人的江恩燦，而是一家茶餐廳打工妹的江恩燦？
五十分鐘後，拎着大包小包總共二十九份餐的江恩燦回到辦公室，一個挨一個的送去餐點，真是有茶餐廳小妹的潛質。
如果讓別人知道她在做這種事情……咦嗯，想想就一身冷汗！
“小妹，記憶力可真好，這麽多餐都沒有買錯呢！”有同事表揚道，标準的吃人嘴軟。
可是，整整二十九份套餐耶，在沒有用筆記下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出錯，連江恩燦也不自禁暗自得意起來。
難道是重生賦予她的如此記憶力嗎？
以為當茶餐廳小妹是一件很悲催的事麽？不，其實比茶餐廳小妹更悲催的是打雜小妹！
整整一個下午，不停有人過來和江恩燦打招呼。
為自己的受歡迎程度竊喜嗎？那你就白日做夢了！
每個來找她的人都會丢給她一份文件，有要複印的，要粉碎的，要輸機的，總而言之，都是些繁瑣而不需要技術的打雜工作！
“小妹，辛苦喽！”
“小妹，加油哦！”
“小妹……”
整整一個下午，江恩燦的小屁屁就沒有沾過凳子！她猶如穿花蝴蝶般在辦公室和複印間來回穿梭，一刻都沒有消停。冷氣這麽強的室內，她還生出了一頭細密的汗。
真的是勞力啊！
終于挨到四點半，離下班還剩半個小時，助理陪同經理出來例行巡場了。
在快要下班的最為散漫最為難熬的半個鐘頭，手底下的員工卻沒有絲毫的怠洩，現場仍是熱火朝天的繁榮景象。
圓乎乎的經理十分滿意，背着手走來走去，在經過江恩燦時，發話了：“小江啊，把你的企劃案給我看看。”
企劃案？江恩燦愣住，什麽企劃案，誰也沒有跟她講過啊。
正納悶着，經理身後的助理咳嗽一聲：“就是我早上交代你的啊？做完沒有？趕緊給經理過目啊！”
所有新進員工上班第一天都要憑能力交一份企劃方案，這樣就可以大概看出他的能力。
早上确實忘了吩咐這新來的丫頭了，失策失策，不過，她應該不會蠢到說是我沒吩咐過吧。
果然，江恩燦低下頭，埋下了眼中奕奕的怒意，小聲着：“我還沒有做完，抱歉。”
經理圓圓的臉笑容一收，皺起眉毛：“怎麽這麽慢！”
頓了頓，又說：“算了，公司剛接了一個項目，今晚回去想想新項目的企劃方案吧，後天交上來一份完整的！”
江恩燦點頭：“恩。”
經理環顧四下，提高音量：“這個項目很重要，大家都要交一份方案過來，若是被選中，可是有獎的哦！”
立刻傳來此起彼伏的回應聲：“是！經理！”
下班時，每個從江恩燦身邊經過的人都會向她投來幸災樂禍的一瞥，連孫敏也有意譏諷了幾句。
這些女人，明明知道新進員工都要提交作業，居然還不停的指使她，實在太可惡了！
沒有權利，沒有背景，沒有一個光鮮的身份，就只能這樣受人欺負嗎？
難怪人們都拼盡全力往上爬，哪怕踩着同僚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