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21 過去(四)
殊亞說出了自己的願望,盡管那個願望中沒有稚雅的存在,稚雅仍然打從心底裏祝願他的願望能得以實現,還為他去附近尋找很難尋見的四葉草。
傳聞在一萬株三葉草中只會有一株是四葉的,只要找到那株四葉草,對它許願,任何願望都會實現。
稚雅在萬花叢中找了很久,差點就要把整塊地給翻過來,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真的被他找到了那株四葉草。當稚雅興奮地拿着四葉草回去後,他卻發現殊亞不見了。
找不到殊亞,稚雅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喊着殊亞的名字,四處尋找他的身影,殊亞不能走路,絕對不會離開很遠,他應該就在附近!但稚雅更怕他出事,要是殊亞出了什麽事,別說是殊隐,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喂?你怎麽了?喂!你醒醒啊!”小玉伸手去摸少年的額頭,頓時燙的縮回手。
剛才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發這麽燙的燒?小玉根據自家開藥館的經驗來看,他的燒很嚴重,若不及時服用退燒藥,這麽柔弱的身體一定會被燒壞!她連忙打開藥箱尋找退燒的藥草,雖然她和這名少年非親非故,認識了也才短短幾分鐘,但是急需她幫助的人就在眼前,她就不能坐視不管!
正當小玉取出藥草,在想該怎麽熬成湯給少年喝下時,稚雅終于找過來了,他一看見殊亞暈倒在地上,手裏的四葉草都扔了,急忙跑過去查看殊亞的情況。
“殊亞,醒醒,振作點啊!”稚雅摸摸殊亞的臉,好燙!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稚雅一把抱起他,必須快點帶他回去!但願殊隐上次抓的藥家裏還有剩下!
“我跟你們一起去!”
稚雅聽見女孩的聲音猛然回頭,這才發現了小玉的存在,可是身為人類的小玉以及剛才她說的話無疑不受稚雅的待見,如果情況允許,稚雅真想讓這名女孩自動消失,連帶她的記憶一起消失!可是現在殊亞的身體治療最為重要,刻不容緩,稚雅沒看小玉第二眼,轉身就走。
小玉又在後面喊:“我有退燒藥!”
聽見退燒藥稚雅果然頓住了,他将殊亞輕輕放下,然後快步走到小玉跟前。
小玉将藥箱背起來,手裏拿着退燒藥打算好人做到底,跟他一起去,誰知道對方走過來二話沒說就把她手裏的藥奪了去,再抱起殊亞,頭也不回地跑了。
小玉愣在了原地,這……算不算搶劫?
回到房間裏,殊亞躺在床上眼睛緊閉,額頭上都是豆粒大的汗珠,呼吸非常吃力不均勻,小臉蛋燒得通紅,嘴唇發白,嘴裏還時不時的呢喃着哥哥。
稚雅将熬好的藥湯給他喝下,幫他蓋好被子,坐在床前看着他睡覺,稚雅不敢擅自離去,生怕又會出什麽意外,所幸藥效很快發揮作用,殊亞的呼吸明顯順暢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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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了,朝陽的光芒從窗外照射進來,稚雅摸摸殊亞的額頭,燒還沒有完全退下,臉色好轉了一些,但還需要再觀察一陣。稚雅是想繼續陪着殊亞直到他病好為止的,可是這時候殊隐回來了。
殊隐一見到房間內的兩人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出門的時候殊亞是好好的,可現在他卻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病恹恹的臉色殊隐再清楚不過,這是殊亞發病的症狀!殊隐沖過去推開床前的稚雅,仔細檢查殊亞的病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殊亞怎麽會發病?”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
殊隐轉身憤怒地抓起稚雅的衣領,用力把他按在牆上吼道:“我問你殊亞怎麽會變成這樣?!”
稚雅找不到理由反抗,任憑殊隐粗魯的抓着他,他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開口,嘴巴張開卻只能說一句話。“我不知道……”
抓着衣領的手握的不能再緊,最後又将人狠狠推開,殊隐背對着他坐在床沿,喉嚨裏發出冷酷無情沒有一絲餘地的聲音:“別再讓我看見你,滾!”
殊亞又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醒過來,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他只記得暈倒的時候,稚雅不在,哥哥也不在,周圍一片漆黑,自己在黑暗中孤身一人沒有依靠,他好害怕!
“殊亞?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殊隐坐到床沿去摸殊亞的額頭,燒退了很多,殊隐心裏稍稍放了心。
醒過來就見到了哥哥,殊亞眼睛都發亮了,激動地起身喚哥哥,卻在開口發出第一個音時猛地咳嗽起來,胸口都咳疼了。
“好好躺着,別說話。”殊隐揉揉他的胸脯替他順順氣,又心疼又無法不責怪他的不安分。
殊亞搖搖頭,順了順氣後還是開口道:“哥哥,對不起……”自己瞞着哥哥擅自出去了,大概是晚風吹了太多才會這樣,都是自己不好。
殊隐不知道殊亞在道什麽歉,他只知道殊亞現在需要安靜的休息和充足的睡眠。“沒事了,殊亞,有我在這裏,你再睡一會兒吧。”
哥哥的聲音總能讓殊亞感到無比踏實,閉上眼睛後他又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殊亞被哥哥的聲音叫醒了,他迷糊着眼睛,頭還是覺得很疼,暈眩,全身乏力。
殊隐端了熬好的藥過來,叫醒殊亞讓他把這碗藥喝下去,到了明天殊亞的燒就能全退了。
“哥哥……我好累,我想睡覺……”
殊隐摸摸他的頭:“乖,先把這碗藥喝了,喝完你再繼續睡。”
殊亞聞到藥的味道就皺了眉,他別過頭想起那滋味太苦了,他實在不想喝。
殊隐知道殊亞在想什麽,給他喂藥的經歷十有八|九他都會抱怨藥太苦,如今都形成了抵觸的情緒,殊隐只好每次給他放點糖進去,連哄帶騙的讓他喝。“這次我給你多放了兩顆糖,一點都不苦。”
殊亞才不相信哥哥的花言巧語,撅起小嘴不滿地說:“你每次都這麽說,可每次都是騙我的,一點甜味都沒有,我不要喝。”
“殊亞!”這一次叫喚殊隐明顯加重了語氣,不悅的心情一絲不漏滲進對方的身體裏,意思不言而喻,這是最後一句勸,再不喝他就要生氣了。
殊亞察覺出哥哥的低氣壓,不禁委屈着表情,他也知道這碗藥必須得喝,說到底自己會生病也都是自己找的,要喝也可以,但他又不想獨自嘗這個苦,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虛弱的沒力氣進食,那時候哥哥是用嘴喂給他吃的。
殊亞抓着殊隐的衣角,對哥哥撒起了嬌:“哥哥,你親口喂我好不好?”
這樣,他就不是一個人在嘗苦了。
這樣,就算再苦他也能喝下去了。
“唉……”殊隐嘆了口氣,他對殊亞的撒嬌真是沒轍了,只要殊亞能喝了這碗藥,要他做什麽都行。“好,我喂給你。”
殊隐端起碗喝進一口藥湯,對着殊亞的嘴貼過去,用喂食的方式喂給了他。
苦澀的藥從哥哥唇間淌進自己的嘴裏,殊亞皺起眉,果然好苦。
殊隐又喝進一口,繼續給他喂藥,一碗藥最後喂了五、六次才全部喝完。殊隐替他擦擦嘴,又給他蓋好被子,才讓他繼續睡下去。
殊亞也早就累了,躺下之後沒多久就睡着了。
殊隐端着碗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而在這座山的山腳下,人類村莊裏正發生着異變。
昨天晚上小玉回去之後,免不了被家裏人痛罵一頓,爹娘看起來格外生氣,小玉也知道爹娘之所以這麽生氣,除了自己晚歸以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家裏養的家禽全被咬死了。
像這樣的農莊裏幾乎每家都養着雞鴨鵝等家禽,本來大家日子過的還算充實,但是從前兩周開始,怪事就出現了。
一戶人家在某天早上起來,突然發現禽棚裏少了兩只雞,夫婦兩人當時以為是偷雞賊幹的,就給禽棚搭了一個暗門,天黑後就把雞都趕進暗門裏,這樣賊就偷不到了,當晚也就很平常的睡下了。可誰知道第二天一早兩人過去一看,竟然又少了兩只雞!
夫婦兩人想不通偷雞賊是怎麽進去的,翻過搭的保護棚不說,裏面的暗門只開了一個小口子,只夠一只雞通過,不管是誰只要是個人就別想鑽進去,夫婦兩人就在懷疑可能不是人幹的,這村裏來了個偷吃雞的野生動物。
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村裏的人對此都做了防範措施,夫婦兩人為了防止再次損失,當晚就将雞群收進自己家門,果然那一晚他們家的雞就沒有再被偷走,第二天聽到的消息是別人家的雞被吃了。
這次不是偷,而是直接在棚裏吃雞,雞毛掉了滿地,棚裏留下了雞的皮囊,對方專吃裏面的內髒,現場還發現了野生動物的痕跡,經過仔細觀察和對比,終于弄清楚偷吃雞的是一只黃鼠狼。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兩戶人家果斷将此事上報給鄉官,讓鄉官派點人手抓住那只黃鼠狼。鄉官卻覺得這事說大也不大,村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多放幾只捕獸器,晚上幾個人輪流看守,總會逮到它的。
就在這之後,幾乎每家都遭到了襲擊,每次都是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也不知道那只黃鼠狼是怎麽做到的,硬是在人的眼皮底下成功作案,搞的人皆憤之。
村裏有幾個捕獵能手用盡了各種辦法,終于在前天夜裏逮到了那只黃鼠狼,但它敏捷地逃過了那些陷阱和捕獸器,幾個能手立即追上去,一路追進了山林,其中一個能手追的最快,後面的人都掉隊了,晚上太黑摸不清山林的路況,他們跟丢了黃鼠狼,連追的最快的那個人也失蹤了,他們打着油燈開始找那個人,最後找到的竟是那個人的屍體。
他的喉嚨被咬斷,當場就氣斷了。
連人都被咬死了,村民們頓時都恐慌起來,昨天紛紛跑去鄉官家裏告狀了,鄉官這才發覺這事兒不對勁!
鄉官被他們一嘴萬句吵得頭都疼了,正絞盡腦汁想個什麽有效的法子的時候,一個穿着袈裟,拄着法杖的神秘和尚走進屋內,撥開人群,直徑走到了鄉官面前。
那和尚自稱是一名法師,鄉官便稱他為尚法師。
尚法師作法一查,告訴鄉官,這村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偷雞殺人事件就是由這“不幹淨的東西”引起的,用普通的辦法是抓不到它的。鄉官一聽更覺得這事很是蹊跷,為了平息民憤,鄉官出了點錢給尚法師,誇獎尚法師神通廣大,讓他再作作法,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事兒給解決了。
把事兒交給尚法師後,尚法師就跟着村民一起去了莊裏,鄉官也算是對村民有所交代了,送走了一大群人他家裏也總算回歸了清靜。
尚法師來到莊裏後,他給每戶人家發了一個鈴铛,讓他們把鈴铛系在棚上,然後就讓他們晚上安心睡覺,他自己則坐在外面的一棵木樁上打坐,閉目養神。
大家一開始都不相信這個和尚能有什麽本事,連那些捕獵的老手都沒抓到的東西,憑一個鈴铛就能搞定了?真是天方夜譚。
不過這名法師也算是鄉官花錢請來的,姑且先信他一回吧。
小玉被爹娘痛罵一頓之後,也從爹娘口中得知了尚法師這個和尚,不過她對和尚的事并不感興趣,洗完澡後就乖乖上床睡覺了。
于是當天晚上,大家都各自回家睡覺,只有尚法師一人坐在外面,好似等待着什麽。
夜過子時,夜深人靜,輕風吹草動,黑雲遮高月。
一只黃鼠狼悄悄潛入了某家禽棚裏。
尚法師仍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勢一動不動,閉目養神,而就在黃鼠狼潛入禽棚的同一時刻,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清脆的鈴铛聲響起。
每一個鈴铛上都有尚法師做的标記,鈴铛也都是經過特別制作的,只對“妖魔”産生反應,一旦有“妖魔”靠近,鈴铛便會馬上晃動發出警鈴。
鈴聲響起就表示潛入禽棚的是“妖魔”沒錯,尚法師兩指一豎,口中念念有詞,鈴铛上的标記立刻轉移到妖魔身上,尚法師起身拿了法杖就趕往現場。他幾乎是第一時間趕到的,但情況仍然出乎他的意料,黃鼠狼似乎注意到了什麽,它放棄了捕食,臨陣脫逃,等尚法師趕到的時候,它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尚法師當場皺緊了眉頭,這只妖魔比他預想的要厲害!它很清楚鈴铛的來頭,從它毫不猶豫選擇逃避的行為來看,它不會冒險和一個未知的敵人交鋒,它很有智慧,也很狡猾,這對尚法師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對方是個很難對付的主。
夜晚是妖魔法力最強的時候,冒然追上去就中它的下懷了,要對付它必須等到白天,只要到了白天它也就是只普通的黃鼠狼。
标記已經轉移成功,它逃不出他的掌控!